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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十国》第五十二回:两太保血洒蔚州府 四小将威震大房岭

  话说刘守光在城头上观望,李存勖已率数万大军摆开阵势。刘守光心中暗想若等契丹兵马来到必须拖延时日,便向李存勖喊道:“晋王殿下,下官自知罪恶深重愿献城归降,只恐惊扰百姓,请千岁开恩,容我安抚城内百姓三日,亲迎大军入城。”

  李存勖言道:“既然汝真心悔过,本王可免汝罪过,保得富贵。”

  刘守光闻听李存勖信了自己的话,抱拳谢道:“守光这里写过晋王千岁!”

  李存勖令三军在幽州城外等候三日。却未想这刘守光却并未安抚百姓,反到强抓壮丁,增加徭役储备滚木雷石。

  三日过后,李存勖率军令刘守光开成投降,而刘守光却焦虑契丹兵马因何迟迟不到,拒不开城。李存勖对城上怒道:“刘守光!汝既与本王约定三日为限,因何三日已到,却不肯献城。”

  刘守光哈哈大笑道:“李存勖!此乃我缓兵之计,我堂堂大燕皇帝,怎能屈膝于汝?”

  李存勖文听大怒:“无耻之徒安敢戏弄本王,传令三军擂鼓攻城!”

  将令一出,云梯高耸,箭弩齐发,晋军将士攀墙越城大战燕兵。刘守光的燕兵多是近日强征得民夫,不曾训练又未见过战阵,刚逢交战便一哄而散。未几,晋军已攻破城池,李存勖令元行钦为先锋率兵入城缉拿刘守光。

  刘守光自以为可坚守数日,未想半日不到幽州已破。刘守光向北门逃去却被元行钦拦住去路,守光哭道:“念昔日故交,将军何不放我一条去路。”

  元行钦骂道:“无君无父之人,囚父害兄天理不容。”

  刘守光见元行钦不留活路,催马横枪便向元行钦杀来,元行钦一个回合便把刘守光打翻在地,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刘守光五花大绑。

  晋王李存勖坐镇燕王府,文武将官分列厢。几个士卒推推搡搡将刘守光押到殿前。李存勖问道:“刘守光,汝知罪否?”

  刘守光故作可怜言道:“下官知罪,我父刘仁恭背信弃义,出卖晋王。罪臣愿献上家父,以求晋王留我性命。”

  李存勖冷笑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汝却囚父杀兄,自称帝号,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岂可饶恕。将刘仁恭、刘守光打入囚车,押赴晋阳祭奠先王!”

  长话短说,这晋王李存勖将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二人押至李克用目前,令人祭出三支遗箭,众人随李存勖三拜九叩,存勖言道:“父王李克用在上,孩儿存勖以三晋骠勇之师,收复赵魏,平定幽燕。今生擒刘仁恭父子,押至父王目前,以雪父王生前三恨。”忽闻李存勖高声喊道:“将刘仁恭父子斩首祭天!”

  左右刀斧手开刀问斩,刘仁恭父子早已是胆破腿软,两颗人头瞬间滚落尘埃。由士卒将刘仁恭父子人头端至目前,李存勖取下雕翎一支,对墓言道:“一箭之恨已除,儿当断箭告父。”“啪!”的一声折断一箭,猛然又士卒来报:“启禀千岁,契丹皇帝阿保机率大军三十万向幽州进发,李嗣恩传来十万火急军报。”李存勖闻听此言转身对众人言道:“先王二箭之恨当在此役相报,传令升帐中军。”

  契丹神册二年、后梁贞明三年、公元917年三月,晋王李存勖令周德威为大都督兼卢龙节度使,郭崇韬为参军,周光辅、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为副将率兵五万会合镇守蔚州的李嗣恩、李嗣本北伐契丹。

  周德威率兵驻扎蔚州,商议破敌之策,周德威问道:“嗣恩、嗣本镇守北庭,可知当前战势如何?”

  李嗣恩言道:“契丹大军三十万今已攻陷涿鹿,契丹先锋正往幽州进发。”

  周德威一捋长髯问道:“诸公可有破敌之策?”

