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霍乱横行
海亮娘抓着儿子的手,说:“海亮……不能妥协……不能让那个贱女人得逞……她想害死咱全家,害死整个大梁山的人,千万别让她得逞。”
海亮说:“娘,我知。”
女人说:“海亮,你先拉着灵灵……出去,我跟你爹……有话说。”
王海亮知娘不行了,有话要跟父亲说,就拉着玉珠跟灵灵走了院子里。然后一坐在地上烟。
屋子里,海亮娘抓住了男人王庆祥的手,一遍一遍地,伸向了他的脸颊,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女人不舍。
王庆祥也抓着女人瘪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泪把女人的手掌都了。
女人没有感到过度的悲伤,也没有感到临死前的那种恐惧,她的脸上充满了笑意,说:“他爹……”
“他娘……你说吧,我听着呢,听着呢。”
“他爹,俺要走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跟着儿子……一个人过吧。天冷了……记得加衣,天热了,记得减衣……不要吃生冷的东西……对肚子不好。”
王庆祥的泪好比涌,说:“我知,我知……他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一定有办把你救活,你还年轻的很,我还要跟你过大把的好子。”
女人摇摇头说:“没了,啥也没了……可俺不后悔,这辈子……有你这么个俺的男人,有海亮……这么孝顺的儿子,有灵灵,有玉珠……俺知足,这辈子没有白活。
他爹……俺死了,你哭一会儿就算了,实在孤单的话……就再找个女人。要是孙上香活着……就好了,她跟你是……一对儿。”
王庆祥说:“我不,我再也不找其他女人了,这辈子有你一个足够了。”
女人说:“你真傻,一个光棍……很惨的,他爹,俺就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俺。”
王庆祥:“你说吧,能做的,赴汤蹈火我也做到。”
女人说:“他爹……这辈子,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俺,俺现在要走了,你能不能说一句……俺听听。”
王庆祥怎么也想不到,媳妇临死的时候会让他说一句我你。
这三个字王庆祥一辈子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包括当初的孙上香。
但这不能证明他没有感,王庆祥把自己的一生全都献给了这个家,献给了海亮娘,任劳任怨,却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你。
我你这句话在以后的大街上,那些年轻人天天说,引女人的时候,第一句就是这三个字。
但是在那个年代,男人一般是不跟女人说这句话的,女人也很少跟男人说。
他们都很顾忌面子,而且本说不出口,那一代男人跟女人过子靠的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真心实意。
因为是用来做的,不是用来说的。
现在,王庆祥不得不说出这句话了,因为这是女人跟他过了一辈子的夙愿,他不能让她死不瞑目。
王庆祥抓着女人的手,嚎啕大哭起来,说:“他娘,俺你,俺你……”
女人抖抖说:“他爹……你再说一句行不行?俺喜欢听。”
王庆祥的嚎哭更加大声:“他娘,俺你,真的你……只要你能活,俺每天对你说一千句,一万句都不是问题。”
女人笑了,笑的很甜,还是用手着男人的脸腮:“他爹……这有滋有的子……俺跟你……还没有过够,俺多想跟你一起走他一百年……一千年……”
王庆祥发现女人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越来越没有力气,最后彻底从他的脸腮上了下去。
王庆祥竟然不哭了,傻呆呆发愣,从前跟女人一起欢快的子展现在眼前。
他看到海亮娘向他走来,女人还是那件花格子小袄,手臂高高卷起,非常的利索,脸上是那种光灿烂的笑。
他看到海亮娘在厨房里做饭,女人过来帮她扑打上的尘土,然后接过他背后的医箱子,端过来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看到海亮娘在家里的猪圈里阉猪,女人还是那么健壮,猪崽子吱吱乱,一刀挥出,那头小公猪就变成了太监。
他看到海亮娘在院子里扫地,在屋子里的土炕上做针线活。
他的泪眼开始弥漫,哽咽了半天,他拿起一块方巾,慢慢蒙上了女人的脸。
王海亮的娘就那么死了,死得平平淡淡一点也不壮烈。
从她开始患病上吐下泻,一直到埋地里的祖坟,前后不到七天的时间。
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被老实婶的冤死的,本不是病。
因为无论什么病,王海亮跟王庆祥的医术都会到病除。
冤索命就不是医生力所能及的了。
海亮娘的丧事办的非常宏大,整个大梁山都是白帆飘,前后五个村子的人都到王海亮的家里去哭丧。
女人活着的时候帮人阉猪,骟狗,杀猪宰羊,谁家有个红白喜事,总是少不了她。
