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克大为感动,道:“屠兄……”
屠万山道:“兄弟,小事一桩,别放心上。”
陶克道:“屠兄,不如这样吧,我离开这里,我回去找我四个好兄弟,你们这里没有我,三水帮又奈何你什么?他们不会乱杀人吧!”
屠万山道:“也是好办法,兄弟,你到刘家庄,见你的四位兄弟,好像你还有个教你们武功的大师?”
陶克道:“了无大师。”
屠万山道:“连了无大师你们一共六个人,是不是?”
陶克道:“不错,他们正等着我回去呢!”
屠万山拉着陶克的手,十分诚恳地道:“我的好兄弟,你们几位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记住,等风声稍小一些,我欢迎你们再回来,也休忘了红红五人也在想着你们,如果他四位要来看看他们的女人,你们就一齐来吧!”
他把声音放低,又道:“红红五个姑娘,真心地爱上你们了。”
陶克的心动了。
陶克真饿极了,当红红把吃的端上桌,他匆匆地一马扫光,抹抹嘴巴就站起来了。
屠万山道:“要走了?”
陶克道:“我回刘家庄!”
屠万山道:“我不送你,红红送你出去吧。”
红红深情无限地看着陶克,二人又走回前面来了。
陶克双手放在红红肩上,双目凝注着红红:“我走了,暂时的,我还会来的,你等我哟!”
红红眼圈一红,忽地抱住陶克,她流泪了。
“别哭,红红,上天若见怜,我们很快会相见,这时我们在一起,对你是不公平的。”
“怎么说?”
“太危险了,三水帮必派人追杀我,那会连累你的,我不忍。”
红红道:“我不怕,陶哥。”
陶克闻言,黯然了。
陶克终于走了。
当陶克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红红掩脸嚎啕大哭着奔回后面去了。
陶克当然听到红红哭声,但他狠下心不回转,他甚至走得更快。
他的心中并不是那么残忍,实因为他的心中还装满桂花与女儿小娟的影子,一时间他很矛盾。
红红是个可爱的女人。
屠万山手下的“北地胭脂”均是多情善良的姑娘。
陶克心想,大响马屠万山怎会窝藏在桐城县做生意,他真的在打三水帮的主意?
陶克也想着,凭大响马屠万山的作风,他不会只有那么一间小小的“快活居”,还有他住的大房间中,那么样的简单,甚至比任何一位姑娘的房间都寒酸。
当然,最重要的,莫过于屠万山他个人,他怎么没有老婆孩子?他没有家眷吗?
还有,就是他的五个伙计,他们也与屠万山一样吗?
这一切,均令陶克想不通。
于是,屠万山在陶克的心目中,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大响马屠万山何许人也?
陶克边走边想,直到快进了刘家庄,他还是没有想通屠万山的来历。
陶克杀了淫徒封流云与凶手钱丹凤的消息,天黑的时候便传入刘家庄了,冬瓜唐几人正陪着了无大师在客房中闲话,听到这消息,无不兴备异常。
了无大师却又脸现忧愁地道:“陶克可以远走高飞了,他不应再留在三江。”
常在山道:“大师担忧三水帮报复?”
了无大师道:“那是必然的。”
冬瓜唐道:“大师,我们应快去迎接我陶大哥,兄弟们在一起,怕他什么三水帮呀!”
毛汾水点头道:“对,大师说过,兄弟一条心,石头变成金,以后我们五兄弟在一起,怕他什么?”
成石道:“如今刘家庄的两位护庄武师也请到了,咱们今天辞别刘庄主,尽快先去桐城找大哥。”
他此话说中每个人的心里了,几天来,哥儿四人每夜抱紧被子当爱人,哼呀咳地想着,不知如何才睡得着。
那刘庄主知道留不住冬瓜唐五人,且这些天没有再看到铁石心与“洛阳花魁狐”牡丹再找来,加上聘请来了两位武师,他也就答应放人了。
只不过,刘庄主很诚意,弄了一桌酒席请大伙。
就在这时候,陶克来了。
大厅上的酒席刚下筷,众人见陶克进来,乐了,刘庄主更乐,因为陶克等于也为他报了仇。
刘庄主的女儿刘小凤也惨遭封流云与钱丹凤二人的毒手,死得极惨。
陶克便在酒席上,把发现封流云又去采花,及钱丹凤之间的“醋爱”对大伙说了个清楚。
刘庄主一听,当场几乎气结,天下还有这样将醋劲发在别的女人身上,太可恶了。
冬瓜唐道:“大哥,一路走来,可有什么可疑之人跟踪你?”
陶克摇摇头。
了无大师道:“应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刘庄主这里也不宜久留,以免连累。”
陶克道:“大师,弟子等愚昧,可否指一条明路?”
了无大师道:“方今朝廷走下坡,有识之士不出来,我以为你们应该打破这种论调,联手做一番事业,方不枉为人一场。”
他抚髯而起,飘然而去。
陶克追上去:“大师,你欲何往?”
了无大师道:“见你们有成,我欢喜。又见我师妹清莲是冤枉的,我欢喜,更见你报了妻女之仇,我欢喜。陶克,有此三喜,足慰老衲未来岁月,如今正是我跳出红尘的最佳时候!”
