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卖场的事,池以诺更加确定必须让她记取教训,因此对于她在公司里的处境仍不打算介入。
而范筠幸也因为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只能继续过着加班的日子。
虽然说他并未如她期盼的每天出来吃宵夜,却调整了原本上美发沙龙洗头的时间。
所以当她晚下班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他来接她。
按理说范筠幸应该要感到开心才对,但她的心底偏偏就是舒坦不起来,而且当天的那股醋意还会不受控制的涌上,尤其是闻到他头发上传来的香味,脑海里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人一块上美发沙龙时,店长不住找话题想与他攀谈的情景。
一个人闷在心里困扰了三天,今儿个在公司上班时终于让她灵光一闪,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因此,她今晚下班回来非但下显得累,反而因为在心里计划着要如何开口而显得有些浮躁。
从刚才进门开始,池以诺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犹豫着开下了口的表情是他之前曾见过的,心里不免好奇她又想说什么。
不同于上回直接替她问出口,这回他故意转身准备回房,范筠幸见状果然立刻从沙发上起身。
他因为她的动作而回过身来看着她,并不急着开口。
见自己的举动引来的注意,她虽然还没想好说词,也只能硬着头皮问;“我帮你洗头好不好?”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再到美发沙龙去。
突如其来的提议换来了他怪异的一眼。
范筠幸当然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很突兀,但是不这样又想不到其它办法阻止他。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她随口解释道:“那天在店里看店长帮你洗头,就觉得你的头发洗起来应该很舒服。”虽然觉得这理由实在蹩脚得可以,但仓卒之间又想不出其它合理的借口。
池以诺看着她,像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这样你也不用还特地去美发沙龙。”
要是他没有听错,前几天她还在劝他要多出门,这会却反过来说是为了替他省事?。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但是这样一来他也确实不需要特地再出门,对于那些人殷勤的态度早感到不耐烦。
尤其将她的兴致勃勃看在眼里,让他不想拒绝,也不反感让她替自己洗头。
“你如果不觉得麻烦。”
得到他的应允,范筠幸开心的回房去换衣服。
等到她换好衣服到房间来找池以诺时,他已经在浴室里等她。
乍见到他光裸着上半身坐在小椅子上,她倏地有些不自在,但因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所以勉强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头发上。
她让他弯下头来,并且递给他一条毛巾遮住眼睛,如此一来正好可以避免对上他的视线而感到尴尬。
双手才触及他的发丝,她立刻就发现他有头光滑柔软的长发。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想到要对他的长发感到好奇。
既然他也觉得洗头麻烦,为什么还要把头发留长?虽说以一个男人而言,难得有人像他这样适合长发。
边替他洗头的同时,她边问出口,“为什么会想到要把头发留长?”
毛巾底下的池以诺皱了下眉,她自然没有察觉。
没等到他的回答她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单纯的喜欢,径自又往下闲聊。
等头发差不多洗好时,她语带期待的问:“以后我都帮你洗头好不好?”
他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你高兴就好。”语气听来甚至含有些许纵容的意味。
范筠幸听了可开心,心里也不再感到不舒坦。
替他拧干头发后,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巾要替他把头发包起来。
看着她专注的模样,池以诺的眼神里又多了抹连他也未曾察觉的情感。
为了让他待会洗澡不至于又把头发弄湿掉,她仔细的包了一会才终于大功告成。
“好了,这样等一下洗澡的时候就不会又弄湿了。”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所……。
他看着她,没说什么。
她先是迎视了他两秒,跟着才突然感到不自在,视线正想转开时,却像注意到什么似的定住,跟着冒出一句——
“你戴了隐形眼镜?”
