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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练武论情

  李沧澜见杨梦寰竟放走了陶玉,不禁低声问道:“寰儿,为什么要放过这个置死陶玉的机会?”

  杨梦寰心中暗暗忖道:放走陶玉的事,如若仔细说起是十分复杂,一时间只怕无法说得明白,当下说道:“这是朱姑娘的意思,小婿也不大清楚。”

  闻公泰高声接道:“朱姑娘伤势如何了?”

  杨梦寰道:“已然大见好转。”

  天宏大师合掌当胸,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一阳子突然接口说道:“朱姑娘是否要回天机石府养息伤势。”

  杨梦寰道:“这个,徒儿不知,待我问过,立刻回禀师父。”

  一阳子道:“你已不是昆仑门下弟子,不用这等称呼我了。”

  杨梦寰道:“师父启蒙传艺之恩,弟于如何敢忘,还望师父代弟子向掌门师尊代为关说,允弟子重返昆仑门下。”

  一阳子笑道:“此刻你已是名重武林的大侠,天下武林同道,人人对你尊仰,已不用再返昆仑门下了。”

  杨梦寰正待答话,突闻一声娇呼传来,道:“杨相公,快些上来。”

  回头望去,只见赵小蝶站在石洞口处,举手相召。

  杨梦寰看她神色焦急,心中大惊,急急攀登而上,问道:“可是朱姑娘伤势又有变化?”

  赵小蝶道:“兰姊姊要我找你上来,不知为了何事。”

  杨梦寰急急步行到朱若兰的身前,只见她闭目而坐,神情安静,毫无异样,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道:“姊姊叫我么?”

  朱若兰缓缓睁开双目,道:“我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杨梦寰道:“在下洗耳恭听。”

  朱若兰道:“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你先去把守在洞外的群豪遣散,就说我尚得数日静养,要他们各自回山去吧,那陶玉伤势,至少也要三月休养,才能再兴风作浪。”

  杨梦寰道:“这个……这个……”

  朱若兰道:“不论他们是否肯定,但咱们必得把话说明,快去吧!照我的话说。”

  杨梦寰无可奈何,只好行到石洞口处,高声说道:“朱姑娘尚需几日静养,不能和诸位相见,陶玉亦受了很重的内伤,三月之内,不致再为害江湖,诸位千里赶来援助的盛情,朱姑娘和在下,都是感激万分。”

  天宏大师高声说道:“朱姑娘之意,可是要我等各自返回去么?”

  杨梦寰道:“不错,因为诸位乃各大门派的领导人,事务繁忙,不宜在此久留。”

  只听朱若兰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要他们各自返回,注意门下,陶玉如若再为害江湖,必然从九大门派下手。”

  杨梦寰一字不漏的传达下去。

  天宏大师说道:“既是如此,我等就此告别了。”

  杨梦寰道:“陶玉必须要休养三四个月,才可在江湖之上走动,还望诸位善自利用这数月时光。”

  群豪都对那朱若兰十分信服,她既然如此说,定然是不会错,果然都动了立刻返回之心。

  只见群豪齐齐私议了一阵,仍然由天宏大师说道:“请扬大侠代我等向朱姑娘致谢救命之恩。”

  杨梦寰道:“在下当字字转达。”

  但闻朱若兰的声音,重又传了过来,道:“代我谢谢他们。”

  杨梦寰高声说道:“朱姑娘要在下代她谢谢诸位关心之情。”

  只见群豪纷纷拱手作礼,转身而去。

  杨梦寰眼看大部群豪散去,只有李沧澜仍然带着川中四丑,留在山洞之外,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只好缓步转回石洞。

  朱若兰笑道:“都走了么?”

  杨梦寰道:“只有岳父和川中四义还留在石洞之外。”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令岳不放心”。

  她一向严肃,很少说笑,听来使人倍生感慨。

  杨梦寰尴尬一笑,垂首不语。

  赵小蝶半假半真的说:“兰姊姊,那李沧澜可是怕咱们抢了他的女婿么?”