他往西指去,又道:“也许,老衲偶尔会在武当的望江亭上同万寿道长下几盘棋吧!”
陶克自怀中取银子了,然而,了无大师头也不回地大步往路上走去,即使陶克叫,了无大师也不再回头了。
陶克转身,却发现冬瓜唐与常在山、毛汾水、成石四个兄弟低头跪在那儿垂泪了。
陶克拉起四人,道:“起来吧,大师走远了。”
哥儿五人这才聚在一起,五个人回头看看刘家庄,陶克道:“为了怕三水帮找来此地,咱们以后不来此地了。”
冬瓜唐道:“大哥,你的打算是什么?”
陶克道:“做大哥的听大伙的意见,不过……”
他看看四个兄弟,又道:“我先把咱们存的银子分一分,亲兄弟财帛分,至少在银子方面咱们的心坦荡。”
常在山道:“大哥,你做主了,分的什么银子?”
陶克道:“分了以后我有话说。”
他不等四人反对,便把一把银票取在手中。
“我的好兄弟们,这儿差几两就是一千两银子了。”
冬瓜唐道:“会有那么多?刘庄主只送了咱们五百两银子,那几天也用了些呀!”
陶克笑笑道:“再加上官府悬赏捉淫贼的五百两银子,加起来就是这个数。”
他抖抖手上的银票,脸现微笑。
常在山道:“官府赏银是大哥的,我们……”
陶克立刻止住常在山,道:“你错了,如果不是你们四个好兄弟,我陶克早就死在黄土坡上。”
是的,那日他被封流云与三水帮四大高手围杀,若非冬瓜唐几人及时赶到,陶克怕已死在山坡上了。
陶克不容分说,脸皮一紧,取出百两票有五张。
“都伸手。”
常在山四人见陶克板起脸孔,只得伸出手。
陶克数着:“你一张,你一张,你一张,你一张,我一张。”
他每人先分了一百两银子,他也把自己的一百两塞入怀中,然后又捡些50两的每人又分了一张。
余下二百两多一点,他对四人道:“这一点做为咱们的零用,我的好兄弟们,现在,你们听我说。”
冬瓜唐几乎要落泪。
成石已在耸肩抽泣。
陶克却笑笑,道:“大哥知道你们同大哥一样血性汉子,别说大哥自私,报了仇杀了凶手就赶紧远走高飞,不是的,我不是那样的人物。”
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兄弟们在一起不容易,也是上天的安排,所以我在这方面还是听你们的,如果你们想各自谋生,我尊重你们的,这些银子就是本钱,如果……”
冬瓜唐道:“大哥,我们要石头变成金呀。”
陶克见四人都瞪眼,齐点头,他也望了一下。
顿了一阵,他才又道:“我问你们,屠万山那里的姑娘,你们觉得怎样?”
他此言一出,四个兄弟哧哧笑了。
陶克道:“我对你们说,几个姑娘很不错,不知对咱们是否是真心的。”
毛汾水道:“我看是真心的。”
冬瓜唐道:“天下女人都似她一样,娘的,我准讨上七八个……”
他见陶克不高兴,立刻又改口:“她们真好哇。”
陶克道:“这么办,咱们一齐去桐城县,咱们再问她们一遍,愿不愿意跟咱们过日子,如果她们愿意,一人一个带她们走,如果有迟疑,咱们马上离开三江往北走。”
常在山道:“往北去哪里?”
陶克道:“不一定,至少咱们不同三水帮硬干。”
大伙一阵商量之后,立刻改道又往桐城县去了。
陶克五人一边走一边商量,主要的是商量着“快活居”的五位俏姑娘。
陶克今年33,妻女已死就别提了,除非准备打光棍,否则当然要成家。
如果红红真的爱上他,那是他天上掉下来的福气。
陶克此刻就想着红红,他脸上有了笑。
常在山更应成家了,他一个人住在武当后山里,几曾想过会有像翠翠那么标致的姑娘跟着他?他以为只要是个女人,便丑陋的女人,只要能替他生个儿子就不错了,哪里会想到翠翠会爱上他。
乐啦,常在山满脸笑意,想着同翠翠在一起,那天夜里翠翠用手抓他身上的毛,抓得他痛不痛痒不痒,浑身上下直哆嗦。
常在山的身上,除了背上与手掌脚掌没有毛,别的地方同个猴子差不多。
岂料还有姑娘爱长毛的,翠翠爱得不得了。
冬瓜唐是矮了些,但他那一身肉有时硬梆梆,有时软绵绵,冬瓜唐动刀的时候,一身肌肉栗子般硬梆梆,但当小小姑娘坐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好像坐在绵羊尾巴上似的好舒畅。
当然,毛汾水与成石二人也在微微的笑,因为他们是去桐城县的,更因为他们是去会情人。
这些天来,大伙为了陶大哥找凶手,就算是姑娘在身边,也乐得不尽兴,如今就不一样了。
如今五兄弟一齐找姑娘,如果姑娘点个头,他们每人带着自己亲爱的,立刻沿江往北上,离开这三江。
哥儿五人快乐得走起路来还蹦几蹦,冬瓜唐还吹起口哨来。
毛汾水与成石还哼了两段越调腔,听起来不怎么好听,成石唱腔不够劲,哼的字又不清楚,一边的冬瓜唐问成石:“我们大伙的小弟呀,你唱的什么戏?”
