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啪’地一声,琴笙手上的奶露瓶子碎成了齑粉,奶液流淌了一手。
养野猫,骚气……
火曜眼角一抽,主上这话里醋味还真是浓得能炒菜了。
但,楚瑜不是头壳坏掉,而是――她是得去找个救星!
明显琴笙周身十丈之内都是‘近本尊者必定倒血霉’的强悍气场,以至于她实在没有什么勇气现在直接跑过去。
她原是想着白白虽然恼火,但吃人的嘴软,再说看了她的书信总也不会太生气的,到时候她冲过去耍赖一番,劈头盖脸地强行抱着他哄哄,应该就没大事儿了。
但是如今看起来,她要是过去了强行抱着他哄哄,十有*会招来那漂亮却暴躁的猫儿劈头盖脸一顿爪子抽打。
所以……
她还是先去找金姑姑来挡一挡,好歹当着金姑姑的面儿,白白得给她点面子吧!
只是她才揪佐三娘,准备一起运起轻功溜走,就听得一声冰冷幽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鱼饵缺料了,再来一个罢。”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霍三娘拽得一个踉跄,随后她便错愕地瞪大了眼,看着霍三娘竟忽然以一个诡异的姿态尖叫一声头朝后,横躺着朝着还剑湖边直飞而去!
霍三娘涨红了娃娃脸死拉着自己的脖子,那儿一根透明的丝线直拽着她像纸片儿似地飞向了湖里。
“秀,啊――救命!”
“三娘!”楚瑜大惊失色,立刻足尖一点飞身追了过去。
“噗!”一声,霍三娘直接在草丛里摔了个大马趴,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三娘,你没事儿吧!”楚瑜看着霍三娘爬起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她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松了的气儿还没下去,就听听见耳边的传来男子低柔悦耳却冰凉入骨的声音:“水曜,你说本尊是要给这新鱼饵嘴里填点什么呢?”
水曜正坐在一边不知道捣腾什么药,拿着个捣药的金钵在那咚咚咚地捶药。
闻言,他抬起头白了楚瑜一眼,娇声道:“主上想要填什么,水曜这里都有,是蛆、毛虫、或者蝎子、蜘蛛、蜈蚣、蛊虫……。”
他话音未落,霍三娘已经白了脸尖叫连连:“啊啊啊……老娘才不要吃那些恶心的玩意儿,嘴都要被蛰坏了,还怎么亲小爷们!”
楚瑜偷偷看了眼刚刚被火曜从水里提拎了上来,一身水淋淋已经奄奄一息的南芝菁。
她目光在她肿胀得看不出原型的脸和那豁开惨烈的嘴上掠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转过身来,舔着脸凑到琴笙身边:“哎呀,白白,忻姑我回来了,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忻姑太想你了!”
琴笙一丝不苟地静靠着紫檀高背椅,四平八稳地坐着,仿佛没有看见楚瑜一般,只对着霍三娘轻慢地冷笑道:“霍三娘,如今你家秀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就和南县主一起去水里泡着清醒一下,想想你家秀在哪里罢了。”
霍三娘和楚瑜都是一脸茫然,齐齐道:“啊,我在这里啊,我没事儿!”“我家秀在这里呀,她没事儿。”
琴笙淡漠的目光扫过去,甚至没有在楚瑜身上停留,只落在霍三娘身上:“是么,本尊怎么没看见,火曜、水曜、木曜,你们看见了么。”
“没有看见楚姑娘!”被点名的几人齐齐整整地看着楚瑜好霍三娘,毫不犹豫地道。
霍三娘:“不带这样玩儿的……。”
楚瑜:“……。”
二次偷溜又被抓包了,这猫儿处于火气的顶端,说话都这么客气了,这咋办?咋办?
楚瑜还没有想出要怎么办,火曜已经一步步地向霍三娘逼来,淡淡道:“三娘,你家秀在哪里,说说看,又或者你喜欢什么鱼食,选罢?”
楚瑜一惊,就要冲过去挡在霍三娘面前。
但是她才跑了两步,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被猛地甩上半空,她“啊!”地尖叫一声,瞬间被一堆诡异的透明丝线给绕了起来,一下子就像个蚕宝宝一样被绑得严严实实地吊了起来,直接挂在了树上钟摆似地晃动了起来,脚下就是一汪碧绿的湖水。
“啊――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楚瑜动弹不得,只能朝着琴笙尖叫。
“放诱饵,下杆罢。”琴笙冷冰冰地道,全然似没有看见一个吊着的‘蚕茧’在自己身边晃过来,晃过去。
“是!”火曜直接抬手随意地在水曜搁在小桌上的罐子里挑了一罐蠕动的蛆,清冷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亲切地看着霍三娘道:“三娘,你是打算自己吞了呢,还是我帮你?”