  杨梦寰轻轻咳了一声,道:“家岳豪气干云,只怕念不及此,赵姑娘说笑话了。”

  朱若兰道:“虽是说笑,但亦不无道理。”

  杨梦寰脸一红,不再多言。

  赵小蝶笑道:“姊姊端庄严肃,他自然不会怕了,要怕一定是怕我,我得去告诉他一声,要他放心好了。”

  朱若兰道:“不要再开他的玩笑了,他已经面红耳赤……”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们坐近一些,我有要事和你们谈。”

  赵小蝶、杨梦寰齐齐围了上去,三人相对而坐。

  朱若兰脸色一整,肃然说道:“我要和你们研讨几个武功上的疑难,如是咱们再不求急进,一年之后,谁也无法对付陶玉了。”

  杨梦寰、赵小蝶同时一整脸色,凝神听去。

  朱若兰目光如电,缓缓由两人脸上扫过,道:“五年之前,我就感觉到一个人的武功成就,一定有一个限度,但学无止境,人生匆匆数十年,自然是无法把所有的武功学完,也很难面临到体能上极限困扰,我们得天独厚,一开始就从深奥的武功上着手,借别人的经验,,助我等大成,正因为我们的成就太快,太高,因此面临体能上难以适应的极限。”

  杨梦寰望了赵小蝶一眼,道:“赵姑娘以大般若玄功,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生生不息,是否已经算克服了体能上的极限呢?”

  朱若兰摇摇头,道:“起初,我也认为打通任、督二脉之后,或可克服体能的困难,但后来我身体力行的结果发觉了这只是一个阶段,到此境界已是尽处,再向前进,就面临着体能极限的烦恼了。”

  杨梦寰道:“姊姊可曾想出了克服极限的良策么?”

  朱若兰道:“为了此事,我曾在那天机石府中,苦思了数年之久,最后想到逆练真气一途,在未遇陶玉之前,我还不敢肯定这办法是否可行,只是摸索试验,适才和陶玉谈了一番话后,证实了这是一条可行之路,天机真人、三音神尼,都已在那‘归元秘笈’上记述了这件事情,陶玉已然占先咱们一步,如若那陶玉逆练真气有成,克服了体能极限,咱们日后再遇上他,不论何人,都无法是他敌手,也许他只要挥手一击,就可以把咱们毙于掌下。”

  赵小蝶道:“真的有如此厉害么?”

  朱若兰道:“我想是如此了。”

  赵小蝶道:“自从陶玉重出江湖之后,我一直未和他动过手,小妹自信此刻武功还不在他之下,如若我现在找他拼命,胜算应该很大,如其等他逆练真气有成,倒不如我现在去找他拼个死活出来。”

  朱若兰摇摇头道:“此时此刻,还不用出此下策……”

  语声微顿,接道:“我还有一处疑问,茫然不解,让我好好想想,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可以想出一条路来,咱们三人何以不能找出一条可循之途,此刻咱们运功坐息一阵再说。”

  言罢闭目而坐。

  赵小蝶、杨梦寰依言盘坐调息。

  杨梦寰坐息醒来,朱若兰、赵小蝶还禅坐未醒,不愿惊动两人,悄然起身而行,攀上峰顶,练了一会拳掌,已是夜尽天明,旭日初升,越过了峰顶。

  杨梦寰想到武林中迭起不绝的风波,感慨万端,背负双手,望春天际变幻的彩云出神。

  这时朱若兰俏然行向杨梦寰的身侧。

  杨梦寰似是正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心事,对朱若兰行近身侧一事茫无所觉。

  朱若兰一语不发,突然伸出右手,点向杨梦寰后肘间一处穴道。

  以朱若兰的武功,就算杨梦寰用心戒备,也未必能够防守得住,何况是突然出手施袭。

  但杨梦寰此刻武功亦是非同小可,虽然穴道被点,仍然能强力支撑,一提气,转过身子,拍出了一掌。

  目光到处,只见朱若兰站在身侧。

  他想收住掌势,但因一处要穴被点,半个身子麻木难动,拍出这一掌,已用去了全身所能动用的气力,再想收住掌势,已是有所不能。

  匆急之间,掌势疾向旁侧一偏。

  这一来,重力顿失,整个身子,向前栽去。

  朱若兰疾快的伸出双手,接住了杨梦寰的身子,道:“我封闭了你一条经脉的要穴,现在你如能运气,那真气必然会走他经,快些运气给我看看,我想查证一件事。”

