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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三出祁山
却说东吴众官皆劝吴王伐魏,权犹豫未决。张昭奏曰:“近闻武昌东山,凤凰来仪;大江之中,黄龙累现。主公德配唐、虞,明及文、武,可即皇帝位,然后兴兵未晚矣。”多官皆应曰:“子布之言是也。”遂选定夏四月丙寅日,筑坛于武昌南郊。是日,群臣请权登坛,即皇帝位,乃告祝曰:
皇帝臣孙权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汉享国二十有四世,历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气数终,禄祚运尽,普天弛绝,率土分崩。孽臣曹丕遂夺神器,丕子叡继作世慝,淫名乱制。臣权生于东南,遭值期运,承乾秉戎,志在平世,奉辞行罚,举足为民。群臣将相,州郡百城,执事之人,咸以为天意已去于汉,汉氏已绝祀于天,皇帝位虚,郊祀无主。休徵嘉瑞,前后杂沓,历数在躬,不得不受。权畏天命,不敢不从,谨择元日,登坛燎祭,即皇帝位。惟尔有神享之,左右有吴,永终天禄。
是日祭毕,大赦江东,改黄武八年为黄龙元年。谥父破虏将军孙坚为武烈皇帝,母吴氏为武烈皇后,兄讨逆将军孙策为长沙桓王。立子孙登为皇太子。命诸葛瑾之长子诸葛恪为太子左捕,张昭之次子张休为太子右弼。
恪字元逊,身长七尺六寸,少须眉,折頞广额,大声清高,极聪明,善应对。权甚爱之。年六岁时,忽值东吴筵会,权见诸葛瑾面长,乃戏之,令人牵一驴来,用白粉笔书其面曰:“诸葛子瑜。”众皆大笑。恪跪而告,乞借粉笔,再添二字:“诸葛子瑜之驴。”满座之人,无不惊讶。权大喜,遂将驴赐之。又一日,大宴官僚,权命恪把盏。巡至张昭面前,昭不饮,曰:“此非养老之礼也。”枚与恪曰:“汝能教子布饮乎?”恪应之,便与昭曰:“昔司马尚父年九十,秉旄仗钺,犹未告老。今日大宴,但临阵之日,张先生在后;饮酒之日,先生在前,今日推辞,何谓不养老?”昭无言可答,只得饮之。恪应对如流,权因此爱之,故命辅太子。昭佐吴主,位列三公之上。权封顾雍为丞相,封陆逊为上将军,辅太子守武昌。权复还建业即金陵郡。群臣共议伐魏之策。张昭奏曰:“陛下初登宝位,未可动兵,只宜修文偃武,增设学校,以安民心。遣使入川,与蜀同盟,共分天下,缓缓图之。”
权从其言,即令使命,星夜入川,来见后主。礼毕,细奏此事。后主闻知,遂与群臣商议。蒋琬奏曰:“可令人问于丞相。”后主即令陈震径到汉中见孔明,言曰:“东吴孙权即了帝位,命人入川,与蜀同盟,平分天下。”孔明曰:“可令人赍礼物入吴作贺,乞遣陆逊兴师,要分其势,魏期必命司马懿拒之。懿若南拒东吴,我再出祁山,长安可图也。若得长安,乘势伐魏,此万全之计也。”遂令太尉陈震,将名马玉带、金珠宝贝入吴作贺。晨径到东吴,见了吴主,呈上国书。权大喜,设宴相待,打发回蜀。权传旨,令陆逊虚做起兵之声,遥与西蜀为势。逊受命,曰:“此乃孔明惧司马懿之谋也。既然同盟,不得不从。”回顾左右曰:“教吴兵且养锐气,待孔明攻魏至急,吾却乘虚,好取中原也。”即时下令,教荆、襄各处都要训练人马,择日兴师。陆逊之意,欲魏蜀相吞,尽力伐之。
却说陈震回到汉中,报知孔明。孔明尚忧陈仓不可轻进,先令人去探,回报说:“陈仓城中,霍昭病重。”孔明曰:“大事成矣。”遂唤魏延、姜维,分付曰:“汝二人领五千兵,星夜宜奔陈仓城下,如见火起,并力取城。”二人俱未深信,又来告曰:“何日可行?。孔明曰:“三日都要完备,不须辞我便行”二人受计去了。又唤关兴、张苞至,附耳低言,分付曰:“如此如此。”二人受了密计而去。
却说霍昭病重,慌报张郃。郃急上表,差人来替霍昭。郭淮听知霍昭病重,乃与张郃商议曰:“霍昭与我至厚,今病重,你可速去替他。我自写表申奏朝廷,别行定夺。”张郃恐陈仓有失,引三干兵急来替霍昭。此时霍昭病深,当夜正呻吟之间,忽报蜀兵到城下了。昭令人上城守把。时各门上火起,城中大乱。昭听知,遂惊死。蜀兵一拥入城。