  参军郭崇韬言道:“昔日袁曹战于官渡,曹操自知兵力薄弱,便扼守咽喉伺机而战。今日势态,都督可率先出击阻拦契丹先锋,再屯兵幽州与蔚州东西呼应,拖延时日方为上策。”

  周德威言道:“安时之言正合我意,事不宜迟,休息半日,即可出兵。”

  周德威出兵涿鹿,大军前行,忽见前方驰来一支人马,皆着胡服,头梳着八字髻,乃是契丹兵马。两支兵马遭遇,各列阵势。但见契丹阵中当前一员上将头戴豹皮盔、身着紫藤甲、腰扎虎皮战裙,黄眉熊眼,高鼻大嘴,手持九股托天叉,跨下一匹玉顶西凉驹,身后一面先锋骑上一个“萧”字,乃是契丹先锋官萧敌鲁,小字敌辇。这萧敌鲁一见周德威便高声问道:“我乃契丹先锋官萧敌鲁,来将通名?”

  周德威答道:“吾乃晋军大都督,卢龙节度使周德威是也!”

  萧敌鲁言道:“我主三十万大军将至,汝等何不早降?”

  周德威言道:“番邦小儿,犯我幽燕,本帅誓过长城,尽扫胡虏!”

  萧敌鲁闻听大怒,击鼓出马。晋军阵中有安休休挥戈迎战。二人战至一处,厮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正是:

  幽燕大战契丹族,豪杰志在平胡虏。

  英雄北面酬壮志,番王南面欲称孤。

  周德威恐契丹援兵到来,遂令元行钦、高行周各领两千骑兵出击,契丹兵马也迎面杀来。一场混战,杀得萧敌鲁大败而逃。周德威下令追击。追出不过十里,忽见远处又有大队契丹兵马迎面而来,兵马足有十几万人,参军郭崇韬赶忙劝道:“方才都督先胜一阵,已震士气,此番再遇虏兵尘雾浩淼,恐来势甚大,当据守幽州为上策。” 周德威即可下令调转马队退守幽州。

  周德威、郭崇韬守幽州,李嗣恩,李嗣本守蔚州东西夹击相应,令契丹三十万人南下受阻。这耶律阿保机手下有一兵马元帅名叫阿古只,字撒本,生性自放不羁,骁勇善射,官拜兵马大元帅。

  这一日,阿保机正与阿古只商议破敌之策,萧敌鲁来至大帐,对阿保机言道:“启禀万岁,今日寻营抓住晋军游探一人,观其装扮乃是晋兵将官。”

  阿古只赶忙言道:“既是将官,速将其带来一见,若将此人收拢,定能破敌。”萧敌鲁向帐外喊了一声,只见两个士卒将这名晋军武将推进大帐。

  阿古只问道:“汝乃何人,竟敢探我军营。”

  这个晋军武将名叫卢文进,字国用,范阳人氏,因通晓兵事得以为官,却生性胆小,此时吓得赶忙答道:“末将是李嗣恩帐下参将卢文进,奉命窥探契丹大营,求将军饶命。”

  阿保机言道:“左右为卢将军松绑。”又道:“朕素来赏识中原志士,卢将军若愿归降,朕封汝为大将军,为我契丹重臣。”

  卢文进见好就收赶忙答道:“末将蒙万岁不杀之恩,愿为万岁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好!”阿保机言道:“我欲在明晚偷袭蔚州,以火把为号。将军若肯替我打开城门便是大功一件!”

  卢文进答道:“末将定当以献城为功,报大王不杀之恩。”众人大喜,遂方卢文进返回蔚州。

  卢文进回到蔚州不敢将被俘之事报之李嗣恩,又想契丹三十万大军胜过晋军数倍,到不如归顺契丹。等到次日天色已暗,卢文进带几个心腹上城巡视,见远处有几个火把摇动,卢文进便知契丹兵马已到,便命部下占据北门,开门迎敌。

  子夜刚过,忽然蔚州城外锣鼓齐鸣,喊杀震天。李嗣恩、李嗣本二人赶忙披挂迎战。二人刚出府门,便有意校尉来报:“启禀二为将军,契丹人已入城内!”李嗣恩、李嗣本闻听此言顿时是惊骇不已,二人只得仓促上马出战。此时萧敌鲁已率一万契丹将士入城,元帅阿古只率十万兵马紧随其后。契丹十余大军冲入蔚州,李嗣恩、李嗣本二人浴血拼杀亦不能抵挡。眼见晋军死伤殆尽, 李嗣恩对嗣本大呼道:“嗣本速速突围,以求救兵。”

  李嗣本便打边言:“兄长随我同出蔚州,我岂能一人逃生。”

  李嗣恩情急之下搭弓上箭,反射中李嗣本的马镫,怒道:“兄欲留嗣本一条性命,为我报仇!”