成石笑道:“五子哭墓……”
冬瓜唐“扑”地一口唾沫吐在地,叱道:“你唱段好的行不行?”
成石道:“说错了,我刚才的是五子登科呀,哈……”
冬瓜唐道:“这还差不多。”
陶克却笑笑,道:“哭墓也好,登科也罢,对咱们没影响,咱们五个没爹娘,咱们五人也不打算去做官,咱们只图过太平日子……”
常在山忽然一瞪眼。
另外四人也发现了。
陶克道:“桐城县内失火了。”
哥儿五个往高处登,就在个土丘上面,冬瓜唐指着远处的桐城道:“好大的火呀!”
陶克忽然一怔,道:“会不会是‘快活居’被人放火烧了?”
冬瓜唐道:“大哥,县城呀,那是有王法的地方,谁敢在城里放火?”
陶克道:“三水帮敢!”
常在山道:“是,咱们跑去看看。”
哥儿五个放开步子往前奔,没多久,便迎面驰来两辆大篷车。
双方只一碰上面,嗨,大车上的人开了腔了:“头儿,真被你料到了,哈……”
立刻篷车内伸出个头,陶克一看就笑了。
篷车上跳下一个人,这人敢情正是屠万山。
那屠万山跳下大篷车,他仰天一声大笑,道:“红红,翠翠,你们还不快下车,你们的心上人来了。”
后面的那辆大篷车上,车帘自后面掀起来,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五位女婵娟。
不用多说,正就是红红她们五个人。
前面的大车上,三个伙计两个灶房的,再加上屠万山,一共六个人跳下车来了。
陶克心中想,这屠万山真绝,初次见面他是“快活居”大掌柜,怎么又开饭馆又开大烟摊,这以后他关上门不做了,伙计就叫他老大,如今又改口称头儿,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陶克不能多想,因为红红跑过来了。
“陶哥!”
红红叫着跑着,两臂也张开了,就好像久别的情人又重逢似的。
冬瓜唐已搂着小小把肥脸贴上去了。
常在山怀中的翠翠,抓牢他的胡子抖起来。
毛汾水双手按在乖乖两肩上,左看看右瞧瞧,好像忘了乖乖什么样子了。
成石很腼腆,只拉着明明的手在哧哧笑。
这幅画面很感人,屠万山就得意地哈哈捧腹笑了。
这场面有一半是屠万山故意安排的。
屠万山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屠万山非走这条路不可。
如果这条通刘家庄的路上碰不到陶克五人,他打算跟个姑娘进刘家庄,因为他认定陶克五人可以帮助他。
屠万山是个人物,江湖上能够被人称得是人物的人,这个人不但武功高,而且也老谋深算。
屠万山最爱看两出戏,一是萧何月下追韩信,另一便是刘关张三顾茅庐。
别论韩信与诸葛亮的结局怎么样,他们却都为主子定了江山。
屠万山如今盯紧陶克五个人,他的目的是三水帮的那条藏金船。
他已经盯了几年啦。
屠万山拍拍陶克的肩,他笑笑道:“陶老弟,我就是找你来的。”
陶克道:“找我?”
屠万山指指附近四对正温存的人笑道:“找你们!”
陶克搂着红红淡淡地道:“屠兄,找我们,不会为了把她们五个佳人专程送来吧?”
屠万山道:“兄弟,我直说。”
陶克道:“那是应该的。”
屠万山道:“兄弟你看!”
他转身遥指桐城,又道:“那大火。”
陶克道:“我正想问你屠兄,那火是……”
屠万山道:“我放的。”
陶克吃惊地道:“那么好的两院房子,你为什么把他烧了?”
屠万山道:“我不烧,三水帮也会烧!”
陶克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万山道:“兄弟,我长话短说。”
他示意红红先回避,这才拉着陶克坐在道旁。
他的神情是洒脱的,好像烧了自己的房子只是件小事而已。
陶克怔怔地,也重重地看着屠万山,他又想到刚才那伙计叫屠万山头儿了。
屠万山道:“兄弟,你杀了三水帮帮主的独子封流云,是吗?”
陶克道:“桐城县都知道。”
屠万山道:“有人看到你人进了城,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人上门了。”
陶克道:“干什么?”
“是个婆娘,那婆娘说了句话就走了。”
“她说了什么话?”
“他们要在我店里住三天,大烟土便也要准备齐全。”
“屠兄,你不是不开店了?”
“陶老弟,别人我拒绝,那婆娘乃是三水帮的呀,他们不是来住店,他们来掀我的摊子砸我的店,兼带血洗我的店!”
“真大胆!”
屠万山道:“我明白他们调兵遣将去了,只待人马到齐,我的人一个也别想活,杀人放火他们明着干。”
陶克骂了一句:“操他娘!”
屠万山听错了:“你说那个县官曹拓郎呀,他只会要银子!”
陶克摇摇头,道:“屠兄,你这把火烧得我好难过。”
屠万山道:“兄弟,别放在心上,烧了旧的盖新的,如果兄弟你帮我,这两院房子算什么。”
陶克道:“我能帮屠兄什么。”
屠万山道:“你只说,要不要帮我?”
