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维回到法院时,他在艾什蕾的羁押室里见了她。她坐在那张小帆布床上,盯着地板看。
“艾什蕾。”
她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戴维坐在她身边。“我们得谈谈。”
她看着他,沉默不语。
“他们在说你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它们没有一个是真的。可是陪审员们并不了解这一点,我们得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艾什蕾看着他,迟顿地说:“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个得了一种病的正派的人。他们会同情这一点的。”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上证人席作证。”
她在瞪着他,惊恐万分。“我……我不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告诉他们。”
“让我来管这些。你所要做的就是回答我的问题。”
一卫警卫走到羁押室前。“法庭就要开庭了。”
戴维站起身来,紧握艾什蕾的手,“它会奏效的,你看着吧。”
“全体起立。现在开庭。泰莎·威廉姆斯法官大人主审‘加利福尼亚州人民诉艾什蕾·佩特森案’。”
威廉姆斯法官在法官席上就座。
戴维说:“我可以到您面前去吗?”
“你可以。”
米奇·布莱能跟戴维一起走到法官面前。
“什么事,辛格先生?”
“我想传唤一名没有列在证人名单上的证人。
布莱能说:“在审理的这个时候引进新证人可是太晚了。”
“我想传唤艾什蕾·佩特森作为我的下一位证人。”
威廉姆斯法官说:“我不……”
米奇·布莱能抢着说:“控告方不反对,法官大人。”
威廉姆斯法官看着两位律师,“很好。你可以传唤你的证人,辛格先生。”
“谢谢您,法官大人。”他走到艾什蕾跟前,伸出他的手,“艾什蕾……”
她惊慌失措地坐在那里。
“你必须作证。”
她站起身来,她的心突突猛跳,她慢慢地、艰难地朝证人席挪动步子。
米奇·布莱能朝艾里娜小声说:“我一直在祈祷他会传唤她。”
艾里娜点头说:“这个案子结束了。”
艾什蕾·佩特森由书记员领着在宣誓,“你确实郑重发誓说出真相、整个的真相而没有半点虚假,以便上帝保佑你吗?”
“我发誓,”她的声音低得像是耳语。艾什蕾在证人席里坐了下来。
戴维走到她面前。他温柔地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非常困难的。你被指控犯下了你并没有犯下的可怕罪行。我所想要的是,让陪审团了解真相。你有作任何一柱案子的丝毫记忆吗?”
艾什蕾摇了摇头:“没有。”
戴维朝陪审团瞥了一眼,然后继续问:“你认识丹尼斯·蒂伯尔吗?”
“是的。我们一起在环球电脑图像公司工作。”
“你有任何要杀死丹尼斯·蒂伯尔的理由吗?”
“没有。”说话对她来说真是受罪,“我……我到他的公寓里去,是为了给他提供他要求我给予的建议,而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你认识理查德·麦尔顿吗?”
“不……”
“他是位画家。他在旧金山被害。警察在那里发现了你的DNA和指纹物证。”
艾什蕾在左右晃动她的头。“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治安副官山姆·布莱克?”
“是的。他当时在帮助我。我没有杀他!”
“你知道你身上有两个其他的人格或者说另我吗,艾什蕾?”
“是的。”她的声音很紧张。
“你什么时候得知这一点的?”
“在审理前。萨莱姆医生告诉了我这个。我当时不能相信它。我……我至今仍旧不能相信它。这真是……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在这之前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另我?”
“不知道。”
“你从来没有听说过托妮·普利斯考特或者艾丽特·皮特斯?”
“没有!”
“你现在相信她们存在于你体内吗?”
“是的……我不得不相信它。她们肯定做了所有这些……这些可怕的事情……”
“那么说来,你一点都记不得曾经遇见过理查德·麦尔顿,你没有任何杀害丹尼斯·蒂伯尔或者杀害治安副官山姆·布莱克的动机,而后者在你的公寓里是为了保护你?”
“对。”她的眼睛朝拥挤不堪的法庭扫了一眼,她感到一阵惊惶。
“最后一个问题,”戴维说,“你可曾犯过法?”
“从来没有。”
戴维将他的手放到她的双手上。“现在就到此为止。”他转向布莱能。“你发问吧。”
布莱能站起来,满脸堆笑:“好了,佩特森小姐,我们总算可以跟所有的你谈谈了。你可曾在什么时候跟丹尼斯·蒂伯尔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
“你可曾跟理查德·麦尔顿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
“你可曾在什么时候跟治安副官山姆·布莱克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
“那倒很有意思。”布莱能瞥了一眼陪审团,“因为,在三名男子的尸体上发现了xx道分泌物遗迹。DNA检测结果跟你的DNA吻合。”
“我……我对此一无所知。”
“可能你被人陷害了。可能某个恶魔拿到了它……”
“反对!这是有争议的。”
“反对无效。”
“然后将它撒到那三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上。你可有任何敌人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不知道。”
“联邦调查局的指纹实验室检查了警察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指纹。我相信这会让你大吃一惊……”
“反对。”
“反对有效。注意点,布莱能先生。”
“是,法官大人。”
戴维满意地慢慢坐下。
艾什蕾正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那些另我肯定……”
“在三起凶杀案现场的指纹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艾什蕾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布莱能走到一张桌子前,拿起一把包在玻璃纸里的屠刀,把它举了起来。“你认识这个吗?”