  李嗣本听罢,怒摔马鞭,猛磕马镫率残部突围。李嗣恩身陷重围,又被砍断马腿步战契丹兵百余人,惨死乱刀之下。

  契丹元帅阿古只早在城外设下伏兵,李嗣本欲借林间小道逃走,只觉眼前一黑边栽入契丹兵设下的陷马坑,被生擒回营。

  城池失守,李嗣本被押入契丹大营。阿保机在中军帐内端坐,见李嗣本气宇不凡,问道:“汝乃何人,见本王因何不跪?”

  李嗣本言道:“阿保机不认得了?我乃先王李克用麾下十二太保李嗣本。”

  “原来是贤侄来此,快快松绑。”阿保机乐道。

  “呸!”李嗣本怒道:“耶律阿保机,汝曾与我父易袍换马结为兄弟,却背信弃义暗通朱梁,如今有又南下犯我幽燕,是何居心?”

  阿保机言道:“刘守光早已遣使将幽燕之地赠予契丹,朕不过前来收复而已,朕怜惜十二太保忠义英勇,何不早降。”

  李嗣本答道:“李嗣恩战死城中,我耻于被俘,只求一死以报晋王。”

  阿保机见劝不过李嗣本无奈言道:“将李嗣本射鬼箭!”李嗣本不等军卒推搡,便毅然走上鬼箭台。射鬼箭乃契丹死刑之一,本当拨光李嗣本衣装而射,阿保机敬其忠义,令箭手着衣而射。只见乱箭齐发,李嗣本依旧威风凛凛,至死骂不绝口。正是:

  两家太保染血泊,不跪异族求苟活。契丹将士生敬畏,幽燕三军泪滂沱。

  饮恨疆场哭黄沙,碎心边庭泣城郭。但寻昔日碑铭少,慨叹青史留名多。

  再表周德威本欲以蔚州、幽州两地互为犄角之势据守拖延时日。忽有周光辅闯进中军大呼:“父帅大事不好!”

  周德威问道:“光辅,何事如此慌张?”

  周光辅言道:“蔚州失守,李嗣恩、李嗣本二位太保阵亡。”

  “啊!”周德威顿时脸色铁青,惊讶道:“蔚州城市坚固如何失守,交战之时为何不曾告急?”

  周光辅答道:“探马传报,攻城之时,参将卢文进暗通契丹理应外合,能突围者不过十余人。”

  正在周德威绸缪之际,有探马来报:“启禀都督,契丹元帅阿古只分兵三路,日夜兼程今合围幽州。”周德威即可召集众人往城上观望,数万兵马已将幽州四面封锁开始修筑营盘,其余二十余万人绵延愈千里陆续汇集而来。

  参军郭崇韬言道:“如今幽州危机,周都督当速派一将闯营搬兵,万不能等三十万兵马形成合围。”

  周德威问道:“但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未等郭崇韬说话,元行钦言道:“末将愿往晋阳。”

  周德威言道:“元将军若是闯营,需即刻出城。”

  元行钦言道:“末将感晋王知遇之恩,愿效万死之命!”

  周德威抱拳行一大礼言道:“幽州存亡全赖将军!”

  “事不宜迟,我速去准备!”元行钦还礼,即刻回营穿戴盔甲。

  片刻之余,元行钦已披挂上马,由南门而出。周德威在城上与众将抱拳又行一礼,元行钦看罢掉头直奔契丹营寨。

  契丹在南门有万余步兵在修筑营寨,未想杀来一将。几个校尉率兵上前阻拦,皆被元行钦挑翻在地。元行钦一路冲杀,刺敌兵八百余众,跨下宝马九点花斑豹踏营趟寨如履平川。这时正巧契丹兵马元帅阿古只率骑兵正往南门汇集,见有大将创营,即率一千骑射追击元行钦。元行钦闻听马队追来,回头一望,箭弩入雨纷纷射来,元行钦深中数箭几尽绝望,怎料这马屁股也中一箭,顿时惊悸,飞奔如电,令契丹骑兵望尘莫及。阿古只乃是契丹神射手,见追不上元行钦,便亲自射一箭,正中元行钦后护心镜,幸有铠甲坚硬,令元行钦大难不死,逃往晋阳。

  话说晋王李存勖正在晋王府闲散,一名侍者来报:“启禀千岁,元行钦有十万火急军情。”李存勖令其来见,只见有两侍者搀扶,元行钦变体鳞伤,血染战袍,跌跌撞撞伏在地上哭道:“启禀千岁三十万敌兵包围幽州,请千岁速发救兵。”

  李存勖赶忙扶起元行钦,言道:“请将军县王后堂疗伤,孤即令众人共议退敌之策。”

  元行钦在晋王府后堂卧床疗伤,李存勖与李嗣源、张承业来至床边问寻前敌战况。元行钦便把蔚州失守,幽州被围之事说与众人。

  张承业言道:“今众多将令分守各处,一时难以汇集,这二路元帅非大太保莫数。”

  李存勖言道:“孤也欲请王兄出兵,只是有帅无将怎可出兵。”

  李嗣源言道:“殿下勿忧,将佐我已有人选,只不过要借殿下几枚将印,封印励兵何愁手下无将?”

