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蕊,这是汝的命,不要怨天怪命,总是要一天忍过一天,这世人好好修行,后世人才会出头天,知否?」师父一面抚着她的手背,一面低言劝慰。
「是,师父我知。」点点头,她乖巧认分。
答话的是个十七岁的小女生,她的漂亮常教人惊艳,柳叶眉、含丹唇、白皙圆润的肌肤,怎么看都不像个受虐儿,可她的遭遇是全村人人知晓的,酗酒父、嗜赌母,一碰到不顺遂便拿她出气,打个半死才肯放过,每每邻居见了她,都要叹一声「水人没水命」。
「汝和父母有前世冤,这世人汝是返来还债,一日,债还清,汝自然就要飞走,所以要欢喜做、甘愿受。」师父慈爱眉目映入她眼帘。
「初蕊知。」
伊是啊!天未光,便起床洗衣起柴,灶脚下,捧起一碗隔夜饭,便想起该怎么熬出好吃的菜粥,给父母亲当早餐。她有一颗玲珑剔透心,袂长大,便学得了怎么过生活。
她会在床脚下摆个奶粉罐,倒入清水孵豆芽,她会满山遍野寻野菜,会在林间找鸟蛋,甚至学会找草药熬苦茶给阿爸解酒,生活再艰苦,她都咬牙撑过,不曾怨尤。
国小毕业后,爸妈不准她读册,老师到家里访问,她还笑着对老师说,是伊自己不爱读册。
读册啊,谁不爱?和同学说说笑笑,听老师说些没听过的见闻,那才是人生才是眼界呢!
听老师说,台北啊,人人手里拢拿电话,想和谁说话,就同谁说话,哪像他们穷乡僻壤,还袂当家家户户都有电视电话。听说台北的小姐好时髦,一套名牌衣服要上万块,天-!那是镶金嵌钻的吧!一万块,够她活两三个月了呢!
说到这……阿爸有多久没上工了?
阿爸没上工,没钱还债,阿发婶不给赊酒,回到家,恐怕又是一番天翻地覆吧。皱弯眉,可怜她一身皮肉,又要吃苦。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伊有伊的痛处,是汝囝仔人不知的所在,要体谅、要阔心腹,人讲,大海容纳百川,有量才有福报。」
「初蕊知。」
她是不懂恨的女孩,也许是山里长大,看山看天,看出她无妒心。单纯的她,认为每个人的生活有每个样,不能拿来相较。
比方,阿雀总不平自己的眼睛小,可那是父母生成,哪能改变?再说,她最好的朋友月虹,老嫌家里弟妹多,饭吃不饱,可不知,将来弟妹成人,全家人齐心努力,才能打下一片家业。
所以,她不恨怪父母,她甚至相信师父的话,父母有苦吐不出,才用酒精赌博麻痹自己,要怪,就怪她前世欠下父母太多,要一项项还清,才算公平。
不过月虹……想起月虹,眼神黯然。
半年前,她被阿桂姨带走,如今,不晓得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吃得饱吗?有没有被苦毒?那边的人待她好否?月虹走后,没写过信来,初蕊的担心只能摆在心底。
不过,她亲眼看到月虹父母亲拿了阿桂姨的钱,欢欢喜喜买下地,那一甲水果园碰到今年风灾多,价钱看俏,赚了好一笔。月虹弟妹很开心,他们常拿着装满米饭的碗坐在院子外头吃,看得初蕊好生羡慕。
阿桂姨是人口贩子,专替山下人寻工、买查某囝仔,还替不孕夫妻上山找代理孕母,她人不坏,说话中中肯肯,态度也挺和气,不过,人口贩子总不是个正当职业,为此,初蕊总是远远见到她的身影,便避了开去。
怎么啦?怎会联想到阿桂姨?阿桂姨和她无关,操什么心啊?