陶克想到兄弟四个人,他不能当家做主就这么答应屠万山。
他缓缓站起来,道:“屠兄,照理,你有初一,我就该有十五,可是,我们五人相聚不过两月,我不好当家做主,这么办,我得问问他们四个人!”
屠万山担心的是陶克,至于冬瓜唐四人,他心里明白,四个人都是性情中人。
屠万山重重地点点头,道:“兄弟,我等你。”
陶克走到一片乱石堆上,他招手对常在山四人道:“兄弟们,过来打个商量吧。”
冬瓜唐与常在山闻得陶克呼叫,便连毛汾水与成石也叫过来了。
哥儿四个哈哈笑着走向陶克。
屠万山便把红红五个姑娘叫到身边。
那陶克低声把屠万山的话说了一遍。
冬瓜唐第一个发表意见:“大哥,了无大师临去赠言,愿咱们联手做一番事业,当今三水帮为恶三江,正是该为之时,我愿意与屠掌柜联手!”
陶克道:“他不是掌柜,如今他伙计已改叫他头儿了!”
常在山道:“蛇无头不行,树无头根枯,那也没有什么呀!”
陶克道:“他乃江北大响马!”
他遥遥看了屠万山与几个脸现忧戚的姑娘一眼,又道:“重要的是他正在打三水帮那条装银子船的主意,这是干抢,响马作风!”
毛汾水笑道:“大哥,我在江面讨生活,见得可多了,三水帮的人很难惹,分鱼货、抢生意、拉营运,只有他们说了算,比强梁还狠几分,抢他们的库船没关系!”
陶克道:“别是你们被姑娘迷住了。”
成石哈哈笑道:“大哥呀,难道你不要红红了?”
陶克一愣,他不由的看向红红,只见红红也在遥望着他,还真的含情脉脉想跑过来。
冬瓜唐道:“大哥,等咱们夺来三水帮的银子船,咱们把银子分给江面上苦哈哈的人,一样也是好事情呀!”
陶克道:“兄弟们,三水帮不是好惹的,他们的人马有两千呢!”
冬瓜唐道:“大哥,你不也杀了他们的少主吗?我看呢,就算咱们兄弟躲到天边也躲不过,三水帮帮主必会派人追杀咱们。”
常在山道:“不错,既然躲不过,兄弟们扭在一起不走了,咱们跟在屠……屠头儿那里去,我以为姓屠的一定有计谋。”
陶克想了一下,咬咬唇道:“好,远走高飞,不如就近一拚,咱们就这么决定了!”
五个人十只手,手压手一声厉吼:“干了!”
“哈……”
陶克哈哈笑着往屠万山走去,他的神情是愉快的。
一个人一旦对某一件事做出决定,在心理上就有了如释重负的感受。
屠万山心中乐透了,但他很会表面化。
“陶老弟,你要实话实说,我可不会勉强各位好兄弟留下来的,只不过我太喜欢五位了!”
“屠……头儿!”
“怎么,你呼叫我什么?”
“我叫你屠头儿呀!”
“哈……”屠万山拍着陶克笑了。
陶克五人也笑了。
当然,红红五个姑娘更乐,纷纷抱住她们的“心上人”又吻又抓地哧哧笑起来。
大车上,五个男的下来了,其中一人奔到大车后,他提来一壶酒。
“头儿,庆祝一下吧。”
屠万山接过酒壶扬了扬,道:“来,我先喝。”
他仰起脖子一大口,立刻交在陶克手上。
陶克也灌了一口,交在常在山手上。
这五个好兄弟改行了,改行干起响马了。
只不过陶克有话在先,他们不会乱抢的,只帮着打垮三水帮。
屠万山当然高兴,三水帮垮了,三水帮的银子船便是他的了。
他看看一行人欢笑得不得了,便命大伙快上车,这就连夜赶路了。
陶克五人也挤上第三辆,他们把原来赶大车的两个伙计赶在屠万山的大车上,这样,屠万山与他的五个得力手下就在第一辆大车上了。
车子开动了,再遥望桐城,城里的火也不见了,大概被人救熄了。
两辆大车才驰出十几里,忽然间,后面传来马蹄声,蹄声如滚雷,瞬间赶到大车后。
常在山与成石二人坐在车辕上,那成石回过头去看,哟,三水帮来了八个骑马的人。
常在山赶着大车不开口,他抖着缰绳装糊涂。
突然一声暴吼:“停车!”
后面骑马的从道路边上拦住大车了。
“‘快活居’饭馆的人,是不是?”
这大汉声色俱厉,背着一把蝎尾刀。
于是两辆大车停下了,车帘掀起,屠万山把头伸出来看了一下,道:“各位这是……”
八个骑快马的怒汉已到齐,那背蝎尾刀的怒汉吼道:“该死啊,大清早怎么对你们说的,爷们订下你们的店,为什么反而把店烧了?你们想逃?”
屠万山道:“朋友,我早就不开店了,各位可以住别的店!”
大汉沉声道:“别的店中没大烟,别的店里没有大姑娘,别以为你烧了店就算了,就在大车上也可以!”
屠万山道:“怎么啦,惹不起躲也不行呀!”
大汉吼骂道:“你奶奶的,我们不叫你走是有原因的,你知不知道!”
