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命运的抉择
这次四妮下来的时候,特意拿了一把手电筒。
她将手电照亮,将放在了篮子里。
篮子被送下去以后,她又上去,用那口铁锅,将上面的口盖住了,这样的话,没人知她下来。
她不想让知,也不想让闺女天天知,免得跟孩子会吓着。
下到红薯窖的底部,张大栓还躺在哪儿,没有醒过来。
他浑烧得跟火炭一样,所有的伤口全都感染了,但是没有化脓。
不单单有狼的伤,还有岩石的伤跟冻伤。
四妮停留了一刻,本不知先从哪儿下手。
她也有点羞涩,要知,这可是她没过门的公爹。
儿媳妇帮着公爹治伤,传出去很不好听,会被人误会的。
可一想到当初跟二狗的纠,还有二狗为了她不顾命的样子,她就把自己当成了张大栓的亲闺女,也把张大栓当成了亲爹。
闺女给亲爹治伤,是在理之中,不能怕丢丑。
于是,四妮牙,首先拿起了王庆祥给她的针管,她啪啪敲裂了瓶子,将针管满了。
她听了王庆祥的话,排除了针管里的空气,抓过了张大栓的胳膊。
眼睛一闭,噗嗤一声,针管子了张大栓的手臂上。
张大栓没有吱声,死过去一样,早就昏不醒了。
四妮慢慢推着针管,将所有的全部推了张大栓的里。
针管拔出来,她的额头上都是汗珠子。
红薯窖里的温度高,她也有点张。
接下来,就是为张大栓清洗伤口了,必须要把伤口外面的烂刮去,撒上金疮,再包扎起来。
而要刮去那些腐,就必须要解开衣服,看男人的。
四妮顾不得羞耻,闺女给爹看病,看老人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是二狗的亲爹,也是俺的亲爹。
于是,四妮一点点解开了张大栓的扣子,检查他的伤口。
张大栓的伤口真是惨不忍睹。
后背上是无数血粼粼的口子,那是狼抓的。肚子也被狼牙撕裂了。出现了两个拇指细的。里面的肠子都隐约可见。
最严重的是,张大栓有两个蛋,一个比较圆,另一个只剩下了半拉。
因为他的半拉蛋,五天前,年初一的时候,被白狼去了一大块。
那伤口血呼啦几。血管都了出来。
必须要用刀子将外面的烂刮去。
四妮吓得心脏突突跳,她拿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子。
这刀子是消毒了的,在火上烧的通红。现在已经冷却了。
四妮牙齿一,心一恨,慢慢开始帮着张大栓刮骨疗毒。
她也不知有没有刮净,就那么将消毒撒在了伤口上,然后帮着张大栓敷上了金疮。
上好了,她又跟包粽子一样,将那伤口胡乱包扎了起来。
后面的伤口理好了,然后是肚子上的伤口,肚子上也是这样刮去腐,上了外敷。
最后是手臂,还有两。
四妮几乎用了三个小时,才把张大栓上的所有伤口包扎完毕,包括脸上的一个牙。
所有的伤口理完,四妮感到浑虚,好像做了一场梦。
她不知自己一个山村妇女,啥时候成了外科医生。
女人的靠在了井壁上,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张大栓忽然说话了:“四妮……你……为啥救我?”
张大栓的声音依然柔弱无力,他感觉不到痛了,早就浑痛的木了。
都省了。
四妮发现张大栓的眼睛睁开了,一眨一眨,上下着,声音不大。
她说:“大栓叔,因为你是俺爹,你是二狗的爹,也就是俺的爹,咱们是亲人?”
张大栓只是说了一个字:“……”
四妮说:“大栓叔,您别说话,俺知你不能说话,你大概知俺跟二狗的关系。
当初,俺跟二狗相一场,还为他生了个闺女,俺男人死了,俺要孩子认祖归宗。
俺现在已经是这个家的人了,无论二狗要不要俺,俺都是他的女人。你就是俺亲爹。
哪有闺女看着亲爹死,不去救的。”
张大栓没说话,眼睛一闭,一双泪珠从鬓角上滚落而下。
他同样觉得自己没死,是个奇迹,五天的时间,他也不知自己是咋熬过来的。
竟然奇迹般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了村外的塘边。
他还碰到四妮,而且四妮从前就做过他的儿媳妇。
更加让他惊喜的是,四妮还有了二狗的孩子。
他从前听说过这些,知那女孩应该五六岁了。
我张大栓有后了,我不能死,为了孩子,我也要活下去。
四妮说:“那俺以后不你大栓叔,你爹?行不行?你要是同意呢,就眨眨眼,不同意,就不要。”
张大栓果然眨巴了一下眼,这一次,两颗更大的泪珠,从鬓角上过。
四妮帮着张大栓了眼泪,说:“爹,俺知你五天米没沾牙,你只是肚子破了,肠子还好,你想吃啥?俺去给你做……你不说话,俺就先喂你稀的,等到伤口痊愈,俺再喂你吃的。”
张大栓又眨巴一下眼神。
他已经忘记饥饿了,前几天,他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他强着回家,就是想看看那个家,看看女人大栓婶。
他知大栓婶就在外面,女人为他哭过。
但是现在女人却笑了,因为她跟自己一样,见到了小天天,见到了后代苗。
天下所有的老人都一样,别无所求,只求香火可以延续,生命可以延续。
天天虽说不是男孩,是女孩,不能为家里传承香火,可那毕竟是自己血脉的延续。
张大栓看到了希望。
四妮安了张大栓几句,然后又从红薯窖的墙壁上出去了。
上来以后,她发现屋子里的灯亮着,大栓婶跟小天天看社火回来了。
小天天刚刚回到家,大栓婶就每天抱着孩子觉,一步也舍不得离开。
两天的时间,祖孙二人的骨亲,就好到没有边际。
小天天知奶奶她,也舍不得大栓婶,晚上就跟奶奶一条炕,盖一条棉被。
大栓婶一晚醒过来好几次,就怕孩子着凉。
四妮出红薯窖,隔着窗户说:“娘,您回来了?”
