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寝房,见大哥仍紧闭着眼昏迷不醒,路靖飞一脸沉重,长叹一口气后,开口道:“丝儿,你已经两天两夜没阖眼,去歇会儿吧。”
她用力摇头,“我不累,我可以照顾庄主。”
“我担心你撑不住。”瞧她眉心紧锁,神色憔悴,他好怕她会不支昏倒。
“二爷,我真的不累,求你让我照顾庄主。”不亲自照看着他,她无法安心。
“好吧,若是真的撑不住,就去睡会儿,不要硬撑,我让下人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就叫他们一声。”
“好。”低头应了声,纪丝儿小心地取下路靖麟额上的湿巾,为他再换上另一条。
路靖麟此刻高烧不退,大夫说得先把他身上的高烧降下来,让他苏醒过来,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
所以她不停地在他耳旁呼唤着他,请他快点醒来,他再继续昏睡下去,她真的好怕他会就此一睡不醒。
路靖飞离开后,她握住路靖麟的手。那日当他被抬出来,她抓着他的手时,他曾短暂的醒过来,所以这几天她不停地握住他的手,期望这样能令他醒来。
“庄主,你醒醒好不好?你已经昏迷两天,不能再睡了……”她略显暗哑的嗓音盈满了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他一直在黑暗中飘浮着,周遭是漫无天际的漆黑,他不知道自个儿究竟在哪里,每当快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阒暗带走时,总有人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紧紧拽住。
他很冷,冷得颤抖,但从那只紧握着他的掌心里传来了一股温暖,渐渐地暖了他的四肢。
似乎有人不停地在对他说话,但他听不清楚,只感觉得到那嗓音里充满了忧虑和悲伤。
那浓烈的忧伤像无形的网包围了他,他很想出声叫这个人不要再伤心了。
可是,他出不了声。
只能继续倾听着这道哀伤和担忧的嗓音,不停地在他耳旁诉说他无法听清楚的话语。
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吮住了他的唇,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注进他嘴里,滋润了他干渴的唇瓣和咽喉。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抚摸他的脸,用一种很温柔的方式,他很想张开眼看看究竟是谁,但却始终突破不了眼前那浓重的黑暗。
半晌后,有水滴到他脸上,一滴一滴,有一滴渗进了他嘴里,透着一丝咸涩的味道。
是下雨了吗?可是雨水怎么会是咸的?
不知隔了多久,回荡在他耳旁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庄主,你快点醒来吧,你已经昏迷四天了,你知道吗?你再不醒过来,可能会……我情愿用我的生命来换回你的,请你醒过来好不好……”
那低切哀婉的嗓音钻进他的耳里,敲上他的心坎,他真的好想知道,是谁哭得这么悲伤?
一道曙光穿透黑暗,唤醒了大地。
缓缓抬起眼皮,四周安静得连丁点声音都没有,感觉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他轻轻动了动手指,慢慢转动颈子,垂目看见有人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目光顺着那只手一寸寸地往上移,终于看见那条手臂的主人——纪丝儿。
迎上那双紧闭了许久的黑色眼瞳,纪丝儿不敢置信地整个人震住了,须臾,才惊喜地发出声音——
“庄主,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庄主一定能撑过去!”她喜不自胜,细长的眼里瞬间氤氲着一层水光,泪眼汪汪。
看着她,他的记忆渐渐跟着苏醒,忆起了矿场的灾变。
“我昏迷多久了?”他嗓音细弱暗哑得几乎难以听清楚。
纪丝儿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庄主高烧了整整四天,也整整昏睡了四天。”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挂心矿场的事,他出声道:“你去叫靖飞过来。”
“是。”她连忙走到门边,路靖飞安排了几名下人守着,她打开门说了几句,其中一人马上去禀报,一人去找大夫过来。
不久,路靖飞先赶到。
“大哥,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一进来,他便兴奋地大叫。
“别嚷这么大声。”弟弟的声音像打雷一样,轰得他耳朵发疼。
“看你醒来,我高兴嘛。”走到床边,路靖飞放低音量。“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昏迷了四天,大夫说你若是再继续高烧不醒,小命可就危险了。”
方才纪丝儿喂他喝了一小杯水,他的嗓音没那么干哑了。“靖飞,矿场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收拾好了。”他避重就轻地回道。
路靖麟不让他回避,直接问:“这次的伤亡人数有多少?”
迟疑了下,路靖飞才回答,“受伤的人有三十八个,不幸罹难的有九人。”知道大哥的性子,他只好老实说。
听见有这么多人伤亡,路靖麟闭了闭眼,须臾再张开,“这次的坍塌我觉得有点不太寻常,尤其是第二次,坑道突然传来爆炸声,我怀疑是有人点燃了炸药,你派人调查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应该跟盗矿私卖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查清楚是哪些人了吗?”