  杨梦寰也不再多说,立时运功行气。

  他仍照着平日真气调行全身的路线,但因一处主脉要穴,已被朱若兰封了起来,此刻真气运行,有如另辟新径,行去艰苦无比。

  朱若兰似是已瞧出了杨梦寰的痛苦,运气过穴,似是困难无比,立时伸出右掌,按在杨梦寰的身上,缓缓移动,助他行气。

  在朱若兰内力导引相助之下,杨梦寰真气勉力行走在一条新的经脉之中。

  朱若兰看杨梦寰真气行驰的经脉,正是自己心中所思,不禁面露喜色,低声说道:“杨兄弟,这一条经脉,乃是一个人真气最难通达之处,如是这一段经脉能够走通,我就可以想出其中很多玄妙疑难之处了。”

  杨梦寰气行新径,只觉有如一把刺刀,在新径之中穿行,痛苦无比,本待开口告诉朱若兰,这条经脉真气实难通行,但听朱若兰这几句话后,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咬牙苦撑。

  朱若兰一面运气,帮助杨梦寰真气运行,一面凝目沉思,似是在想着一件很困难的问题。

  杨梦寰不忍朱若兰有所失望,强自忍痛运行,口中又想说话,但痛的说不出来,脸上是一付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奇怪表情。

  只听朱若兰带着喜悦的声音说道:“杨兄弟,已经行了一半,这一条经脉如若能够全部通行,那真气逆练的困难,就算解决了一半,咱们或可抢在陶玉之先,练成真气逆练的武功。”

  杨梦寰有苦难言,闷哼一声,代表答复。

  朱若兰内心中充满了喜悦,全神贯注在逆行真气的变化之上,却忽略了杨梦寰的痛苦。

  杨梦寰紧咬牙关,不肯出声,希望自己忍受的痛苦,能使朱若兰找出一条路来。

  但这种痛苦,难受无比,杨梦寰虽然尽了最大的忍耐,努力,仍然无法忍受得住,只痛得全身大汗淋漓。

  朱若兰目睹杨梦寰汗出如浆,霍然警觉,停下手来,掏出一方绢帕,拂拭去杨梦寰的满头大汗,柔声说道:“很痛苦么?”

  杨梦寰点点头,长吁一口气,道:“很难忍受的痛苦。”

  朱若兰右掌急出,拍活了杨梦寰的穴道,叹道:“你怎么不讲话呢?”

  杨梦寰道:“我希望我忍受的痛苦,能使你找出那真气逆行之路。”

  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告诉我痛苦的情形如何?”

  杨梦寰道:“那逆行真气行经的经脉,有如利刃穿过一般。”

  朱若兰道:“那是很难忍受的痛苦了?”

  杨梦寰道:“不错,小弟已经尽了最大的忍耐之力了。”

  朱若兰摇摇头道:“这就不对了,练一种武功,使人体上有着痛苦,必然是有着错误之处,唉!也许我想错了经脉。,

  她脸上泛现出一种愧疚怜惜的神色,伸出柔滑的右掌,轻轻在杨梦寰身体上按摩,似是要用无比的温柔,来补偿杨梦寰肉体上所承受的痛苦。

  她为人沉稳内向,内心中虽有着火般的热情,但也是压制心头,深藏五中,一向不愿表达出来,但此刻不知不觉间流露于神色之间。

  一阵晨风吹来,飘起了朱若兰披垂的长发,日光下只见她脸儿嫩红,眉儿敛黛,清澈的星目中,射出来无限柔情,不禁看的一呆。

  朱若兰似是警觉到杨梦寰已为自己的神情所醉,急急停下手来,嫣然一笑,道:“看什么,红姑娘,琳妹妹各有千秋,一对花枝模样的美人儿,整日的陪在你的身侧,难道你还看不饱么?”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姊姊如春兰冬梅,别有一番清华风韵……”

  朱若兰嗤的一笑,道:“得啦!别给我灌迷汤啦,姊姊不吃这个。”

  杨梦寰似亦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脸上一热,挺身坐了起来。

  朱若兰笑道:“我还认为你瘫在地上不会动了,原来你还可以坐起来。”

  杨梦寰道:“还有一事,我该告诉姊姊,只是觉得很难启齿。”

  朱若兰粉颊上笑容突敛,缓缓的说道:“什么事?很严重么?”

  杨梦寰道:“是我们夫妇间的私事。”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你们夫妇间闺阃私事,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杨梦寰道:“我觉得冒读了姊姊,心中十分不安,何况这件事早晚你都得知道,还不如早些告诉你好。”

  朱若兰道:“提起你们夫妇间事,我也想起了一件事来了,要先问问你。”

  杨梦寰道:“好,姊姊先说吧!”

