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俊俏佳人,风流才子,天然吩咐成双。看兰堂绮席,烛影灿煌。数幅红罗绣帐,氤氲看宝鸭焚香。分明是,美果浪里,交颈鸳鸯。细留心,这回算,千万遍相思,到此方偿。念宦波风险,回首微茫。惟有花前月下,尽教我对酒疏狂。繁华处,清歌妙舞,醉拥红妆。
——右调《风凰台上忆吹萧》
话说汾阳王差官,在黄河翻船,失了郭子仪原书,又没处打捞,无可奈何,只得怀着鬼胎走了几日,到范阳城里经略衙门上来,还未开门。差官在辕门上站了一会,只听得里面三声鼓响,外边鼓亭一派吹打,放起三个大炮,齐声吆喝开门。
等投文领文事毕,差官央个旗牌报进去,不多时,旗牌唤入,报门而进。差官到堂下禀道:“汾阳王府差官叩见老爷。”钟景期问道:“郭老爷差你到此何干?”差官道:“郭老爷差小官送信来此,不期在黄河覆舟,只拾得一条性命,原书却失落了。求老爷怜恕!”景期道:“但不知书中有何话说?”差官道:“没有别的话,是特来报老爷的喜信。”景期道:“有何喜信?”差官道:“圣上钦赐一位夫人与老爷完姻,因此差小官特来通报。”
景期惊道:“可晓得是谁家女?”差官道:“就是郭府中第十院美人,小官也不晓得姓名。”景期大惊,想道:“圣上好没分晓,怎么将郭府歌姬赐与大臣为命妇?”心中怏怏不悦。吩咐中军:“将白银十两赏与差官。”也无心再理堂事,即令缴了牌簿,放炮封门,退入后衙来。
雷天然问道:“相公今日退堂,为何有些不乐?”景期道:“可笑得紧,适才京中有差官来报,说:‘圣上要将郭汾阳府中一个歌姬赐与下官为配。’你道好笑也不好笑。”天然道:“相公如何区处?”景期道:“下官正在此委决不下。想她既是圣上赐婚的,一定不肯做偏房的了。若把她做了正室,那明霞小姐一段姻缘如何发付?就是二夫人与下官同甘共苦,到今日荣华富贵,难道倒教你屈在歌姬之下?晓得的,还说下官出于无奈,不晓得的,只道下官是薄幸人了。展转踌躇,甚难区处,如何是好?”
天然道:“相公不须烦闷,妾身倒有计较在此。”景期道:“愿闻二夫人良策。”天然道:“赐婚大典,决不敢潦草从事,京中想必有几日料理,一路乘传而来,颁诏的逢州过县,必要更换夫马,取索公文,自然迟延月日。我想东京到此,比西京路近,相公可修书一封,差人连夜到东京报知葛公,教他将明霞小姐,兼程送到范阳先成了亲。那时赐婚到来,相公便可推却,说已经娶有正室,不敢停妻再娶,作伤风败俗之事,又不敢辜负圣恩,将钦赐夫人为妾,上表辞婚,名正言顺,岂不是两全之策。”
景期大喜,连忙写起书来,就差冯元赍书前去。冯元领命,将书藏在怀中,骑着快马,连夜出城望东京进发。五日午夜已到东京,进城径投安抚使衙门上来,恰值关门。冯元焦躁起来。方要向前传鼓,有巡捕官扯住道:“老爷与学士李老爷在内饮酒,吩咐:‘一应事体不许传报。’你什么人敢这般大胆?”冯元道:“你这巡捕,眼睛也不带的。我是河北钟老爷差来的,因有要紧事要见你老爷。你若不传,倘误了大事,就提你到范阳,砍下你的驴头来。”巡捕官没奈何,只得替他传鼓禀报。