“已经掌握了八、九成,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将他们一举成擒。”说这话时,路靖飞目露狠戾。
敢打他们连云庄的主意,还敢对他大哥下手,他绝对饶不了这些人!
说着,望见站在一旁的纪丝儿身子摇晃了下,他关心地道:“丝儿,你不眠不休地照顾大哥四天,现在大哥醒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我不累。”她赶紧站直身子,努力撑开快阖起来的眼皮。看见路靖麟醒来,她担忧的情绪终于放下,心情一放松,连日来的疲倦和困意登时一起席卷而来。
“还说不累,你瞧你都快站不稳了,既然大哥醒来,表示他度过危险,不会再有事,你安心去睡吧,我会让总管暂时先找个伶俐点的丫头过来照顾大哥,你不用担心。”路靖飞好言相劝。
“可是……”她不想离开他,想在这里一直照顾他到他痊癒为止。
路靖麟抬眸瞅向她,见她神色憔悴,眼下一圈黑影,像有好几日不曾阖眼好好睡一觉,他剑眉微微皱起,“你下去休息吧。”
不敢违拗他的话,纪丝儿轻轻头点,“是。”
等她离开后,路靖飞出声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几天昏迷不醒,无法饮下汤药,都是丝儿一口一口含着汤药喂进你嘴里?”
“你是说她用嘴喂我喝药?”路靖麟眉峰微蹙,突然忆起陷入昏迷时,隐约觉得有人一直握着他的手,还有一道嗓音哀伤地不停对着他说话。
对了,他快醒来时彷佛听见有人说——
我情愿用我的生命来换回你的,请你醒过来好不好……
莫非,那个人就是她?!
路靖飞犹豫了下再开口,“大哥,其实丝儿她对你……”
见他才说了几个字便打住话,路靖麟接腔问:“她怎样?”
既然说到这儿,他索性替她把话说开,好让大哥明白她的心意。
“丝儿一直心系于你,这些日子看你重伤不醒,她比谁都忧急和心疼,你知道吗?我还曾听见她半夜向上苍祈求,保佑你能平安的度过这个难关,她愿意折寿给你。”
见大哥一脸愕然,路靖飞续道:“打从半年前你救了她之后,她就把你放进了心坎里,念念不忘,这半年来常常躲在庄外头窥看,只想见你一面。”
“你怎会知道这些事?”他以为纪丝儿性情腼觍内敛,难道他看走眼了,她竟跑去跟靖飞诉说这些女儿家的心事?
“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同我说这些。是半年前,我发现有人常常躲在暗处窥伺咱们庄子,于是派人调查,发现她只是个寻常姑娘,之所以常常躲在暗处窥伺,其实是想看你。你没看见,她呀每当瞧见你时,脸上的笑容总是格外灿烂!知道她对你的心意后,我也就没再管她,任由她去了。”
“所以你才会把她调来栖云阁?”
“没错。我原是想给她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大哥明白她的心意,撮合你们,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说到这里,路靖飞认真地注视着他说:“大哥,丝儿是个好姑娘,若你对她没意思,就赶紧让她知道,好教她死了这条心,这样我才有机会。”
路靖麟剑眉微拧。“你想做什么?”
“也不知怎地,我愈看她愈喜欢,倘若你看不上她,我想追求她,与她双宿双飞。”
不知为何,听见弟弟的话,令他有些不悦,“你不是喜欢活泼的姑娘吗?她一点都不符合你的要求。”
“嗳,这种事哪说得准,其实我原木对她也没特别中意,只是最近愈看她愈觉得顺眼。”也许是她对大哥的痴情打动了他,他觉得对纪丝儿愈来愈有好感。
明明只要他说一句话——我对她无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便能解快这件事,但路靖麟只觉心烦,一点都不想这么说,索性闭上眼,“我想休息了,你出去吧。”
路靖飞仍不死心地再劝,“大哥,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你若是对她无心,早点让她知道,对她也好嘛。”
“靖飞,我累了,这事以后再说。”路靖麟轻扬了下手,表明自己无意再谈。
没错,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能放走她,成全弟弟的心意,可是也不知为何,那句话他就是梗在咽喉里,难以吐出口。
低首瞥了眼自个儿的左手,他记得方才醒来时,她紧握着他的手,他依稀记得昏迷时,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牵着他的手,不让他坠向更深的黑暗里,他忍不住握住拳头,似怕失去什么。
纪丝儿这一睡,一直睡到翌日才醒来。
瞥见窗外透进来的明朗阳光,思及什么,她赶紧翻身下床,梳洗完后,匆匆来到路靖麟住的寝房。
然而房里却空无一人,应该躺在床上的路靖麟不见踪影,她心下一骇。难道在她睡觉时发生什么事了?
