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漠,自古以来即包含着无尽的寂寞。
那一望无垠的漠野,此刻正发出凄凉的吼声,寒风呼啸掠过大漠,天空中飘着雪片。
茫茫的穹苍,茫茫的大漠,没有一个人影出现,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又有谁会到这瀚海大沙漠来呢?
只有石砥中,唯有被武林中称为回天剑客的石砥中,方始具有坚韧不拔的毅力。
他以回天的精神,在这寒风凛冽,雪花飞舞的十一月天气,单骑行走千里,独自驰骋在茫茫无垠的大漠上。
他身上仍然披着那件银灰色的狐裘,头上戴着那顶大毡帽,上面全是雪片,甚而结了一层冰。
那汗血宝马的背上,披着一件毛毡,还有一个行囊,虽然份量不轻,地上又积着雪,滑滑的不大好走,它却依然精神抖擞地奔驰着。
红马四蹄如飞,蹄上细细的绒毛张开,飘飞于空中,每一起落都稳当无比地踏在冰沙之上。
在茫茫的漠野,真如生了双翅,凌空飞翔一般。
石砥中双目中略现疲倦之色,但是他却毫不懈怠地握紧着缰绳,挺腰坐在马上。
强风带着雪花打在他的脸上,他抹了抹脸,抬头仰望穹空,那阴沉的天色,使他皱了皱眉。
他忖道:“自那日赶路以来,天色没有一日开朗的,雪愈来愈大,不知萍萍在天龙谷里会如何?”
他的思念刹时便回绕在天龙谷里,那清丽的俏影,浅笑盈盈在他眼前出现……
他低声轻呼着,此刻,他真奢望自己突生双翼,飞越过这茫茫的沙漠,到达天龙谷中。
也不知奔跑了多久,仿佛在茫茫的大漠中,永无边际,永无休止……他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奔走了多少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的寒意更浓了,似乎在凝结。
雪渐落渐少,以至于停歇。
红马吁着气,浑身沁出红色的汗水,滴落雪地上,好似开放着朵朵的红花。
石砥中自一个沉思中醒了过来,他缩了缩颈,四下一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有几丛树,在平坦的沙漠上,这倒是非常罕见的。
他略一忖思,便决定在那疏林中过一夜,于是,他纵马向着那片疏林驰去。
树枝上都被雪盖满,一条条的冰柱垂下,仿佛挂着无数透明发亮的珠串。
石砥中驰到树林边,看了一下,见此处正是一个凹下的小坡,因为旁边有树枝承受着雪片,故而还可看到黄色的沙层。
他下得马来,将包囊解下,抖开帐篷,很快地便将帐篷搭好。
他将红马牵进帐篷内,怜惜地道:“大红,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他合起毡子,在红马身上擦着,然后又掏出一块药饼塞进红马嘴里。
他将带着的干草料放在地上,任由红马静静地吃着。
铺好绒毡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石砥中吁了口气,走出帐篷,拔出长剑,来到那疏林里。
这些林木都是针状的耐旱性灌木,生得并不很高,林中很多枯枝,被石砥中行过踩得乱响。
石砥中原想砍些树枝起火取暖,不料林中竟有许多枯枝。他收集了一大堆,走回帐篷。
起子一个火堆,他披着毛毡,坐在火前,缓缓吃着干粮。
寒风穿过疏林,发出咻咻的啸声,在这空寂的大漠里,不住地旋荡着。
熊熊的火花翻动着,映得石砥中的脸色都是红红的,在夜色中,他的双眼有似两颗寒星,发出炯炯的光亮。
浓郁的夜色似墨,四外一片寂静,那风声的低啸,似是在诉说一个凄凉而古老的故事,摧人心肝……
石砥中吃完干粮,喝了口水,然后加点枯枝在火堆上。
火花不住跳跃,时而发出“哔剥”的声响。
石砥中只觉心中郁闷无比,一股深沉的寂寞涌上心头。
他轻轻拨着火,似要驱除这份深沉的寂寞,但是寂寞却更加笼罩着他。
“唉!”
他低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地垂下了头。
每个人自生命的开始,便带有寂寞。在空旷的原野,在喧嚷的闹市,或者在清晨,黄昏,夜晚,你都随时会有这种寂寞之感。
人们为了抵抗寂寞,而投身于欢乐之中,为了忘却寂寞而竟日狂欢,沉湎于声色之中……
但是当曲终人散,夜阑人静时,寂寞又悄悄爬上心头,这时那种空虚寂寞,更是难以忍受……
天地悠悠,大漠寂寂,一切熟悉的人,熟悉的事,此刻都泛上心头。
一股辛酸凄凉的滋味涌进心头,鼻头一酸,他忍不住流下两行眼泪来。
英雄原是寂寞的啊!他们比常人更能领略寂寞的滋味!
火光渐小,灰烬愈多。
石砥中抬起头来,拣了几根枯枝放在火堆上,伸了伸腰,将流下的泪水擦干。
火光又渐渐旺盛起来,石砥中凝望着那美丽而跳动的火花,忖道:“生命也好似这火焰,需要添加柴枝方能有闪亮而灿烂的光辉出现……”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忖道:“人生之途有着许多陷阱,未来的一切,是黑暗而不可知,所以人需要光亮,只要一点萤火就够了,但是许多人却终身不能找到这点光亮。”他双手盘着膝头,继续思忖下去道:“我认为萍萍已是我生命的火光,唯有她能燃亮我心中深埋的火焰,她像柴枝一样,使我的生命之火燃烧得更旺盛……”
无尽的相思,绵绵的情意,使他又沉浸在幻想中。
空气仿佛成冰,四周温度更低了。
石砥中扯了下披在身上的毛毡,寒意夹着倦思袭上身来。
他正要将火堆熄掉,回到帐篷里去睡。
蓦地——
一声凄凉而惨厉的嗥叫自远方传来。
他浑身一震,皱眉忖道:“这是什么野兽的叫声?好惨烈,几乎使人毛骨悚然……”
就在他这个念头未了之际,惨嗥之声又起,这下听得更为清晰了。
石砥中咦了一声,凝神静听,耳中倏地响起一片纷乱的声音。
他的脸色突地大变,惊叫道:“原来是狼群到了!”
他居住于大漠边的居延城,很小便听说过大漠中狼群的厉害。
他知道在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狼若不是饿极,很少会出外觅食的,尤其这种大漠的狼,凶狠残暴,成群结队的出来,任何动物都怕。
他思绪飞转着,很快便想到狼群怕火之事,于是,他捡起枯枝飞快地摆在帐篷外围。
柴火都点着了,火光顿时布成一个大圈。
就在他刚将火圈布好,便见到雪地上一大群黑压压的,万头攒动,飞奔而来。
他看了一下,讶道:“咦,怎么有人……”
敢情那些狼群疾驰而来,有似奔雷驰电,风扫残云,迅速无比,而在狼群之前却有两人飞奔着。
狼群飞奔而来,很快地便看得清楚。
那狼群前的两人,时而反掌挥拍,以致嗥叫之声惨烈无比。
那两人已经到了这熊熊的火圈前,其中一人大喝一声,倏然翻身挺立,双掌一挥,已连连击毙数条恶狼。
血肉纷飞,那几条狼尸已被利爪撕成粉碎。
石砥中站在火圈之中,眼见另一人踉跄地跃进火圈里来。
只见这人头发披散,满脸血污,衣服也被撕得破碎支离,挂零挂落的……
那人喘着气,一跃进火圈便回头望着那与狼群搏斗之人。
石砥中看到那火圈外的大汉,双掌迅捷无比,起落之际,便是几条饿狼遭殃。
他心中一惊,忖道:“这人掌法奥秘,力道又如此沉重,较我可要强多了,这又是谁呢?”