她也总是乐呵呵过去帮忙,脾气泼辣,心眼却特别的好。
大家都想起了她在世时候的好,所有的人都是潸然泪下。哀恸的哭声一波接着一波。
一声吆喝,年轻人将棺材高高抬起,喊丧的人使劲吆喝,女人的尸被一步步抬上了大梁山。
海亮娘的尸暂时不能埋祖坟,只能先找个地方压埋起来。
因为王庆祥还没有死,只有等王庆祥将来死了以后,才能跟着男人一起祖坟。
这是大梁山千百年来留下的规矩。
海亮娘死去以后,大梁山陷入了再一次的恐慌之中。
王海亮的娘竟然被死鬼老实婶给死了,这件事在大梁山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的村民全都陷入了深深的惧怕,天一黑大人小孩再也不敢出门了。
夜深以后,整个大梁山就显得极其森。
冤鬼的事并没有完,就在海亮娘死去的第四天,好几个村民全都染上了霍乱。一个个上吐下泻。
那些人跟死去的海亮娘一样,吐得翻江倒海,也拉得稀里哗啦。全都形容憔悴,面无血,而且骨瘦如柴。
谁也不知霍乱病从什么地方引起的,也没人知它的治疗方,但是大家都知,这次的大疾病一定跟死去的老实婶有关。
是老实婶不散,要死所有大梁山的人,出掉自己的那口怨气。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五个村子染上霍乱的人就超过二三十人,而且正在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王庆祥家的医馆都忙不过来了。
王庆祥压抑了丧的悲痛,立刻卷起袖子忙活起来,帮着村民们治病。
大梁山霍乱病的事王海亮一早就报告了上级,跟乡里和县里都通了电话,希望上级赶派医疗队过来,阻止疾病的蔓延。
可是因为大路没有修通,医生跟医疗设备都过不来。
再加上最近下了好几场雨,山路十分腻,运输队的人竭尽全力,才翻过山那边。
医疗队暂时过不来,王海亮就自己想办救治。
他第一时间就解散了山里的工人,让大家全部放假。
另外,大梁山小学也放假了,所有的学生回家,同样躲避霍乱。
只要人不扎堆,至少病症不会通过空气传播。
他还成立了一支专门的小分队,把村子里的猪圈,围墙,还有骡马牲口圈全部消毒,各家各户也全部分发了消毒。
他警告大家,没事的时候不要出门,最好呆在家里,只要熬过这个秋天,一入冬就好了。
霍乱病毒在低温下是无生存的。
另一方面,海亮把采队采来的拿出来不少,免费分发给大家。定时服用。
尽管王海亮做了大量的工作,尽管他已经竭尽全力,可霍乱病还是像一场铺天盖地的骤风,在村子里肆意扫。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呕吐,泻,头昏眼花,耳鸣,浑无力。
甚至有些人已经出现了幻觉,那些出现幻觉的全都大喊大,说是看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要来找他们索命。
每个人见到的女人都是老实婶,她的角上有一粒美人痣。
终于,最不幸的事来临了,这时候,霍乱症同样蔓延到了学校,芳芳老师中招了。
芳芳是在海亮娘死去的第十天感到不适的。
那一天女孩半夜醒来,忽然就上吐下泻,吐得一屋子都是秽物。
把在办公室里跟她一起觉的带娣吓了一跳,带娣问:“芳芳,你咋了?咋了?”
芳芳的小脸变得蜡,说:“带娣姐,俺不行了,你快走,离开,别跟俺躺一块。”
带娣不解,问:“为啥?”
芳芳说:“俺跟庆祥婶一样,染上了霍乱,霍乱传染,俺不能看着你染病。”
带娣知这次的霍乱病来势汹汹。一时间吓得没了主意,不知该咋办。
她赶冲出学校,扑了村子,去找王海亮。
来到村子里,带娣将海亮家的门拍得呼呼山响:“海亮哥——快起来!芳芳不行了,芳芳不行了——”
带娣的声音竭斯底里,海亮正跟媳妇玉珠在一块觉,听出是带娣的声音,赶穿衣服去为女孩开门。
“带娣,咋了?”
门打开,带娣一下子扎了海亮怀里,气喘吁吁:“海亮哥,快到学校看看吧,芳芳……芳芳染上了霍乱!”
“我的个天!”王海亮晃了晃差点晕倒,他就怕带娣说这个,霍乱这个名词人人听了恐怖。
现在只要是染上霍乱的人,那就等于是宣布了死亡。
王海亮顾不得跟媳妇玉珠打招呼,拉着带娣的手急急忙忙往学校赶。
门一看,芳芳已经吐得都直不起来了,女人面苍白,头发蓬松,眼神空。
曾经丰的姑娘,一晚不见,就像个瘪瘪的核桃。
王海亮扑过去,抓住了芳芳的手:“芳芳,你咋了?别怕,别怕,海亮哥在,哥在呢?”
芳芳看到海亮,女孩的一双泪珠夺眶而出:“哥……俺,不行了,妹妹要死了。”
王海亮:“别胡说,哥不会让你死,你也不会死,给我住!!”
芳芳的心里不是滋,直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个闺女呢,没有尝过男人的滋。
当初嫁给憨子,憨子傻,不知跟媳妇那个事儿。
再后来芳芳被张二狗欺骗,张二狗也没有碰她一下,只是把她当成了打败高老板的工。
她觉得自己就这么死了,真是有点冤,白来世上走一遭。
(本书是塔读文学签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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