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煞星,常怀忧才不相信这种事,一定是怀柔为了脱身,故意编出这种鬼话来诓骗他的。
凭那区区野女人怎么可能带给他一连串的灾难,从现在开始,是他要整死她。
正倒着车,准备要停进绕了一圈才找到的停车位,岂料竟有一辆该死的红色小MARCH硬生生的抢先一步插进了他要停的车位,幸好他及时打偏方向盘,踩下煞车,才下至于一头撞了上去。
但避得了这头,却避不了那端,他还是擦撞到一旁路过的车子。
被他撞到的车子停了下来,走出了三名魁梧的男人,三人同时撩起衣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时他也看到了那辆该死的小MARCH下来的人是谁了,竟然就是甄欢乐。
甄欢乐是留意到了有两辆车似乎发生一些擦撞,她瞄了一眼,摇摇头说了句,「开车技术未免太烂了吧,这样都能撞到别人的车,到底会不会开呀?」
说完,也没空再多看两眼,飞快的奔进了一栋大楼里。
进了电梯按了十楼,不一会便到了飞羽,就是邵芸任职的广告公司。
一见到她,邵芸急忙走了过来抱怨着。
「欢乐,妳搞什么呀,妳迟到两分钟了,我不是交代过妳,我们总监最讨厌等人了。」
「对不起啦,刚才在杂志社和编辑讨论了一些事,耽误了下时间。」
「我们总监在里面等妳了,妳快点跟我进来。」邵芸领她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内牛皮沙发椅上坐着一名男子,他叠起了双腿,锁着眉,看着被领进来的甄欢乐。
「总监,甄小姐来了。」邵芸报告着。
「嗯。」常怀智点了下头,邵芸便带上门退了出去。「甄小姐,请坐。」他方正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比了一旁的位子。
甄欢乐依言坐下,看到桌上摆着几张前几天她交给邵芸的照片,不过她今天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为了飞羽甄选摄影师的事,而是为了那枚香囊。
她的个性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所以也就开门见山的想直接道明来意。「常先生……」
对方也同时开口,「甄小姐,妳的作品我看过了,很有特色。」
「呃,噢,谢谢,常先生……」
「所以我想直接跟妳签约,由妳担任我们这次广告的摄影师。」
「啊,什么?」她有点意外自己竟然被挑中了,这次见面不是只是约谈而已吗?
见她似乎有些讶异,常怀智郑重的再说了一次。
「我的意思是说,甄小姐,妳被选为我们这次广告拍摄的摄影师了。」
「这……我没有那个意愿耶,我来这里只是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妳没有意愿?」常怀智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怀疑,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应该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么吸引人的优渥酬劳。
她坦白告之,「我的工作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增加自己的工作量。」邵芸说得没错,这位总监看来真的很严肃,尤其是他的眼神,看着人时会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那妳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想起来了,她刚似乎说有事要跟他商量。
「我是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前几天是不是在一家古董店买了一枚唐代的银质镂空香囊?我希望你能把它让给我。」
他审视的看了她须臾。
「妳为什么想要那枚香囊?」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眸底燃着热切的央求。
「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之前我第一眼看到那枚香囊就很中意了,可是店主记错了价格,告诉我要二十五万,所以我才没买,第二次再去那里时,谁知道竟晚了一步,被你买走了。拜托你把它让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那枚香囊。」
