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子午书屋www.ziwushuwu.com”南秦月摔了个狼狈的脸着地狗吃屎,忍不住呜咽一声,眼圈都红了。
好在同来的官员和周围的侍卫们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纷纷地跌做一团。
“女史大人,您还好么?”宫廷侍卫们到底受过训练,更快地反应过来,迅速地爬了起来,也赶紧将南秦月扶了起来。
南秦月捂住自己摔肿了脸颊,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院子:“还好。”
有多久了?
自从她考过女官试,成为女史之后,有多久再没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了?
又有多久没有人再敢随意地给她脸色看了。
这种滋味真是令人怀念呢。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几名宫廷侍卫是太后专门指了保护南秦月一家子回门夫家省亲的。
南秦月忽然在某日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便立刻转身就带着他们前往云州,正巧知悉了廉亲王殿下重伤的消息。
明月女史收到了一只信鸽的消息之后,就要求他们一起直奔了云州知府的衙门,要求知府立刻知会当地游击将军前往琴家绣坊拿下对廉亲王下毒的犯人。
知府大人却避而不见,但还是派了几个匈吏出来陪着明月女史往琴家绣坊看看情况。
谁知道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地赶过来,就遇上昏迷的廉亲王苏醒了过来。
苏醒的廉亲王居然力证此事与那叫楚瑜的女犯无关。
他们还被人给赶了出来。
南秦月慢慢地垂下了眸子,唇角勾起淡漠的笑:“怎么办,既然亲王殿下力保那位楚姑娘不是害他之人,我们便等着宫里的消息好了。”
说罢,她便拍了拍自己的袖子,目光幽沉地看了眼那院落,随后转身离开。
宫廷侍卫们顿时面面相觑,这位女史大人这般风风火火地赶来,又这般拍拍屁股就离开了?
但是不离开又能如何?
他们远在上京也听闻过江南织造的大名,初时不过觉得是一介寻常商人。
但今日才见到了那位无冕的封疆大吏,他们尚且未曾从他天姿凤华之中回过神来,就被一袖子掀翻出了院子,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宗师级别的武力碾压。
官调不动,兵遣不得。
他们几个区区宫廷侍卫又能奈何?
于是一干人等又灰溜溜地离开了。
……*……*……*……
南秦月才回到客栈,推开自己的房门,便看见门内坐着一道高挑清矍的背影正坐在她的桌边喝酒。
坐在桌面的清俊年轻人见她进来,便微微地挑起剑眉:“怎么,被赶出来了?”
南秦月的手一顿,冷冷地看着对方:“你来这里做什么,常少将军。”
常圣黛搁下手里的酒杯,轻嗤了一声:“我若不来,如何见一见明月女史少见的吃瘪狼狈模样?”
南秦月转身进了门,随手关上门,在她面前坐下,也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没完成老头子交托的任务,便也想看其他人的笑话么?”
