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利教授,我有不同意见。”巴里-迪伦说。他是玛丽-阿什利政治学研究班中最年轻、最聪明的学生。他挑战似的四下环顾,说道:“a国现任总统还不如前任。”
“你能举例说明吗?”玛丽-阿什利问道。这个班共有十二名研究生,上课地点在学校的戴克斯特拉厅。学生们围成半圆形而坐,面朝玛丽。
申请选修玛丽的课的学生,远远超过了选其他任何一个教授课的学生。她称得上绝好的教师,洒脱中透出幽默与情趣,听她上课确为一件乐事。随着情绪变化,她那张鹅蛋脸,忽而兴趣盎然,忽而妩媚迷人。她长着模特儿才有的高颧骨,杏仁般的大眼呈浅褐色,浓密的秀发飘逸如瀑。她那纤细的身材令女同学羡慕不已,使男学生想入非非,然而她本人,却从不知自己有多俊俏。
巴里正在呆想她是否后悔嫁错人,听到老师的发问,很不情愿地把注意力转过来。“现任总统接管a国之后,镇压一切亲格罗沙分子,重新确定了强硬政治和亲苏政策,连前任总统也未走那么远。”
另一位学生发言:“既然如此,为何埃利森总统还急于想和他建立外交关系?”“因为我们想缓和紧张局势。”
“记得吗,”玛丽道,“a国前任总统采取的这个立场始于何年?”
巴里回答道:“1960年。当时**阵营里争论刚起,a国采取团结修好政策,以表示自己在国际事务中的独立自主。”
“a国与其他结盟国家,尤其是苏联的关系现状如何?”玛丽又问道。
“我认为关系更加密切。”
另一个声音响起:“我有不同看法。a国批评俄国入侵阿富汗,还批评它与欧洲经济共同体拉拉扯扯。另外,阿什利教授……”
铃声骤响,该下课了。
玛丽说:“下星期一,我们讨论影响苏联对东欧态度的诸种基本因素,还要讨论埃利森总统渗透东方集团计划及其可能产生的后果。祝同学们周末愉快。”
“祝您周末愉快,教授。”同学们纷纷回礼,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玛丽-阿什利喜欢研究生班你来我往的讨论。在热烈的争论中,历史、地理知识在这些年轻聪明的脑袋里一下变得有了生命,外国人、外国地名也有了真实感,历史事件有血有肉了。此时,她已在堪萨斯州立大学当了五年教授,上课的激情仍不减当年。除了研究生,她还有另外五个班的政治学教学,每班都要涉及苏联及其卫星国的政治事务。有时,她本人都产生了一种自己在骗人的感觉。我所讲的每个国家,自己都未去过,她忧伤地想,连美国的门槛都未跨出去过。
玛丽与其父母,均在江克欣城土生土长。在这一家族中,只有祖父知道欧洲是什么样子。祖父出生于a国一个叫沃罗奥特的小村庄。玛丽在获得硕士学位后,曾计划去欧洲观光。就在那个暑假,她认识了爱德华-阿什利,结果欧洲之行变为了沃特维尔的三天蜜月。
沃特维尔距江克欣城仅五十五英里,当时,爱德华正在那儿医治一位严重心脏病患者。
“明年一定出国旅行,”婚后不久,玛丽向爱德华提议道,“我梦寐以求去看看罗马、巴黎和东欧。”“我也一样,日期就定在明年夏天。”可是,第二年夏天,贝思呱呱落地,而爱德华也被格里社区医院的工作缠住。再隔一年,蒂姆又诞生。玛丽忙于读博士,然后去堪萨斯州立大学执教。流年似水,除了去芝加哥、亚特兰大和丹佛作过短暂旅行,玛丽的脚没迈出堪萨斯州一步。总有一天,她自我安慰,总有一天……
玛丽整理好笔记,眼光飞出窗外,严霜将窗棂漆成灰色,又开始下雪了。她披上有衬里的皮大衣,扎紧红色羊毛围脖,走向瓦蒂尔大街校门,她的车停在那里。
校园宽阔,占地三百一十五英亩,全校共有八十七幢建筑,包括实验室、礼堂和教堂。绿树成阴,花草如锦,形成乡情野趣。远处遥见褐色石灰岩的教学大楼,大楼取的是古老城堡的样式,塔尖刺向穹窿,仿佛严防敌人入侵。
玛丽走到丹尼逊大厅时,一个陌生人手持尼康照相机朝她走来,他对准大楼按下快门,玛丽便突出地占据了建筑物的前景。我该走远点,她暗自责备自己,把别人的照片搞糟了。
一小时后,这张底片就送到了华盛顿特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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