「照理讲,汝这对眉毛,生就一对柳叶枝,命相上讲,这种人定享荣华富贵。汝的菱角嘴,嘴型鲜明,分明不是艰苦中人。再讲汝的这双手,粗的细的全担起来做,竟然不见粗茧,幼软得亲像三岁囝仔,分明是千金小姐的手,将来-一生是大富大贵命,相信师父,师父看人足准。」
「是。」
初蕊笑笑,什么大富大贵,她不敢想望,只希望阿爸阿母赶紧戒酒戒赌,清清醒醒踏踏实实过日子。
「做人本来就艰苦,只不过一人苦一项,人人苦的不相同,怨不来天地神明,总是要不惊不惧,将苦吞入腹,时深日久,苦尽甘来,才算是好命人。」师父殷殷教诲。
「初蕊了解。」
「汝了解尚好,不耽误汝的时间,赶紧回去,免得汝阿爸阿母找没人,发脾气。」
「是。」
初蕊听话,到佛祖前合掌膜拜,不求富、不求贵,但愿平安一生。回身,背起篓子,向师父弯身鞠躬后,转身离开小小的铁皮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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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头,有人客?
从门边,初蕊看见阿爸阿母拿一迭钞票,欢喜清点。是谁拿钱来?通常只有索债的客人才会上门来啊!
「你们-某拿了钱,好好过日子吧。」阿桂姨把落了款的契约书收回皮包,好言好语对范家夫妇说。
「是、是、是,有这些钱,我们一定会振作起来,重新规画未来。」
阿爸的声音喜孜孜,彷佛有了这一着,人生便是大转变,转出一个和眼前完全不同的命运。
「是啊,不要再赌,再赌下去,你们没有其他东西可卖了。」
望着两夫妻,阿桂姨摇头,这种人她看多了,转不了性的,给他们再多的钱,都改变不来他们的命运。人说,入土八字命就是这般,有人一生贫贱,有人清彩一世,看在前世好香有烧,好事有做否。
「阮知、阮知,毋免阿桂姨叮咛,自此以后,阮一定好好作人。」阿母数着钱,眼底净是光彩,几时见她这样快乐呢?
贴在门后,偷听的初蕊一颗心怦怦乱跳,她听懂了,轮到自己要被卖掉。
她会被卖到哪里呢?妓女户?老师说过雏妓问题,说她们如何饱受心灵身体摧残,说她们如何生病无人理,说她们的命运是这个畸型社会的悲剧,当时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千万记住,若是人口贩子到他们家时,一定要跑到学校找老师。
想到这里,初蕊悄悄放下竹篓子,准备往小学方向跑去。
可是阿爸找不到她,肯定会去找师父和老师理论,上次她摔到山谷下,爸爸拿着粗木棍往老师家找人,吓得师母和小孩子抱头痛哭。后来,还是老师拜托村长派人帮忙寻找,才发现她半昏迷躺在山谷里。
这次……怎能再害老师?
若她跪着哭求阿爸阿母,他们肯放她一马吗?如果她能赚到很多钱,是不是就可以不把她卖掉?问题是,要怎么赚很多钱?
老师说,知识是人类最重要的力量,现代人不读书,没办法生存,她书念得少,连生存都困难了,如何赚到很多钱?
突然,月虹弟妹快乐的笑闹声在她耳边扬起,月虹阿爸阿母买货车时的骄傲笑靥在她脑中扩大,师父的声音重复播放──「汝和父母有前世冤,这世人汝是返来还债,一日,债还清,汝自然就要飞走,所以要欢喜做、甘愿受。」
欢喜做、甘愿受……欢喜做、甘愿受……欢喜做、甘愿受……欢喜做、甘愿受……喃喃地,她一遍念过一遍,念头在她脑间纷乱。真是要欢喜做、甘愿受?