不多时,里面一声云板,发出匙钥开门,放冯元进去。早有内班门子领冯元到穿堂后花亭上来,见葛太古与李太白两个对坐饮酒。冯元向前叩头,呈上主人的书。太古接来一看,大惊道:“如何圣上却有这个旨意?”冯元道:“他使着皇帝性子,生巴巴的要把别人的姻缘夺去。家老爷着小的多多拜上老爷,说:‘一见了书,即连夜送小姐先到范阳成了亲,然后好上表辞婚。’”太古心内思量道:“争奈明霞女儿没有寻着,只得把碧秋充做明霞先去便了。”就向李白道:“小女遣嫁范阳,李兄原是媒人,敢烦一行?”太白道:“我是原媒,理应去的,何须说得。”太古大喜。就差人出去雇船,因要赶路,不用坐船,只雇大浪船三艘,并划船六艘,装载妆奁。
原来,葛太古因景期下聘时节说:“平贼之后就要成亲。”所以,衣服、首饰、器皿家伙都件件预备,故此一时就着人尽搬下船,先请李太白去坐了一艘浪船,又发银子,雇了五、六十名人夫拉纤,一一安排了。进来叫碧秋打点,连夜下船。
碧秋下泪道:“这是姐姐良缘,孩儿怎好闹中夺取?况爹爹桑榆暮景,孩儿正宜承欢膝下,何敢远离?”太古也掉下眼泪道:“做了女子,生成要适人的,这话说他怎的。只是日后倘寻着明霞孩儿,须善为调处。事情急迫,不必多言了。”碧秋道:“孩儿蒙爹爹如此大恩,怎敢有负姐姐!倘寻见姐姐,孩儿即当避位侧室,以让姐姐便了。”太古道:“若得如此,我心安矣!”说罢,就叫十个丫鬟赠嫁前去,又着管家婆四人在船服侍,各人领命收拾起身。
太古便催碧秋上轿,碧秋只得向太古拜了四拜,哽咽而别上了轿子。那十个丫鬟并四个管家婆,也都上了小轿,簇拥着去下船。太古也摆到船边,在各船上检点家伙,差几个家人随去,又到太白船上作别了,再下碧秋船内叮咛一回,挥泪依旧上岸回去。冯元就在李太白船内,凭太白吩咐。就此开船,各船一起解缆,由汾河入汴河,望北昼夜前进。
不上半月,已到范阳,早有人报知,钟景期出来拜望李太白。太白接入舱中,施礼坐了,先叙寒温,后叙衷曲。
正说话时,飞马来报道:“司礼监高公公赍着圣旨,护送钦赐的夫人已到二十里之外,请老爷去接诏。”景期跌足道:“再迟来一日,我这里好事成了。”便愁眉苦脸别了太白,登岸上轿来到皇华亭。只见军士、侍从,引着高力士的马而来,后面马上一个小监背着龙凤包袱的诏书。
再望着后边,许多从人,银瓜黄伞,拥着一辆珠宝香车,随着许多小轿;又有无数人夫,扛的扛,抬的抬;也有车子上载的,也有牲口上驮的;尽插小黄旗,上写“饮赐妆奁”四字。金光灿烂,朱碧辉煌。景期接了,没做理会处,只得接待高力士下马,到皇华亭施礼。力士叫:“安排龙亭香案,将诏书供好伺候,吉期开读。”景期吩咐:“打扫馆驿,请钦赐夫人在内安顿。高力士就在皇华亭暂歇。”一一停当。景期也没心绪与高力士说话,忙忙的作别入城。吩咐:“立时在衙门里备办筵席,发帖请高力士、李太白。”
不一时,筵席已完。力士、太白齐到,景期接入坐定,说了几句闲话。堂候官禀请上席,景期把盏送位。李太白从来不肯让高力士的,这日,因是天使,故此推他坐第一位,李太白第二位,景期主席相陪。方才入席,那太白也不等禀报上酒,便叫取大犀杯来,一连吃了二十多杯,方才抹抹嘴,而后与力士一般上酒举箸。
酒过数杯,力士问道:“为何学士公恰好也在此?”太白道:“我特来夺你的媒钱。”力士笑道:“学士公休取笑,咱是来送亲,不是媒人哩!”太白道:“若是送亲的,只怕要劳你送回去。”力士道:“这是怎么说?”太白道:“钟经略公已曾聘定御史葛太古之女葛明霞为正室,学生就是原媒,今日送来成亲。我想圣天子以名教治天下,岂可使臣子做那弃妇易妻的勾当。所以经略公还不敢奉诏。”力士道:“学士公又来耍咱家了。请教葛明霞只有一个,还是两个?”太白道:“自然是一个。”力士道:“这又奇了,如今圣上赐来的夫人正是葛明霞,哪里有第二个?”