“它……它可能是我的一把……一把……”
“你的刀中的一把?它是的,它已经被列入物证之中。它上面的血迹正是治安副官布莱克的血。你的指纹在这把凶器上。”
艾什蕾在盲目地左右摇晃着她的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这更明白无误的冷血凶杀案或者比这更苍白无力的辩护。躲藏在两个并不存在的、想象出来的人物后面是最……”
戴维又站了起来。“反对。”
“反对有效。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布莱能先生。”
“对不起,法官大人。”
布莱能继续说:“我敢肯定,陪审团想见见你在谈论的那些人物。你是艾什蕾·佩特森,对吧?”
“是的……”
“好。我想跟托妮·普利斯考特说说话。”
“我……我不能让她出来。”
布莱能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能?真的?好吧,那么艾丽特·皮特斯怎么样?”
艾什蕾绝望地摇着头。“我……我控制不了她们。”
“佩特森小姐,我是在试图帮你,”布莱能说,“找想让陪审团看看你的那些杀害并阉割了三名无辜男子的另我。让她们出来!”
“我……我不能。”她在哭泣了。
“你不能,因为她们并不存在!你隐藏在化身后面。你是唯一坐在那个席位上的人,你是唯一有罪的人。她们并不存在,可是你存在,而且我要告诉你还存在什么——那些你杀害了三名男子并将他们冷酷地阉割了的无可辩驳的、不可抵赖的证据。”他转向威廉姆斯法官。“法官大人,控告方问话完毕。”
戴维转头看着陪审团。他们都在瞪着艾什蕾,而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憎恶。
威廉姆斯法官转向戴维:“辛格先生,你有何问题?”
戴维站起身。“法官大人,我想请您允准将被告催眠以便……”
威廉姆斯法官蛮横地说:“辛格先生,在这之前我警告过你,我不会将这次审理变成一个马戏穿插表演。你不能在我的法庭里将她催眠。回答是:不行。”
戴维情绪激忿地说:“你必须让我这么做。你不知道这有多重要……”
“够了,辛格先生。”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我第二次因藐视法庭传唤你。你想要再询问证人还是不想?”
戴维站在原地,一副被挫败的样子。“是的,法官大人。”他走到证人席边。“艾什蕾,你明白你宣过誓了吗?”
“是的。”她在深深喘着气,拼命控制住自己。
“那么你说过的一切都是你所知的真相?”
“是的。”
“你知道你的头脑里和身体里和灵魂里有两个你控制不了的另我吗?”
“是的。”
“托妮和艾丽特?”
“是的。”
“你没有干那些可怕的凶杀案中的任何一起?”
“没有。”
“她们中的一个干了,而你不能负责。”
艾里娜探询般看着布莱能,可是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让他吊死自己吧。”他小声说。
“海伦……”戴维止住了话头,因自己的口误而脸色惨白,“我是说,艾什蕾……我要你让托妮出来!”
艾什蕾看着戴维,无助地摇着她的头。“我……我不能。”她小声说。
戴维说:“不,你能够。托妮此刻正在听我们说话。她正玩得开心呢,她干吗不呢?她犯下了三桩命案,却逃之夭夭。”他提高自己的声音。“你很聪明,托妮。出来鞠躬答礼。谁也不能碰你。他们不能惩罚你,因为艾什蕾是无辜的,而他们要惩罚你就不得不惩罚她。”
法庭里的每个人都在瞪着戴维。艾什蕾僵坐在那里。
戴维朝她移近了些,“托妮!托妮,你能听到我吗?我要你出来。现在!”
他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生。他提高他的声音。“托妮!艾丽特!出来!出来吧。我们都知道你们在那里!”
法庭里鸦雀无声。
戴维失去了控制。他在大喊了:“出来!露出你们的真面目……该死!现在!现在!”
艾什蕾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威廉姆斯法官怒不可遏地说:“到我这里来,辛格先生。”
慢慢地,戴维走到法官面前。
“你盘问完了你的当事人没有,辛格先生?我准备把你的行为写成报告递交州律师协会。你是你这个职业的耻辱,我将建议取消你的律师资格。”
戴维无言以对。
“你还有证人要传唤吗?”