屠万山道:“什么原因?”
大汉怒道:“我们已经打听过了,那五个狗日的喜欢上你的姑娘们了,你只要在桐城,他们早晚会再出面,三水帮少主的命不能白送掉,血债血还,他们五个泼皮,一个也别想走!”
屠万山冷冷道:“我就是不想当饵,才毁店走路,朋友,请回吧!”
另一怒汉抖着手中铁牌吼道:“行,你再把这两辆大车也烧了,老子们放你走!”
屠万山道:“你凭什么?”
背蝎尾刀的大汉吼道:“凭你们与那五个狗东西们联过手,这就够了。”
马上又一人也吼道:“少主加上钱姑娘,小子,你回头吧!”
屠万山道:“你们真霸道。”
那人冷冷道:“你这是废话。”
不料就在这时候,背蝎尾刀的看到第二辆大车上的人之后,他开口似雷一般地大叫了。
“他娘的,原来这小子也在呀!”
说着,他反手背上去拔刀,因为他看见常在山了。
成石与常在山坐在车辕上,长鞭握在常在山手上,他本来是垂着头的,但当他听到对方一句霸道话,不由得把头抬起来,便与那拔蝎尾刀的人照面了。
这人对常在山不陌生,乃是汉江分舵护法蔡斗六。
常在山不只认识一个,其中还有另一护法“江上鹰”戈干,另外的两人又是“丹江双义”洪大川与白水青二人,还有,长江分舵舵主古月亮也来了。
常在山与成石二人再细看,这八人中只有三个没见过,一人手上抓着铁牌,另一人手上提着剑,还有一个腰里插着一把刀。
常在山与成石见八个骑马的围过来,二人拔刀跳下车,前面的屠万山与五个伙计也下车了。
于是,第二辆大车上再从后面跃出三个怒汉来。
只见陶克、冬瓜唐与毛汾水三人站定,马背上的人便疾快地落下马来了。
蔡斗六暴喝如雷,道:“还我家小姐命来!”
陶克道:“放屁,你家小姐命值钱,她杀死那几位姑娘,人家的命不是命呀,江湖上就有你们这种混帐王八蛋的说法,我女儿的命怎么说?”
蔡斗六哇哇怪叫,道:“一面之词,强词夺理,老子以为全是你这小子捏造的!”
陶克道:“当场抓到,官家也不糊涂。”
蔡斗六吼叫依旧,道:“仍然只有你一个人,娘的,老子以为你才是淫贼凶手呢,我的儿……”
陶克冷冷道:“杀人的凶器不会假吧,官家也当场验过刀口了!”
蔡斗六跳起脚骂:“操,这就是你小子的高明处,你高明,再遇上糊涂县官‘操他娘’,所以他才为你脱了这奸杀的罪。”
陶克怒道:“怎么说?”
蔡斗六道:“你杀了我家小姐与少主二人之后,你取了我家小姐的刀进那落凤庄内去做案,然后嫁祸我家小姐与少主,小子啊,可恶呀!是不是?”
陶克哈哈笑了,但他多一半是冷笑。
“姓蔡的,你的思维高人一筹嘛,也亏你想得出来,只不过仍然是个忠狗而已!”
蔡斗六吼道:“他娘的,承认了!”
蔡斗六只一说,洪大川与白水青直点头,站在一侧的古月亮,以长江分舵舵主身份,沉声加了一句:“姓陶的,我们点破你的阴毒诡计了,是吗?”
陶克咬牙,道:“什么诡计?你们是一群猪!”
他怒极而冷笑得哆嗦,因为他想到了他的女儿小娟受害的样子了。
冷笑还能厉吼,这人必是愤怒已极。
陶克就是这样!
“真是一群恶霸,你们平日在三江地头上啃吃惯了,便理字也被你们抹杀了,我问你们,这半年来,三江之地被害了几位姑娘?”
他的眼中充满了潮湿的红火,厉喝着:“一共七个,而我才回来两月吧,可这些姑娘的死,均是尖刀戳在她们的双乳上,刀法一样,刀口相同,如果不是一人所为,那么又怎么解释?”
他此言一出,蔡斗六八人一瞪眼。
冬瓜唐已开骂:“真是一窝王八,他奶奶的,你们有理三分霸,无理霸三分,要开打,老子们干了!”
就在这时候屠万山过来了。
“各位,杀人要有个理字,否则便是恶霸,各位回去吧,办你们少主与钱小姐后事去!”
古月亮冷冷道:“少主后事当然办,只不过得有供品,那就是他们的项上人头!”
冬瓜唐怪吼道:“小子,那就来取啊,操……”
蔡斗六道:“你以为你能活多久?”
屠万山道:“走不走,别给脸不要脸!”他忽然把脸皮一沉,又道:“就凭你们八个?”
古月亮看看屠万山,再对一旁的中年红脸大汉哧哧笑了笑,道:“道山兄,你瞧瞧,连这开饭馆侍候爷们的家伙,胆子也大了,敢对咱们当面咆哮,这要传出江湖,江兄啊,咱们还能混吗?”
那人把剑一横,道:“也不能丢了三水帮的人!”