太白笑道:“亏你在真人面前会说假话。圣上赐的是汾阳府中的歌姬,如何说是葛明霞?”力士道:“学士公有所不知。葛明霞因逃难江河,被奸人骗来,卖到郭汾阳府中。郭公问知来历,奏闻皇上,因此钦赐来完婚。”太白道:“如此说,那个葛明霞只怕是假的。”力土道:“郭汾阳做事精细,若是假,岂肯作欺君之事?只怕学士公送来那一位葛明霞是假的。”太白笑道:“不差,不差。别人送来的倒是真的,她嫡嫡亲亲的父亲面托我送来的,难道倒是假的不成?”力士道:“这等说起来,连咱也寻思不来了。”太白道:“不妨,少不得有个明白。今晚且吃个大醉,明日再讲。”力士笑道:“学士公吃醉了,不要又叫咱脱靴。”太白又笑道:“此是我醉后狂放,你不要介意。”力士也笑道:“咱若介意,今日就不说了。”两人相对大笑。
只有钟景期呆呆的坐着,听他俩个说话,如在梦中,开口不得,倒象做新娘的一般,勉强举杯劝酒。太白、力士又饮了一回,起身作别。高力士自回皇华亭。太白自回船里去了。景期送了二人,转入内衙与雷天然说知上项事情。天然道:“这怎么处?葛公又不在此,谁人辨她真假?”景期坐了一会,左思右想没个头绪,只得与雷天然就寝了。
次早起来,天然向景期道:“此事真是难处,莫若待妾身去拜望她两个,问她可有什么凭据,取来一看便知真假了。”景期道:“二夫人言之有理。”天然一面梳妆,景期一面传令出去,着人役伺候。天然打扮停当,到后堂上了四人大轿,勇儿并十个护卫青衣女,一齐随着,前后人役吆喝而去。景期在署中独自坐下,专等雷天然回来,便知分晓。正是:
混浊不知鲢共鲤,水清方见两般鱼。
景期闷坐了半日,早见天然回来,景期接着忙问就里。天然道:“若论姿容,两个也不相上下,只是事体越发不明白了。”景期道:“怎么不明白?”天然道:“妾身先到船上,见葛公送来的那位明霞小姐。她将范阳逃难,在路经过许多苦楚,后来遇见父亲的话,一一说与妾身听了。妾身问她可有甚凭据?她便将我先叔赠她的路引为据,妾身取得在此。”
景期接路引来看,道:“这不消说是真的了。”天然道:“圣上赐来那位明霞小姐,也难说就是假的。”景期道:“为何呢?”天然道:“妾身次到馆驿中见了她,她的说话,句句与葛公送来那位说的相合,只多了被人骗到郭府中这一段。及讨她的凭据来看,却又甚是作怪。”景期道:“她有什么凭据?”天然道:“她取出白绫帕两幅,有相公与她唱和的诗儿在上,妾身也取在此。”
景期接来看了,大惊道:“这是下官与葛小姐始订姻盟时节作的。如此看起来,那个也是真的了。”天然笑道:“有一真,必有一假。如何说俩个通是真的?”景期道:“下官在千军万马中方寸未尝小乱。今日竟如醉如痴,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我想古来多有佳人才子成就良缘,偏是我钟景期有这许多魔障。”天然道:“相公且免愁闷,妾又有一计在此。”景期道:“你又有何计?”天然道:“不如待妾设一大宴,请她二人赴席,等她两个当面自己去折辨一个明白,可不是好?”景期道:“此言甚妙!”天然道:“若在衙门里不便,可请到公所便好。”景期道:“南门外一座大花园,是安禄山盖造的离宫,地名为万花宫。我改为春明园,内中也有锦香亭一座,甚是宽敞,可设宴在内。我想当初在锦香亭上订葛小姐的姻盟,如今这里恰好又有一座锦香亭,可不是合着前番佳兆?”天然道:“如此甚妙!”景期就发银子,着冯元出去,到春明园中安排筵宴。雷天然写了请启二道,差勇儿到二处去投送。