静默片刻,常怀智才再开口,「妳真的不考虑接下这份工作吗?」
她摇了摇头。「我刚才已经说了我的工作量不少,不想累死自己,谢谢你们的赏识,你们还是另找他人吧。」
他不放弃的说服她。「甄小姐,妳接下这份工作,我想足以抵得上妳半年的收入,妳再斟酌一下,不用现在急着回复我,我可以给妳两天的时问考虑。」
她都已经明白的表示没兴趣了,还一直问,反而对香囊的事都不提,甄欢乐有点不耐烦了。
「不用想了啦,我只想要那枚香囊而已,你究竟让是不让?」
她问得直接,他也回得爽快。
「很抱歉,我没办法将香囊让给妳。」
她闻言不快的扬起浓眉,旋即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顿时放柔嗓音,好声好气的再开口。
「求求你把香囊让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对它一见钟情耶,喜欢它喜欢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妳真的那么想要那枚香囊?」
「对啦,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人家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你就当是做做好事,把香囊让给我吧。」
常怀智正要说什么,他办公桌上的专线电话响起,他起身过去接。
「喂,」倾听片刻他才回道:「她没有意思,嗯……好吧,我尽量就是了,」对方似乎再说了些什么,他凝起眉,「我知道了。」
说完了电话他走回来,在适才的位子坐下,「这样吧,如果妳接下这个工作,顺利完成后,我可以考虑将香囊转让给妳。」
她眼睛一亮。「真的吗?」她浑然不察他话语中的语病。
他点了点头。
甄欢乐也不多作考虑,用力的点下了头。
「好,我答应接下这个工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那么喜欢那枚香囊,不得到它总觉得不甘。
「那么麻烦妳明天早上来签合约,签完合约后,开始拍摄广告。」
「我先声明一点哦,我只有十天的空档,之后我就要飞去法国,帮一位设计师拍最新发表的服装秀。」
常怀智同意。「好,只要妳能在自己时间内完成工作,那就没问题。」
谈完了事情,离开飞羽广告,坐电梯下楼,大楼前围了一些人,不知在看什么。她踮起脚尖,瞥到附近停了两辆警车,有三个男人被拷上手铐带进警车里。
大概没什么戏好看了,她直接走向自己的小MARCH,系上安全带开车定人,没留意到有一双愤怒的眼神盯着她的车。
如果她的听力更好一些,也许还能听到一串的咒骂声--
「甄欢乐,妳不要得意,妳的好运已经用尽了,从明天开始,妳悲惨的命运将开始激活,妳等着吧。」
早上十点半,春阳正灿烂。
甄欢乐走进飞羽广告,签完合约,她喝着邵芸为她泡的咖啡,一个小妹一手握着一条抹布,一手捧着一只小巧的圆形透明鱼缸,从她面前走过,要到洗手间去为鱼缸换水,小妹左脚忽然一个跟跄,朝前绊了一下。
她眼明手快的及时扶住小妹的身子,但也因为她的扶持,那名小妹手中捧着的鱼缸往上呈拋物线的飞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接着听到鱼缸落地破裂的声音。
「该死的!」咒骂声随之而来。
「对、对不起,常先生。」小妹惶恐的道歉。「我刚才绊了一下,不是故意的。」
甄欢乐跟着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子头脸一片湿漉漉,十分狼狈,滴水的发上还有两只可怜的小鱼儿在那儿挣扎着。
他怒瞋着一双墨瞳,一副想拆了那名小妹骨头的模样。
她见状帮着小妹解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这么小气跟她计较吧引喏,这个拿去擦一擦吧。」她顺手捡起掉落在她脚边的抹布丢给他。
手上握着那条脏布,常怀忧简直是要气坏了。
又是这个女人!他刚才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多事去扶了小妹一把,那鱼缸也不致朝他砸过来,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说得出那样的风凉话,还丢给他一条脏到不行的抹布。
他咬牙切齿的睨瞪住她,「甄欢乐!」
她看着他,觉得有点眼熟,须臾,终于想起了在哪见过他了。
「你是公园那个嘴巴贱到不行的暴发户?!」一认出他是谁,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哈,这可真叫恶有恶报,活该被鱼缸砸到。」