霍三娘看着火曜,一边往后退,一边警惕地瞪着他:“我告诉你哦,你不要过来哦,否则,你一定会后悔,小妖精!”
‘小妖精’三个字瞬间让火曜脸上的笑容就没了,他近乎阴沉地笑着:“哦,你要让我怎么后悔,本星君倒是想领教领教天山魔女的手段!”
说罢,他忽然抬手化掌为爪就向霍三娘领子抓了过去。
霍三娘足尖一点,身形猛向后直飞而去,试图避开火曜的手。
“就这点本事么,你们是怎么破了武当八卦阵、少林十八铜人?”火曜冷笑一声,掌间运起气劲直接携着凛冽掌风当头朝霍三娘的头顶罩下,打算直接将她劈进水里。
但在落水前的那一刻,霍三娘忽然眯起眼笑了笑,忽然身子一折,以一种近乎诡异刁钻的角度蛇一般,忽然弹飞而去,却没有向火曜袭去,而是居然绕着火曜猛地转了一个大圈,随后她忽然猛然地一下子就往水里坠了进去。
“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响,水面上白珠儿四溅。
火曜愣了愣,这是什么打法?
那女人跳了一圈,自己自觉跳水里去了?
但是下一刻,他忽然听见水曜一声尖叫:“哎呀,水曜哥哥,你着道……。”
他才听见最后一个‘道’字的时候,身形忽然一下子就往湖面猛地坠去。
火曜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主上用来勾出霍三娘的鱼线已经绕在了自己腰肢上。
他眉目梭然一冷,就要抬手捏断那鱼线。
只是他才动手,就感觉一只小手摸上了自己的脚踝。
他一低头,正见着满脸*的霍三娘对他露出一个可爱到阴险笑容:“下来陪姐姐洗鸳鸯浴罢,小妖精!”
火曜一惊,却已来不及反应,暗叫了一声:“糟糕,大意了!”
他一招用老,在湖面上原就没着力点,一下子就被霍三娘运了十成的功力的爪子猛地拽进了湖里。
“噗通!”又是一声巨大的水响,火曜坠湖。
“呜――!”他一落进冰冷的湖水里,就瞬间惊惶了起来,四肢拼命地滑动。
“嘻嘻,原来你这小妖精武功这么好,却不会游泳么?”耳边模糊间似听见一道女音戏谑地响起。
随后,他忽然感觉自己下身一下子被某人的爪子捏住了,火曜瞬间又窘又怒,抬手就要击向霍三娘。
但是那灵巧娇小的人影一下子就游到了他身后,抬手就卡住了他脖子,逼迫他做出仰头的姿态,恰到好处地逼他张嘴。
随后,一张小嘴一点不客气狂恣霸道地吻住他的唇,舌尖直扫荡过他唇里某一处。
“唔……。”火曜愤怒地瞪大了眼,听得她用传音入秘的功夫在他耳边笑道:“嘿,我就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小妖精!”
……
水曜、木曜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翻腾的湖面上,简直像底下有水妖在打架,水花飞溅,不时间还有鱼儿被拍飞出水面。
火曜不时刚冒头出水,就又被拉了下去,然后过了一会,水面上开始一会浮起来一件精致暗金色腰带,一会浮上来一件青色的华丽袍子,过了一会,又浮起来一件裤子……
空气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直到某人兴奋过度的欢呼声响起――
“哦哦!三娘干得好,三娘威武!三娘霸气!”
众人齐齐看向那吊在树上正晃动着的‘蚕宝宝’,默默无言。
楚瑜终于发现她的欢呼声听起来太嘹亮,而盯着自己的那些目光太森冷的时候,似乎有些迟了。
她立刻住嘴,赶紧偷偷瞄向琴笙,果然见他正冷冷地瞪着自己,那琥珀眸里的寒光简直像将她刺成个筛子!
她立刻对着琴笙露出个灿烂到谄媚的笑容来:“哎呀,白白,忻姑是说你棒,你威武,你霸气!”
琴笙一脸森凉地转过脸,额上青筋一跳一跳地,看向那湖面笑得一脸暴戾:“没用的东西,你们都在这里给本尊盯着,今儿火曜在湖里收拾不了一只鱼饵,就不用上来了,上来了也给本尊踢下湖去!”
说罢,他一甩袖子,就拂袖而去。
“哎,白白,你忘了把我放下来!”楚瑜一看那炸了‘猫儿’要走,赶紧使劲唤了起来。
可不能让他这么走了,要是让那‘猫儿’这么走了,等他冷静下来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磋磨人的主意来、
但是很明显,琴笙一点都不想再理会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楚瑜大眼珠子一转,看了看头上吊着自己的那丝线,一咬牙,猛地运气,用力地晃起身子,做钟摆运动。
水曜和木曜几个莫名其妙地看着楚瑜在半空里跟个被风吹得动摇西摆的秤砣似地越晃越高。
“这咸鱼在干嘛?”