  朱若兰道:“你们成婚了五年了吧?”

  杨梦寰点点头道:“不错。”

  朱若兰笑道:“为什么没有孩子呢?”

  杨梦寰道:“小弟也正要将内情告诉姊姊。”

  朱若兰笑道:“你已是有妇之夫,但我还待字闺中,这些你不该说,我也不该问,也不该听,也不该……”

  杨梦寰道:“如是和姊姊无关,小弟如何敢言。”

  朱若兰沉吟了片刻,道:“你说吧,反正我这一生也不打算嫁人了。”

  杨梦寰道:“我们虽然已有了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

  朱苦兰一颦黛眉,仰脸望着天际一片浮云,双颊上泛起了两朵羞红。淡淡的说道:“为什么呢?”

  杨梦寰双轻咳了两声,道:“在我大婚之后,她们两个都坚拒正室不就,甘居侧位。”

  朱若兰道:“胡闹啦,那正室应该给琳妹妹,李姑娘和你相识较晚,自是该居侧位……。”

  语声微微一顿,笑道:“其实她们姊姊只要相处的好,那也不用分什么偏正了。”

  杨梦寰道:“说起偏正之分,中间就牵扯到姊姊你了。”

  朱若兰道:“你们夫妇,为什么总要把我牵扯进去呢?以后万万不可。”

  杨梦寰正待答话,瞥见赵小蝶大步行了过来,只好住口不言。

  赵小蝶直奔到两人身前,笑道:“你们想到了没有?”

  朱若兰道:“什么事?”

  赵小蝶道:“那逆练真气之法。”

  说话之间,也盘膝坐了下去。

  朱若兰道:“我拿他试验,痛得他失声而叫,但还是找错了经脉。”

  只见赵小蝶闭目而坐,运气调息,已不再理朱若兰之言。

  朱若兰看她用心之状,心中暗道:“这丫头忽然间懂事了。”

  望了杨梦寰一眼道,“咱们再试试吧!”

  杨梦寰点点头,闭目而坐,片刻之后,赵小蝶突然一跃而起,道:“果然不错,我找出窍诀了。”

  她欣喜若狂,高兴的手舞足蹈。

  朱若兰重重咳了一声,道:“小蝶,静静好么?”

  赵小蝶听得朱若兰喝叫之声,才静了下来,说道:“姊姊,我太高兴了,咱们如能早些找出窍诀,自然可以走在那陶玉前面了。”

  朱若兰道:“不是我这做姊姊的扫你的兴,这真气逆练之法,很难想对,过去我曾有几次像你这般的高兴,但最后却很失望。”

  赵小蝶道:“也许小妹想错了,咱们到那巨松下试试去吧!”

  当先举步,向前行去。

  朱若兰拉起杨梦寰,紧随在赵小蝶的身后,行到巨松之下。

  赵小蝶一提裙子,坐了下去,道:“姊姊,我先运气给你瞧瞧再说。”

  朱若兰道:“好,你先运气试试。”

  杨梦寰心中大为奇怪,暗道:朱姑娘这等作法,也有些不近人情了,她想出真气逆练的窍诀,内心是何等欢乐,何以竟然不让她一舒心中之乐。

  但见朱若兰全神贯注,脸色是一片严肃,似是对赵小蝶的举动,十分担心一般。

  杨梦寰虽然也十分用心瞧看,但却始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赵小蝶突然一跃而起。

  朱若兰似是早已料到这一遭,急急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赵小蝶的左腕。

  赵小蝶内心似是突然有着无比的急躁,飞跃而起后,双目还未睁开。

  朱若兰紧握着赵小蝶左腕之后,赵小蝶才似逐渐的镇定了下来,缓缓地睁开双目,道:

  “姊姊啊!这是怎么回事?”