戴维惨败地摇了摇头。“没有,法官大人。”
结束了。他已经输了。
艾什蕾将要被处死。
“被告方证人作证完毕。”
约瑟夫·金开得坐在法庭的最后一排听着,铁板着脸。他转向哈维·尤代尔。“摆脱他。”金开得站起来,离开了。
戴维离开法庭时,尤代尔截住了他。
“戴维……”
“你好,哈维。”
“很遗憾,结果是这个样子。”
“这不是……”
“金开得先生很不想这么做,可是,呃,他认为如果你不再回到公司可能会更好些。祝你好运。”
戴维一踏出法庭,就被电视摄像镜头和高声喊叫的记者团团围住。
“你有声明吗,辛格先生?”
“我们听到威廉姆斯法官说,你将要被取消律师资格……”
“威廉姆斯法官说,她将因为藐视法庭而拘留你。你认为你……”
“专家们感觉你已经输了这个案子。你打算上诉吗?”
“我们的电视网法律专家们说,你的当事人将被判死刑……”
“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戴维一言不发地进了自己的轿车,开车离去。
二十一章
在他的脑海里,他将那些场景重演着,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今天早晨我看了新闻,佩特森医生。我无法向您形容我有多么遗憾。
是的。这真是个巨大的打击。我需要你的帮助,戴维。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
我要你代表艾什蕾。
我做不了这个。我不是一名刑事辩护律师。不过,我可以推荐一名了不起的律师,杰丝·奎勒。
那就好。谢谢你,戴维…
你是个迫不及待的年轻人,是不是?我们的见面要到五点钟呢。好吧,我有好消息给你。我们要让你当合伙人。
你要求见我?
是的,法官大人。他们在英特网上谈论这次审理,而且他们已经判定被告有罪。这会严重损害辩方。因此,我提出无效审判的动议。
我认为那些是绝好的提出无效审判的理由,辛格先生。我将允准它……
那个尝起来苦涩难受的“如果……就好了”的游戏……
第二天上午,法庭接着开庭。
“控告方准备好作总结陈述了吗?”布莱能站起来。他走到陪审团面前,一个接一个地看了一遍陪审员们。
“在此,你们正处往一个创造历史的位置。如果你们相信被告真的是许多不问的人,而且她对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所犯下的可怕罪行不负责任,因而你们让她逃脱惩罚,那么你们是在宣告,任何人杀了人都可以逍遥法外,他只要宣称自己没有干,是某个神秘的另我干的就行了。他们可以抢劫、强xx和凶杀,那么他们有罪吗?没有。‘我没干它。我的另我干的。’凯恩或乔或苏茜或者他们想要称呼自己的无论什么名字。不过,我认为你们都很聪明,不会上这种幻想的当。事实在你们看过的那些照片里。那些人不是被哪个另我谋杀的。他们都被坐在那张桌子旁边的被告艾什蕾·佩特森小姐故意地、有预谋地、残酷地杀害了。陪审团的女士、先生们,被告方在本法庭试图做的事情以前曾被尝试过。在‘曼诉泰勒’案中,其裁决是:发现多重人格错乱症这一事实本身,并不规定必须作出无罪开释的裁定。在‘美利坚合众国诉威尔雷’案中,一名谋害了一个婴儿的保育员申辩她患有多重人格错乱症。法庭裁定她有罪。
“你们知道,我几乎为被告感到遗憾。寄居在那个可怜的女孩身上的所有那些人物。我相信,我们当中谁都不想让一伙疯狂的陌生人在我们体内到处转悠,是不是?到处去谋害和阉割男性,我会被吓坏的。”
他转身看着艾什蕾。“被告似乎没被吓坏,是不是?没有被吓坏到不能穿上一套好看的衣服、将她的头发漂漂亮亮的,还化了妆。她似乎一点都没被吓坏。她以为你们会相信她的故事并放她走。谁也不能证明这种多重人格错乱症是不是真的存在。因此我们将不得不做出我们自己的判断。
“被告方宣称这些人物会出来并支配人。让我们看看——有托妮:她出生在英国;还有艾丽特:她出生在意大利。她们都是同一个人。她们只不过是于不同的时间出生于不同的国家。这是不是把你们搞糊涂了?我明白,它可把我给弄糊涂了。我主动给被告一个机会来让我们看看她的另我们,可是她并不领我的情。我疑惑,为什么?会不会是因为她们不存在?加利福尼亚州法律承认多重人格错乱症是一种精神状况吗?不。科罗拉多州法律呢?不。密西西比州呢?不。联邦法律呢?不。事实上,没有哪个州有法律确认多重人格错乱症是一种法律辩护。那么为什么呢?因为它不是一种辩护。女士们、先生们,它是一种为了逃避惩罚的编造出来的借口……
“被告方要你们相信的是,在被告体内有两个人,因此没有一个人为她的犯罪行为承担责任。可是,坐在这个法庭里的只有一名被告——艾什蕾·佩特森。我们已经毫无疑义地证实了她是一名杀手。可是,她宣称自己没有作案。那是由别的什么人干的,那个人——她的另我们借用了她的身体去杀害无辜的人。如果我们大家都有另我,那岂不是太好了吗?——另我可以做任何我们暗地里想做可是社会不允许做的事情。或者,可能并不太妙。你愿意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吗?在那个世界里,人们可以到处杀害他人,然后说:‘你们不能碰我,我的另我干的’或者‘你们不能惩罚我的另我,因为我的另我其实就是我’。
“然而,这次审理的并不是关于某些并不存在的神秘人物。被告艾什蕾·佩特森因为三桩恶毒的、冷酷的凶杀案而受到审判,而控告方要求判处她死刑。谢谢大家。”
米奇·布莱能回到他的座位上。
“被告方准备好总结陈述了吗?”