屠万山冷冷地道:“生旦净末丑,神仙老虎狗,昨日叫你爹,今日你叫我爷,侍候你,那是开饭馆的时候,现在,哼,老子是你们的爷!”
姓江的吼道:“他娘的,你在找死!”
屠万山手一挥,对陶克道:“兄弟,你们五位一边掠阵,对付他们八个龟蛋,且看我们的!”
这话吼得多新鲜。
陶克急忙道:“不!”
屠万山沉声道:“老弟,你刚才的话忘了?”
陶克道:“刚才的话?”
屠万山道:“你称呼我什么?”
陶克道:“称你……头儿……”
屠万山道:“我是头儿,你就得听我的,你们五人站一边掠阵,咱们今天宰活人。”
蔡斗六八人闻言,一个个脸色也气灰了,“呛郎郎”各自拔出兵刃来了。
屠万山大吼一声,道:“下车,今天干了,咱们今天不扮孙,咱们是爷,是奶奶……”
就在他的一声吼中,只见五个伙计与五个姑娘,全部下了大车,他们每人手中提着刀……
嗨,只一看便知道这些刀只有响马才用得着。
刀身稍细又空,长长的还带点弯。
这五男五女全变了,变得冷漠得不得了。陶克五人就奇怪,怎么屠万山的这伙人,一日三变说话不算,就姑娘们而言,从伙计到现在,已经三变了,难道红红对他说的当年她们是跑江湖卖艺,被屠万山收留,也是骗他的?那么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陶克这里在吃惊,便示意几个兄弟在四周掠阵。
此刻,便屠万山也跃在大车上站着了。
这光景连他也不出手,就看五个男子与五个姑娘他们如何搏杀了。
蔡斗六八人一见被十个男女围上,他们咬牙咯咯响,那古月亮与红脸中年大汉均是三水帮分舵舵主,红脸大汉江道山一领剑诀,便往一个男的刺去,他口中厉吼:“杀!”
这是发动了,蔡斗六与戈干双双挥动分水刺与蝎尾刀直往两个姑娘刺来。
另外洪大川与白水青见陶克五人果然站在一边不插手,二人对望一眼,挥刀也杀上去了。
另一边,古月亮与他的分舵护法“快刀”何方仁,并肩往两个伙计扑去。
那跟在江道山身侧的“大铁牌”方浩,虎吼着抖动铁牌砸向一个姑娘。
双方只一交手,便才发现原来五个伙计与五个姑娘的杀法不同于一般。
只见他们十人挥动马刀腾身起,空中出现男的,那女的必然迎上去,这叫挟杀,兼带彼此呼应,霎时间,宛如花蝴蝶穿梭在花丛之间一般,一男配一女,交叉往来与敌人的刃丛中。
这光景,蔡斗六八人想固定一个敌人就难了,只不过几次冲杀之后,八个人已晕头转向的东砍一刀,西劈一剑,那方浩的铁牌别砸了,当防身兵器吧。
屠万山脸现怒色,但也得意地看着。
当然,陶克五人愉快了。
一开始,他们五人还真担心,因为五个姑娘是他们的心上人!
冬瓜唐惊讶地问:“这是什么阵?”
陶克道:“从阵势的移动,好像是梅花阵,你们看,男女交叉奔杀,冲入以后挥刀砍三刀便又出来了。”
常在山道:“大哥,梅花阵果然厉害,但如果咱们五人联手,以了无大师的刀法,这阵也就不起作用了。”
陶克不开口了,他注意观看着。
他发觉,这阵势的妙处在于彼此呼应,功力即使不如敌人,但却可以令敌人手忙脚乱。
忽然,奔杀腾跃中,男女十人狂吼着:“杀!”
“啊!”
“唉!”
蔡斗六八人中已有人抖着鲜血往外逃,那是白水青与方浩。
紧接着戈干与洪大川二人也挂彩了,这二人本来背对背,不料侧面的刀砍上身,两个人几乎同时中刀!
这种仗不能打下去了。
江道山抖手18剑出手,一片芒束中,他厉声大叫:“撤!”
古月亮也同时铁桨暴砸,横身架住挨刀的洪大川:“快上马!”
八个人一面杀,一面往马匹处退,显然要上马逃走了,四个受伤的有两个需要人架住,因为洪大川与白水青二人的腿上挨了刀。
屠万山一声吼:“陶老弟,我问你,这些人该不该杀?”
陶克一怔!
屠万山又问:“兄弟,凭你一句话,你说他们该死,今天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如果你慈悲他们,只要一句话,我放了他们!”
陶克不懂屠万山的意思,但凭这八人,他们是来要他命的,当然应该死,但陶克却不忍。
屠万山再问:“快说呀,兄弟!”
陶克叹了一口气,道:“头儿,你开恩吧!”
屠万山大吼道:“王八蛋们听见了吧,我兄弟放你们一马,回去以后别忘恩,滚!”
守在外围的陶克五人,立刻闪往一边,大道上,只见五男五女仗刀分站在大车前,一个个愤怒地注视着蔡斗六八人上了马。
那蔡斗六马上留下一句话:“你们逃不掉的!”
江道山也咬牙道:“开饭馆的,这几年老子们看走眼了!”
屠万山道:“看走眼是很危险的事情!”
古月亮拍马一声吼:“走!”