大栓婶说:“回来了,四妮,你咋才回来?”
四妮说:“俺回来好一会儿了,娘,俺下了红薯窖,拿了一些红薯上来,晚上把红薯溜出来,明天就不着慌了。”
大栓婶说:“妮子,别那么拼命,小心累着子,二狗回来,看到你这样,会心的。”
四妮说:“娘,俺知,您吧,别管俺。”
四妮走了厨房,厨房里有剩饭,米汤锅里煮饺子。
张大栓死里逃生,伤痕累累,的是不能吃了,只能喝稀的。
四妮把米汤热了热,里面的饺子挑出来,将热乎乎的米汤再次端了红薯窖。
她一口一口喂张大栓吃,张大栓看着她,一个劲地泪。
他在想,亲闺女也不过如此,这么好的儿媳妇,二狗当初为啥要辜负她?
老子打断他的狗!
他哪里知,张二狗当初离开四妮,也是为了对四妮的。
那时候的四妮先嫁小猫子,后跟小武生相好。
小武生被离开了大梁山,不知所踪,她只好跟了张二狗。
再后来,小武生把四妮从窑村买走了,四妮厌了,倦了,再也不想折腾了。
她不想伤害一个男人以后,再去伤害另一个男人。
在张二狗跟小武生之间,她必须要抉择一个。
那时候,她选择了小武生。
张二狗同样是条汉子,尊重了四妮的选择。
他祝她幸福,把对四妮的深深埋葬在了心底。
张大栓的命真大,他终于活过来了。
喝了四妮的米汤,他感到上热乎了,力也渐渐发挥了作用,开始退烧。
两条有了感觉,有了感觉,手臂也有了感觉。
伤口开始撕心裂肺地痛。
知痛就好,证明伤口开始慢慢恢复。
四妮三天为张大栓换一次,天天帮着他注剂。
前面的三天,张大栓只能喝米汤,等到大便下来以后,他非常庆幸。
肚子上破了几个,肠子果然是好的。没影响消化。
第四天,四妮就开始喂他面条了,张大栓虽然不能,一点也不影响吃东西。
尽管他的脸被狼抓破了,吃东西的样子十分难看。
第五天,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臂就可以活了,还能抓东西。
早上起来,四妮从井口的位置下来,拿了好多点心,还有饮用。
她说:“爹,你总算活过来了,俺一个女人,不知以后咋办,俺必须城一次,把二狗回来。
俺这一走,两三天才能回来,粮俺准备好了,三天后,俺让二狗想办。”
儿媳妇做了她能做的一切,张大栓摆摆手说:“去吧,路上小心点,是该把那个逆子找回来了。”
就这样,四妮走了,上去红薯窖以后,跟大栓婶告别,踏上了赶往Z市的拖拉机。
临走前,她把闺女天天丢在了大栓婶的边,告诉她们,两三天她就回来。
四妮是非常想见到张二狗的。
她跟二狗七年的时间没见了。想起当初二狗离开时候的单薄背影,还有那首山歌,她的心里就热乎乎的。
“山梁上站了个俏妹妹,惹得那喜鹊满树树飞,白生生的脸蛋,柳梢稍眉,辫子一甩扭,眼眼忘断河,你恨你几回回……山梁上站了个俏妹妹,的那个后生,不想回……。”
坐在拖拉机上,想起这一切,四妮就笑了,甜的。
她这次城,一半是为了张大栓,一半是为了自己。
她不知二狗还会不会接受她,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发生逆转。
或许男人早就将她忘了,有了新的相好。
或许他跟二狗的缘分,七年前在那个小山村的时候,就彻底断掉了。
这次见到二狗,该说些什么,是抱头痛哭,还是相对无言?
四妮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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