「妳这该死的野女人,妳说的是什么电话!」要不是他的理智尚在,真会冲上前去,动手狠狠的扁她一顿。「妳刚才是故意的对不对?」还有,昨天她害他撞到别人的车,她这个罪魁祸首居然不闻不问就落跑了。
结果那辆车下来的三名壮汉仗着人多,竟然趁机向他狠狠敲诈一笔钱,不只嘴巴威胁,甚至到车上拿出木棒刀械想恫吓他。
若非他机灵的使出拖延术,说要打电话让朋友送钱来,其实是拨给当警官的好友,明着是拜托他送钱过来,暗地里告诉他他被人恐吓,过不了多久好友就派了两辆警车过来,以现行犯逮捕那三人,这才化解了那场无妄之灾。
不屑的撇撇唇,甄欢乐浓眉一扬,「如果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不会还好心的拿布给你擦了。」
他举起手中的脏布,森森然的开口,「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妳的好心了,丢了一条这么脏的布给我,让我不擦还好,愈擦愈脏!」
是看到了那条抹布有多脏了,但是甄欢乐半点愧色也没有,还鄙夷的道:「像你这种人,我觉得用那种脏布给你擦都浪费了。」
他气极反笑,「妳可以说得再过分一点,妳能逞口舌之快也就只有现在了,再说呀,骂到妳开心为止。」以后他会让她为今日的话付出百倍代价的,他发誓。
「我又不是个疯子,干么跟只沙猪计较……」
「欢乐,妳别再说了啦。」邵芸慌张的快步走来,手上拿着几张面纸递给常怀忧。
她拉拉甄欢乐,不让她的嘴再吐出什么难听的话。
天哪,单看常怀忧的脸色,不用问就知道他有多气了,欢乐居然这么不长眼的得罪了他,他可是他们总监的堂弟,而且还是天忆集团的财务长,最重要的是常凄忧有一个外号叫鬼见愁,据说凡得罪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没看到邵芸频频向她使的眼色,无趣的瞟了瞟常怀忧,甄欢乐再道:「算了,我也没那么无聊,这种男人不值得我浪费唇舌跟他多说。」
常怀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真的,从来没有。他的胸襟虽然狭隘又爱记仇,但他很少为什么事动怒过,直到遇上她。
难道真如怀柔所说,她是他的煞星吗?不不不,就算真的是这样,他也绝不让她好过。敛去了怒容,他挤出了一抹笑。
「妳上次在公园对我强行求欢不成,所以这次就故意趁机挟怨报复吧。很抱歉,上次的拒绝让妳难堪了,不过说真的,像妳这么粗鲁又没教养的女人,我真的没办法多看妳一眼,请妳务必要谅解。」
「你……」甄欢乐话还未出口,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闹闹的?」常怀智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瞥到常怀忧狼狈的模样,「怀忧,你这是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没什么。」他抓下头上的那两只鱼儿,「运气不好遇上一个野女人罢了。」
「你说谁是野女人?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谁向你求欢,上次在公园时……」
拿着邵芸递过的几张面纸拭去了脸上的水渍,常怀忧不疾不徐的截住她的话,嗓音大得足以让全办公室的人都听得到。
「那时妳拉着我的衣服死也不肯放,面对妳的淫威,我威武不屈硬是不从,最后妳恼羞成怒的揍了我一拳。放心吧,虽然承受妳那可怕的暴力,不过我不会去告妳的,我希望妳看开一点,男女之间要两相情愿,用武力或威吓的手段是不可能得到别人感情的。」
「你鬼扯,我才没有那样!」对他蓄意颠倒是非,甄欢乐气极了,一把再揪住他的领带。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常怀忧也不挣扎,嘲弄的说:「我有冤枉妳吗?妳敢说妳没有打我一拳?还有,妳现在又在做什么,想打我呀?这不是更证明妳是个喜欢用暴力来解决事情的野蛮女人,说不过人就想动粗,太低级没品了。」
「我打你那一拳是因为你……」
一旁的邵芸看着情势发展成这样,担心事情愈闹愈大,急忙的拉住她。
「欢乐,快点放手呀。」
常怀忧不是欢乐可以招惹的对象,她刚对他说的那些话,就足以让他把她整得很凄惨了,她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啊。
「甄小姐,请妳自制。」常怀智也跟着出声。
甄欢乐气呼呼的放开他。
常怀忧一派真诚的再开口,眼底闪过恶意的谑笑。