他思忖之际,那跃进火圈之人,倏然叫道:“爹!你进来吧!”
石砥中怔了一下,忖道:“咦!这人声音怎么好熟?”
那人叫了两声,回过头来,朝石砥中望了望。
他陡然失声一叫道:“石砥中——”
石砥中一见这血污满脸,披头乱发之人,竟然认识自己,不由也是一愕。
略一细看,他也失声叫道:“西门锜,是你!”
西门锜目光呆凝,冷冷地望着石砥中。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也有这等狼狈的时候?”
西门锜嘴唇颤动了一下仰天便倒在地上。
石砥中又是一怔,他方待走过去,已见到那在火圈外的大汉双手挥处,抓起两条巨狼掷出丈外。
他回头一看,大喝一声,身如鬼魅,已飞掠进火圈之中。
他理都没理石砥中,低头蹲下身去,将西门锜托起,焦急地喊道:“锜儿,怎么啦?”
石砥中一震,没想到此刻会碰见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与天龙大帝同享盛名的幽灵大帝西门熊。
西门熊伸手一摸西门锜的额头,喊道:“拿水来!”
石砥中皱了下眉头没有动。
西门熊没料到自己叫着要水,竟会没拿到水,他抬起头来,侧视石砥中道:“拿水来,听到没有?”
石砥中见西门熊身躯魁梧,浓眉似墨,目中放出炯炯的光芒,慑人心神,非常威严。
他吸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西门熊冷哼一声,目中掠过一丝凶狠之色,冷冷道:“你是聋子?”
石砥中道:“在下并非聋子!”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你没听到我的话?拿水来!”
石砥中道:“我当然听得到你的话,但是在下从来不受人命令的!”
西门熊脸色一沉道:“你好大胆子,在老夫面前也敢如此?莫非不怕死?”
石砥中昂然道:“在下更不怕人威胁!”
西门熊冷笑一声,右手在地上抓一把雪,反掌一挥,往石砥中射来。
石砥中知道幽灵大帝既是武林二帝,功力当已臻化境,这等雪团击出,也可制人于死地。
他凝神静气,注视那团雪飞来。
雪团带着轻啸,疾射而至,距离石砥中身外一尺之处,倏地碎裂开来,数十点白光已将石砥中全身罩住。
石砥中低哼一声,双掌一扬,掌影片片,已挡住那碎裂的点点雪粒。
雪粒打在手上,竟然隐隐生痛,石砥中心中立时升起一层警戒之心。
西门熊见到石砥中竟能接下自己的“散花拂手”暗器功夫,不禁微微一怔。
他知道自己虽然扔出雪团,但已带有六成功力,足可穿石裂铁,谁知跟前这年轻人竟能受得这力道。
他哼了一声,身如飞絮,已闪到石砥中面前。
他沉声喝道:“接我三掌!”
石砥中在微惊之际,眼前一花,西门熊那高大的身躯,已悄无声息地移到自己眼前。
眼前一花,指掌交现,尖锐的劲风急啸,急攻而来。
他脸色一整,双掌连挥,使出昆仑“龙爪拨云”之式,挡住击来的掌影!
“哼!是昆仑派的!”
西门熊左掌轻轻一拂,右掌平伸而出,缓缓拍下,石砥中挡过对方一掌,已见又是一掌拂了过来!
石砥中只见来势飘忽,不知要击向何处,生似鸿雁留爪雪泥之上,不知一丝来去之势。
他心中大凛,急忙之间,念头已转数十,他躬身一退,立即向右一闪。
他这一式让得恰到好处,正好避过那拂来的左掌。
谁知西门熊冷哼一声,右掌倏然直劈而下,正好迎上石砥中!
石砥中身子刚刚立稳,已经看到那硕大的手掌劈下!
他知道自己这一退一闪实在已全在对方预料之中,绝不可避免与对方较量一下真力。
他深吸口气,气转一周天,右掌倏翻而出。
双方掌劲一触,发出一声轻响。
石砥中闷嘿一声,浑身衣袍立时高高鼓起,他那戴在头上的毡帽已被急速竖起的头发冲落地上。
“嘭——”
一声巨响,气劲旋激,雪块飞溅开去,火焰摇摇欲灭。
石砥中身形摇晃,立足不住,一直在地上跺了四个脚印,退出五步之外,一交跌倒地上。
他坐倒之处,正是火圈之旁,一条饿狼怪嗥一声,跳起老高,跃过火圈,朝石砥中咬去。
石砥中反掌一拍,已将那头饿狼头骨拍碎。
他轻喝一声,朝外一摔,撞向另一条扑到的饿狼。
“叭”地一声,两条狼尸跌落在火圈之外,飞快地便被其他饿狼吃个干净。
石砥中略一运气,发觉自己没有受伤,他跃将起来。
西门熊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他盯着石砥中点了点头道:“小子,硬是要得,今天饶过你这一遭。”
石砥中哼了一声道:“谁要你饶?”
西门熊目中射出凌厉的神光,死盯着石砥中。
石砥中单掌抚胸,也盯住西门熊。
西门熊目光一闪,突地哈哈大笑道:“有种!好小子,当今武林也没有几个人敢对我如此,想不到你倒竟敢顶撞于我!”
石砥中冷冷道:“这四外都是饿狼,又有谁能独力杀死这成千成万的饿狼,若是逃走,最后你难免筋疲力尽而死,我又怕你作甚?”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无知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
石砥中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幽灵大帝西门熊了!”
西门熊跳了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西门熊?”
石砥中道;“天下有谁能三掌便逼我处于下风,唯有天龙大帝东方刚与你而已!”
西门熊浓眉一斜道:“你是谁?好大的口气!”
他蓦地脸色大变,沉声又道:“你是那石砥中吧!”
石砥中点头道:“不错,在下石砥中。”
西门熊脸上罩满杀气,恨声道:“石砥中,我要将你生宰活剥!”