三水帮八个杀手刚巧伤了一半,只不过才五六个照面,便伤了一半,这仗当然不能再杀下去了。
八马快如风,霎时间驰得无影踪。
陶克急忙奔到红红面前,道:“真担心呢,红红!”
红红收刀搁在大车上:“都叫你看到了。”
那面,冬瓜唐抱着小小直叫好,这二人相抱哈哈笑,真愉快。
常在山拉过翠翠,道:“你们还会刀阵呢!”
翠翠笑笑,道:“已经很久未曾如此动手了。”
毛汾水更在乖乖脸颊上吻了一下,道:“真有你的,出刀够狠的!”
那明明把刀交在成石手上,道:“你试试,这刀用起来很顺心的呀!”
成石挥刀左右杀,点头笑道:“不错,这刀叫什么名字呀?”
屠万山哈哈笑了。
他得意地拍拍陶克,道:“兄弟,我可以告诉你,刚才的阵势正是你说的梅花阵,这种杀法本来是骑马的,兄弟,你休忘了我是大响马呀,哈……”
陶克道:“如果在马上用此阵,威力就更大了!”
屠万山道:“你猜对了,不过,我这男女十人,他们的轻功也不错,刚才若不是你一句话,我就叫他们一个也别活着回去。”
他又为陶克加了一道绳索,陶克更不会走了。
屠万山的两辆大篷车,好像要进入桐柏山区了。
大车并没往山区驶,因为就在一处绝岭后面,一大片老树山林中,忽见一座十分宏伟的小城堡。
陶克好像到过这山区,但就是没见过这儿还有座城堡,而且有些神秘。
陶克的家乡是鸡公山,相距此地几百里,这中间就隔着一个桐城县。
车子转入了山道,再往东进入一片林子里。便在这时候,斜刺里闪出两个黑衣大汉,这两人手上握着马刀,只一看到大车上的人,立刻哈哈大笑着迎过来了。
“嗨,我日他爹,你们怎么回来了!”
赶大车的两个伙计也哈哈笑,其中一人大声道:“车上坐着堡主,你们还不上前见礼!”
头儿变了,变成堡主了。
这两天大伙对屠万山称呼头儿,如今陶克闻言,不由对冬瓜唐几人呵呵笑道:“兄弟们,咱们也不知道,头儿到底是什么身份!”
车里,红红姑娘笑笑道:“这以后你们只叫堡主就行了!”
陶克道:“什么堡主?”
红红掀起车帘子,指着林中一处小城堡,道:“你们看,那就是我们的城堡呀!”
陶克惊讶地道:“何时建造的?”
红红道:“已经好几年了!”
陶克忽然觉得,他似乎又不认得红红了。
他以为这批人真神秘,这批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屠万山真是响马吗?
陶克有些迷惘了。
于是,大车驶到一片小场子上,从堡门内奔出二十多个大汉,随之又见七八个女人也来了。
这些女人没缠足,跑起路来比男人还快。
大伙围上大车,有个中年女人带着几分高贵气质,缎子夹衫带洋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弯弯的眉毛大眼睛,说话的声音就好像林中的鸟在唱。
“当家的!”
女的手刚伸,便被屠万山握在手了。
“夫人,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美呀,哈……”
这女人一身成熟美,另是一番韵味。
屠万山先送上一个重重的吻,然后在大伙的欢笑声里,他吩咐:“把东西搬进去,杀猪宰羊,庆祝一番!”
那女的抬头问:“得手了?”
屠万山道:“没那么容易!”
女的道:“庆祝什么?”
屠万山已向跳下大车的陶克五人招手:“兄弟,过来,过来,先见见你们的屠大嫂!”
陶克五人忙上前,陶克当先施一礼,道:“堡主夫人,你金安!”
中年女人微微笑,屠万山可乐歪了:“兄弟,你学得真快呀,马上称堡主夫人了,哈……”
就在这时候,红红五位姑娘一齐走过来了。
五个人一字排开,对那中年美妇施礼道:“见过夫人。”
美妇人双目一眯,笑道:“进去吧,你们的房子仍然封闭着,叫他们尽快打扫,重新布置!”
屠万山哈哈笑道:“叫他们把床换成双人的,嗨,夫人哪,我已把她们五个许配给他们了。”
他此言一出,那美妇立刻走到陶克五人面前,她好像替人看麻衣相似的,一个一个地看,她还伸出细嫩的手去拍着每个人的肩头。
陶克五人很窘的样子,木讷地不开口。
屠万山开口了:“夫人,你看他们五人如何?”
美妇人道:“不错!”
屠万山道:“何止不错,他们五人不但讲义气,而且每个人的武功也是一流的,这几年我在桐城县开饭馆,真不容易遇上他们五个人。”
美妇人巧笑道:“我一手调教的五仙女,如今都嫁人了?怎么会那么巧。”
屠万山道:“这不是巧,是缘分!”
他已当先走人堡门,立刻又是一声吼:“雷总管呢?怎么不见出来!”
只听得一声应:“堡主,老雷侍候你来了!”
转角处奔来一个中年壮汉,这人的鼻子特别大,说出的话声很沉闷,一身短扎十分利落。
屠万山道:“雷总管,快去备酒席,咱们关起堡门喝三天三夜!”
