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达决定和安德鲁·斯通再次严肃地谈谈。只是这时候警方仍可能在审讯他,她怀疑吉姆·哈里森会欢迎她介入其中。
她考虑问题时很少象现在这么谨慎。她把车停在警察局大门对面的一个角落,等可疑的人走开之后,她给哈里森打了个电话。阿曼达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对不起,罗伯茨小姐,侦探先生在审讯室里。除非有紧急情况,我们不能打扰他。”
阿曼达听出懒洋洋说话的家伙是威利·柯林斯,上任不到1个月的年轻警官。新手一般都急于讨好人,从他那里套些消息出来应该是小菜一碟。阿曼达想到这里,一阵高兴。
“他和安德鲁·斯通在一起?”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以为他会很自然地回答这个问题。
“你知道我不能告诉你这种事情。”他责怪地说。
噢,她想她错误地评判了他。他是个非常遵守规则的人,还没老练到见机行事。“我可以进来隔着玻璃门看的。”她提醒他。
“那由你来决定,女士。”他颇有礼貌。
阿曼达非常讨厌被人称为“女士”,这使她感觉对方是在称呼自己的母亲一样。她马上生气地问道:“今天下午安德鲁·斯通参加完他前妻的葬礼之后,是否被带到警察局来了?”
“是的,女士。”他立即答道。也许这条新闻早就在当地的电视台或电台里播过了。
“他走了吗?”
“没有,女士。”
她几乎要对他大声喝斥。“他受到指控了吗?”她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温柔些。
“没有,女士。”
“被拘留了吗?”
“没有。”他迟疑了一下。
她终于露出悦色。耐心听几句礼貌的“女士”还是值得的。“多谢。”
“罗伯茨小姐。”他的口气很担忧。
“怎么了?”
“我有没有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不知道,”她天真地说,“你说呢?”
“噢,我得走了。我妈妈来了个电话。”
“再见。”她说完又接着等下去。如果斯通没能很快出来的话,他极有可能被指控杀了前妻。她决定等1个小时。
她掏了掏钱包,抓起一把果冻往嘴里塞。接着,又摸出一块葡萄黄油和一块花生黄油。她决定以此作为晚饭。这时,她突然想象自己在一个热带海滩边,和唐奈利在一起度蜜月。
唐奈利!用了!她看看表,已经误了半个小时。她左顾右看,想找到布赖斯·卡明斯的踪影。但这家伙的车毫无特色,混在路上的车流中根本不明显。他可以给唐奈利发个信号,解
释她迟到的原因,或者开车过去跟唐奈利说明。只是即使他就在附近,她也找不到他。当然,她也希望如此。
她怀着一丝侥幸,希望唐奈利也在他的车里。于是她试着拨了下他车内的电话号码,但没有人回答。阿曼达想,他可能正在她家的走廊前踱来踱去,竭力抑制内心的慌乱却难以做到。唐奈利可能没有撬开她的门锁进屋等着。
是让唐奈利继续担心地等下去,还是换个时间采访安德鲁·斯通?她左右为难。最后,她决定给珍妮·李打个电话,让珍妮·李去她家。就在这时,她车内的电话响了。
她立刻抓起听筒,但愿是唐奈利打过来的。然而,她的一声问候等来的却是一阵沉默。电话显然是通的。
“有人吗?”阿曼达不自在地问。
“现在还不算晚,”一个焦躁、陌生的声音低低地说。
“什么不算晚?”
“放弃你的报道,扔了它……”
电话马上断了。
阿曼达在放回电话时,手直哆嗦。突然间,街上的阴影似乎更加浓黑,风声更紧。她竭力安慰自己,来电话的人只是得到了她的电话号码,但并不知道她确切在哪个地方。呆在车里不会出事的,于是她就在路上等着。
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以彻底说明安德鲁·斯通是不是主要嫌疑犯。如果他仍然在被哈里森审讯,那么他不可能打了刚才那个电话。她相信来电话的人必定是凶手。她想不出其他人会警告她放弃调查。
当她离开车,走在通往警察局的那条冷清的路上时,她觉得这段路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难走过。她紧紧抓着包裹的手枪,千万不能让它离开自己的掌心!
她再次出示了她的证件,把枪内的子弹卸掉之后,向哈里森的办公室走去。柯林斯见到她时面带难堪的表情,也许是被刚才电话里的一番交谈弄得很窘迫。
“他有空吗?”她指指哈里森的办公室。
“没有,女士。”
“我得见他,有急事。”
他怀疑地看着她。“我说过不能打扰他,女士。很抱歉。”
她斜靠在椅子上,正视着他的眼睛。”刚才我接了个电话,我想是凶手打来的。”她说道.“让我见哈里森。”
他立刻拿起电话。不到一分钟,哈里森就过来了。他的领带歪斜.袖管高挽,胸前留着一滩咖啡渍。这家伙真是不修边幅。不过,他从来没有给人康酒的感觉。在他进来的那刻,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阿曼达竭力掩饰着说话时的颤音,她不想让他们看出她是多么不安。要不然,这种话传到唐奈利的耳朵里,他就不会让她报道下去。
她作了个深呼吸,慢慢地说:“我刚才在外面,想等斯通出来。后来车内电话响了,有个家伙警告我放弃报道。几分钟前你和斯通在一起吗?她问道。
他摇摇头。“他上厕所去了。我问问陪他去的警官,弄清他有没有机会打电话。”
阿曼达在莱内特葬礼上见到的一个便衣进来向哈里森回话。哈里森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了两句,那警官却在回答中把阿曼达也夹了进去。“没有,女士。他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阿曼达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两腿差点瘫软在地。她咽了口气,说:“先生,我想你们有可能审讯的是另一个人。”
“不,千万不要轻率地做这种结论,阿曼达。”哈里森说道。“那个电话可能是另一个坏蛋打来的,不一定是杀手。我们有许多嫌疑犯,他们可能有别的丑事,即使与谋杀案无关。你好好考虑各种危险,你根本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番话使阿曼达更加紧张。
“你跟谁谈过了?”他问。
“今天?我在葬礼上见到了斯通,但主要是汉克·莫顿和奥蒂斯·弗兰克林。我刚刚和弗兰克林分手。”
“嗯,他可能不太想让你了解她的过去。”
“但他也不太可能打这个恐怖电话,他完全可以打断我的腿。别忘了这不是第一次警告。还有两次,一次是给联邦调查局的,另一次则是给奥斯卡的。我想他开始不耐烦了。”
他眯起眼睛。“好吧,让我好好想想。你是怎么看待奥斯卡计算机里的那个恐吓文件的?必须找你办公室里的人帮忙传过来吗?”