石砥中全然不惧,淡然道:“如今在狼群之中,你也知道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之理,何况你已奔跑了数百里,耗去功力不少,若要杀我,并非十招二十招之功,那时我一死,你内力不继,火圈一灭,狼群便会把你和你儿子生生的撕裂……”
西门熊哼了声道:“老夫已杀了约七百只饿狼……”
石砥中添了几根柴,望了下四周的狼群,冷冷道:“你能一下子杀死这至少两千的饿狼?何况你那令郎……”
西门熊被石砥中说得哑口无言,他怒吼一声,双掌一抖,身子急旋而起,有似陀螺急转。
急速的转动中,他身外涌现一层淡淡的红雾,略一闪现,便见火圈外狼群死了一大片。
石砥中心中大凛,只觉西门熊这一下功夫来得邪门无比,竟然会有红雾闪现,而且群狼一死便是二十多头,这等功夫,他仅遇到过一次。
他记得在大同城外,遇见天龙大帝东方刚时,也见东方刚身躯一抖,便涌出一层漩涡样的劲道,使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西门熊一拂颔下长髯,冷冷地望着石砥中脸上的寒凛之色。
他暗自得意,道:“这乃是邪门第一神功‘冥空降’,这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所以我只施出六成功力。”
石砥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下已知道自己虽说功力突飞猛进,但是与这等成名数十年的老魔相较,着实相距好半截,若非在这种情形下碰见西门熊,自己非要毙命不可。
西门熊哈哈笑道:“我西门熊向来言出必行,既然我说饶过你这一遭,便是不会杀死你,你放心好了。”
他脸色一沉又道:“下次碰见你,我可要取你的性命,谁叫你敢惹上幽灵一脉?”
石砥中冷冷道:“下次碰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赢得我手中剑!”
西门熊冷嗤一声道:“你自以为真具有回天之能?我要取你狗命,随时都可,天下使剑的除了东方刚之外,又何人能是我敌手?”
石砥中默不作声,将枯枝添到火圈上火势弱的地方,然后静静坐在帐篷前。
西门熊托起西门锜,朝帐篷行来道:“让我儿子进去歇歇,他脱力了!”
石砥中犹豫一下道:“不行,帐篷我自己要用!”
西门熊怒道:“什么?”
石砥中见对方目中已闪过凶光,几有择人而噬之势,他机警无比,知道西门熊已有杀掉自己之意,若非受到自己言语的约束,便随时可动手。
他笑了笑道:“我可以拿床毛毡给他盖!”
西门熊摇摇头道:“他非要进帐篷不可!”
石砥中摇摇头道:“我就不肯他进帐篷!”
西门熊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已如鬼魅一现,朝帐篷里跃去。
石砥中脚下一滑,长剑出鞘,一道剑虹闪烁生辉,挡在帐篷门口。
西门熊大袖一挥,有如钢板拍出,朝剑锋卷起。
石砥中大喝一声,一连“将军挽弓”、“将军执戈”两式击出,剑幕宏阔布出。
西门熊左手托着西门锜,右手连攻三招,将对方两剑挡住。
“哼!原来‘将军纪事’是让你取得了!”
他没能前进—步,石砥中也没将他赶退一步。
石砥中一听,道:“这正是‘将军纪事’中的两招剑式,你若愿意的话,下面还有十剑!”
西门熊方待说话之际,突地狼群一阵长嗥,嗥声凄厉惨烈,直通云霄,使人听了,汗毛竖立……
石砥中一惊,只见此刻天空已闪现一轮明月,围在四外的狼群,齐都坐在雪地上,仰头望着明月,长声的嗥着……
西门熊冷冷道:“这是狼的遗传特性,见月便狂嗥狂叫一番。”
他话声未了,突地身形一闪,趁石砥中一个疏忽之际.进了帐篷。
石砥中怒骂一声,一挺长剑,也跃进帐篷。
帐中那伏卧的汗血宝马,被人声惊醒,早已站了起来,此刻一见西门熊跃进帐里,长嘶一声,张嘴便咬。
西门熊骂道:“好畜牲!”
他右手一擒,待要拉住缠绳。
蓦地——
石砥中大喝一声,一圈剑痕自剑尖飞起,朝西门熊胸前射去。
西门熊眼见一轮光晕自剑尖升起,寒芒飕飕,冷气逼人。
他惊叫道:“剑罡!”
他是在惊奇以石砥中这种年纪,竟能窥及剑道最高堂奥练到剑罡之术。
刹那之中,他身如飞絮,已飘开丈外,逼开那锋锐犀利的一击。
石砥中脸色凝重,双眉轩起,剑上光晕一暗,他双手捧着长剑乃像负有千钧重担似地又是向前一送。
在他运剑向前一击,他身形已经滑出七尺,剑刃平伸,正好对着西门熊而去。
“嘿!”西门熊冷哼一声,背脊已经贴住帐篷。
剑罡一轮飞出,西门熊身形一晃,自烁亮的光痕下跃了开去。
“嗤拉——”
剑尖穿过帐篷,切开一条长长的裂口,强风顿时自裂口灌了过来。
西门熊双眼一瞪,右臂一伸,五指一敲,趁石砥中两股力道击出后的空隙,急袭而出。
“呛!”一声轻响,石砥中手上的长剑断为六截。
一股强劲的力道自剑柄传来,直撞上身,石砥中手腕一麻,立身不住,直退四步之外。
西门熊朗笑一声,单掌顺势直上,直劈两掌。
石砥中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得退身避开。
西门熊跟见自己将石砥中已迫到帐篷旁,他眼中露出凶狠的神光,全身骨骼一阵密响。
石砥中大喝一声道:“西门熊,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西门熊两眼一瞪道:“我说过什么话来?”
石砥中哼了声道:“你自己知道!”
西门熊思绪一转,朗笑道,“我曾说过不要你的命,但是却没说不伤你!”
石砥中凝聚身上之力,右掌一扬,劈出一道狂飙,左掌一立,凝气定神,缓缓拂出。
西门熊没料到石砥中已被逼至帐边,还能出掌,他挥掌一劈,接下对方击来的劲道。
但是石砥中随后又挥出一记佛门“般若真气”,劲风宏阔,有似海潮呼啸而至,直撞上身。
西门熊手腕一沉,“哧哧”之声大作,一股回旋的劲道自掌中发出。
“砰”地一响,将帐篷里的沙土都激得飞起,顿时眼前一片模糊。
石砥中身形直飞而出,“嗤”地一响,冲破帐篷跌了出去。
西门熊立身不住,自帐篷裂口处退出,他狂吼一声,道:“哇!气死我也!”
敢情他横行江湖,除了曾在天龙大帝东方刚手下吃过亏外,所向无敌。
此刻因为手抱西门锜,复经过狼群追逐,故而真力消耗不少,而致被石砥中逼得以全力攻出的“般若真气”击得退出帐篷之外。
他心中恼怒无比,拂了拂洒得满头的沙土,待要再次冲进帐篷里。
他知道汗血宝马脚程之速,几可追云逐电,若是能跨了上去,定可避过狼群的追踪,而脱离险境。
但是就在他要冲之际,身旁狂嗥之声大作。
他猛一回头,只见火圈因燃烧过久,火势渐弱,灰烬又被寒风吹过,故而狼群蠢蠢欲动。
他身形一晃,跃到圈中,将西门锜放在地上,捧一堆枯枝,朝那火势弱小之处跃去。
果然,那当先的几只狼,一见火势低弱,狂嗥一声,鼓起勇气,自火上跃过,朝西门锜扑来。
西门熊大喝一声,右手一兜,握拳直捣而出,顿时将那跃进的两只大狼击得血肉横飞,又跌出火圈之外。
他将枯枝堆上,身形游走,顺着火圈行走,在那火势弱小之处,加添枯枝。
待他绕过帐篷,便见到石砥中正自手忙脚乱地站在一道火圈裂口处,挡住那汹涌扑上的狼群。
他暗自冷笑一声,掌劲一绕,待要背给石砥中一记“五雷诀印”。
他知道自己只要连出三掌,石砥中便得受伤跌出火圈之外,而被狼群分尸,则自己可少一大患……
但是就在他聚劲凝功之际,他心中意念一转,忖道:“我若是现在杀死他,岂不是有违我刚才所立之诺言,这可万万不能!”