戴维站起身来。他走到陪审团席位前,直视着陪审员们的脸,而他从那儿所看到的实在让他泄气。“我知道,对我们大家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案子。你们已经听过了专家们作证说,他们治疗过多重人格错乱症;你们也听过其他的专家作证说,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你们不是医生,因此,谁也不期待你们作出基于医疗知识的判断。如果我昨天的举止似乎有点粗野,我想向你们所有人道歉。我朝艾什蕾·佩特森大喊大叫,只是因为我想迫使她的另我们出来。我曾经跟那些另我交谈过。我知道他们存在。真的有一个艾丽特和一个托妮,而她们可以想在什么时候控制艾什蕾,就在什么时候控制她。她对犯下的任何一桩凶杀案都一无所知。
“在本次审理的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们,某人要被判一级谋杀罪,必须有物证和动机。在此案中没有任何动机,女士们、先生们。一个都没有。而法律规定,控告方必须毫无疑义地证明被告是有罪的。我相信你们会同意,在本案中,确实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疑义。
“就证据而言,被告方并不质疑它。在每一个作案现场都有艾什蕾·佩特森的指纹和DNA遗迹。可是,正是它们在那里这个事实应该让我们停下来思考一下。艾什蕾·佩特森是一个聪慧的年轻女子。如果她犯了凶杀案而又不想被抓住,她会笨到把她的指纹留在每一个作案现场吗?回答是:不。”
戴维接着又说了三十分钟。最后,他看了看他们的脸,并没有消除疑虑。他坐了下来。
威廉姆斯法官转向陪审团。“现在,我想就本案适用法律向你们作最后说明。我要你们仔细听。”在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她一一列举,详细说明什么是法律容许和准许的。
“如果你们有任何问题,或者想让证言中的任何一部分再念给你们听,法庭记录员会照办的。陪审团准许出去商议。法庭休庭,直到他们带着他们的裁决回来。”
戴维目送陪审员们从席位上鱼贯而出,进入陪审团室。陪审员们花的时间越长,我们的机会就越多,戴维心想。
四十五分钟之后,陪审员们回来了。
载维和艾什蕾注视着陪审员们鱼贯而入,并在陪审团席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艾什蕾的脸冷若冰霜。戴维发现自己在冒汗。威廉姆斯法官转向陪审团团长。“陪审员们达成一致裁决了吗?”
“我们达成了,法官大人。”
“请你把它交给法警。”
法警将那张纸递交给法官。威廉姆斯法官展开它。法庭里鸦雀无声。
法警将那张纸交还给陪审团团长。
“请你念一下裁决,好吗?”
他用慢条斯理的、有节奏的语调念道:“在‘加利福尼亚州诉艾什蕾·佩特森’一案中,我们,陪审团,在上述案件的审理过程中,裁定被告艾什蕾·佩特森违犯刑法典第一百八十七条,谋杀丹尼斯·蒂伯尔罪名成立。”
法庭里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艾什蕾紧紧闭上她的双眼。
“在‘加利福尼亚州诉艾什蕾·佩特森’一案中,我们,陪审团,在上述案件的审理过程中,裁定被告艾什蕾·佩特森违犯刑法典第一百八十七条,谋杀治安副官山姆·布莱克罪名成立。”
“在‘加利福尼亚州诉艾什蕾·佩特森’一案中,我们,陪审团,在上述案件的审理过程中,裁定被告艾什蕾·佩特森违犯刑法典第一百八十七条,谋杀理查德·麦尔顿罪名成立。我们,陪审团,在所有的裁决中,进一步将谋杀等级定为一级。”
戴维发觉连呼吸都困难了。他转向艾什蕾,可是他无话可说。他靠过去,用自己的双臂搂住她。
威廉姆斯法官说:“我想让陪审团的每一位成员明确表态。”
一个接一个地,每位陪审员都站了起来。
“刚才念的裁决,是你的裁决吗?”