池以诺的眼神倏地一凛。
“之前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她新奇的说着,压根没有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对。
池以诺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才想起,“那我先出去了。”
话题眼看要就此打住,却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冒出一句——
“不是隐形眼镜。”
按理说,他没理由也没必要延续这个话题,长久以来他甚至避免触及这个话题。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他突然有股冲动想知道她的反应,为了某种莫名的执着。
范筠幸因而回过头来,“可是你的眼睛……是绿色的?!”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默然的注视着她的反应。
“但是之前明明……”
话到一半她似乎也想通了,显然他的确是戴了隐形眼镜没错,只不过他戴的是黑色的隐形眼镜。
惊讶的情绪在她脸上绽放开来,看在他以诺的眼里却逐渐暗沉。
就在他的脸色逐渐僵硬时,她突然兴奋的表示,“你是混血儿?”跟着开始喋喋不休起来,“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觉得你的轮廓比较深,五官看起来也比较立体,原来是因为这样。”
没有轻蔑,也没有鄙夷,单纯的只是感到惊讶,甚至是欣羡。
范筠幸自顾自的说着,并未留意到他脸上的线条因为她的一席话而起了改变,像是在逐渐软化,就连眸光也渐渐漾满温暖。
“为什么要戴隐形眼镜?绿色的眼睛明明就很漂亮。”
即便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满意,但是乍听到她这席赞美,还是勾勒起他心底长久以来的那抹厌恶。
“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话刚聊到一半,不意池以诺会突然不起逐客令。
“难道你想留下来参观?”他望着她的眼神里似有几分认真。
她慢了半拍才会意过来他话里头的暗示,连忙表示,“那我先出去了。”尴尬的就要离开。
池以诺因为她单纯的反应而扬起嘴角,心想虽然他依旧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痛处,可如果对象是她的话,也许可以治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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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范筠幸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上班,门铃突然在这时响起。
从住进来到现在,头一次听到门铃响,她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是门铃的声音后才赶忙去开门。
同时她心里还在纳闷,这么早会是谁找上门来?
门一开,她怎样也没有料到,外头站的居然是个西装笔挺的外国人,一个百分之百货真价实的外国人。
她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对方已经先行开口询问:“请问莱斯先生在吗?”
“嘎?”英文能力甚差的她根本没听懂对方的话。
“路易士·莱斯先生。”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但她依然听不明白,只能以自己熟悉的中文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见她似乎完全没能听懂自己的话,于是从口袋里取出张纸来。
见对方将一张纸摊开到自己面前,她发现上头除了英文还有对照的中文,写着池以诺的名字跟这里的住址。
她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要找池以诺?”
对方虽然听不懂她的话,还是从她脸上的神情猜出她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请问他在吗?”
“你先等一下,我现在去叫他。”
她自顾自说完便住屋里头走,留不对方站在门外,不能确定她说了什么。
就在范筠幸打算去叫人时,池以诺的房门正好在这时打开。
她连忙表示,“有个外国人好像是要找你。”
听到她的话,他脸上没有半点诧异,甚至像是心里已经有底。
随后,当来人被请进屋里,见到池以诺便是一段恭敬的自我介绍,“莱斯先生,我是集团的律师,韦恩·约翰逊。”
她在一旁虽然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却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他恭敬的态度。
说不上来为了什么,但是她不喜欢这样,转头想看池以诺的反应,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
“你该去上班了。”
他的话提醒了范筠幸,再不出门她就要迟到了。
即便对眼前的情况跟来人的意图感到好奇,她还是只得出门,“那我先去上班了。”
她在他点头后出门,临走前又不安的看了来人一眼,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等她出门后,池以诺才将注意力转到来人身上,开口便是熟练的英文,“坐吧!”
简单一句话,律师却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他的语气变了。
律师坐下后恭敬的表明来意,“莱斯先生,我今天来是受到伯爵的委托。”
也该是时候了!
从十五岁那年离开,是三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之前其它人陆续找上门时他就已经知道,现在这天是真的来了。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跟鄙夷,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他。
“伯爵已经安排好,希望你能在十七号返国。”
听到连时间都已经安排妥当,池以诺不觉泛起一抹冷笑,只不过笑意并未透进他眼里。
“他就这么笃定我会答应?”