她顿了顿,讥诮地道:“可惜我不是你,更不是南芝菁那种蠢货,死了临了还要拖累别人。”
提到南芝菁,南秦月清秀沉稳脸上一点都不掩饰厌恶之感。
常圣黛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南秦月,看在当初你我少年时算有点交情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南芝菁死在她的贪色之心上,你一向心高气傲更甚于她,国舅爷不过是利用你想要得到南家家主之位的心理来为他真心疼爱的女儿复仇,你好不容易坐上女史之位,又何必卷入这趟浑水里,好好做你的明月女史,自前途无量。”
南秦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多谢常少将军的劝诫,若是你说完了,冷洋送客。”
话音刚落,一名面目俊秀凌厉的侍卫便打开了门:“请吧,常少将军。”
常圣黛看了南秦月一眼,轻挑了下眉:“呵呵。”
随后她径自转身离开。
那名面目俊秀的侍卫见她离开之后,便径自进了门,顺手拴上了房门,走到南秦月身边坐下:“大人,常少将军是……。”
“她本就是个蠢的,什么都不懂。”南秦月轻哼一声,随手将常圣黛喝过的杯子掷在地上。
听着那声清脆的碎裂之音,她细长的眼里闪过深沉锐利又充满了野心的光芒:“世家之中势力哪里不是盘根错节,岂有能独善其身之理,我若是不出手替南芝菁那个蠢货复仇,这些年我好容易才坐稳的女史之位,只怕敌不过我那父亲在太后面前几句谗言。”
冷洋微微蹙眉:“国舅爷不会这样……。”
“他不会?”南秦月冷笑一声,神色阴沉:“在我那父亲心里,大概只有南芝菁和我那弟弟是他的孩子,至于我……不过是个他并不想见到的意外而已。”
冷洋沉默了下去:“琴家不好对付。”
南秦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琴家是不好对付,但是那个叫楚瑜的,却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丫头罢了,真以为自己插了鸡毛就变成了凤凰,背靠大树好乘凉。”
“女史大人是说楚瑜的身世有问题?”冷洋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挑眉。
他一进云州打探消息时,便听说了那个唤作楚瑜的少女各种传说,机敏慧黠,善工精巧,宅心仁厚,提及之人都不忘赞她一声――“果然是慈心琴神母家出来的小仙娘”
南秦月轻嗤了一声,眉眼里都是轻蔑:“什么小仙娘,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父母不详的孤女,琴家大约是觉得一个九天飞雪凝冰骨的慈心琴神尚不够噱头,再花了心思捧上来的一个贫贱提线木偶。”
“但是我观之她能坐上商事会会长之位,又得那么多商场老手交口称赞只怕不是单纯靠人吹捧就能做到的。”冷洋倒是很客观地道。
南秦月眯起眸子,冷笑一声:“她是有点奇淫巧技的本事,但若非有人帮她暗中作弊,高人指点,她一介平民能赢了湘南宫家,还坐上那个商事会长的位置?”
南秦月顿了顿,眉宇间带了矜傲与轻蔑:“能从贫贱之身攀附琴家爬到今日的位置,约莫也是个靠给琴三爷暖床上位的洗脚婢,能攀附上那支高岭之花,倒是这份心机比我那愚蠢的嫡妹要高明了许多。”
冷洋若有所思地道:“女史大人,下官总觉得……。”
“不要叫我女史大人,冷洋。”南秦月忽然靠进了冷洋的胸膛,抬手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送进他的唇边,轻媚地笑着:“叫我月儿。”
冷洋顺手扶住了她的细瘦的娇躯,熟练地将她抱紧,就着她的手喝下下一杯酒,声音有些轻荡了起来:“月儿……。”
“嗯。”南秦月软绵绵地应了,哪里还有身为女史时脸上身上那一身端庄沉稳的气息,媚态横生地笑着去解他的衣领:“像琴笙那种冷得雪一样的男人,再好看,再能耐都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有甚好的,也就是南芝菁那种凶悍的蠢货才会喜欢那种男人,还被姓楚的贱民和那个男人联手蒙骗,为了自己的男人乱了伦常伤心欲绝,连命都算送在他手里。”
她在宫里的时候就知道琴三爷的母亲很神秘,但是绝不姓,后来她那父亲在收到南芝菁奶娘绿嬷嬷的哭诉书信后,也着力查了查楚瑜的来历。
虽然琴家掩盖得很好,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最后查出来那女子不过一介云州城的小捕快,原在琴家三爷手下做事。
可惜南芝菁那蠢货还来不及知道自己被心上男人和悬狸精耍了一道的真相,就一命呜呼了。
“呵呵,这就是我那父亲宠出来是非不分的蠢货,死了也不可惜。”南秦月笑了起来,那笑声恣意又放肆,眉目里都是快意。
南芝菁死了,她最大的对手没了,对于南家,她势在必得。
冷洋看着南秦月,有那么一瞬间很难将怀里的女人与那个站在高高宫阶之上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却目含睿光的纤细女子联想起来。
南秦月凑上冷洋的唇边,亲了上去,温温柔柔地道:“还是我的冷洋最知情达意了。”
冷洋抱着她:“女史大人就不怕王大人找上门来抓奸么?”