  朱若兰缓缓说道:“三年之前,我也有过这么一次,几乎成了狂癫,玉萧仙子、彭秀苇等数人都被我打的身受重伤……”

  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起初之时,他们又不敢和我还手,直到发觉我情形不对,才联袂出手把我制住,我整整的休息了三个月,不敢再想那真气逆练的功夫。”

  杨梦寰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若兰道:“我无法说的详尽,人身上有一处奇穴,似乎是管制人的喜怒哀乐,被逆练真气伤到了之后,人的情绪就立时大变,不是大哭,就是大笑,适才我瞧出蝶妹情形有些不对,因此留上了心,果然是被我猜对了。”

  赵小蝶长长吁一口气道:“想不到逆练真气,还有如此之多的麻烦。”

  朱若兰道:“唉!这其间困难之多,如非身受之人,实是很难相信,我和你们分开之后,回到了天机石府,就想到一个习武之人面对的体能极限……”

  目光一掠赵小蝶和杨梦寰,道:“一个练武之人,下了数十年的苦功,也未必能练到我们这等境界,但我们却得天独厚,遇上良师,十几年的时光,就登入大成之境,如是没有陶玉为害江湖,咱们实也不能再求上进了,但此刻为形势所迫,咱们还得日日夜夜苦求精进,而且必得先行克服面临先天的体能极限,如若陶玉先学成真气逆练的武功,一年之后,咱们都非他的敌手了。”

  杨梦寰道:“昨日陶玉在石洞之中,谈到那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逆练真气的方法,姊姊可曾试练过么?”

  朱若兰道:“不瞒你,陶玉昨天谈到的真气逆练之法,一年之前,我亦曾想到了,摸索了半年之久,才发觉其路难通。”

  赵小蝶道:“这么说来,那‘归元秘笈’上所载的真气逆练之法,也难行通了?”

  杨梦寰道:“果真如此,咱们就不用再怕陶玉了,大家都在茫然之中摸索,以姊姊的才慧,必可抢在陶玉的前面。”

  朱若兰道:“关键就在那第三种方法了,陶玉不肯说出口来,我也未多追问,我想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两位老前辈合了两人的才慧,或可找出一条可行之路。”

  赵小蝶道:“小妹倒有一个办法。”

  朱若兰道:“什么办法?”

  赵小蝶道:“咱们不用再苦心研究那真气逆练之述了,合咱们三人之力,追查陶玉行踪,在他未成之前,把他杀死,这岂不是一了百了,杀他之后,夺回‘归元秘笈’用火焚去,那时,杨兄为尊江湖,也许可以使武林保持一段平静时光。”

  朱若兰道:“唉!话虽不错,只是太晚了些。”

  赵小蝶道:“为什么?”

  朱若兰道:“此刻的陶王必然早已有了准备,咱们想追杀他,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只听一个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寰哥哥,你们都在这里。”

  转脸望去,只见沈霞琳自衣飘飘的行了过来。

  杨梦寰道:“那彭姑娘伤势如何了?”

  沈霞琳道:“在玉萧姊姊细心调理之下,已然大见起色。”

  朱若兰道:“她们现在何处。”

  沈霞琳道:“连同赵姑娘的花娥,都已到了悬崖之下,在和李伯伯说话。”

  朱若兰拍拍身侧草地,道:“坐过来,我有话问你。”

  沈霞琳缓步走了过去,紧依着朱若兰身侧坐下,说道:

  “姊姊!你的伤势完全好了么?”

  朱若兰道:“好啦!累你关心了。”

  沈霞琳道:“姊姊平日为人好,关心你的何止我一人呢?”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不谈这些事了,我要问你些轻松的事。”

  沈霞琳望了杨梦寰一眼,道:“那定是与他有关了。”

  朱若兰道:“不错!”

  沈霞琳点点头,道:“你问吧!不论什么事,我都会告诉姊姊。”

  朱若兰道:“这几年来我二直没有见过那李瑶红,不知她的脾气是否好一些呢?”

  沈霞琳道:“红姊姊一直很好,她对待寰哥哥温柔多情,千依百顺,对待我更是爱护备至,这些年来,我们从没有吵过一句。”

  朱若兰道:“那就好……”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李姑娘那里去了,怎的一直没有见她?”

  沈霞琳道:“她保护公婆避难远行,到那里我也不知道了。”

  杨梦寰接道:“大约是到黔……”

  朱若兰道:“不用说下去了。”

  赵小蝶突然接口说道:“兰姊姊,你可在陶玉手下派有卧底之人?”

  朱若兰道:“没有啊。”

  赵小蝶道:“这就奇怪了,”

  朱若兰道:“奇怪什么?”

  赵小蝶道:“在那陶玉手下,常常有一个黑衣人,传递消息给我……”

  沈霞琳接道:“我知道了,你说的是我师姊。”

  赵小蝶道:“他是个很瘦小的男子。”

  沈霞琳道:“那是女扮男装。”

  赵小蝶道:“那为什么说话的声音也像男人呢?”