他大喝一声道:“石砥中,你去搬柴来,我来挡住这些畜牲!”
他喝叫中,右拳一撞,强劲如潮的拳风涌出,将扑上的三只大狼击得飞起老高。
石砥中闻声一惊,随即抽身跃下,将柴枝捧起添在将要熄灭的火圈处。
西门熊已连出四拳,“五雷诀印”的强劲拳力,一道强似一道,有似风驰雷进,将圈外狼群击得狂嗥不已,顿时空出一个大圈。
西门熊见石砥中已将枯枝燃好,火势立时又旺盛起来。
他问道:“姓石的,你还好吧!”
石砥中答道:“在下很好的,多谢前辈刚才没要我的命!”
西门熊“嘿”地笑了声道:“现在你吃我一拳看看!”
石砥中一愕,只见西门熊回拳一击。
那架式正是自己所熟悉的,他不由自主地叫了声道:“五雷诀印!”
西门熊大笑道:“正是五雷诀印!”
他那逼出的拳劲已因连环击出四拳,而使功力汇聚得更是刚劲,几至裂石穿岳急撞而出。
石砥中身形一晃,心知自己接不下这圈强如巨石撞来的拳劲,所以他施出“昆仑云龙八式”的轻功,避开这沉重的一击。
西门熊目中射出骇人的神色,闷哼一声,右手骨骼一阵轻响,整个右臂又前伸数寸。
他这种缩骨增骨的神功,使将出来,石砥中不由大惊。
他低嘿一声,右掌一扬,左掌划一半弧,合掌挥出一股“般若真气”。
“轰!”一声巨响,气劲旋激,狂飙弥然。
石砥中跌飞而出,有似脱线纸鸢,飞出二丈之外,一交跌在狼群之中。
他喷出一口鲜血,狂吼一声,立身而起,双掌交拂,起落之间,已将围上身来的大狼劈死几条。
他急喘几口气,右手飞快伸进怀里,掏出那还魂果来。
他知道自己已被西门熊击伤内腑,若是不能在狼群拥上之前脱身,则会被吃得尸骨无存。
急病乱投医,他只得掏出怀中所有的还魂果来,希望服下之后,能立即疗好伤势。
他掏出还魂果之际,一把抓出,已将那枝短笛及红火宝戒掏出。
黑夜茫茫,陡然之间一道烁亮的红光升起,将他身子罩住。
石砥中没料到红火宝戒会如此耀眼,闪出辉烁的红光,他也没多管,一把便将放在玉瓶里的还魂果吞下。
就在他吞下还魂果时,他眼见狼群狂嗥一声,让得远远的,生似害怕自己一样。
他微微一愣,随即想到狼性怕火,而自己所得的这枚红火宝戒,火芒烛天,有似烈火熊熊燃烧,故而狼群害怕。
他静立狼群之中,凝神静气,待要运功调和丹田真气,突地,他觉得全身涌起一阵冷飒的寒气。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忍不住牙关咯咯作响,全身都冷得发抖。
西门熊站在火圈之内,眼见石砥中被自己击得吐血跌出火圈之外,落在狼群之中。
他认为石砥中这下一定尸骨无存了,不由叹道:“可惜!
可惜,这么一个绝世奇才就此死去……”
其实他心中痛快得很,因为江湖上将少一个与自己争执之人,而且石砥中是死于狼吻之下,并非自己杀死的,故不违背刚才的话。
他心中那种遗憾掺杂着喜悦的情绪,还未有平静之际,突地见到狼群中冲起一层红光。
那些狂嗥的狼群,顿时空出一个空隙,而石砥中却昂然直立在群狼之中。
西门熊心中顿时激起一层惊怒之意,他大叫道:“石砥中,你那手中的是什么?”
石砥中理都没理。
西门熊怒吼一声道:“原来那红火宝戒就是你拿的?你敢惹上我……”
他身形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掠过,有似流星划空,朝石砥中存身之处跃去。
石砥中正在全身寒冷得颤抖之际,已见西门熊御空飞跃而来。
他双掌一扬,攻出两式“将军执戈”、“将军撑天”,掌影片片,圈圈劲风旋激而出,直逼西门熊。
西门熊在空中,立掌直切,掌出如刀,犀利无比地连出四掌,自石砥中双掌空隙里攻进。
石砥中身形一闪,脚下退进之间,连出三掌六腿,迅捷如风。
西门熊身未落地,已受到石砥中攻出三招之多,他心中惊惶无比地忖道:“这石砥中倒底是何来历?刚才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竟又完好如初,而且功力还似强了两分?”
他指掌齐施,接下石砥中攻来的三掌六腿,身形落在地上。
目光瞥及石砥中指上戴着的红火宝戒,他惊疑地忖道;“莫非这宝戒除了有却毒之功,还能够增进功力,自疗暗伤不成?”
石砥中眼见西门熊逼进光圈之内,那些狼群虽然蠢蠢欲动,却不敢跃起,而自己浑身寒冷,不能遏止……
他心意一转,立时要飞身跃进火圈之内,以免和西门熊同时置身于狼群之中。
谁知西门熊已经看清楚他的冀图,未等他脱身而去,已冷哼一声,旋掌移身,攻将过来。
他这几式来得诡绝无比,逼得石砥中闪挪腾跃,都脱不了他指掌所及之处。
西门能冷哼道:“你胆子好大,竟敢劫下大内之物!今日可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石砥中狠声道:“石砥中还怕你吗!”
西门熊嘿了两声道:“无知孺子,你还口硬!”
石砥中冷冷道:“我倒也只见到像你身为武林前辈,却言而无信,哼!真个令我齿冷!”
西门熊怒睁双眼,右手倏然增长四寸,一把擒住石砥中腕脉,狠声道:“你说什么?”