南秦月轻笑了一声,细长的眼里一片冰凉:“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个废物,是个好男风的,他才不在乎。”
说罢,她在冷洋耳边吐气如兰:“抱我。”
一片轻纱落下,掩下其间旖旎的肢体交缠。
……*……*……
琴家绣坊
“殿下,楚瑜有一事不明,能否单独问问您,就一会儿?”楚瑜坐在桌边看着给廉亲王喂完了药物的小厮离开后,到底忍不住开了口。
她知道自己的开口很冒昧,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廉亲王见状,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颔首,示意其他人离开。
金姑姑原本是想反对的,但最后沉默了一会,便看向老金。
老金倒是点点头,将一根金针插入廉亲王手上的穴道,低声道:“殿下切忌强撑心神,若是不适宁愿睡过去。”
廉亲王点点,示意他明白。
老金和金姑姑等人互看一眼,便起身领着一众小厮都出了门。
唯独一直站在房间中央,抬头看着墙边山水图的雪白人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楚瑜看着那只猫儿就那么傲娇地矗在那里,眉尾一抽,大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什么把他打发离开,却见廉亲王对着自己摆了摆手,半支撑着身子靠在床边。
楚瑜赶紧上去扶了廉亲王一把:“殿下小心。”
她手还没有碰倒廉亲王,就见一片雪白的袖子忽然挡在了自己面前,里面伸出一只雪白如玉的手将廉亲王扶好坐正。
顺带,她被那袖子轻扫了一下子,直接又原姿势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楚瑜无语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床边的白衣美人,有些无奈地抚额:“白白……。”
“咳咳咳……呵呵……咳咳……丫头,你不是问本王什么原因要护着……护着……你么?”廉亲王惨白乌青的脸上露出一点近乎痛苦的笑来。
“你看……这就是原因……咳咳……不是托了你的福气,咱们琴三爷……是不屑碰一碰我们这些……这些凡夫俗子的……咳咳……。”
楚瑜一愣,看着廉亲王神色有些飘忽:“殿下是因为琴笙所以才相信我不会对您下毒么?”
廉亲王到底和琴笙什么关系?
难道琴三爷是亲王殿下在外头的私生子?
因为亏欠儿子多年,所以才对琴笙这百般容忍,琴大老爷被戴了绿帽子?
楚瑜看着廉亲王的反应,忍不住开始散发起自己的思维,满脑子乱想起来。
廉亲王哪里注意到楚瑜的神色,只抚着胸口,却摇头叹了一声:“不……咳咳……本王相信你,是因为本王……直觉你不是这种人?”
楚瑜顿时有些无语:“殿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真不像宫里出来的人。”
‘天真可爱’得过分。
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会相信‘直觉’这种玩意么?
廉亲王闻言,忽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让面容又有些扭曲:“呵呵……咳咳咳……。”
楚瑜赶紧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廉亲王接过喝了点,看起来脸上才舒服了些,他低低地道:“也许罢,只是……小丫头,宫里的人天生对危险的……直觉原就与常人不同,我会信你,但会为你脱罪确实是因为琴家的缘故……但,还有一点……咳咳……。”
廉亲王顿了顿,看着楚瑜的目光里有一种异样的慈和:“你这小丫头……咳咳……和我家那小丫头同岁呢,只是本王的小郡主……早已在两年前就出嫁了……但不知为何……咳咳……看着你……就让本王……咳咳想起我那小女儿……或者说想起本王的王妃,你们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儿……。”
他轻叹了一声,无奈地一笑:“就是……不太看得你这机灵的孩子受委屈,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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