次日,天然戴着玲珑碧玉风头冠,穿着大红盘金团凤袍,月白绣花湘水裙,叫勇儿随着。又有二十名女乐,原是史思明家的,景期收在署中,这日也令随到园中侑酒。一乘大轿抬着天然,许多人役跟随。到得春明园里,天然叫人役在园外伺候,只带勇儿、女乐进园,来到锦香亭上观看。筵宴上挂锦幢,下铺绒单;屏开孔雀,褥隐芙蓉;银盘金碗,玉杯象箸,甚是整齐。忽听一阵鼓乐,早报道:“东京葛小姐到了。”只见十数个侍女,引着轿子进来。碧秋冉冉出轿,见她头戴缀珠贴翠花冠,身穿五彩妆花红蟒,好似天仙模样。天然降阶迎入亭中,叙礼落坐。丫鬟跪下献茶。
茶罢。又听外面报道:“钦赐葛小姐到了。”天然起身下阶立候,见许多侍婢拥着八人大轿,前面摆着两扇“奉旨赐婚”的朱红金字牌,后面又随着一乘小轿。碧秋在亭中,心里愤愤的只等她来,便要将葛太古家中的事来盘倒她。那轿子到了庭中歇下,有女使将黄伞遮着轿门,等明霞出来。天然一看,见她头戴五凤朝阳的宝冠,身穿九龙盘舞的锦袍。原来,碧秋站在亭上,因黄伞遮了轿子,所以看不见明霞,那明霞恰早看见了碧秋。便惊问道:“亭中可是我卫碧秋妹子么?却为何在此?”
碧秋听见,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大惊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正是明霞姐姐。”二人方走近来,那后面小轿里大叫道:“我那碧秋的儿嘎!我哪一日不想着你,谁知和你在这里相逢。”碧秋听见母亲卫妪的声音,便连忙走下亭来。小轿里钻出一个婆子,果然是卫妪。母子二人抱头大哭。明霞也与碧秋携手拭泪。
雷天然看的呆了,便与她三人重新叙礼送坐。碧秋道:“家慈母在此,奴家当隅坐了。”明霞道:“若如此倒不稳便,不如请卫妈妈先坐了罢!”碧秋依允。第一位明霞;第二位碧秋;雷天然主位;卫妪上台坐了。茶过一通,天然开言细问端的。她三人各将前后事情,细细说出,天然如梦方觉。连她三人也各自明白了。勇儿禀道:“筵席已定,请各位夫人上席。”
雷天然猛省道:“我倒忘了,今日卫老夫人在此,吩咐快去再备一桌宴来。”卫妪笑道:“今日之宴,非老妇所可与会。况坐位不便,雷夫人不必费心,老身且先回去。只是今日三位须要停妥坐位,老身斗胆僭为主盟,与三位定下坐次,日后共事经略公。就如今日席间次序便了。”天然道:“奴家等恭听大教。”卫姬道:“以前葛小姐与小女不知分晓,并驱中原,不知谁得谁失,今已明白。那经略公原聘既是葛明霞,葛御史送来的也是葛明霞,圣上赐婚又是葛明霞,这第一座正位,不消说是葛小姐了。小女虽以李代桃,但既已来此,万无他适之理,少不得同事一人。只是雷夫人已早居其次,难道小女晚来倒好僭越?第二位自然是雷夫人。第三位是小女便了。”