  杨梦寰道:“她饱经忧患,吃了不少苦头,也长了很多经验。”

  赵小蝶道:“我受她之恩很大,臼后要好好报答她。”

  朱若兰一整脸色,说道:“我想到了一件事,必得早些问问你们,赵妹妹也在这里,大可当面决定了。”

  赵小蝶道:“谈什么呀?”

  朱若兰道:“你的终身大事,你飘泊江湖,终非了局,必得早有一个归宿才是。”

  赵小蝶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欲去。

  沈霞琳一把抓住赵小蝶的衣袖,道:“赵姑娘,不要走,也不用害羞,坐下来,听兰姊姊说吧!她说的事,永远不会错的。”

  赵小蝶粉颊上泛现两片羞红,缓缓坐了下来,道:“姊姊,不用谈了,我知道你要谈什么?”

  朱若兰道:“咱们几人亲如姊妹兄弟,什么话说错了也是无妨……”

  赵小蝶急急接道:“姊姊!过去我确实作了很多糊涂的事,但现在我都明白了,唉!姊姊,我今生已不作嫁人之想,我已决心追随姊姊回到天机石府,终身研究武功,助姊姊一臂之力。”

  朱若兰摇头笑道:“小蝶,听姊姊说,我知你此刻确有这个心愿,但来日方长,你今年不过二十一二,此后岁月,岂是容易渡过的么?”

  赵小蝶道:“姊姊呢?作何打算?”

  朱若兰笑道:“姊姊也没有说终身不嫁啊,但我却有些和你不同,我能分享你们的快乐,不是姊姊小觑了你,这一种修养工夫,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赵小蝶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要我嫁人,可是嫁给谁呢?”

  朱若兰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咱们再慢慢商量吧,妹妹冰雪聪明,咱们嫁人,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不只是要嫁一个丈夫,而是要找一个终身伴侣。”

  沈霞琳突然接口说道:“小蝶妹妹,你如能够委屈一些,我和红姊姊都万分欢迎你常住在水月山庄,寰哥哥脾气好,公婆更是慈爱异常……”

  赵小蝶笑道:“你们要我嫁给杨梦寰么?”

  杨梦寰急急说道:“赵姑娘不要误会,琳妹妹一向口没遮拦……”

  朱若兰道:“现在别谈了,我只是劝你嫁人,嫁给谁,咱们慢慢商量。”

  杨梦寰突然站起身子,道:“三位谈谈吧!家岳尚在悬崖下面坐候,岂可太过冷落于他,我该下去陪陪他老人家才是。”

  朱若兰格格一笑,道:“我们女人家在谈心,你早该走了,赖在这里我们也不好撵你。”

  杨梦寰抱拳一礼,急急转身而去,头也未回的直下悬崖。

  只见李沧澜带着川中四丑,正在山下一片青草地上坐息。

  杨梦寰急步奔了过去,行到李沧澜身前,跪拜于地,道:

  “小婿杨梦寰叩见岳父大人。”

  李沧澜缓缓睁开双目,道:“朱姑娘完全好了么?”

  杨梦寰道:“托岳父之福,朱姑娘伤势已然完全痊愈了。”

  李沧澜道:“可是那陶玉疗好了她的伤势么?”

  杨梦寰道:“不错,那陶玉伤在了朱姑娘的手中,以命换命,疗好了朱姑娘的伤势。”

  李沧澜道:“这么说来,那陶玉确然已研读‘归元秘笈’有成,咳!果真如此,是武林的大大不幸了……”

  杨梦寰接道:“朱姑娘已然抢在那陶玉之前,习练真气逆练武功,以朱姑娘的才慧,只要找出窍诀,成就不难超过陶玉。”

  李沧澜摇摇头,道:“陶玉可是由‘归元秘笈’上找出了逆练真气的记载么?”

  杨梦寰道:“不错,昔年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合录那本‘归元秘笈’时,就会想到逆练真气的武功,只是两人大限将到,已然无暇详细研讨,所以把它夹在封底夹层之中,是以,赵小蝶虽然待有那‘归元秘笈’甚久,却未发现那真气逆练的武功……”

  李沧澜忽然发觉杨梦寰仍然跪着和他说话,当下接道:

  “你起来,有话慢慢谈。”

  杨梦寰缓缓站起了身子,道:“也许那大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没有想到晚一辈中,会有朱若兰这等才华横溢的人,二十几岁,竟然已身集大成,面临着先天体能极限的烦恼。”

  李沧澜道,“难道逆练真气,能够把一个人先天体能扩为无限的成就么?”