石砥中用力一挣,没有挣脱,他重重哼了声,“啐”一声,吐出一口唾沫,朝西门熊面上吐去。
西门熊头一偏,一巴掌拍出,“啪”地一声,打得石砥中眼冒金星,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
石砥中急怒之下,胸中气血一冲,“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直喷西门熊脸上。
他这一口血喷出,只觉全身舒畅无比,刚才那股寒冷刺骨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心中一惊之下,随即又是一喜,一抖手腕,脚下飞踢一足,迅速绝伦地向西门熊小腹踢去。
西门熊被喷得一脸都是血,还未擦干,已觉手上微微一麻,对方竟然挣脱自己的掌握之中。
他微愕一下,已觉小腹风劲倏然袭至。
他毫不思索,右手一捞,往踢来的足尖抓去。
石砥中低嘿一声,左足点地,略一用劲,身子已如脱弦之矢,直冲空中。
西门熊一把落空,身外狼群因为没有被那红艳如火的光芒逼住,而至大声狂嗥,飞扑上来。
西门熊心中涌起从未有的怒意,狂吼一声,出掌如风,连碎十只狼头,溅得一身都是血。
石砥中双臂一振,一声清吟,身形美妙无比地划了一个大弧,回空旋了两匝,落在火圈之内。
他深吸口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也没想出自己为何会喷出一口鲜血而致通体舒畅。
其实他因为一下子服下几颗还魂果,而那还魂果产于深谷里镜湖之中,寒煞之极,故而一时间,浑身会冷得发抖。
待至他被西门熊一掌打在脸上,气血一冲,急进之时,更是浑身热血沸腾,以致于喷出血来。
还魂果的寒煞之力,已全部被化尽,渗入经脉中的乃是那凝聚真气,健固筋骨之效。
他抚着肿起的脸颊,望着西门熊在狼群里怒挥铁掌的情形。
那密密的狼群,发出凶狠而凄凉的嗥叫,西门熊在狼群里冲来冲去,刹时便劈死数只大狼,血肉飞溅,狂嗥阵阵……
那种惨烈的情景,真个动人心魄,使得石砥中都有点目不忍睹。
西门熊浑身浴血,狂笑一声,已飘落火圈之内。
他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道:“老夫现在已连杀八十七头狼!”
他凝望石砥中道:“刚才我若施出‘冥空降’,你将立即毙命,但是我却总认为你说的话很对,人不能做出令别人耻笑的事来,否则很难抬得起头!”
他微微一顿道:“所以我放过了你!”
他目光瞥向西门锜卧到之处道:“我儿子也没你这样行!的确,我很喜欢你……”
石砥中见到西门熊神态中毫无一丝狠毒之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西门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的什么主意。
他默然地望着西门熊,没有说什么。
西门熊仰首望天,对着夜空叹了口气,又缓缓侧过头来望着石砥中。
他蓦地一咬牙,狠声道:“今日饶过你一遭,下次遇到了,我定要杀了你。”
石砥中默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他只向空凝望着,心中充溢着一股兴奋而又微带遗憾的情绪。
他似乎因为刚才能与西门熊搏斗那么久而感到满足。
夜风吹拂着,带来阵阵血腥之气,火圈之外狼群分食了那数十只死狼的遗骇,而致有了些满足,以致于都很平静地伏坐在雪地上。
月过中天,时而飘过数片乌云,但是很快地,又恢复了光亮的安祥。
西门熊大步走到西门锜躺卧之处,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又朝石砥中看了一眼。
他沉吟一下道:“姓石的,你认识东方刚那小妞?”
石砥中微微一愕道:“你说是东方萍?”
西门熊嘿了两声道:“除了那个宝贝女儿外,东方刚还有什么女儿?”
石砥中点头道:“认得!”
西门熊两眼盯紧石砥中,道:“怪不得这次他会不应许我儿的求亲,而拖延下去……”
石砥中眉头一扬道:“什么?你这次是去求亲的?”
西门熊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他反问道:“难道你不知他以前曾经应允过与我结为儿女亲家?”
石砥中两眼盯紧着西门熊,抑制不住心中的紧张。
他焦急地问道:“真有这事?”
西门熊昂然道:“这还有虚假的吗?”
石砥中想了下道:“你刚才说天龙大帝不应允婚事?”
西门熊狡黠地一笑道:“他说他那宝贝女儿年纪还小,而且中间碍着你……”
石砥中诧道:“这话又是怎讲?”
西门熊盼顾一下道:“这火圈看来快要灭了,你何不去取点枯枝来,就是树枝也好……”
石砥中见西门熊顾盼左右而言他,不由冷笑一声道:“既然树枝没有了,你何不去取些来?”
西门熊道:“我儿子体力未复,现在正在酣睡之际,我若是走出圈外,岂不是遭你杀害?”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若趁我取树枝之际,骑了我的马朝另一边奔去,我岂不是要死于狼吻之下?”
他微微一顿道:“何况你可以先将令郎睡穴解开,岂不是不怕我的暗害了吗?”
西门熊哼了声道:“我若是要杀你,今日一定能令你粉身碎骨!”
石砥中冷冷地望了西门熊一眼道:“今日你若是能杀了我,你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西门熊一跃而起道:“你说什么?”
石砥中冷冷道:“你因为在天龙谷与天龙大帝拼斗过,受了点伤,狼狈地逃出时,又遇见狼群,更消耗你不少精力,故而你此刻若要杀死我,你一定也到了筋疲力竭的程度,非死于狼爪之下。”
西门熊心中一颤,忖道:“想不到这小子城府如此之深,他在面受生命威胁之际,还能冷静地考虑,这种人岂能留于世间。”
敢情他果真因为替西门锜去天龙谷求亲,而遭致东方刚的反对,故而与东方刚发生争执,而起冲突。
他终于被天龙大帝击伤,而逃出天龙谷,复又遇见饿狼由于大雪而出来觅食,以致马匹侍人都葬于狼腹……
他心里意念飞转,脸上却丝毫不露一丝声色,阴鸷地望着石砥中。
好一会,他嘿嘿冷笑道:“你的想法很是天真,竟会想到这上面去了。”
他脸色一变又道:“你真是要我破誓,在今日杀死你吗?”
石砥中深吸口气,道:“在今日我们只有互相帮助,否则你在置我于死地时,你也将死亡。”
西门熊冷哼一声道:“我在杀死你时,就可以取得那枚红火宝戒,而且还可以骑着你那匹得自柴伦的红马。”
石砥中朗笑一声道:“那匹马任何人都不能骑,除了我与七绝神君外,它不受任何人指挥的,而且那枚红火宝戒在白天也无法发出那么强烈的红光。”
西门熊犹豫一会,已见到躺在地上的西门锜身躯动了一下。
他脸上立即泛起一层欣喜,飞指一拂,连点西门锜四大穴道。
石砥中微微一愣,不知道西门熊这是什么意思,却已见到西门锜咳了一声跃起身来。
西门熊道:“锜儿,你完全好了?”
西门锜点头道:“儿已觉得完全好了!”
西门熊道:“你再运气查查‘风府穴’看看,我知道东方刚那老鬼不至于对你下毒手,但也可虑……”
西门锜运气内查周身穴道,已不觉有任何不适之处,他点头道:“儿已完全好了!”
西门熊一拍掌道:“现在该轮到我们爷俩对付回天剑客了!”
西门锜目光一斜已瞥见石砥中,他微愣之下,立即冷哼道:“石兄,又碰到你了!”