却说魏延、姜维到了城下看时,并不见一面旗号,又无打更之人。二人惊疑,不敢攻城。忽然城上一声炮响,四面旗帜齐竖。二人大惊,勒马视之,见一人纶巾羽扇,鹤氅道袍,城上大叫曰:“汝二人来的迟了!”二人视之,乃孔明也。二人慌忙下马,拜伏于地曰:‘军师真神计也!”孔明令放入城,言曰:“吾常忧陈仓城未能取之,乃使人打细报来,说陈仓霍昭病重。汝等已知吾令,汝三日内领兵取之,此乃稳众人之心也。吾却令关兴、张苞只推点军,暗出汉中。是吾藏于军中,星夜倍道径到城下,使彼不能调兵也。吾早有细作在城内,放火呐喊相助,令魏兵惊惧不定。兵无主将,自然乱矣。吾故取之。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正谓此也。今霍昭已亡,吾甚怜之。令伊妻小扶灵柩回魏,以表其忠。”魏延、姜维拜曰:“丞相用兵如神,仁德极厚,某等何忧哉!”孔明曰:“汝二人且莫卸甲,可引兵去袭散关。把关之人若知兵到,必自走矣。”
魏延、姜维受令,引兵径到散关。把关之人果然尽走。二人上关,方欲卸甲,遥见关外尘头大起,魏兵到来。维曰:‘丞相神算也!”二人登楼视之,乃魏将张郃也。二人叹曰:“丞相令我等引兵先取此关,把关之人闻是蜀兵,必早走矣。若去迟,魏兵到也。今果如此!可令兵守住险道。”延即引兵拒之。张郃见蜀兵把住要路,遂令退军。延随后赶来催杀一阵,魏兵死者无数,张郃大败远去。延回到关上,令人报知孔明。孔明先自领兵出陈仓斜谷,取了建威地名。后面蜀兵陆续进发。后主又命大将陈式来助。孔明驱大兵复出祁山,安下营寨。孔明聚众言曰:‘吾二次出祁山,不得其利,今又到此。吾料魏人必依旧战之地,与吾相敌。彼意疑我取雍、郿二处,必以兵拒之。吾观阴平、武都二郡,与汉连接,若得此二城,亦可分魏兵之势。何人敢取之?”姜维曰:“某愿往之。”王平亦应曰:“某愿注。”孔明大喜,遂令姜维引兵一万取武都,王平引兵一万取阴平。二人引兵去了。
再说张郃回到长安,来见郭淮、孙礼,说:“陈仓己失,霍昭已亡,散关亦被蜀兵夺了。今孔明复出祁山,分道进兵。”淮大惊曰:“若如此,必取雍、郿二城矣!”遂令张郃守长安,令孙礼保雍城。淮自引兵星夜来拒郿城,再上表入洛阳告急。
却说魏主曹叡设朝,近臣奏曰:“陈仓城已失,霍昭已亡,诸葛亮又出祁山,散关亦被蜀兵夺了。”叡大惊,忽一人又奏曰:“近得满宠等表文,说东吴孙权僭称帝号,与蜀同盟。今遣陆逊在武昌训练人马,听候调用,只在朝夕,必入寇矣。”叡闻知两处危急,举止失措,甚是惊慌。此时曹真病未愈可,即召司马懿商议曰:“两下危急,可先退何处?”懿奏曰:“以臣愚意所料,东吴必不举兵。”叡曰:“卿何以知之?”懿奏曰:“先孙权独拒江东,心满意足,再无远图之心;次后陆逊复得荆州时,权自谓太过分矣。今称帝号,民心未安,何敢妄动?蜀之孔明常思报先主之恩,复猇亭之仇,终欲吞吴,非不为也,盖力不及耳;又诚恐中原从旱路兴兵伐之,故暂与东吴同盟也。今孔明又出祁山,惧东吴乘虚而击,故遣人作贺求吴,假作兴兵之势,以分中国之兵。吴欲吞魏,恐蜀袭吴,因此不敢兴兵,却坐观成败。今吴兴兵,乃虚诈之计,实不举也。蜀兴兵,乃诚实之情,欲克中原也。臣故知东吴不发兵矣。”叡叹曰:“卿真乃大将之才也,”遂封懿为大都督,总摄陇西诸路军马,令近臣取曹真的总兵将印来。懿奏曰:“臣自去取之。”遂辞帝出朝,径到真府下,先令人入府报知,懿方入见真。问病毕,懿曰:“东吴、西蜀会合,兴兵入寇,今孔明又出祁山下寨,明公知之乎?”真惊讶曰:“吾家下知吾病重,故不使吾闻之。似此国家危急,何不拜仲达为都督,以退蜀兵耶?”懿曰:“某才薄智遣,不称其职。”真曰:“取印与仲达。”懿曰:“都督少虑,某愿助一臂之力,只不敢受此印也。”再三推辞,坚执不受,真跃起身曰:“如仲达不领此任,中国必危矣!吾当扶病见帝以保之。”言讫,复卧于床上。懿曰:“天子已有命旨,某不敢受。”真大喜曰:“仲达今领此任,以退蜀兵。再有机伐,吾当努力自去矣。”懿见真再三让印,遂受之。入内辞了魏主,引兵往长安来,与孔明斗智。未知胜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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