  杨梦寰道:“这个小婿目下不敢作答,但想来总是有些道理,朱若兰苦苦研究,迄今还未能找到门路。”

  李沧澜突然站起身子,右手扶拐,左手持髯,沉吟了一阵,道:“陶玉呢?可是已从那‘归元秘笈’上找出了可行之法?”

  杨梦寰道:“就小婿观察所得,那陶玉亦未找出门径,不过那‘归元秘笈’上既有了记述,当可收卡半功倍之效。”

  李沧澜一顿手中铁拐,道:“朱姑娘对此事作何处理?”

  杨梦寰道:“赵小蝶力主陶玉真气逆练未有成就之时,全力追杀,朱姑娘却是期期以为不可。”

  李沧澜道:“为什么?老夫同意那赵姑娘的高见,唉!你们不知陶玉的为人,如若被他练成奇功,艺盖江湖,武林道上不知要被他闹成什么样子,何不趁此时,把他置于死地,岂不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么?”

  杨梦寰道:“朱姑娘坚持不可,或有她的见解,只是她未曾说出,实叫人难以猜测。”

  李沧澜道:“你去告诉朱姑娘,就说老夫要见她,兹事体大,非同小可,老夫非得把她说服不可。”

  杨梦寰沉思了一阵,道:“好!小婿就去告诉她。”

  起身而去。

  李沧澜急道:“站住。”

  杨梦寰回过身来,抱拳一礼,道:“岳父还有何教言?”

  李沧澜道:“红儿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你,一直无暇转告,趁此刻,告诉你吧!”

  杨梦寰道:“什么事?”

  李沧澜道:“她说你们夫妇间的事,要你和沈姑娘商量即可决定,她早已和沈姑娘谈妥了。”

  杨梦寰道:“什么事?”

  李沧澜道:“这个么?我就不清楚了。”

  杨梦寰一皱眉头,道:“小婿记下了。”

  李沧澜点点头道:“我虽不知内情,但想来亦不致距离大远,红儿言中之意,似是要你通权达变,不可太过拘泥。”

  杨梦寰只觉她言中之意,若有所指,但却又没法答复,只好含含糊糊的应道:“岳父说的是。”

  李沧澜道:“你现在可以去了,告诉朱姑娘,就说我要见她。”

  杨梦寰应了一声,重又攀上悬崖。

  抬头看去,只见朱若兰一个人坐在青草地上,望着天际静静出神。

  杨梦寰缓步走了过去,说道:“兰姊姊。”

  朱若兰头也未回的站起身子,道:“跟我来吧!我正有活要问你。”

  当先向前行去。

  杨梦寰应了一声,随在朱若兰的身后,下了悬崖,行入一道小谷之中。

  朱若兰当先坐了下去,拍着草地,道:“你也坐下来吧!”

  杨梦寰依言坐了下去,道:“姊姊有什么紧要事么?”

  朱若兰一直没有回首望过杨梦寰一眼,淡然说道:“你准备怎么安排她?”

  杨梦寰道:“安排那一个?”

  朱若兰道:“赵小蝶啊。”

  杨梦寰讶然说道:“怎么安排她,小弟如何知道,这要凭姊姊吩咐了,不过……”

  朱若兰道:“不过什么?”

  杨梦寰道:“不弟总觉着其人有些野性难驯,最好姊姊能把她带在身侧。”

  朱若兰道:“我把她带在身侧,岂是长远之局么?”

  杨梦寰道,“姊姊之意呢?”朱若兰道:“交给你,只有你才能够使她野性化去,变得驯服。”

  杨梦寰道:“小弟如何能有这等潜移默化之力呢?”

  朱若兰道:“她聪明绝伦,所以会一意孤行,全是因为她心无所寄之故,如是心有所寄,不难变成一个贤妻良母。”

  杨梦寰道:“姊姊说到那里去了。”

  朱若兰突然转过脸来,一脸肃穆之色,望着杨梦寰道:

  “我说的句句真言,你可是有些不信么?”

  杨梦寰只觉她双目之中,有如冷电中挟着霜刃,直看到自己心肝肺腑之中,不自禁的缓缓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朱若兰一耸柳眉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杨梦寰苦笑一下,道:“姊姊要我说什么呢?”

