第二日一早,薛绍果然第一个赶到了,我和冯书桥看着他,都没有戳穿玄武和玄玄双双离开的事,他倒是悠然自得的,并没有什么撒谎的包袱,依旧是谈笑风生,还一直问着大巫师怎么还不来,难道是变卦了?
就在这时,大巫师带着刘媚也来了。薛绍皱了皱眉。道,“咱们此行乃是为了催熟天芒,太多人前往,也并没有什么作用,这样吧,刘媚和薇薇两个女孩子就不要去了,这样我们也能节省时间,在一天之内赶回。”
大巫师瞧了瞧刘媚,柔声道,“媚儿,就听他们的吧,你在这里与那丫头聊天或者出去逛逛都可以,你俩年纪差不多的,都是年轻姑娘。应该能有共同的话题。”
刘媚很柔顺的点了点头,“好的,师父。”
我白了薛绍一眼,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这样歧视女性,但是想想,确实我们去了也是要拖他们的后腿,天芒事大,不敢任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大巫师很配合的让薛绍在他的眼睛上蒙上了厚厚的黑布,又检查了全身,确定他没有带什么可以观路的蛊虫之后,他们三个男人便上路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刘媚两人。空气顿时有些冷了起来。为了不尴尬,我便先开口道,“你身可还好?”
刘媚抿嘴笑了笑,露出了那两枚我们都熟悉了的酒窝,淡淡道,“倒是还好。”她迟疑了一会,突然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我这条命,是你们帮我捡回来的,我知道的。”
我连连推开她,“你说这种话做什么,你也帮过我们很多很多。”
刘媚眼睛里闪着泪花,“可是我最后却出卖了你们,所幸书桥大哥的尸首并没有什么损伤,若然有什么不测,我……我没脸再见你们的。”
这大概是刘媚“叛变”之后,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对,我们都很坦诚,虽然言语间还有些龃龉,但是心里的隔阂,好像都随着大巫师的那一掌消失了。我有些心疼的说道,“你的手好凉,我想你现在还是没有恢复好的,何必站在那里累着自己?去坐坐吧。”
刘媚也不推辞。便走到沙发边坐下,良久,才道,“我这次又和师父走了,你们……会不会怪我?”她左右张望了一番。惊道,“吴阳阳呢?”
我总是不好告诉她,吴阳阳因为她再一次选择了跟大巫师离开,气愤之下出走,要去稻花村一探究竟吧?只好勉强笑了笑道,“他说自己少小离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要回去看看老父老母呢。”
也不知道刘媚有没有相信我这一番托词,但是她的神色总是不好看的,好像把这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最后居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刘媚……那个、那个……现在也没有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又要回到大巫师身边啊?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唐突,你如果不想回答。你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刘媚愣了愣,从鼻尖狠狠的舒出一口气,良久才道,“我自幼便被师父选中做接班人,虽然后来他为了试验蛊医和黑蛊到底能不能结合。先是把自己赔了进去,后又不跟我商量便把我也带了进去,但是……我相信这一切,他都不是有意为之,他对于蛊术的痴迷,我是能理解的。也许他现在变得有些离谱,但是在我小的时候,他真的对我很好很好……”说着,刘媚微微扬起了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半空,好像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记忆,“师父他每一次进山寻找蛊虫蛊草,都会把我带上,让我在实践中学习。小的时候我腿脚弱,走不动路,都是他背着我进山的。你知道吗,炼蛊的人,除非是用药力催的,否则身体都不是很好的,因为体内有蛊虫寄生,很多的体力和精力都被蛊虫分去了。但是师父背着我,一背就背到我十多岁,一句怨言都没有。我记得还有一次。我们在山里遇到了老虎----两只,一公一母。若是施用蛊术,也只来得及对付其中一只,那时候我的蛊术又不高明,根本对付不了这山中之王。师父为了护住我。一边施蛊将其中一只撂倒,一手将我扔到了树上,那另一只没有中蛊的老虎,却已经扑了上来……”
我听得紧张不已,连忙问道,“那后来呢,你们怎么从虎口脱险的?”
不止是我听得紧张,刘媚说得似乎也紧张起来,满额头都冒着汗珠,叹了一口气道,“师父很快便被那只没有中蛊的老虎扑倒了,我在树上只知道哭天喊地,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最后还是正好有成群上山打猎的村民路过,这才解了我们师徒之难。你说……我的脑海中。全都是这样的记忆,我怎么能够做得到弃师父而去?”
这不由得又让我想起那个夜……其实我是非常能够理解刘媚的,就因为大巫师曾经拉过我一把,我也总是不能把他想的太坏。
刘媚抹了抹眼角的晶莹,笑道,“不由得又回忆起这么多,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其实再说这么多也没有用……”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今后我也不会再怪你什么,至于他们,我也会跟他们说清楚的。”
刘媚勉强一笑。“多谢你。”
我和刘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半晌,刘媚突然说有些想无情了,很想去看看她,这不由得又牵扯起我对玄武的牵挂,他和玄玄都走了。无情呢?他是不是也带走了?
想到薛绍已经跟冯书桥一起进山了,现在倒是个探访太平路的好机会,便对刘媚道,“不然我们一起去玄武那里看看无情吧。”
刘媚一听,露出了由衷的笑容。紧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可以吗?”
我不禁笑了出来,“怎么不可以,无情的小命算是你给的。要是在西方,你就算得是她的教母的。看看又怎么了?”
刘媚被我这么一安慰,才点头道,“那我们就去看看她。回来的时候,我们正好可以买些菜,做好饭,等着书桥大哥和师父他们回来,也算是干好后勤工作了。”
我一听,觉得是个很好的建议,便立即应允。我们俩打了个车一起到了太平路,这里依旧还是阴阴冷冷的,好像永远都没有生气一样。
没有了薛绍守门,我们很快便走到楼上,没想到大门却是紧紧的闭着的,我鼓足勇气,使劲儿的敲了敲,却并没有人来开门。我的心越来越沉,难道……就在这一夜之间,这里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刘媚不知道其中的缘故,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没有人啊?”
我转身牵强一笑,“我给忘了,前一段时间听薛绍说,要带玄玄和无情两个小家伙出去走走,也许现在就是带着他们出去旅游了。”
我给出的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刘媚显然比我更不相信,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惊道,“玄武是不是也开始衰老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我和你有一样的猜测,但是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那样自尊的人……只怕真的开始衰老了,会躲着我们所有人,不让任何人见到他的狼狈。”连刘媚也知道玄武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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