她慌张地走出房门,刚巧遇见沏了壶茶回来的侍婢。
“青儿姐姐,庄主呢?怎么不见了?”她抓住她的手,神色着急地问。
“听说有人抬棺来闹事,二爷刚巧不在,庄主到大厅去处理了。”
“抬棺闹事?这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这次死在矿坑里那些人的家眷,他们抬棺来向庄主讨公道。”青儿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进屋里说。
“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庄主愿意的呀,他们怎么能怪在庄主头上?”纪丝儿不平地道。
“唉,详细的情形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些人这会儿在大厅那吵闹不休。”
“我过去看看。”庄主才刚醒来不久,她很担心他的身子会吃不消。
不久,快步来到大厅,在门外,她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嚷声——
“我就只有这么个儿子,才到矿场工作不到六天,好好一个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惨死在里头,咱们家的香火就这么断了,庄主,你让老汉以后怎么办?死了之后拿什么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一名五旬老者脸上涕泗纵横,哭得好不伤心。
另一名妇人也泪流满面地哭诉,“我才刚产下孩子,丈夫就没了,我跟孩子将来要依靠谁啊?”
接着,另一个少年忿忿不平地吼道:“我爹为连云庄卖命地挖矿,如今连命都没了,谁来赔他一条命?连云庄根本罔顾人命。”
总管李泰看这些人轮番哭诉叫骂,场面着实难看,出声想制止,“各位乡亲,大家别吵了,发生这种不幸的事,庄主也不想呀,你们冷静一点,这件事连云庄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你们先回去吧。”
“你说得倒轻松,人都死了,你们要怎么交代,难道能让死人复活吗?我们要求庄主关闭那个出事的矿场,不准再挖矿了,让死在里头的人能得以安息。”一名穿着绿衫的青年扬声怒道。
“没错,关闭矿场,让死者安息。”另有两人跟着附和。
坐在椅子上,路靖麟脸色还很苍白,黑色的眼缓缓环顾大厅里的众人,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激动地出声——
“你们怎么能把这次不幸的事全怪到庄主头上?君羊耳卯制作你们难道不知道当时庄主为了下去救人,自个儿也受了重伤?若是他真的罔顾人命,岂会亲自下去救人,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啊!”
纪丝儿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大厅,看着那些人,她续道:“你们知不知道,庄主为了护住当时在坑道里的大家,他一人只身挡住坑道的落石,才会被落石砸到,受了严重的内伤,昏迷了整整四天,直到昨天才刚苏醒。”这事她是从同样脱困的人口中知道的。
“至少他还活得好好的没死,可咱们的亲人却没了性命。”那名绿衫青年郑重反驳。
“你们的亲人在这次意外不幸过世,庄主跟你们一样心里都不好过,可是请你们扪心自问,连云庄曾经亏待过大家吗?连云庄给工人的薪酬远远比破日堡还高,所以塞北这一带的人,大家都抢着想进连云庄的矿场工作,你们的亲人不也是冲着这点,而找尽各种方法进到连云庄矿场的吗?若是有人在矿场伤亡,连云庄给那些家眷的抚恤,难道曾短少过吗?”
这半年来,她打听了不少连云庄的事,知道连云庄不仅很善待底下的人,平常施药赠粮、造桥铺路的善举更没少做过。
“这……”那些人被她说得哑然无语,面面相觑。
其中三人见大家似乎被她的话给说动了,暗暗交换了眼神,一人趋向她质问:“你是谁呀?凭什么在这大放厥词?”
纪丝儿直视那人,“我只是个丫鬟,可是我知道要怎么明辨是非,这次崩塌是个意外,不是庄主造成的,庄主已经尽力救人,当时是昏迷不醒被人扶出来的,可你们知道当庄主出来后,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问二爷,所有的人是不是都救出来了,即使昏迷,他仍一心记挂着大家的安危,这样的他,怎么会草菅人命!”
说完,她看着那些人,神情激动得眼眶都泛红了,恳求地说:“庄主昨天才刚苏醒,身子还很虚弱,请大家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庄主?先回去吧,让他好好养伤,这次的事他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其中有八、九人在听完她的话后,交头接耳的低声交谈一阵,最后由一人出面道:“请庄主原谅咱们的鲁莽,咱们这就回去。”
闻言,绿衫青年立即出声,“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回去?”
“你想闹,你自个闹去,咱们不跟你掺和了。庄主,咱们告辞了,请庄主好好养伤。”
说完,八、九个人一起走出去。
剩下的三人眼见同来的人走了,势单力薄,互觎一眼,也匆匆跟着离开。
见他们都走光了,李泰赞许地望住纪丝儿。
“看来我之前小瞧丝儿了,想不到丝儿口舌这么伶俐,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让这些人自动离开。”
被李叔这么一夸,她不禁赧红了脸。
“不是,我只是……看不过去,所以才莽撞地说了些话,不知有没有说错?”她方才一心想护着路靖麟,一时急了,才会脱口说出那些话。
黑瞳凝注着她许久,久得令她心头发颤。难道她真的说错话了?