律师被他出其不意的一句话给问住,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他压根就不曾想过这位少爷会拒绝的可能性。
看在池以诺眼里不难理解。对于那个人的强势他早已十分清楚,在那个人心中想必也认定没人能违逆他。
便是这份不可一世的自大,他会亲自让那人明白,这世界上的事不是所有都能事情都能如他意。
“我会回去。”
一句话让正不知道该如何接腔的律师松了口气,否则回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交差。
“好的,莱斯先生的机票跟……”律师准备打开公文包。
“没那个必要。”池以诺一口回绝。
律师不觉一怔,以为事情又有了变化。
“你只需要让他知道,我会在时间内回去。”
闻言律师刚提起的一颗心才又放下,只不过没能让他收下机票仍是有些许不安,“因为伯爵已经安排好一切的行程,请莱斯先生务必记得在十七号之前返国。”
“我知道。”
律师离开后,池以诺原本淡漠的脸庞转为阴郁,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翻腾。
不久,他起身走向计算机桌,打开左手边那格抽屉,只见里头搁着一只精巧的银色手环。
望着那只手环,他的眼神里才又增加了些许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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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他待在计算机桌前的时间更长了。
打从那天两人从卖场回来后、她原本还欣喜着他的工作态度有所改善,如今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原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表面上看来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转变,她却还是隐约察觉到他的不同,为了某种莫名的原因。
而一切,似乎都是从那个外国人出现之后才发生。
前天,她见过那个外国人后心里虽然略感不安,仍是说服自己这只是则插曲,无须在意。
那天下班后隐约察觉到他的异样,也只当是自己敏感。
然而三天下来,范筠幸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尤其在他淡漠的表象底下,似乎还多了抹她过去所不曾见过的阴郁气息。
她不知道前天自己出门上班后,那个外国人到底说了什么,才会让池以诺出现这样的转变。
尤其当他专注在计算机桌前,脸上的神情仿佛笼罩着一股疏离,像一道屏障将两人阻隔。
每每这种时候,她便觉得他突然变得离自己好遥远,即便他明明近在咫尺。
不安的情绪在她心里蔓延,几度想要开口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始终鼓不起这个勇气。
之前她也曾有过难以启齿的时候,最后也都硬着头皮问出了口。
只有这回,她下意识的感觉到情况不同于以往,就算是她有满腹的疑虑还是问不出口。
仿佛只要她一开口,眼前平静的表象就会全部被摧毁,害怕失去的情绪紧紧的钳制住她。
因此,她只能利用这会他回房洗澡的时间,一个人来到客厅的计算机桌前。
因为搬进来之初跟他的约定,加上对他的工作也不是很清楚,所以她一直不曾靠近过这张电脑桌。
只是现在,不安的情绪让她渴望能更了解他。
望着一桌子的档案跟数据,范筠幸虽然不懂里头的内容,却能感受到他工作的繁重。
突然,在一堆资料底下,她瞥见有截银色东西露了出来,直觉认为应该是钢笔之类的东西,谁知拨开资料一看竟是个精巧的银色手环。
他的桌子上怎么会有手环这种东西?
本能的好奇心让她伸手要拿起手环,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在看什么?”
刚洗完澡出来的池以诺望着她,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单纯只是没有料到她会站在那里。
范筠幸连忙回过身来,虽然没做什么坏事,但一看到他却下意识的一阵心虚。
“你洗完澡了?”
他点头后又问了遍,“在看什么?”之前一直不曾见她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好奇。
或许是一时之间想不出其它说法,也或许是心底的不安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息,她终于还是开口问;“这两天工作比较忙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了解她的个性,所以知道她会这么问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因为看你好像更常坐在这里……”
她虽然问得保守,池以诺却已猜到她心里的疑虑,但嘴巴上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些年他放弃创业,选择为各大企业担任投资顾问,目的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引起那人注意。
如今这个目的既然已经达成,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因此他决定在出国前将手上的案子全部结束。
好不容易问出口,她虽然觉得不安,却还是期待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只可惜响应她的只是一阵沉默。
尤其池以诺看着她不说话的神情,让她心底的不安更甚。
她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彷佛正无声的将她推开。
因为不想继续眼前的情况,她随即想转移话题,“桌上的手环很漂亮。”
池以诺打破沉默,“你看到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侵犯子他的隐私。
“因为刚好看到,所以……”
范筠幸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看着他走过来计算机桌。
见他又重新要将注意力投注到工作上,可她心里的疑惑却依然没有获得解决,不想就这样走开,所以她问道;“可以借我看看吗?”
池以诺看了她一眼,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没有拒绝。
“拿去吧!”
得到他的应允,她好奇的拿起手环,虽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是做得十分精巧。
只不过依手环的大小看来,并不像是他能戴上的东西,她不觉望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正巧对上。
范筠幸因而扯开嘴角说:“真的好漂亮。”并没有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
他看在眼里,脱口说出,“喜欢的话就拿去。”
“嗄?”
不单是她,池以诺也没料到自己会这么说,但他心里并不反对这个决定。
“要送给我?”她不确定的问。
他因为她的反应而蹙眉,“你不想?”
范筠幸赶紧否认,“不是!只是觉得你应该很重视这个手环。”否则也不会还特地留着。
是很重视,不过他并没有对她承认。
就在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收下时,他突然拿走手环,原以为他是改变主意要收回去,却见他一语不发的将手环套进她手里。
她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意外,但也不无欣喜,尤其看着戴在手上的手环,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心。
“谢谢。”
看着手环戴在她手上,他竟不想见到她拿下来,以致没有多想便说出,“不许拿下来。”
压根没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感到诧异,却不觉得为难。
“我会一直戴着。”她根本没想过要拿下来。
他对她的承诺感到满意,嘴角不禁扬起淡淡的温暖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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