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后廪来说,他所打造的大器,便是如今的巴室国以及新君少务;而少务所要打造的大器,很显然就是五国一统之后的巴国。这也是世间众人各自的修行,所求并不仅仅只是神通秘法。
虎娃隐约有一丝明悟,要将着世间诸事的玄理堪透,将来才有可能真正踏过登天之径,甚至是拥有太昊、神农天帝那般修为的关键。但以他如今的修为,这一丝明悟还是太朦胧,只是留在心中的种子。
虎娃在国宴上有所思,而盘瓠却扭着身子东张西望,并不时吸着鼻子。众人看向盘瓠时,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虽然尽量掩饰不流露出来,但也能让这条狗感觉到。盘瓠正在这里扭呢,突然面露惊喜之色,蹦了起来像人一样迈着两条后腿小跑而去。
国君的座位后面是屏风,屏风两侧垂着帘子,屏风和帘子后面应该是内侍与宫女待的地方,不得传召不能出来。殿中的群臣也不能随意跑到帘子后面去,那样是不合礼数的,可是盘瓠却没管这么多,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掀起帘子就蹦进去了。
目瞪口呆的内侍也没有来得及阻止,然后又听见两声惊喜的狗叫。虎娃微闭双眼,能将帘后传来的细微之声听得很清晰,只听少苗的声音亦惊喜的喊道:“狗狗呀,真的是你!听说你已是武夫丘上的汪汪先生了,怎么个子还这么矮?”
虎娃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他知道盘瓠来到巴室国都,对这王宫中的国宴并不感兴趣,这条狗最想见的就是君女少苗。而少苗说的话也够打击狗的,盘瓠身为一条狗早已成年,个子怎么会再长高呢?
少苗说话时已蹲下身子。揉着盘瓠的脑袋,还顺手拽了拽它的耳朵。殿中群臣大多没有听清屏风后面的动静,见这条狗如此放肆一时都有些震惊。少务赶紧站起身来解释道:“我汪汪师弟在宫中有故人。这是过去打个招呼,大家不必惊讶。请继续饮酒。”说着话他也离席挑帘,去了屏风后面。
又听少苗的声音激动地喊道:“哥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她放开盘瓠站起身抓住了少务的胳膊,撅着嘴似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自小与少苗最亲近的兄长少务一去不回,近四年都毫无消息。她刚听说少务归国,正坐在这里陪群臣喝酒呢,悄悄溜过来想在帘子后面看看。刚走到后殿便被盘瓠察觉了,接着少务单独出来与她相见。少苗当然埋怨少务这些年一点消息都没给她,少务则低声解释了半天。
少苗倒不是责怪少务,但少务不在的这几年,诸公子中有人的行径越来越过分,让少苗也越来越看不下去,最近她也听说了国中的流言,很为少务担心。如今一切都好了,少务已安然归国,国君明日就将在朝会上宣布少务这几年的经历。并宣布将半个月后的禅位。
久别重逢的兄妹俩说了半天话,一条狗伸着舌头站在旁边,最后少苗又拍着盘瓠的脑袋对少务道:“刀叔揍了采风大人。被父君贬到彭山禁地去了。如今你和汪汪还有小路都回来了,在继位大典之前,我们能不能溜去看看刀叔?”
少务看着妹妹笑道:“这阵子,我恐怕无法离开国都了。等到继位大典之后,我一定抽空与你去彭山禁地看望刀将军。”
少苗也好像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建议有些胡闹,禅位大典在即,少务在国都中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怎么可能有时间再和他跑到彭山禁地中去玩?他低头撅着嘴道:“我知道你肯定会很忙,以后难有时间陪我出去玩了。”
盘瓠在一旁着急地摇着尾巴。伸爪子扒拉着少苗的胳膊,那意思仿佛在说:“少务要当国君。当然忙啦!但是还有我呢,有我呢!”
少苗又说道:“其实想见刀叔也不必去彭山禁地。这次可先将他召来参加禅位大典。你成为国君之后,就可以把他正式调回国都、恢复他的镇北大将军原职嘛。”
少务看着妹妹苦笑道:“这是国事,我自有安排。”
……
不提屏风后面的兄妹相见,殿中群臣的酒已经喝了好几轮了,长龄先生放下酒樽问后廪道:“主君,少务公子离开武夫丘时,另有一批器物托一支商队护送归国,不知那支商队的情况怎样?”