每个人都证实了之后,威廉姆斯法官说:“裁决将被记录下来并登记在案。”她接着说:“我要感谢陪审团在本案中所付出的时间和服务。你们可以走了。明天法庭将讨论精神正常与否的问题。”
戴维麻木地坐在那里,看着艾什蕾被带走。
威廉姆斯法官站起身来,连看都不看戴维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她的态度比言语更清楚地告诉戴维,明天她的裁定会是什么。艾什蕾将被判处死刑。
桑德拉从旧金山打来电话。“你还好吧,戴维?”
他尽量使声音听上去高兴些。“是的,我很好。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我一直在看电视上的新闻。法官对你不公平。她不能让人取消你的律师资格。你只不过在试图帮助你的当事人。”
他无言以对。
“我真抱歉,戴维。我希望我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开车来……”
“不,”戴维说,“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你今天看过医生了吗?”
“看过了。”
“他说什么了?”
“现在很快了。就在这几天。”
生日快乐,杰弗里。
杰丝·奎勒打来电话。
“我把它搞砸了。”戴维说。
“你确实搞砸了。你没摊对法官。你曾经做了什么,让她这么跟你过不去?”
戴维说:“她想让我在申诉上讨价还价。她不想这个案子进入庭审。可能我应该听她的。”
所有的电视频道都充斥了关于他的不光彩行为的新闻。他看了其中的一位电视网法律专家谈论这件事。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位辩护律师会对他自己的当事人大喊大叫的。我必须告诉大家,整个法庭都惊诧得目瞪口呆。这是最无耻的……”
戴维关掉了电视机。这一切是在什么地方搞糟的呢?生活理应有一个快乐的结局。由于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艾什蕾将必死无疑,我将被取消律师资格,宝宝随时都会降生而我甚至没有了工作。
半夜里,他坐在宾馆房间里,眼盯着黑暗深处。这是他一生的最低点。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脑海里回旋的是最后的法庭场景。“你不能在我的法庭里将她催眠。回答是:不行。”
要是她允许我在证人席上将她催眠,我知道她会让陪审团信服的。太晚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小小的萦回不去的声音说:谁说结束了?我还没听到那个胖女人宣判呢。
再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情了。
你的当事人是无辜的。你准备让她死吗?
别缠着我。
威廉姆斯法官的话持续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回响。“你不能在我的法庭里将她催眠。”
那几个词不停地重复着:“在我的法庭里……”
清晨五点钟,戴维激动地打了两个紧急电话。当他打完电话时,太阳刚刚开始跃出地平线。这是个预兆,戴维心想。我们会赢的。
过一会儿,戴维赶到一家古董店。
店员走近他。“您要买什么,先生?”他认出了戴维。“辛格先生。”
“我在找一个可折叠的中国式屏风。你们有这样的东西吗?”
“是的,我们有。我们没有任何真正的古董屏风,不过……”
“让我们来看看你们有些什么。”
“当然可以。”他将戴维领到摆放着几张中国式可折叠屏风的场地。店员指向第一个。“瞧,这个……”
“这个很好。”戴维说。
“好的,先生。我该把它送到哪里?”
“我自己把它带走。”
戴维的下一站是一家五金店,在那里他买了一把瑞士军刀。十五分钟之后,他扛着屏风走进法院的大厅。他对桌子旁的警卫说:“我已作了安排,跟艾什蕾·佩特森面谈。我获准使用戈德伯格法官的办公室。他今天不在。”
警卫说:“是的,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会让人把被告带上去。萨莱姆医生和另外一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谢谢你。”
警卫看着戴维扛着屏风进入电梯。这人疯疯癫癫的,他心想。
戈德伯格法官的办公室是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房间,有一张对着窗户的办公桌,一把转椅,在一堵墙附近有一张长沙发和几把椅子。戴维进来时,萨莱姆医生和另一名男子正站在房间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戴维说。
萨莱姆医生说:“这位是休·伊弗森。他是你要的专家。”
两人握了握手。“让我们快点摆好,”戴维说。“艾什蕾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他转向休·伊弗森,指了指房间的一角。“你在那儿怎么样?”
“好。”
他看着伊弗森开始工作。几分钟之后,艾什蕾和一名警卫一起进来。”我得呆在房间里。”警卫说。
戴维点点头。“好的。”他转向艾什蕾。“请坐下。”
他看着她坐了下来。“首先,我要告诉你,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有多么的抱歉。”
她点点头,几乎是恍恍惚惚的。
“可是一切还没有结束。我们还有一个机会。”
她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他。
“艾什蕾,我想让萨莱姆医生再将你催眠一次。”
“不。有什么意义……”
“就算是为我做的。愿意吗?”
