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显是有利用价值的,所以祭祀给了我一个瓶子,里面是治疗外伤的药粉,我道了声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牛三郎对于我的帮助感激涕零。他艰难的靠在墙边,涂抹着伤口,我有些虚脱的趴着,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一般,一直都是李长生跟慧明的惨象,我恨,同时又庆幸。不管怎么样,至少人还活着。
确定了李长生他们还活着。那么就应该思考下一步了,那就是逃离这里。
牛三郎见我眉头紧锁,问道:“兄弟,你有烦心事?”
我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烦心事,只是思考要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牛三郎叹气:“八成是没有希望了,这些黑苗寨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性,你还好,至少不会受苦,我恐怕熬不过明天。”
我无神的望着栅栏外边,睡着一大片人,如果不是他们时不时的抬一抬胳膊,我甚至以为他们已经死了。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跟祭祀说了,开挖掘机需要个副手,我找了你,所以你不需要担心。你可以活着。以后见到自己的孩子。”
牛三郎闻言,不顾伤口,一骨碌翻起来。冲着我磕头:“兄弟,谢谢你,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我勉强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牛三郎只是个小人物,他的命又有什么用呢?我帮他,不是图回报,只是单纯的看他可怜而已,当然,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可怜,但我却只能帮助一个。
“开饭了……”
有人抬着木桶走进来,最前面的拿着一根木棍,胡乱的敲打着栅栏,发出当当的声音。
那些无力的,躺在地上连呻吟声都懒得发出来的人们,像是嗅到了腥味的鲨鱼一般猛然扑了过来,他们的眼中放出疯狂的光芒,就像是关押了十几年的囚犯,从栅栏缝隙里面生出黑乎乎的手,去抓这木桶,拿着棍子的人毫不客气的挨个砸过去,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掀开木桶拿出冷硬的馒头,就朝着栅栏里头扔了进去,人们死死的把馒头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蜷缩到角落,一点点的吃着,就像是舍不得下口。
也有人把馒头丢给了我们,牛三郎也饿了,拿起一个咬了口,皱着眉头吐出来:“馊的!”
我端详着,却是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那股酸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我艰难的将馒头咽下,眼里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沉凝,不能再等待了,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天都是危险!
送馒头的队伍一直走到了最里边,先是有人朝着慧明的房间扔了一个,只是他一直在诵经,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前行,丢给了李长生,然后结束了工作,转身离开,李长生拿起馒头,并没有吃,而是从衣服里抽出一根线,绑着馒头从窗口丢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河,馒头很快就湿了,李长生将其拉了上来,白面馒头却已经被血染红……
他的目光灼灼,就像是两团火焰。
楚琛站在树梢上,眺望着整个营地,他的目光在那扔着尸体的大坑中停留了许久,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笑容。
第二天,正式开始工作,我刚踏出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冷意,明明气温没有下降,可这种冰冷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我意识到,这是阴气。
苗人驱赶着我去开挖掘机,还好我是真的琢磨出来一些东西,在他们的指挥下,慢吞吞的开始工作,他们表现的很有耐心,我也发挥出一个初学者的该有的实力,进展不快,但效率极高,毕竟人力是怎么也比不上机械的。
牛三郎作为副手,其实也只是在一边看着,他的目光很集中,学习着我如何开的,对于这,我没有太过留意,我借着撒尿的理由,稍微走的远了点,正好靠近昨天那个埋葬尸体的大坑。
我看到很多尸体堆在一起,底下已经发臭了,白色的蛆虫在身体里爬来爬去,这很恶心,但我注意的却不是这一点,我看到了他们的脑袋,这些死尸的头颅,似乎被人用利刃割开,人首分离,有好几个脑袋滚落到边缘,显得格外狰狞。
“难道说黑苗寨杀了人之后,还要砍掉脑袋?”
我生出了个疑问,没道理啊,昨天那个被拖进大坑的人,根本没有人去理会啊,谁会闲的没事在来砍掉脑袋呢?这根本就是无意义的事情。
我觉得这很不寻常,趁着别人不注意,悄然开了天眼,那一瞬间,我看到这大坑之中黑气滚滚,全部都是怨气,那些本来麻木的死人面孔,也都变得狰狞起来了,有很多双眼睛,还在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毛。
这怨气,绝对不可小觑,但偏偏盘踞在这大坑里,根本不曾流失出去,就像是被刻意压制着一般。
本来就死的凄惨,更是曝尸荒野,基本上会变成厉鬼,现在尸体又被人剁成两半,可以想象这些厉鬼的怨气有多么的大,一旦宣泄出来,那简直就是个灾难!来节状技。
我抱着疑惑重新回去开挖掘机,脑子里面就在想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这里的大坑,林子里汇聚的阴魂,还有无形中的火药味,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我看到营地边缘的那条小河,有一丝丝血水在里面流淌,这水本来是清澈的,现在却变成了污秽,原因很简单,虽然我们这些苦力吃的都是馒头,但黑苗寨的人,养鬼道的人,以及那些尊贵的祭祀,是要吃肉的,所以后面养着很多牲畜,今天就宰了一头猪,我听到杀猪的声音,格外的凄惨,猪血顺着河水流淌,内脏什么的也都丢到了河里,苦力们早就习以为常,可见这一幕是每天都在发生的。
长期沾染鲜血的河水,也是沾染着阴气的,我愈发觉得这不是巧合,似乎暗中有人在操纵着什么似得。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我再次回到了营地,苦力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简直就是享受,不用挨打,不用受累,坐着摆弄那个铁家伙。
但我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我反而充满了担忧,今天我已经看了一遍,出来干活的苦力没有李长生,也没有慧明,他们应该伤到了根本走不出房间的地步了吧,用黑苗寨的人来说,就是等死,啥时候咽气了,尸体一抬扔进大坑里就是。
我很担忧,对牛三郎说道:“我去给你拿药。”
然后我再次朝着里面走去,已经来过一次,我已经熟门熟路了。
我在慧明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他已经没有在念经了,馒头丢在墙角,根本没有吃过哪怕一口,慧明趴在稻草里,一动不动。
我情绪骤然波动了起来,眼中涌出焦急,一把抓住栏杆,直接进了他的房间,我拉起来慧明,他已经睡着了,脏兮兮的小脸发红,我摸了摸,原来是高烧,怪不得他昨天的意识模糊了,原来是这样。
我小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慧明根本听不见,只是梦呓般的叫着:“猪蹄,我要猪蹄,好多好多的猪蹄……”
我将他放下,捏着拳头离开,今晚,必须要带他走,我需要等待楚琛的接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李长生的房间我只是看了一眼,因为有人已经发现了我,所以我直接走了过去,小房间里,弥漫着肉的香气,之前抓我进来的苗人,还有几个人,抱着酒壶,啃着猪肉。
“你来这干嘛?”
“我来拿药,是祭祀答应我的。”
有一个人嗤笑:“脑子有毛病,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还费这个功夫。”
我没有说话。
黑脸的男子拿出一个瓶子,晃了晃,打了个酒嗝说道:“表演个节目,我就把药给你。”
一众人都是哄笑。
我心中隐怒,却是突兀听到外面响起清脆的剑吟声,连响三下,与风声映衬,很快就消散了,在场之人都没注意。
这是暗号,楚琛要动手了。
我露出笑容,主动走进他,说道:“好,给你表演个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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