“自行风干……。”
但随后,他们就都发现不对劲了……
那只‘鱼儿’狠狠地最后一晃,大树的树杈再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牵扯力,瞬间“噼啪!”一声响――断了!
然后那掉在树上的晃动的“秤砣”一下子就甩飞了出去!
水曜尖叫:“夭寿哦,主上小心!”
木曜大惊失色:“暗――器!”
琴笙似察觉身后那树木吱嘎作响的声音不对,他冷着脸一回头就看见一道黑影瞬间朝着自己飞了过来。
琴笙目光梭寒,才要抬手扫开那‘暗器’,但是……
“白白白白白白白――等等我!”
琴笙一惊,定睛一看,那张着大嘴被风吹得脸都变形的‘暗器’看着有点眼熟?
他抬起的手瞬间迟疑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迟疑――
“砰!”一声闷响,那‘暗器’的头部瞬间正面直接撞上了他的――脸!
曜司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上修白优雅的身影晃了晃,然后直挺挺地就往后道了下去。
“主上!”
木曜和水曜都齐齐捂住脸,不忍直视――
夭寿哦,这是遇到那条咸鱼之后,自家主子第几次受伤了?
……
嗡――
楚瑜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之后,瞬间头晕脑涨,有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嘀咕:“啊――大白天,怎么这么多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唔……。”一道夹着异样痛楚的闷哼声忽然在身下响起。
那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香气让楚瑜一惊,瞬间清醒,立刻低头一看,地上被她一屁股坐着的不是她房里的那只娇气又暴躁的美貌‘猫儿’又是谁!
“白白,你没事儿罢!”楚瑜看着地上眉心微颦脸色发白,高挺鼻尖发红的美人,忍不住担心地赶紧拿勉强还能活动的手肘去撞琴笙的胸口。
她可不是故意的,原本的设想是晃断了那树枝,扑向琴笙的话,他定然舍不得她狠摔,将她接住,只要近了他的身子,什么都好办。
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计划出现了偏差!
“你……你……给我滚下去!”琴笙动了动,从薄唇间挤出来一句话。
此刻他只觉得两眼发晕,鼻尖已经是麻木得没有一点知觉,只那坐在自己身上混账玩意儿还一个劲地压着他胸口。
楚瑜梭然瞪大了眼,看着琴笙一说话,两管鼻血就从他漂亮直挺的鼻子里慢慢流淌了出来,衬着他清冷的傲气的模样和白皙如玉的肌肤,异常的刺眼与……滑稽。
“你看什么,我让你滚下去!”琴笙捂住额头,恶狠狠地瞪着她。
楚瑜:“哈哈……呃……不下去,你不生气了,我就下去!”
她憋着笑,又恐被琴笙发现不对劲,干脆心虚地直接整个人蚕蛹似地躺在他胸口,使劲地磨蹭磨蹭:“不下去,白白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哦,忻姑心疼呢。”
“你……你心疼?”琴笙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他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冷笑:“你心疼会扔了本尊跑那纸人屋里冒险,你若不喜欢那纸人,本尊让人杀了她就是了,值得你废那么大的心思折腾?”
“你心疼,你放在她那里的心思比放在本尊身上还多?”
“你心疼,你还跑外头养着那野猫?!你是不是以为本尊闻不见你身上那野猫的骚气!”
楚瑜呆滞地看着身下愤怒的‘少年’,哑然:“……。”
野猫的骚气?这是说逸哥儿么?
说起来,这是她家白白醒来以后,跟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罢?
真是振聋发聩,虽然……听着像个缺乏家长关注度的吃醋少年,或者像是自己心爱之物被抢走而充满嫉妒的猫儿。
但是……
心头满满的暖意,让楚瑜心头忽然生出愧疚感来,用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对不住了,白白,是忻姑欠考虑了,可是忻姑真的只喜欢白白,没养别人。”
之所以不打算直接让琴笙或者琴家插手,一是担心琴笙既不是仙仙温柔可控的幼年期,也不是琴三爷缜密周全,心思深沉的时期,如今的白白脾气正是少年叛逆期,动起手来用春风过处,寸草不留形容,都不过分。
若是让白白出手,只怕会直接将南风织造夷为平地。
二是也考虑江南织造和南风织造同为官造,她摸不准金姑姑他们的想法,南风织造再多不是,也和琴家配合多年,行事默契。
她最初的时候不想一下子把事儿做绝了,牵扯到琴家受累。
只是后来看了南风织造里的惨烈状况,才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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