她耸了耸肩。
戴维朝萨莱姆医生点头示意。
萨莱姆医生对艾什蕾说:“我们以前做过这个,因此你知道,你所要做的就是闭上自己的眼睛并放松。只要放松。感觉你身体里的所有肌肉释放出所有的紧张,你想要做的事情是睡觉。你正变得越来越困……”
十分钟之后,萨莱姆医生看着戴维说:“她已经完全处于催眠状态了。”
戴维朝艾什蕾移近,他的心怦怦直跳。
“我想跟托妮说话。”
没有反应。
戴维提高他的声音。“托妮。我要你出来。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艾丽特……我要你们俩跟我谈谈。”
沉默。
现在,戴维在大声叫唤了。“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吓坏了?法庭里发生的事就是这样的,是不是?你听到陪审团说的话了吗?艾什蕾有罪。你害怕出来。你是一个胆小鬼,托妮!”
他们看着艾什蕾。没有反应。戴维绝望地看着萨莱姆医生。它不灵了。
“现在开庭。泰莎·威廉姆斯法官大人主审。”
艾什蕾坐在被告席上,戴维的旁边。戴维的手上绑着一块很大的绷带。
戴维站起来。“我可以到您面前来吗,法官大人?”
“你可以。”
戴维走到法官面前。布莱能跟着他。
戴维说:“我想出示本案的新证据。”
“完全不行。”布莱能反对说。
威廉姆斯法官转向他,说:“让我来作出那个决定,布莱能先生。”她转向戴维,“审理已经结束。你的当事人已经被判罪而且……”
“这有关精神失常的申诉,”戴维说。“我所要求的是您的十分钟。”
威廉姆斯法官愤怒地说:“时间对你来说好像无所谓,是不是,辛格先生?你已经浪费了大家的大量时间。”她还是作出了决定。“好吧。我希望,这将是你从今往后在法庭上能够提出的最后一个要求。法庭休庭十分钟。”
戴维和布莱能跟着法官到了她的办公室。
她转向戴维。“我给你你请求的十分钟。有什么东西,律师?”
“我想给您看一段录像,法官大人。”
布莱能说:“我看不出这跟本案有什么关……”
威廉姆斯法官对布莱能说:“我也看不出。”她转向戴维。“你现在剩下九分钟。”
戴维走到通往过道的门,将它打开。“进来。”
休·伊弗森进来了,搬着一台16毫米投影仪和一个可移动屏幕。“我该把它放在哪里?”
戴维指向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
他们看着那个人安放好仪器,并插好投影仪的插头。
“我可以把百叶窗拉下来吗?”
威廉姆斯法官所能做的就是强压自己的怒火。“是的,你尽管拉吧,辛格先生。”她看了看她的手表。“你剩下七分钟。”
投影仪打开了。戈德伯格法官的办公室闪现在屏幕上。戴维和萨莱姆医生正看着艾什蕾,艾什蕾则坐在一把椅子上。
在屏幕上,萨莱姆医生说:“她已经完全处于催眠状态了。”
戴维走到艾什蕾面前。“我想跟托妮说话……托妮,我要你出来。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艾丽特……我要你们俩跟我谈谈。”
沉默。
威廉姆斯法官坐在那里看着录像,铁板着脸。
现在,戴维在大声叫唤了。“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吓坏了?法庭里发生的事就是这么可怕,是不是?你听到陪审团说的话了吗?艾什蕾有罪。你害怕出来。你是一个胆小鬼,托妮!”
威廉姆斯法官站起身来。“我已经听够了这些!在这之前我已经见过了这场令人作呕的表演。你的时间用完了,辛格先生。”
“等等,”戴维说,“你还没有……”
“结束了!”威廉姆斯法官告诉他,并开始朝房门走去。
突然,一阵歌声开始在房间里响起。
“一便士一个线团,
一便士一根针。
那就是猴子走的路,
噗哧!黄鼠狼逃跑了。”
困惑不解的威廉姆斯法官转回身。她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艾什蕾的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这是托妮。
托妮忿忿地说:“吓坏了,不敢在法庭上出来?你当真以为,就因为你命令我我就会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一匹受过训练的小马驹?”
威廉姆斯法官慢慢地走回到房间里来,盯着录像。
“我听了所有那些蠢物在那儿出丑。”她模仿他们中的一个声音,“‘我认为多重人格错乱症并不存在。’真是白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
当他们看着的时候,艾什蕾的脸又起了变化。她似乎在椅子里放松了,而她的脸呈现出一种害羞的神色。艾丽特用她的意大利腔调说:“辛格先生,我知道你尽了全力。我想在法庭上露面并帮你忙的,可是托妮不让我。”
威廉姆斯法官在看着,她的脸上一片茫然。
脸和声音又变了。“你说的真他妈的没错,我不让!”托妮说。
戴维说:“托妮,如果法官判艾什蕾死刑,你认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在你头上?”
“她不会判她死刑。艾什蕾甚至不认识其中的一个男人。记得吗?”