  “哦?”李存勖问道:“不知王兄所举何人?”

  李嗣源言道:“我举四人皆为大将之后,乃史敬思之子史建瑭,安福迁之子安重诲,石绍雄之子石敬瑭、末将养子李从珂,此四人不过是年少辈小,资历浅薄,未得重用。”

  李存勖言道:“自古将门出虎子,今手无大将,就让四位少将军临危受命。事不宜迟,兄长立刻回府打点,明早点兵出征。”李嗣源得令回府。

  话说次日天明,三万兵马会集晋阳东门外,李存勖与张承业、冯道、李存璋等人为三军壮行。见李存勖到此李嗣源率四员小将近前拜见。这四人,头一个便是李从珂,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头戴太岁盔,身着太岁亮银甲,善用一对黑铜滚圆锤,人送绰号“野太岁”;一个是石敬瑭,长得狼目鹰鼻,气宇不凡,头戴七星梅花盔、身着雪麟甲,善用一柄画杆描金戟;第三个是史建瑭,英武峻拔,头戴拦云盔,身着遮云甲,外罩白战袍,练就一套史家枪,人送绰号“花枪太保”;最后一个乃是安重诲,此人虽相貌不扬却智勇双全,身着皂金盔,身披猎虎铠,兵器乃是一口象鼻卷帘刀。又有忻州刺史索自通,字得之,太原人氏;澄州刺史药彦师,沙陀族人,各率人马会合。李存勖与众将一一见礼,置酒送行。李存勖对李嗣源言道:“三万兵马恐不足矣破敌,孤已连夜发调令遣各路援军会合王兄。”

  李嗣源答道:“殿下洪福齐天,借先王护佑必胜契丹。” 言罢,李嗣源令李从珂、石敬瑭、史建塘、安重诲四人为先锋,索自通、药彦稠分掌左右军,石绍雄在后押粮,率兵三万增援幽州。号炮三声,大队兵马直赴幽州。李存勖远远望去,对左右言道:“只恐四员小将难当大事。”

  身旁的冯道言道:“为臣料定此战必胜,殿下用人不疑,知人善用,何愁契丹不败。”

  二路元帅李嗣源率兵临近幽州,为躲避契丹哨探游骑伏击,便令大军沿山谷前行。李从珂等四员小将以三千骑兵为先锋,这日行至大房岭刚至谷口,忽见前面一支契丹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二将一个名叫耶律布牙,另一个名叫刺花,这两人皆是阿古只麾下大将。耶律布牙一看是晋军旗号,便高声喊道:“契丹大将耶律布牙在此恭候,尔等是死是降?”

  李从珂答道:“放屁!吾等四人乃是李嗣源麾下先锋官,正要取你这番邦小丑!”说着催马杀来,耶律布牙挥刀应战,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耶律布牙才领教了这李从珂的武艺,是且战且退。刺花一看耶律布牙支持不住,也催马来战。晋军小将石敬瑭怒喊道:“从珂,我来助你!”,举枪直取刺花。四人混战一团,安重诲与史建瑭将三千骑兵分作两路由左右两翼冲向契丹阵中。契丹阵中几员偏将被安重诲、史建瑭杀得人扬马翻,阵脚大乱。耶律布牙见晋兵冲来,急得手忙脚乱,被李从珂一锤打崩脑浆。刺花见耶律布牙战死,驳马欲逃,却史建瑭挑落马下。两员主将战死契丹人马军心大乱,四散而逃。正是:

  大房谷口两军会,四路小将显神威。初生牛犊不怕虎,得志少年破番贼。

  激荡豪情羞天日,焕发雄心啸晨晖。唐末英雄近暮矣,来日江山交此辈。

  李嗣源已率大部人马赶来,四员小将欲乘胜追击,便令鸣金收兵。李从珂回至阵前,对嗣源问道“我等正欲乘胜追击,父亲何故鸣金收兵?”

  李嗣源言道:“契丹兵马三十万之众,仅胜此一阵,难定全局。四位小将军此番得胜已是大功,传令三军在谷口依山扎营。”众人得令正欲安排扎营,有一小校来报:“禀告都督,后军主将石绍雄来报,一支人马超我后路而来。”

  不知李嗣源如何是好,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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