「初蕊回来了,还不快入门,站在外头作啥?」难得的热烈、难得的亲切,看着阿爸谄媚嘴脸,她几乎不认识。
细细打量初蕊,阿桂姨心想,这孩子模样生得好,五官分明,黑黝黝的眼珠子净是清澈,看人看多,这个初蕊注定好命,伊实在不该沦落风尘,只是啊……万般皆是命……
叹气,她走到初蕊身边,拉起她圆润凝脂般的细嫩小手,笑问:「好孩子,肯不肯跟阿桂姨去,我保证以后吃好穿好,毋免再过歹日子。」
初蕊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好日子?是什么好日子?别骗伊年岁轻,学校老师有教过,这种生活一旦沦落,再回头已是百年身。
直觉地,她摇头,努力在脑袋里寻找条件,倘若条件讲得通,或者、或者……她能运转,人生自此不同。
「憨囝仔,汝怎想不通?留在山上,一世人未出头天,倒不如跟阿桂姨去,从此穿金戴银,若跟到好男人,更是大富贵,免亲像汝阿母,悲哀甘苦。」
阿母走到初蕊身边,拉起她的手,用着从未有过的慈爱态度对她说话。这时候,她像个母亲了,不似平日赌输回家,看到初蕊便是一顿粗饱,那狰狞、那野兽般的恶毒行径全数消失。
是什么改变她?她手上那迭握都握不住的钞票?钱的力量果真那么大,轻轻易易划断亲情,毫不犹豫?
「人家讲食人一点露,还人一世恩,就算汝真的不想跟阿桂姨去,也要想想阮这对父母,生汝、养汝,辛辛苦苦过十七冬,若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哪会行到这步?汝哦,给-读册,拢白费啊!」阿爸粗声粗气骂人。
「好歹汝也讲一句,要还是不要,别乎阿桂姨在这里等待,人是大人物,时间宝贵,哪有闲和-在这拖娑。」阿母瞪大眼睛,直望初蕊。
钱,是绝对不还的!阿母暗拧初蕊一把,就不信伊有那个胆子敢跟自己作对。
果然,初蕊缓缓低下头来,了解了,人生还债,不管甘不甘愿,她欠父母的,不管是用哪种方式都要归还,守不了家、守不了自己一生,就任飘零。
「初蕊,汝放心,阿桂姨不是歹人,不会亏待查某囝仔,我一定会找一个好所在安置。」
话是这样说,但再好的地方,做的不过是同样的交易。怪谁?怪天怪地,不如怪自己青瞑,没找对投胎地。
点点头,初蕊同意。
师父的话、父母的喜乐,连月虹家弟妹的欢笑声也来凑,有了钱,有自己的田地,只要肯流汗辛勤,阿爸阿母会过不同款的人生吧?也许、也许这是她欠父母的最后一笔债,咬牙,还了吧!还清父母天地,将来总没道理再来为难自己。
「阮就知初蕊最懂世事,阿桂姨,阮初蕊就交给汝,希望汝好好牵教。」迫不及待地,阿母把初蕊的手放到阿桂姨手中。
看阿桂姨一眼,初蕊跪地向父母拜别,这一去便是千里,往后有无相见时,尚未知晓。
「初蕊去了,望阿爸阿母自己保重。」
这是她对父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想过,日后,再回到家乡,人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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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金碧辉煌大厅,雍-身后跟着七八个高壮男子。一式的黑西装、墨镜,冷漠挂在每个人的五官上。
他们是黑道,全亚洲最大的天御盟,成员遍布各国,不论是赌场酒店、歌厅舞榭,他们囊括了亚洲百分之五十的市场。半年前,老盟主秦玉观生病,将主事权交到义子雍-手上。不负所望,雍-扩大势力,现在连美洲也有他们的人马。