她惶然地低垂着头,“对不起,庄主,丝儿不该擅自说那些话。”
凝觑她片刻,路靖麟才缓缓出声,“你过来。”
她不安地走过去,却见他竟将手搭在她肩上。
“扶我回去。”昨日刚醒,他身子还很虚弱,方才坐在这里,全靠意志力硬撑着。听见那些人吵嚷的话,让他十分恼怒,他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底下的任何人,这些人却一早就抬棺在庄外头闹事,要他出来给个交代。
原本李叔还不敢让他知晓这件事,是他嫌屋里闷,让侍婢打开窗子,正巧守在外头的两名下人提及此事,被坐在桌前喝药的他听见了,因此才会抱着病体,亲自到前厅,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是。”纪丝儿小心地扶起他。
李泰也赶紧扶着他另一侧。
看向老总管,路靖麟出声吩咐,“这次不幸死在矿坑里的那些人,好好地安葬他们,再给每户家眷五百两银子当安家费。”
“是。”李泰点头。矿场出事,若有人死伤,连云庄给的安家费一向很丰厚,这也是大家争抢着要进连云庄旗下矿场挖矿的原因之一。
“另外,你将这次伤亡者全都造册登录起来,轻伤者每人发五十两银子,重伤着发三百两,若有人不幸因此成残,跟那些死者的家眷一样,全都发给五百两。”
“我已命人将伤亡者的名单造了册,晚一点就拿给庄主过目。”李泰接着说:“方才那些家眷看起来像是被煽动的,可要查查煽动他们的人是谁?”
“嗯,这事你派人仔细调查清楚,尤其是那一个穿绿色衫子的人,查查他的底细。”那绿衫人不停地鼓动那些家眷愤怒的情绪,十分可疑。
“是。”李泰点头应了声,扶他跨出门槛后,便见庄主朝他轻轻摆手。
“好了,你去忙吧,由丝儿扶我回去就行了。”
总管离开后,纪丝儿小心翼翼地扶着路靖麟。
他的手搭在她左肩上,那儿宛如要烧起来似的灼烫,明明连用嘴喂他喝药这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样并肩扶着他,却还是教她心脏鼓动得好快。
“真的是你。”路靖麟忽然开口。
“什么?”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我昏迷过去,感觉有人抱着我,原来那人真的是你。”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因为他嗅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子体香,跟当时在马车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那时……我、我怕让庄主颠着了,所以才会抱着庄主,绝不是有意冒犯庄主的。”她窘红了脸,情急地解释,就怕惹他生气。
“我知道,我没有生气。”她方才那番话不仅说服了那些家眷,也冷不防地撞进他心坎里,在他心头掀起一阵极大的震荡。
当下,仿佛有什么从他心里深处突破层层的桎梏,钻了出来。
思及靖飞昨日告诉他,她心系于他的事,路靖麟黑眸里不由得渗出一抹柔光。
她的心系在他身上这件事,让他莫名地生起一股异样的满足感,搂在她肩上的手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
察觉他加重了力道,纪丝儿担心地觑向他,“庄主不舒服吗?”
“没有。”虽然身子还很虚弱,可他心头却有种十分舒泰的感觉,一点都不觉得哪里疼痛。“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他脱口而出。
耳畔突然飘来这句话,纪丝儿愣住了。
“明白了吗?往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见她没回覆他,只是怔怔地望住他,路靖麟特地再更复一遍。
“……是。”她欣喜地绽露笑颜。他亲口说了,让她留在他身边,这表示她可以待在栖云阁里服侍他了,一抹喜悦闪现在她细长的眸里。
太好了!
瞥见她脸上的笑靥,路靖麟眸底也流露出笑意,刚凛的俊容顿时柔和了几分。
不远处看见纪丝儿笑意盈盈地扶着路靖麟的两名婢女,却恨得牙痒痒的。
“那贱人居然敢对庄主笑得那么狐媚!”小倩满脸妒意地咒骂。
玉梅阴沉着脸,“她不会得意太久的,姑姑答应过我们,很快就会让我们重回栖云阁,到时候看我怎么整治她。”
服侍庄主这么久,他虽然从不苛待下人,但性情严峻的他也从不跟她们太过亲匿。
只要她们有想亲近他的举措,他便会用一种寒冽的眼神看着她们,教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此刻庄主不仅搭着那贱人的肩,脸上还少见地露出和悦的神情,他一定是被那贱人使了什么诡计迷惑住了,就像她使计让二爷把她调到栖云阁一样。
哼!她早晚会戳破她的真面目,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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