“很简单的事。他只要用个调制解调器就能进入我们的编辑部计算机系统。我们在外采访或在家工作时,也可以把文章从我们的便携式电脑中传到办公室里。”
“哪些嫌疑对象有可能干这种事?”
“斯通或莫顿,”她立刻说,“我想公关先生一般都会用计算机。他们中不少人在家里上班,然后把文件传到办公室里。”
“有道理。奥蒂斯·弗兰克林呢?”
阿曼达吃惊地问:“怎么会是他?我觉得他是个大街上的小阿飞。”
哈里森笑笑。“又发现你在做假设了。那家伙把资金转入一个假户头,抢了他老板的生意。他老板说,要做成这种事是很需要一番天才的。弗兰克林的罪行多少可以说明他有可能传个恐吓文件给你们。”
“那么亨尼西呢?他有咱们不知道的计算机能力吗?”
“不清楚。你也不必知道。我想如今的建筑设计该是在计算机上完成的。”
阿曼达回忆着亨尼西的办公室。室内没有什么设施,如果有计算机的话,应该是放在前厅里的。“我想咱们可以不考虑他,除非他家里有计算机。卡尔·泰勒呢?”
“他最近还在读工商管理学位。我想他应该上几门计算机课程的。”
阿曼达皱皱眉。“这样,范围越来越小了,是吗?”她讽刺地说,“斯通呢?”
“这家伙很爱他前妻。他根本没有躲躲藏藏。而且,我们还没有抓到任何不利于他的把柄。他也不承认与贝齐·泰勒有关系,其实我们早就从卡尔·泰勒那儿弄到了证词。斯通承认认识她,但发誓他们只是朋友。”哈里森耸耸肩。“她可能误解了他的意图。从她的照片来看,她有些害羞。可能向他表示了爱并化作了更深的感情。”
阿曼达并不看重这些。“别的女人呢?他在女人中的名声不小,尽管他很爱前妻。如果他和莱内特的妹妹逢场作过戏的话,我决不会感到惊奇。”阿曼达来不及思索便说出了这句话。
侦探眯起眼睛。“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感觉很奇怪,”她承认道,“莱内特家人中除了特里西亚.其他人对安德鲁·斯通都没好感。特里西亚并不只是公开地支持着他,她也不是那种不听父母的话的人,但她确实很富有同情心。”
哈里森开始在房中踱来踱去,满脸沉思。
“我看出了这一点,你是怎么想的?”阿曼达问。
他摇摇头。“太怪了。”
“试试看,我喜欢怪事。我也不担心将要出什么事。”
“我们发现斯通和好几个受害者有关系。”哈里森说。“我们一直猜测他杀了那几个女子,他是我们所认为的最有条件作案的对象。但如果特里西亚象斯通喜欢莱内特那样喜欢他、深爱他的话,又该是怎么一回事呢?也许她把她们都杀了,以给自己扫除障碍。”
阿曼达想象着温和的特里西亚微笑地杀死了斯通生活里的女人。这种猜测十分荒诞,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发生。不过,阿曼达觉得还是值得查清楚。
哈里森觉察到了她眼中的那种神采。
“你今晚敢去找特里西亚吗?”他的口气颇硬。“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道路上寂寥无人。”
“谁说我要去采访她了?”
“别这么对待我,”他沮丧地说,“阿曼达,你今天接到两次警告了。你别再犯傻,尤其不要有那种荒唐的念头。”
“你才荒唐。”她提醒他。
“如果我觉得咱们的假设值得去验证一下,我会亲自找个人去调查的。”
“如果你觉得这很离奇,那你也没有理由来为我担心,是吗?”她反驳道。
“我不担心你和特里西亚之间会出什么事,我只是在想从这几到她家的荒凉的路上,你有可能碰上暗中盯着你的杀手。”
阿曼达听出哈里森很着急.但是那种猜测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她等不到明天再去验证。当然后奈利还在等她呢。如果他知道她把晚餐改为长途赶至乡下的话,他会怎么想?也许他会跟着她一起去,这样人人都会放心。
“我带上唐奈利。”她保证道。她想消除哈里森眼中的忧郁。
他怀疑地眯起眼睛。“真的?”
“我会骗你吗?”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觉得合适就行,但我还是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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