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本就是烈性人,听得秦风的诛心之言,心中也不禁多了丝恼怒之意,眼睛一下子鼓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
秦风点到即止,也不多言,只是看着桌子呆,过了好一会,方才低声道:“兄长此去,却不知道要到何处去?”
鲁智深心中不快,沉吟良久,长叹一声:“田园虽好,却不是久留之地。我此去,只好浪迹江湖,若是有缘,我们自然能相见。”
秦风突然露齿一笑,轻声道:“兄长,浪迹江湖怎如落草为寇,如今兄长可以说被逼到了绝路,我倒有个好去处。若是兄长不介意落草为寇,那里倒是可以安身。”
鲁智深沉吟片刻,眼中突然多了丝玩味的笑意,他轻轻点头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地,总比浪迹江湖要好得多。”
说到此处,他起身拿碗,又倒了碗酒,却不忙着喝,只是轻轻的看着秦风,轻声道:“兄弟,你怕是对这天早有准备了罢。”
秦风轻轻的笑了笑,淡淡的道:“我们都在江湖上跑,也算得上半个绿林中人,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难保哪天不出点漏子。非是我自甘堕落,实在是世道如此……”
鲁智深没有多说什么,将酒碗放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平静的道:“你说的地方是哪里?”
秦风低叹了一声,低声道:“师兄,如今天下贪官多如牛毛,民不聊生,英雄豪杰,多有落草为寇。不过他们也只办得小打小闹,成不得什么大事。一则山川不固,若是朝廷大军,自然守不得。二来山寨狭小,存不得兵马粮秣。”
鲁智深点头称是:“此言不错。江湖上成名的好汉,多是跑单帮,剪径而已,少拉帮结伙。我们若是随便投了一个山寨,却要受那等没多大本事的人的气,反为不美。”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山东济州管下一个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中间是宛子城,蓼儿洼。端的是好去处。此地现被四个小贼把住了。一个叫白衣秀士王伦,是个落地的秀才,没什么本事。一个是摸着天杜迁,一个是云里金刚宋万,这两个也就是走街窜巷卖艺的本事,也不济事,还有一个叫旱地忽律朱贵的,专一打探消息。此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却不失江湖好汉的气概。这四个贼男女聚集了五七百号人马,霸住了八百里水泊,专一打家劫舍。”
鲁智深嘴角微微上翘,点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个好地方。兄弟是想让我夺了那落地秀才的基业,在那里逍遥快活不成?不过我观兄弟的心思,却也想在那里安居。”
秦风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你也知道我和你那几个弟妹的关系,可您也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东京城中,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若替他们赎了身,日后怕是不得安宁。我便能打,又能打得过王法不成?一反了,到那水泊之中,也拌得快活。”
鲁智深心中一动,却也嘀咕:这小子年岁不大,事情看得倒通透,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莽撞。自己若是当年有他这么精明,现在怕也是西北军中的几个大佬之一了。
沉吟了片刻,他点头道:“兄弟既然看得明白,却需早做准备。此事宜早不宜晚,天知道那道君皇帝什么时候想起我们来。”
秦风的面色变了变,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道:“师兄,我们如果走了,那林教头又怎么办?”
鲁智深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秦风,低声道:“你这小子糊涂得紧,林教头不过被关在牢中罢了,早晚要刺配远恶军州,虽是少不得受些苦楚,性命却也无碍,你又担心些什么?”
秦风顿足道:“师兄好生糊涂。那高太尉再怎么说也是殿帅府太尉,他能放过林教头不成?”
鲁智深哼了一声,气恼的道:“我没有你那些花花肠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鲁智深还真是……还真是可爱。沉吟片刻,秦风平淡的道:“兄长,我们面前如今有几个难题。一是林教头被刺配远恶军州,这刺配路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遭了毒手,此事却是马虎不得。”
鲁智深点头道:“不错,那些押送的差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收了点钱财,定然要下毒手。如你所说,不可不防。”
秦风轻轻点头,接着道:“这第二个难点,则是我和林教头的家眷。师兄莫怪,我和林教头都是恋家之人,这家眷是舍不得的。我那两个红颜知己对我一往情深,我自然不能负了她们。”
鲁智深把眼看向秦风,恨声道:“你把洒家当成什么人了,你若负了李小姐和赵小姐,我也放你不过。她们都是女中巾帼,也配得上兄弟。”
秦风心中暗喜,这鲁智深不是不分事理之人,沉吟片刻,接着道:“这第三件事却又头疼得紧,我们该如何上这梁山。”
鲁智深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兄弟喝多了罢,江湖好汉,自然是互相投奔,我们自去投奔,也就是了。他若是不允,直接夺了他的基业。”
秦风摇头叹道:“兄长差了,那梁山四面环水,非船不能进得。更兼我等不知路数,如何上得梁山?”
鲁智深眉头紧皱,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方才摇头叹道:“那梁山倒是好地方,如你所说,占了此处,任大军征剿,也济不得事。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风沉吟半晌,方才道:“此事兄长需得依我,方才能勾得上那梁山。”
鲁智深点头道:“罢了,便如你所说。我一个粗人,没你那般滑头,你说便是了。”
秦风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师兄,依着我的心思,还需劳烦师兄,您护送林教头刺配,我则护着他的家眷。若是高太尉不暗算林教头便罢,若是他暗算林教头,非要取林教头性命,便让林教头一落草罢。”
鲁智深半晌无语,突然起身,喝了碗酒,大笑道:“就如此罢。却不知道此事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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