这番话的意思,在场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听懂。后廪安排的另一支商队,一切都是按照真正护送少务归国的情况来办的,只是少务本人不在其中。长龄之子瀚雄亦随那支商队归国,他当然不可能不关心。
在座的虎娃也很佩服长龄先生真能沉得住气,到现在才开口问那支商队的情况。后廪笑着答道:“先生所说的那支商队的行程,我命人三日一报。就在三天前接到秘报,他们已由郑室国边境的白果城进入了本国的善川城。一路无事,相信不日即可赶回国都。”
原来瀚雄与大俊等人已进入了巴室国境,长龄与虎娃闻言多少也松了口气,他虽然也清楚那支商队安排得很隐秘,而且其中有不少高手,只是国君以防万一的后备手段,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说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长龄先生又起身向国君行礼道:“既然如此,我请求前去接应,应能在半路相遇。”这份话让很多人露出不解之色,长龄先生何等身份,若是国君派他亲自护送少务返回国都倒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少务从武夫丘上运回来的东西,长龄先生又何必去亲自接呢?
不料国君却点头道:“那就辛苦先生了,快去快回,莫要错过了半月之后的禅位大典。”
瀚雄与大所在的那支商队,走得比虎娃等人慢多了,大队人马本就速度慢、目标也大。国君是在三天前接到的最新消息,他们已进入了巴室国境内。
如果是从善川城边境驿站日夜不停换快马传信,达到国都少说也要十来天。但国君接到的消息并不是十天前的,因为传回来的只是一个平安无事的信号,不必专人快马传口讯,还有别的更快的方式。
国君明日朝会,便宣布少务已归国,那支商队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大俊与瀚雄都不必留在其中。长龄先生此去不仅是接瀚雄,也是去给儿子报信的,让他离开商队快马赶回国都,还能赶得上参加少务的继位大典。
正在说话间,忽有内侍突然挑帘而入,神情凝重在后廪身边耳语了几句。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若换做普通人就算在近处也听不见,但是殿中有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有长龄、有伯劳、有几位镇国大将军……也包括虎娃。
他们的感知非常敏锐,听见了那内侍对后廪的耳语:“刚刚接到飞禽急报,主君安排的那支商队,在进入国境后的第三天遭遇伏击,竟无人能传出消息,如今情况不明。”
长龄先生本已站起身,迈步便将面前的桌案给踢翻了,冲至国君案前对那内侍道:“什么!你方才在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殿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长龄先生怎会如此失态,在宴席上踢翻桌案冲向了国君?假如不是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几位大将军几乎的想冲上去护驾了。
后廪也是一脸震撼之色,看着长龄先生道:“他方才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先生莫急,如今的详细状况尚不清楚。那支队伍中高手众多,本就做好了应对各种意外的准备,瀚雄应无恙。”
长龄先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因刚才的失礼向国君道歉,身形化为一道光芒冲出了这间殿堂,随即飞天而去。众臣纷纷问道:“主君,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少务也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问道:“父君,方才怎么了?”
虎娃的声音很清晰地传来,他是回答少务的:“主君刚刚接到消息,瀚雄与大俊所在的那支商队,在途中遭遇伏击,如今情况不明,长龄先生已飞天赶去了。……盘瓠,我们也准备出发!”
朝中众臣都是心思玲珑之辈,有人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听刚才的对话,已猜出了一个大概。国君特意安排了一支商队从武夫丘秘密返回巴室国,商队中有长龄之子瀚雄,不久前于在国境内遭遇了袭击
巴原上尚无成体系的文字,但并不代表人们没有传达信号的手段。除了高人御器飞天之外,也有比快马传口讯更快的方式。巴室国就训练了一种飞禽,无论在何处放出,都可以飞回指定的地点,飞禽的腿上绑了一块白布,上面有三个符号。
这种飞禽只要三天即可从善川城飞到国都,因此商队应是在三天前出事的。
白布上的第一个符号是打了一个叉,表示商队遇袭,若平安无事应是一个圈;第二个符号是一个圈,表示商队是按照原计划行进,并没有偏离预定路线,推算行程应就是在善川城北境出的事;第三个符号又是一个叉,表示并没有得到商队传出的消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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