三人共同悦服。卫妪道:“今日老身暂别,只不要到馆驿中去了,竟到小女船上,待她回来好叙别情。”说罢,作别上轿而去。天然就叫勇儿传谕冯元,教他备一席酒送到船上去,勇儿领命而行。天然吩咐作乐定席。碧秋道:“若论宾主该是雷夫人定席,若照适才家母这等说,就不敢独劳雷夫人了,我三人何不向天一拜,依次而坐,令侍儿们把盏罢!”明霞、天然齐道:“有理!”三人一齐向天拜了,然后入席。葛明霞居中,雷天然居左,卫碧秋居右。侍女们轮流奉酒,亭前女乐吹弹歌舞。宴完,一齐起身,各自回去。
天然到署中将席间的事体说与钟景期听了。景期大喜,就请高力士、李太白来说明了。择了黄道吉日,先迎诏书开读了,方才发轿到二处娶亲。花灯簇拥,鼓乐喧闹。不多时,两处花轿齐到。掌礼人请出两位新人,景期穿了平北公服色,蟒袍玉带,出来与明霞、碧秋拜了堂,掌灯进内,雷天然也来相见了,饮过花烛喜筵。
是夜,景期就在明霞房里睡;次夜,在碧秋房里睡;以后,先葛、次雷、后卫,永远为例。到得七朝,连卫妪也接来了。又吩咐有司,寻着红于的冢,掘去李猪儿误立的石牌,重新建造纯静夫人的牌坊、庙宇,安排祭祀。景期与三位夫人,一齐亲临祭奠。祭毕回来,恰好有报来说:“仆固怀恩招降了贼将薛嵩、田承嗣等,河北、山东悉平。”景期遂领了家眷,班师回京。先朝拜了天子,就去拜谢郭子仪。
是日,圣旨拜钟景期为紫微省大学士平章军国大事。景期谢恩出来,选了祭祀吉期,同三位夫人到父母坟上祭扫拜谒。朝廷又将虢国夫人的空宅,赐与钟景期为第。那葛太古也回京复命,与葛明霞相会,悲喜交集。景期就将宅子打通了葛家园,遂日与三位夫人在内作乐。她三个各有所长,葛明霞贤淑;雷天然英武;卫碧秋巧慧。三人与景期唱随和好,妻妾之间相亲相爱。
后来葛夫人连生二子,雷、卫二夫人各生一子。到长大时节,景期将明霞生的长子立为应袭,取名钟绍烈,恩荫为左赞善;将次子姓了葛,承接葛太古的宗祀,取名葛钟英;因葛太古的勋劳,荫为五经博士。将天然生的一子姓了雷,承续雷海清、雷万春的宗脉,取名雷钟武,以海清、万春功绩,恩荫为金吾将军,将碧秋生的一子姓了卫,承顶卫氏宗祧,取名卫钟美,后中探花。景期在朝做了二十年宰相。
一日,同三位夫人在锦香亭上检书,检出虢国夫人遗赠的诗笺。看了忽然猛省道:“宦海风波岂宜贪恋,下官意欲告休林下,三位夫人意下如何?”明霞、碧秋齐道:“曾记慈航静室中达摩点化之言说:‘得意浓时急须回首。’相公之言甚合此意。”天然也道:“急流勇退,正是英雄手段,相公所见极是。”景期遂上表辞官,天子准奏,命长子钟绍烈袭封了平北公。葛太古已先告老在家,与景期终日赋诗饮酒。景期与三位夫人,欢和偕老,潜心修养,高寿而终。后来,子孙繁衍,官爵连绵,岂非忠义之报。有诗为证:
乾坤正气赋流形,往来从头说与君。
昧理权奸徒作巧,全忠豪杰自留名。
拈笔写出鸳鸯谱,泼墨书成鸾凤文。
悲欢聚合转眼去,皇天到底不亏人。
|
Powered by 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