雷总管低声问:“堡主,得手了?”
屠万山沉声道:“就快了。”
陶克心中不舒服,因为他先听说,红红她们五人是跑江湖的,被屠万山收留,如今怎么又是这美妇人的五仙女了,这……
他这才体会到江湖上有那么一句骂人的话:谁说真心实话,谁就是王八,聪明的人是不会当王八的。
陶克以为,自己笨得似王八,比猪还笨。
不过,陶克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批人的底摸清楚,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屠万山把陶克五人引进堡内的大厅上,这儿的摆设真不错,说它是金碧辉煌也不为过。
单只厅上的两套大桌椅,也是紫檀木雕花式,古瓶字画也诱人,细瓷茶碗光透亮,挂的宫灯也是琉璃的,这比宫廷也不差。
陶克五人好像“刘姥姥走入大观园”似的,东看看,西摸摸,一个个变成土包子了。
屠万山招呼他们五人坐下来,他哈哈笑着对刚进来的雷总管道:“快叫他们六武土进来,大家先见个面,往后办事就方便。”
陶克一听,怎么的,这儿还有六个武士?
雷总管回头往堡后面走,没多久,便领着六个壮汉走来了。
这六个人有一半身子瘦又高,另外三人却壮如牛。
六个人进入大厅上,即刻对屠万山施礼。
“堡主金安。”
屠万山笑笑,道:“过来,你们认识一下。”
他把陶克五人唱了名,又对六个汉子说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六个人对陶克五人抱拳一笑。
屠万山道:“他们六人乃是我多年的战友了,依序我为你们介绍,他叫丁可枕,第二人叫谢宏天,后面的一人叫孙大山,我右面的三人分别是李怀德、尹谦与周而完,大伙坐吧。”
嗬,屠万山这谱摆大了,谁会想到,小小桐城县城开饭馆的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堡主,呼男喝女的一副大王姿态,这不令人大感奇怪呀。
冬瓜唐就看得愣然不会说话了。
成石更是不解其故地左看右瞧心不定。
陶克干过征西统带,多少还见过场面,他带着几位兄弟坐在屠万山右边。
屠万山举杯笑笑,道:“先喝茶。”
陶克五人自也举杯为礼,小口喝了一杯。
屠万山这才坦然地笑道:“陶克兄弟呀,你知不知道我屠某人为什么把你五位当成知己好兄弟呀?”
陶克一笑,道:“堡主似乎说过,三水帮的那条装满银子的大船……”
屠万山哈哈一笑,道:“那是咱们未来的计划,但我却把你五位拉为亲近,视为异姓兄弟,又把五个最美的姑娘嫁给你们,你们可曾细想过,我为什么如此做吗?”
陶克几人已想到了,如今该是屠堡主实话实说的时候了,且看他的真实身份吧。
冬瓜唐五人看向屠万山,均以期待的眼光看着正自喝茶而又微微笑的这位神秘人物。
于是,屠万山清清喉咙,这才娓娓道来。
屠万山道:“当我发觉你们哥儿五人均是苦哈哈的穷小子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们了。”
还有喜欢穷人的,穷人身上没油水,他为什么要喜欢五个穷小子?
陶克就有些迷糊。
屠万山又道:“我说个小故事,也许你们就明白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从前孔老夫子被困于陈、蔡的时候,无粮断炊,快要饿死了,情危之下,便叫他的弟子赶快去向范飘借粮食,可惜范飘也是个穷人,不过,范飘乃当时有道高士,范飘不但穷,而且穷得出了名,那时候相传两句话‘甑中生尘范史云,釜中生鱼范莱芜’,说的就是范飘。他是经常饿着肚子的,便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慷慨借出,可也救了孔子的命,岂料孔子做了官也发了财,便不承认曾借过粮,干脆他赖债了。”
他哈哈一笑又道:“陶兄弟,故事年深久远,但却是真事,那些念书人都是有银子的,咱们穷人乃范飘后代,我亲爱的好兄弟们,咱们向有银子的下手,应不应该?”
他话一落,屠万山左边的六个大汉齐点头。
陶克几乎快跳起来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伙人是镇压太平军的湘军的余党。
当时老百姓叫湘军为湘匪,有大股小股,大股的上万,小股的一二百人之众,多为贫苦农民,这也难怪屠万山曾说他是大响马。
只不过陶克五人也是穷人,见对面六人点头,他也是点点头,这表示他同意屠万山的话。
常在山、冬瓜唐等人也立刻附和陶克点着头。
陶克干过军官,知道捻军的作风,专门找地主有银子的财团下手。
屠万山开大烟馆,便是要找有银子的人,三水帮的银子最多,他已觊觎有年了。
陶克心中想着,却并不露出什么不安来。
于是,酒菜摆好了,这时候笙歌起处,还有歌舞助兴,红红姑娘又是一番打扮,她们五人与另外几个女子,每人坐在自己最喜爱的男人身边。
屠万山的身边坐着那美艳中年女人,看上去一派雍容华贵,笑的时候贝齿微露声若银铃,有这么标致的女人,屠万山竟然独自住在桐城县。
酒过三巡,陶克道:“堡主,为了我五兄弟,堡主抛弃桐城而归,三江地方,咱们怎么能得知三水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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