石砥中眼见西门锜眼中神光充足,已完全消失那初跃进火圈的颓伤疲惫的样子。
他心中暗忖道:“想不到幽灵一脉的功夫,能藉熟睡而消除疲惫,充实内力,甚而疗伤……”他吸了口凉气,继续忖道:“现在他们若不顾面子,合击而上,那我在十五招之内必将死于非命,我必须趁他们未考虑是否要合击我之前,先行逃出这儿……”
这些念头有似电光石火在他脑际闪过,他很快地决定了自己马上应该怎样做。
西门锜见石砥中没有说话,他脸上立即泛出一层杀意。
西门熊道:“锜儿,就是他使东方萍离谷出走的吗?”
西门锜点点头狠声道:“石砥中,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西门熊朝火圈的柴枝看了一遍,道:“锜儿,这火圈还可烧一炷香光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收拾他!”
西门犄一怔,问道:“爹,您受伤了?”
西门熊道:“现在我只有昨天的六成功力……”
西门倚哦了声忖道:“怪不得我诧异爹怎会不早杀了他?原来是恐怕战至精疲力竭时会使得我不能醒来,而这四周都是饿狼……”
他一看石砥中,立时之间,脸色变得凶狠无比,敢情他想到这次求亲被拒,完全是由于石砥中从中插入之故。
他竖掌一劈,身形闪腾之间,已扑到石砥中面前。
石砥中斜身一让,左臂伸直,并指划出,长臂似剑挥出一式“将军执戈”。
指掌划开空际,发出旋激的嗤嗤之声,气劲旋动,带起西门锜身上褴褛的衣裳,飘飘欲飞。
西门锜见对方随意划出的一式,便有如此功力,心中一凛,双掌交拂,展开一套“截脉断筋手”。
只见他口中微啸,身形飘忽,双掌时而斜劈,时而直切,交互应用,虚实并生,威力很是不小。
石砥中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对方这种狠毒的掌法似是才练成不久,故而其中漏洞不小。
他低嘿一声,连接十二掌,趁着一丝空隙之际,双掌交迫,左掌一式“将军盘岳”,右掌一式“斜剔雁翎”,沉猛无比地连攻而去。
西门锜似是没料到对方竟能在短短几个月中,功力精进如斯,一连攻出了十二招也都不能将对方迫退半步。
他正待变换招式之际,已见到石砥中奋不顾身地疾攻而来。
急乱之中,他低吼一声,双掌直捣而出。
就在他双拳捣出之际,西门熊大吼道:“下盘小心!”
西门锜乍闻呼声,已不及躲开,石砥中飞踢而出的一腿正踢中他小腹。
“呃——”
西门锜发出痛苦的一声喊叫,跌出八尺开外,卧倒地上。
西门熊身形如风,飞旋直上,他跃在空中,眼光闪处见到西门锜没有滚出火圈之外,所以身躯一折,自空中斜扑而下。
一阵密如炒蚕豆的声响,西门熊身躯陡然庞大了不少,全身衣裳也都高高鼓起。
阴毒寒飒,又似群山倾倒的强劲狂飙,自四外合拢压将下来。
石砥中晓得这是幽灵大帝的邪门第一奇功“冥空降”。
他心中刹时泛起一层恐怖的情绪,骇怕之中,他奋起全身劲力,仰身长啸,双掌飞抖而出。
“般若真气”一劈出,气劲发出尖啸,互一碰触,立即响起一声巨响。
石砥中身形一移,双掌连划,在满空的沙泥下,削破那漩涡似的劲风,飞身斜跃而起。
马声长嘶,汗血宝马自帐篷里冲了出来。
西门熊怒吼一声,身如陀螺急转,狂飙似大漠的飓风,漩涡样的气浪将方圆四丈都罩满了。
石砥中感到一股窒息的痛苦感觉罩上来,他全身有似被紧紧的压挤着,即将要爆裂……
他脸上涌起痛苦的神色,肌肉不住地抽搐着,汗珠立即布满脸孔。
“呃——”
他喊叫了声,双掌似挽千钧重弓,朝两旁一分。
刹时之间,他全身衣袍一齐隆起,气劲旋激中,密雷似连珠般响起。
他身形飘飞而起,四肢摆动,有似鱼在水中游动,滑溜无比地脱出西门熊的回旋气劲。
西门熊眼见石砥中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看出了自己劲道的回旋处,而顺着回旋之力,脱出自己的劲力圈之外。
他惊忖道:“好聪颖的人,真是天下第一奇才……”
一念乍落,他暴喝一声道:“你往哪里去!”
急锐的劲道呼啸而至,向着跃在空中的石砥中撞将过去。
“啊——”
石砥中痛苦地大叫一声,背上的衣衫一齐破裂,破絮散得满空都是,身躯有似遭到巨锤,直飞出三丈之外,跌落火圈之外。
西门熊也自空落下,他急喘两口气,然后发出嘿嘿的冷笑。
眼见石砥中即将死于狼吻之下,蓦地红马长嘶,飞腾而去。
四蹄飞踢,狼嗥阵阵,红马奋起神勇,将围拢石砥中的大狼都踢开。
它张嘴一咬,将石砥中衣衫咬住。
刹时之间,红马腾空而起,有似天马翔空,月光下闪过一道红影,似是奔月而去。
西门熊眼见这神骏的红马在狼群中救主的一幕,不禁呆了一呆。
狼群长嗥,似潮水般地追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西门熊正待转过身来,突地见到几条还未奔去的大狼,在刚才石砥中跌倒之处舐着血。
他哼了声,正待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这几条狼身上,却已见到那几条大狼惨嗥一声,互相咬噬起来。
仅仅刹那之间,那几条大狼便抽搐了一阵,齐都死去,雪地上流得一片黑色的血……
西门熊一怔,忖道:“这些野狼,怎会突然中毒……”
他思绪一转,突地想到一事,不由大叫一声道:“他的血里有毒!”
夜风呼呼而过,经过一夜的嘈杂与拼斗,他觉得一股深深的空虚涌上心头,心里竟然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
四周的狼群齐都散开,他却有孤寂的感觉,这使得他自己也有点不大明白。
他喃喃地道:“他的血里有毒……”
念了一下,他大叫道:“他是毒人!他已经是毒人!”