下一步呢?有许多人这样问他,下一步他将领导天御盟往哪个方向走?对于此问题,他往往冷着一张严肃脸庞不作答。
十四岁那年,雍-家逢巨变,父亲经商失败,欠下天大负债,黑道闯入家门,带走他和姊姊,姊姊被卖入声色场所,而他则被带到秦玉观面前。隔天,他在报纸上读到父母亲的消息,当时的标题是这样写的──经商失败男子携妻自杀,可怜一对苦命子女下落不明。
他痛恨黑道,从十四岁那年起。
是他的不驯眼光引起秦玉观的注意,然后他收了雍-作义子,一路栽培,直到今天的身分地位。
十六岁那年,他首度拥有权力,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姊姊从色情场所里救出来。可惜,他终究慢了一步,姊姊死了,死于嫖客的性虐待。
他暗自立下誓言,总有一天要坐到天御盟最高位置,将旗下所有酒店赌场全数关闭,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消灭」天御盟。
二十三岁,在秦玉观全心栽培下,他自哈佛毕业返国,并接掌天御盟,半年后,雍-让秦玉观看到可观成绩,于是,他更安心地办过交接典礼,自己完全退居幕后。
「盟主。」站在房前的黑衣男子九十度鞠躬。
「老盟主情况怎样?」雍-问。
他和秦玉观之间关系微妙,秦玉观对他百般专心相待,却得不到雍-真心回应,他总是清冷相对,做好分内事情。他的计画很清楚,一步步往上爬,取代秦玉观,抢夺他所拥有一切,并加以摧毁,他照着计画做了,但往往意外闯出来,那个意外是秦玉观的女儿──秦时宁。
从他踏进秦家第一步起,秦时宁便热情对他,她崇拜他、敬佩他,时时缠在他身边,把最好的东西全堆到雍-眼前,只为了博取他一个微笑。
刚开始,他抵抗过这种情形,企图用冷漠打退时宁的热烈,但他固执,时宁比他更坚持。
他明白自己和秦玉观有深仇大恨,他接近秦玉观、博得青睐的目的只有一个──报复。然他无法排拒时宁,一天一点,秦时宁的热情融化他的冷心,他喜欢她,比亲妹妹更甚。
「情况不是太好,储医师说癌细胞蔓延全身,眼前能做的是减轻痛苦。」
点头,手下打开门,雍-进屋。
病床上,中年男子倚在枕边,虚弱的身子在光线下显得苍白羸弱。
哼!任你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总有走到这步的时候,冷笑一闪而逝,雍-走近病床边,手下为他抬来椅子。
雍-坐定,挥手,一屋子人退得干净。
「雍-,你来了。」秦玉观打起精神,对他微笑。
他是个强人,一直都是,面对敌人、病魔,从不见他有过半分妥协,若非他们两人之间存有世仇,雍-会崇拜他,真的。
「是,义父。」不带表情,他淡淡回答。
「你恨我,对不对?」秦玉观问。
雍-不回答。
「你始终认为,是我派人把你和你姊姊从家里带走,你恨我害死你的父母亲和姊姊?」
「不是吗?」雍-反问。
「不是。我不是你父母亲的债主,至于你会被带到我面前,只是巧合。」
「很敷衍的说法。」雍-摆明了不相信。
「事实上,你是被带到述连帮的,当晚,我在述连帮和关老谈论地盘划分的问题,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那天晚上我们相谈甚欢,我恐怕没办法从关老手中要到你。关老对不合意的人有多残忍,你应该很清楚。」
是吗?秦玉观的话在他心中-酵,只不过,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男人,话可以信几分?