戴维说:“可是艾丽特都认识他们。你干了那些凶杀案,艾丽特。你跟那些男人发生性关系,然后你将他们捅死并把他们阉割……”
托妮说:“你真他妈的是个白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艾丽特决不会有这个胆量干那些事。我干的。他们该死。他们所想做的事情就是性交。”她喘着粗气。“不过,我让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是不是?而且谁也不能证明是我干的。让假正经小姐承担罪责吧。我们都将到一个美妙温馨的精神病院,然后……”
在背景上,墙角中国式屏风的后面,传来一声很响的咔嚓声。
托妮转过头。“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戴维极快地掩饰说,“只是……”
托妮站起身,开始朝摄像镜头冲过去,一直到她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她推了什么东西,屏风倾倒;折叠式中国屏风的一部分倒在画面上。屏风中央被割了个小洞。
“你在后面藏了台操他娘的摄像机,”托妮怒吼道。她转向戴维。“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想干什么?你蒙我!”
桌子上有一把开信封的刀片。托妮一把抓起它,冲向戴维,一边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戴维试图抓住她,可是他绝不是她的对手。那把开信刀片在他手上划了一下。
托妮举起手臂又要进攻,这时警卫跑到她身边,想攥住她。托妮一拳将他打倒在地。门开了,跑进来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当他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时,他扑向托妮。她在他的腹部踢了一脚,他倒在地上。又有两名警官跑进来。三名警官一起总算把托妮按在了椅子里,而她一直在冲他们喊呀叫的。
血从戴维的手上涌出来。他对萨莱姆医生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将她叫醒。”
萨莱姆医生说:“艾什蕾……艾什蕾……听我说话。现在你要出来了。托妮已经走了。现在出来安全了,艾什蕾。我将数三下。”
当大家看着的时候,艾什蕾的身体变得安静和放松了。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是的。”这是艾什蕾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
“我数三下你就醒来,一……二……三……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眼睛睁开了。“我感到很累。我说了什么没有?”
威廉姆斯法官办公室里的屏幕一片空白。戴维走到墙边,打开了灯。
布莱能说:“瞧!多精彩的表演。如果他们颁发奥斯卡最佳……”
威廉姆斯法官转向他。“闭嘴。”
布莱能看着她,惊愕不已。短暂的沉默后,威廉姆斯法官转向戴维。“律师。”
“什么事?”
有一个停顿。“我欠你一个道歉。”
高坐法官席上的泰莎·威廉姆斯法官说:“两位律师已经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将接受那位已经检查过被告的心理医生——萨莱姆医生——的观点。本法庭的裁决是:被告由于精神失常原因而无罪。她将被安排到一家心理健康机构,在那里她可以接受治疗。现在闭庭。”
戴维站起来,疲惫不堪。结束了,他心想,终于结束了。他和桑德拉可以重新开始过他们的日子了。
他看着威廉姆斯法官,高兴地说:“我们将有宝宝了。”
萨莱姆医生对戴维说:“我想提个建议。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做得到,不过,如果你能安排妥当,我想它会对艾什蕾有帮助的。”
“什么事?”
“东部的康涅狄格州精神病治疗医院是全国医治多重人格错乱症最多的医院。我的一位朋友,奥托·露易森医生,是那里的负责人,如果你能安排法庭将艾什蕾送到那里,我想是会非常有利的。”
“多谢,”戴维说,“我会去看看我能做什么。”
斯蒂文·佩特森医生对戴维说:“我……我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戴维微笑着。“您没这个必要。这是等价交换。记得吗?”
“你干得很出色。有一段时间,我担心……”
“我也是。”
“可是正义占了上风。我的女儿将被治愈。”
“对此我确信无疑,”戴维说,“萨莱姆医生推荐了一家康涅狄格州的精神病治疗医院。他们的医生专治多重人格错乱症。”
佩特森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艾什蕾不应到这样的地方去。她是一个这么美丽的人。”
“我同意。我会跟威廉姆斯法官谈谈,试着得到转院的许可。”
威廉姆斯法官在她的办公室里对戴维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辛格先生?”
“我想请您帮个忙。”
她微微一笑。“我希望我能给予帮助。是什么事?”