夜风将他的吼叫传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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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飒的寒风刮面而过,石砥中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恍然是在睡梦中,但是当他眼见四外一片白皑皑的,全是雪时,顿时便记起那在雪夜里的情景。
仰身而起,他发觉背上衣衫全都破裂了,但自己存身于冰天雪地中,却不觉丝毫寒冷。
他十指伸开,梳了梳散乱的头发,然后轻叹口气。
他想起自己曾有十次以上,都是面对强敌,而奋战至昏迷为止。
每经一次大的搏斗,他的功力便迈前一大步,以致于逃生于幽灵大帝的“冥空降”邪门奇功之下。
他自言自语道:“石砥中呀!天下武学中的每一个成名的人你都会过了,你要想雄踞二帝三君之上,还要加紧努力才行……”
他站子起来,只见四周都是冰雪,自己所存身之处却是一个大雪堆下的凹下之穴。
他想到昨晚幸得自己身上带着“还魂果”,故而服下增加不少功力,而幽灵大帝西门熊却因与天龙大帝东方刚拼斗受伤,复又受到狼群千里追逐,以致于自己在此长彼消的情形下逃得性命。
一想到狼群,他不禁惊慌地四下一望,却没见到什么,甚至连汗血宝马都不在了。
他略一运气,发觉全身都很舒适,血液中似乎有一股兴奋而强壮的力量。
他深吸口气,然后仰天长啸,欲以啸声来呼唤回汗血宝马。
啸声宏亮无比,雄浑的劲道使得他的啸声却似有形之物向着四外撞击而出。
他身旁的雪堆都籁籁地掉落了许多积雪,混和着细碎冰粒的积雪,落得石砥中一头都是。
啸声在雪地中回荡着,好一会方始完全歇去。
等了一会,他却没见到汗血宝马的行踪。
他暗忖道:“大红会跑到哪里去了,糟!我的衣囊还在鞍上呢!”
他目光四边一望,突地见到两座雪白的山峰,高耸入云,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哦!”他惊叫一声忖道:“这不是天龙谷外吗?”
他上次来大漠之时,是在秋天,而现在已是严冬了。
沙漠上遍盖着白雪,连那挺拔的山峰也都被白雪整个盖满,是以在苍茫的天空下,好似透明一样,都浑然合成一色了。
石砥中看到那当日自己瞎闯上的天龙谷外的两座高峰,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兴奋。
他欣然忖道:“大红真是神马,把我带到这里,眼看便可见到萍萍了……”
他顿时之间已经忘了昨夜苦战西门熊的事情了。
此刻,他眼前浮现的是东方萍那美丽的黑眸和那披肩的长发。
那似弓的樱唇,红润地吸动着,细柔的睫毛,编织着无限的柔情,投于石砥中身上……
在幻想中,石砥中醉了,他脸上浮现起了微笑。
在微笑里,他喃喃地道:“萍萍!我就来了……”
他振臂一抖,身如飞燕,直跃五丈余高。
在空中,他回身一折,直落六丈之外,身形曼妙无比,真似肋生双翼一般。
仅仅三个起落,他便已来到两座山峰之前。
略一忖查,他朝左边疾行而去。
绕过山脚,他看到那当日自己闯入谷中的杂树林。
树枝根根都已变成枯条,没有一丝绿叶在上面了,更没有当日那红白相杂的花。
石砥中毫不犹豫地闪身跃入杂树中,几个转折,他依着阵法中正确方位行去,很快便行出杂树丛。
跟前流水低咽,缓缓而过,远处水声淙淙,一条瀑布自峰腰挂下。
石砥中只见在这寒冬耐节,谷中也仅是树叶脱落,青草变黄而已,直似秋季一样。
谷中的情形,对他来说,时刻都记在心头。
他暗忖道:“今日我总不会被天龙大帝一招便击败,就是他再施出那门‘天龙大法’来,我也不会立即便败落……”
自谷外骤寒转变为谷里温暖,使得他身上发燥起来。
他摸了摸背上,衣衫破碎地挂着,都露出了肌肤。
他苦笑了下,忖道:“这种狼狈的样子让萍萍看到了,不知该会怎样?”
他这个念头还未完了之际,已见到一个身形高大,全身黑色的中年妇女,自翠绿的松林里走了出来。
那中年妇女双眉浓黑,脸上棱角毕露,嘴角不带一丝笑容,显得严肃无比。
她步履轻快,略沾地面又跃起,每步跨出却是从容无比。
石砥中未曾见过身形高大的中年妇女,故而不知她是谁。
他正在犹豫是否要见这个中年妇女,然后再去见东方刚之际,那中年妇女已警觉地朝这边走来。
西门嫘双眉一皱,身形飘跃而来。
她来到石砥中面前约二丈之处,冷冷地打量了石砥中全身上下一会。
石砥氏中道:“在下……”
西门嫘冷哼一声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石砥中道:“我是自这杂树林里进来的!”
西门嫘眼中射出炯炯的棱光,狠声道:“你怎么晓得这林中的阵法?”
石砥中傲然道:“天下奇才异士多得很,这个小小的阵又算得什么呢?”
西门嫘重重哼了声道:“哼!好大的口气。”
她话声出口,蓦地双眉斜飞,目中神光暴射,喝道:“你就是石砥中了!”
石砥中颔首道:“不错,我正是石砥中!”
西门嫘一阵怪笑,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又敢闯进来。”
石砥中剑眉斜轩道:“这天龙谷就算是铜墙铁壁,我石砥中也敢进来!”他话声一顿道:“喂!你是谁?”
西门嫘大怒道:“我是你老娘!”
她单掌一引,身如急矢射来,掌劲已似铁板压倒。
石砥中哼了一声,左掌一分,右手翻掌直上,迅捷如电地迎将上去。
“啪——”
一声脆响,双掌相拍,西门嫘身上摇晃了一下,终于退出了两步。
她脸色急变,目光阴毒地望着石砥中,心中却惊怒无比。
石砥中双足陷入泥中,他缓缓地拔足而起,目光严肃地凝望着西门嫘。
西门嫘虽见石砥中双足陷入泥地约有二寸余深,但是却丝毫不敢怠慢。
她心中忖道:“真不知他年纪青青的,怎会练成这么深厚的内劲,较之椅儿,超出太多了,怪不得锜儿吃亏。”
思忖至此,大声喝道:“再吃我五掌看看!”
她身如风行,黑色的大袍在雪白的地上,显出更加鲜明的摆动。
随着呼呼的风声,她已连攻五掌之多,劲风旋荡,带起地上的雪,飘得满空都是。
石砥中连退三步,挡住了西门嫘如雷行电掣的五掌。
他趁对方掌势一顿,低喝一声道:“你也试试我五掌。”
他吐气开声,大开大阖的连劈五掌。
这五掌好似巨斧开山,刚劲无比,逼得西门嫘一直退出六步之外,方始立稳脚步。
西门嫘脸孔涨得通红,大叫一声,一抖双腕,两枚“弧形剑”自肋下革囊拿出,持在手上。
她眉凝杀气道:“你拿出兵刃来!”
石砥中道:“我没有带剑!”
西门嫘一怔,随即骂道:“没带剑也要杀你!”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若是不能杀了我,我也要杀了你!”他狠声道:“你可是姓西门的?”
西门嫘骂道:“废话,看剑!”
她脚下一移,两道弧光立时闪起,将她身形罩住,席卷而来。
石砥中尚是首次见到这种弧形剑,故而他双掌护胸,两眼紧盯着剑刃弯钩处,意欲看清剑式来路。
谁知西门嫘剑式一展开,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剑光似水,寒气森然,刹时便将石砥中圈在剑幕之中。
西门嫘心中一喜,忖道:“这石砥中内力练得如此纯厚,兵刃上功夫倒也不算什么!”