秦玉观指指桌边开水,雍-倾身拿来,喂他两口,他摇头,雍-把水放回原处。
「我不知道你父母亲是怎地惹到关老,我只知道,当时他心情恶劣,的确想找个人开刀,我甚至不认为你父母亲的死因单纯。自杀?这是你认知中,父母亲会做的事情吗?」
秦玉观的话打动他了。没错,父母亲乐观开明,他记得事发前几天,全家还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把欠债还清,哪里想得到,短短数日,出现重大变化。
「是你不驯的眼光让我决定把你留在身边,你常让我想到年幼时的自己,企图心强、仇恨意识浓烈,我知道你会成大器……果然,我看对人,做对了投资。」
「给我证据,让我相信你。」雍-说。
「你姊姊没有死,是我买通关老手下的妓女户,以诈死方式,先你一步把雍茹救出来。我没说错吧,你的姊姊叫雍茹。」
「为什么先我一步救出雍茹?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为什么你情愿我恨你?」
无波的表情出现涟漪,乱了,他亲口推翻雍-多年来所有认定。
「有两个原因。第一,当时的你,没有足够力量对付关老,太早知道事实对你有害无益。第二点,我始终相信,仇恨是鼓吹人类上进最重要的力量。你越恨我,就会越卯足全力追上,把我从高高的位置上挤下来;你越恨黑道,越会尽所有力量把天御盟导向白道,我需要这股力量。事实再次证明,我是对的,你一步步走到我要的方向。我没猜错吧?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消灭』天御盟。」
居然……居然他拚了命做的事,只不过是迎合他的计画?他花了全副心思,不过是他秦玉观手中的一只棋子!?他──老奸巨猾的老家伙。
「你那么有能力,计画何不自己进行,为什么要摆布我,让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的时间不多了,五年前,我筛检出自己生病,而恶性肿瘤是再多钱也帮不了忙的恶疾,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所以,我要逼出你的能力,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就算让你恨我也行。」
「你……」
「我看开了,这辈子,权力名声有了,荣华富贵享过了,想爱的女人爱过,连女儿也生得比别人的聪明伶俐,还有什么不满足?何况有你这个义子,我更能确保时宁这辈子无忧,没关系,就算马上死去也没关系。」秦玉观豁然笑开。
「你说这些谎言,是希望我去对付关老对吧?他一直是你的死对头,虽然表面上,你总对他礼让三分。」
「雍-,你实在太精明。没错,我动不了他,我是希望你去对付他,可是,我反对你说我讲谎话。」
「好,让我和姊姊见面,我才相信你。」他开出条件。
「你会和雍茹见面,不过不是现在,是五年后。你和时宁走进礼堂当日,我保证,雍茹会参加你的婚宴。」
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棋子……他始终是个高明的下棋人。
「为什么是五年后?重点是我娶时宁,对不对?我可以立刻娶她。」雍-急道。
「时宁不希望那么早结婚,我答应过她,等她大学毕业再谈婚嫁。对不起,时宁是我最重视的宝贝,为了她,只好辛苦你。」
「我可以说服时宁……」
「时宁恐吓过我,要是你去说服她,她要恨我一辈子的。她很清楚,这辈子自己最听你的话,连我这个老爸都被她晾在一边呢!到时你一讲,她点了头,岂不是太委屈自己?她说,要在婚前享受所有能享受的单身自由,这孩子,真是让我惯坏了。」
「义父……」雍-心急。
「这声义父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以前你嘴里这么喊我,心里要骂我两声杀父仇人,对不?」秦玉观笑笑。「我保证,雍茹过得很好,我派最值得信任的人去保护她。前几年,刚从妓女户把她救出来时,她的精神状况真的很糟糕,有自杀倾向,我不得不送她进疗养院。经过两年的休养,慢慢地,她恢复健康、敞开心胸,慢慢地,她开始结交异性朋友。
去年她考上大学,选了生物科技,成为大学新鲜人,她和你一样,都是聪明认真的好孩子,我相信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博士学位,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梦想对不?」
没错,那是姊姊最大的梦想,她想念博士、想解出人类基因之谜。
「义父,至少你该给我……」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一把金色给匙,再到衣柜里面取出檀木盒子,盒子里面有雍茹的生活照片,和我多年来搜集到的证据,那些可以证明你父母亲的确是被关老害死的。倘若你还是不相信,里面有一串证人名单,你可以依照上面的联络方式,一一去询问。」
他克制着,他力图镇静,但实在太困难了,秦玉观一番话推翻他的认知,本以为已经不在世间的亲人,将要出现眼前。
青筋暴突,凝重的神情带着肃穆,浓眉纠结,唇角抿着愤然。他拿到钥匙,取出檀木盒,雍茹……他的姊姊……
「义父。」他看一眼秦玉观。
「回去吧,好好把里面的东西看清楚,做你该做的事、尽你该尽的责任与义务。」他累了。
「是。」转身,雍-迈开脚步,离开义父的房间。
凝视雍-的背影,秦玉观叹气,他的体力早不容许他说那么多话,硬撑多时,他真是累坏了,闭上眼,入睡前,他轻轻喃语:「雍-,照我的计画走吧!我是你的恩人,不是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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