戴维向法官解释了萨莱姆医生跟他说的话。
“呃,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要求。就在加利福尼亚州,我们也有一些很好的精神病治疗机构嘛。”
戴维说:“好吧。谢谢您,法官大人。”他转身要离开,大失所望。
“我没说‘不’呀,辛格先生。”戴维停住了,“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要求,可是这也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案子嘛。”
戴维等着。
“我想我可以作出安排,把她转院。”
“谢谢您,法官大人。我不胜感激。”
在牢房里,艾什蕾想:他们判了我死刑,在一个挤满了疯子的疯人院里的一个漫长的死期。还不如现在杀了我更仁慈些。她想到她前面的无尽无望的岁月,不禁开始哭了起来。
牢房门开了,她父亲进来。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他的脸上充满了痛楚。
“亲爱的……”他坐在她的对面,“你会活下去的!”他说。
她摇着头:“我不想活了。”
“别说这种话。你患有一种疾病,可是它治得好。而且它将被治好。当你好些时,你将来跟我一起生活,我会照顾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将永远彼此拥有。他们不能将我们分离。”
艾什蕾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可是相信我,那将会改变。我的女孩将回到家,回到我的身边,病愈如初。”他慢慢地站起身来,“现在我得赶回旧金山了。”他等着艾什蕾说点什么。
她沉默着。
“戴维告诉我,他认为你将被送到世界上最好的精神病治疗中心去。我会来看你。你愿意吗?”
她麻木地点点头:“是的。”
“好吧,亲爱的。”他吻了她的脸颊,拥抱了她一下,“我保证你将享有世界上最好的照料。我想要我的小姑娘回来。”
艾什蕾看着她父亲离去,她想:为什么我现在不能死?为什么他们不让我死?
一个小时之后,戴维来看她。
“瞧,我们成功了!”他说。他美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不想去疯人院。我想死。我不能忍受像这么活着。帮帮我,戴维。请帮帮我。”
“艾什蕾,你会得到帮助的。过去已经结束了。你现在拥有一个未来,噩梦将会终结。”他握住她的手,“瞧,到目前为止,你一直信任我。继续信任我,你将会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
她坐在那里,沉默着。
“说‘我相信你,戴维’。”
她深深吸了口气。“我……我相信你,戴维。”
他咧嘴一笑。“好姑娘。对你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端。”
判决公布于众的那一刻,媒体疯狂了。一夜之间,戴维成了一名英雄。他接手了一个不可能赢的案子,竟然赢了。
他给桑德拉打去电话。“亲爱的,我……””我知道了,亲爱的。我知道了,我刚在电视上看到了。真是太好了!我是多么为你感到骄傲!”
“我尢法向你形容,这案子结束了我有多高兴。我今晚就回来。我等不及要见……”
“戴维……”
“什么事?”
“戴维……哦……”
“什么啊?怎么了,亲爱的?”
“……哦……我们的宝宝要出生了……”
“等着我!”戴维喊道。
杰弗里·辛格重达八磅十盎司,是戴维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宝宝。
“他看上去就像你,戴维。”桑德拉说。
“他就是像,是不是?”戴维满面笑容。
“我很高兴,一切的结局都这么好。”桑德拉说。
戴维叹息说:“有些时候,我可不是这么有信心的。”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戴维拥抱了她,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亲爱的。我得清理一下我办公室里的东西。”
当戴维到达金开得-特纳-罗斯和瑞普雷国际法律事务所时,大家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祝贺你,戴维……”
“干得好……”
“你真让他们看到了你的厉害……”
戴维走进他的办公室。霍莉已经走了。戴维开始清理他的办公桌。
“戴维……”
戴维转过身。是约瑟夫·金开得。
金开得走到他面前,说:“你在做什么?”
“我在清理我的办公室。我被开除了。
金开得微笑着说:“开除?当然不是。不,不,不。产生了某种误解。”他满脸堆笑。“我们正要让你当合伙人,我的孩子。事实上,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今天下午三点钟在这里举行的记者招待会。”
戴维看着他。“真的?”
金开得点了点头。“绝对是的。”
戴维说:“你最好取消它。我已经决定重新做刑法。杰丝·奎勒已经主动提供了我合伙人资格。至少,当你在处理法律的那一部分时,你知道谁是真正的罪犯。因此,乔伊乖乖,你拿着你的合伙人资格,把它硬塞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去吧。”
说完,戴维走出办公室。
杰丝·奎勒环顾二联式顶层公寓的里里外外,说:“真不错。它应该是属于你们俩的。”
“谢谢你。”桑德拉说。她听到婴儿室传来一点声音。“我最好去看看杰弗里。”她赶紧走开,到隔壁房间里去。
杰丝·奎勒走过去欣赏一只漂亮的银质相框,里面已经放进了杰弗里的第一张相片。“这真可爱。它是从哪里来的?”
“威廉姆斯法官送来的。”
杰丝说:“我真高兴你回来了,合伙人。”
“我很高兴回来,杰丝。”
“现在,你很可能想要一点时间放松放松。休整一下……”
“是的。我们打算,带着杰弗里驱车前往俄勒冈去拜访桑德拉的父母,而且……”
“顺便说一句,今天上午办公室来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案子,戴维。这个女人被控谋杀了她的两个孩子。我觉得她是无辜的。不巧的是,我要去华盛顿处理另外一个案子……我原以为你会去跟她谈谈,并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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