她手腕一紧,剑幕缓缓缩小,逼得石砥中几乎不能动弹。
石砥中见到西门嫘真个凶残阴狠,每一式递出都是要置自己于死地,仿佛这样她才能快意似的。
他一咬嘴唇,眉梢凝聚着浓浓的杀意,目中的锋芒更加犀利了。
西门嫘见石砥中被自己逼得几无还手之力,尽自闪躲,她得意地道:“小子,你一死,萍萍便嫁给我侄儿了……”
石砥中狂吼一声,一抖双掌,劈出两道疾劲的掌风将双剑之式挡得缓了一缓。
他目露深浓的杀意,双臂平伸似剑,指尖并合,斜斜疾划而出。
他默然不吭,移步换气的刹那,便接连攻出六招之多。
他这自“将军手籍”上得来的“将军十二截”绝技,真个非同小可。
此刻含怒挟愤的施展开来,有如雷劈电掣,山岳倾倒,四周一片迷蒙,仅仅看得见他那炯炯的目光与伸直的猿臂而已。
西门嫘没料到石砥中仅仅双掌便发出那毫不逊于真的剑刃的无匹剑式。
一连六式攻来,西门嫘连退十步之外,两支弧剑在手,依然封不住石砥中的指掌交劈。
石砥中神威凛凛,挫掌一顿道:“你到底是否西门熊的姐姐?”
西门嫘满头汗珠,紧咬牙根,硬硬地撑持着,不使自己落败。
石砥中左腕一转,一式“将军横戈”,右手迅捷地连攻两式。
西门嫘被石砥中两臂当剑打得够苦了,这下眼见对方又施出这神妙而又强劲的剑术。
她的身形被逼向左一让,躲开那如电攻到的一式。
石砥中冷冷一哼,右手已如蔓草攀登树枝一样,纠缠上去。
西门嫘一抖左腕,随即一沉,剑刃划出一道弧形,削向石砥中右腕。
石砥中身形一侧,曲肘急撞,一个肋槌已撞上西门嫘臂弯“臂儒穴”。
西门嫘整条左臂一麻,弧形剑坠落地上。
石砥中没等对方变式,五指如钩,已扣住西门嫘“肩井穴”。
西门嫘全身一麻,刹时不能动弹。
石砥中寒声道:“你说你可是西门熊的姐妹?不说的话,哼!”
西门嫘何曾受人如此威胁过,她气得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砥中左手两指并起,狠声道:“你若再不说,我就在你脸颊留个记号!”
西门嫘气得大叫道:“你这小辈!”
她急怒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口内,朝着石砥中便吐。
“哼!”石砥中冷笑一声,侧身让过,他说道:“你先对我如此狠毒,现在怪不得我了!”
他双指一扬,便待向西门嫘眉心的“眉中穴”划去。
就在他双指划出之际,身后一声低沉的喝声道:“放手!”
他心中一震,已觉“命门穴”有一股劲风扑上。
刹那之间,他不加考虑,身形往前一伏,推开西门螺,然后将她往后一摔。
他希望自后掩来的东方刚,能够顾及这个中年妇人而缓一缓让他施出昆仑“云龙八式”的轻功脱出他的控制。
岂知西门嫘被摔出后,他只听得“哎哟”一声,身后那只手掌依然跟着自己背后“命门穴”。
他脸色一变,扭身直跃而出,丝毫不敢停留,背后那只手掌有似附骨之蛆,任他旋身闪跃,也没有摔脱。
他暗自骂道:“没想到这天下闻名的天龙大帝,也是自后面偷袭人……”
他恨恨地一咬牙,将全身内劲都聚于背心之上,然后陡地一翻身,攻击一指。
东方刚一掌正好击在石砥中的“命门穴”上。
“叭”地一声,石砥中身形重重一晃,那右手攻出的一指却正好点中东方刚“云中穴”上。
东方刚没料到自己一掌却没要了石砥中的命,他已被那攻来的一指击中。
幸得石砥中为了防备东方刚一掌会将自己心脉震断,所以提了全身八成功力凝聚于背心,反留二成功力发出那一指。
故而东方刚咳嗽一声,便已将上涌的气血压下,闭住了“云中穴”。
石砥中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一交栽倒地上。
东方刚有臂一伸,将石砥中提将起来。
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紧抿,目光中混杂着奇异的表情,凝望着石砥中。
他还很清楚的记得这个倔强的年青人,这全身充满着神秘的年青人。
他喃喃道:“我不相信你永远幸运,永远能逃过死亡的馅阱!”
面对着这英俊的年青人,他心里有着强烈的妒忌。
他大步踏前,朝那松林掩盖的白色大厦行去。
才行了几步,他听见石砥中冷冷地道:“你将我放下!”
他止住步子,脸上满是惊疑地望着被提在手里的石砥中。
他说:“你说什么?”
石砥中目光冷漠地道:“我说将我放下,你这不要脸的人!”
东方刚左手一扬,“叭叭”两下,在石砥中脸上抽了两个耳光。
石砥中满脸通红,脸颊立即肿了起来,他却吭都没吭,依然冷冷地道:“放下我来,你若是自命英雄,当得起自称为天龙大帝的话,不要在后面暗袭人!”
东方刚呆了一呆,他面对冷漠的石砥中,心中竟然升起一层恐惧的感觉。
他想起秋天之时,石砥中曾被自己“白玉观音掌”打后,露出那七颗红痣。
从那时起,他就深深地震慑住了,到现在,仅三个月光景,这年青人竟能名列二帝三君之后,不能说不骇人听闻了。
他此刻眼见以西门嫘的身手还被石砥中擒住。
这种情形使得他深自恐惧着,恐惧着自己会象当年一样,败于人手。
他正在沉思之际,突听西门嫘自身后叫道:“你看这草……”
他回头一看,只见地上的绿草,一大片都变成焦黄,很快地枯死……
他忖道:“我这谷里四季温暖如春,而且我又将温泉引进谷中,那地下灵泉,也被我分成小道涌现山中,形成瀑布汇入湖里,这绿草怎会枯萎呢?而且只这么一会光景……”
他正在不解之际,已听见马蹄声响,一匹血红的骏马自松林旁跑了出来。
一眼瞧见东方萍骑在上面,他喝道:“萍萍,你到哪里去了?”
东方萍喘着气应声道:“爹,那群饿狼又来了,它们跑进谷了……”
她说话之际,已看到石砥中被东方刚擒在手中,不禁大叫道:“砥中,石哥哥……”
她跳下马,朝石砥中跑来。
东方刚说道:“走开!”
他双眉聚了一层杀意道:“我把这些狼关起来,然后将他喂狼,让他尸骨无存!”
东方萍两眼都是泪水,大叫道:“呃!不!不!不!爹,不要这样……”
石砥中喊道:“萍萍!我来看你,萍……”
东方刚喝道:“闭口!”他右手一伸将石砥中“哑穴”封住。
东方萍扑了上来哭道:“爹!你放了他吧!”
东方刚大袖一拂,提着石砥中朝白色大厦跃去。
东方萍喊了一声,急奔过去。
西门嫘道:“萍萍!不要去……”
东方萍身形一个踉跄,竟然跌倒地上,她凄然地叫道:“爹——”
她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狼嗥阵阵自谷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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