「甄小姐,老实说我很同情妳,求爱被拒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但是面对妳这样粗鲁又有暴力倾向的女人,恐怕任何男人都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跟妳在一起,我建议妳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许对妳会有所帮助。」
「你说什么?!该去看心理医生的是你这个颠倒黑白的人渣!」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可以睁眼说瞎话的男人,事情分明就不是他说的那样,他竟然说得好象真的一样,「我揍你那一拳才不是因为向你求爱被拒,是因为……」
见办公室的人都拉长了耳朵注意这里的一举一动,常怀智出声打断她的话,终止这场闹剧。
「够了,你们两个什么都别再说了。甄小姐,明天就要开始拍摄工作,妳先回去准备一下吧。怀忧,跟我进来。」
常怀忧投给甄欢乐一记得意的冷笑后,跟着常怀智进他的办公室。
怎么有这么该死的人!甄欢乐火得说不出话来,瞥见邵芸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不由怒道:「妳也相信他说的鬼话,真以为我向他求爱被拒?」
邵芸摇着头,为她往后可能遭到的报复叹了一口气。
「当然不信,只是欢乐妳不该惹上他的,妳知道他是谁吗?他是我们总监的堂弟常怀忧,天忆集团的财务长,得罪过他的人,他从不轻饶。」
她没想到欢乐居然还揍过常怀忧,这下事情不变大条都不行了,以常怀忧的为人,绝不会这样就放过她,他可不是那种可以任人白打的人。
「我才不怕他,他要是敢再来惹我,我也不会让他好看的。」
哼,谁怕谁呀,乌龟怕铁锤,她才没那么好欺负,尤其对一个可以把白说成黑的卑鄙小人。他就不要再让她遇上,否则,哼哼,给她小心一点。
常怀智取来一条毛巾递给他。
常怀忧接过,脱下了弄湿的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一边擦着头脸一边问。
「甄欢乐的合约签好了吧?」本来昨天便要来找怀智,但为了那三个向他恐吓勒索的恶棍,去了一趟警局做笔录,所以改成今天过来。
「签好了。」常怀智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他,好奇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得罪你的,你要这么对付她?」
一提到她,常怀忧忿忿的瞇起了眼。
「那该死的野女人对我做的事简直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他将国小时挨了她一顿揍,和前些日子在公园发生的事,还有昨日停车时的纠纷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她就是国小时你说的那个番婆。」这件事他当年就曾听他提过了,知道他还因为她的转学找不到人报仇,气她气得半死。「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你们居然还会再遇上。」更令他惊讶的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怀忧竟然到现在都还耿耿于怀。
「新仇加上旧恨,你说我能这么简单就饶了她吗?」看着合约上她落款的签名,想象着不久的未来,她将跪着来向他认错,甚至哀求他的情景,常怀忧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唇边绽着一记得意的冷笑。
「对了,怀智,你昨天说她本来不打算接下这个工作,你是怎么说服她改变心意的?」
「因为一枚香囊。」
「什么香囊?」
「奶奶前几天不是过七十大寿吗?」
「你是说你送奶奶的那枚很精致的唐代熏香球吗?」
常怀智点了点头。「甄欢乐也想要那枚香囊,不过被我先一步买走了,她希望我将那枚香囊让给她。」
他将昨天两人的谈话扼要的告诉他。
「你不是已经把香囊送给奶奶了,怎么可能再跟奶奶要来让给她?」
「所以当时我说的是如果她顺利完成工作,我就考虑把香囊卖给她。」
「考虑?」常怀忧眉峰一扬,脸上漾出大大的笑容,「说得太好了,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在期限内顺利完成工作的。」
「怀忧,这个忙我可是帮了,你答应的事也该兑现了吧?」常怀智提醒他。
「放心吧,我说的话哪回失信过,那件事我会去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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