  朱若兰道:“告诉我你对那赵姑娘的想法如何?”

  杨梦寰道:“我对赵姑娘敬重异常,视她如良师,如兄妹……”

  朱若兰冷笑一声,接道:“这些倒不用你费心了,我只问你如何安排她。”

  杨梦寰道:“这个小弟如何知道……”

  朱若兰道:“不用跟我装糊涂,难道你真的听不懂我言中之意……”

  她举手理一下头上秀发,缓缓说道:“有一件事,我必需对你说清楚,目下武林中的变化,集中在陶玉和你的身上,今后十年江湖上不是惨遭血洗,就是一个从未有过平静之局,陶玉得那‘归元秘笈’之助,已然是杀劫隐隐,赵小蝶亦是大局转变的关键人物,她可以助你,也可以兴风作浪反助陶玉,这一次我见她,发觉她已经成人,此后是否还肯听我的话,我心中实无把握,对你们夫妇间事,我本是不该插手多管,但事关正邪消长,叫我如何隐忍不言,千百年来,江湖从未有过的事,把正邪消长之机,依附一二人情感的好恶之上……”

  杨梦寰抓着头皮说道:“姊姊说的太严重了吧!”

  朱若兰脸色更见肃穆,微带愠意的说道:“你不信姊姊的话么?”

  杨梦寰道:“这个小弟不敢。”

  朱若兰道:“那就听我说下去,赵小蝶并非是无理取闹,仔细想来,都怪我昔年少欠考虑。”

  杨梦寰道:“这事和姊姊有何关连呢?”

  朱若兰道:“你该记得她为你疗伤的事。”

  杨梦寰道:“这个小弟如何能够忘记。”

  朱若兰道:“那就是了,她一个黄花闺女,和你皮肉相贴,肌肤相亲,难道还不算严重的事,刚才她曾经对我说过几句话,深悔这几年来在江湖胡作非为,引起很大风波,此后她将痛改前非,选一个无人的僻静之地,削发苦修,断绝尘缘,不再问江湖中事,只是她收罗的一批花娥无法处理,要我答应带她们回到天机石府中去……”

  杨梦寰接道:“姊姊之意呢?”

  朱若兰道:“她说的很真实,字字都是出自肺腑,但目下情形,决不允许她遁形山林,不问江湖是非,陶玉必将是千方百计算计于她,如是一旦陶玉得逞,赵小蝶就成了为害江湖的一笔本钱……”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你该记得那童淑贞的事吧!女孩子本领再大,生性再强;但却无法免除依附男人之心,尽管她适非所爱,尽管她珠泪偷弹,但她却不能摆脱心灵枷锁……”

  杨梦寰接道:“这个,这个……”

  朱若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赵小蝶现在咱们习武石洞之中,快去瞧瞧吧……”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记着,别再言语中伤害到她。”

  杨梦寰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小弟记下了。”

  朱若兰道:“记着,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武林的正邪消长。”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直向那石洞之中行去。

  只见赵小蝶微闭双目,靠在石壁上,似是已经睡熟一般,杨梦寰直走到赵小蝶的身侧,赵小蝶似是仍无所觉。

  杨梦寰低声叫道:“赵姑娘,睡熟了么?”

  赵小蝶睁开双目,瞧了杨梦寰一眼,笑道:“嗯!我有点困倦,杨兄请坐。”

  杨梦寰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缓坐了下去,道:“据兰姊姊说,今后一年时光之中,那陶玉似是已无能再兴风作浪了。”

  赵小蝶道:“不错,陶玉如若不能在真气逆练的武功上摸出一条路来,决非我和兰姊姊之敌,五百招至一千招之内,我定可取他之命。”

  杨梦寰道:“怕的是他能找出一条新径,练成奇技,兰姊姊对此十分忧虑。”

  赵小蝶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江湖上胡闹,没有用心想过武功的事,但现在用心一想,确是感觉到陶玉已然在构想上超越过我们很多,如若假以时日,他的成就,很可能掩盖江湖,成为第一高手。”

  杨梦寰道:“因为如此,咱们亦必得妥善的利用这一段时光,不能让他超过你和兰姊姊。”

  赵小蝶道:“我想兰姊姊早已有备,只要她能静下心来,她的进境,至低限度可以和陶玉保持均衡之势。”

  杨梦寰道:“你呢?准备到那里去?”

  赵小蝶道:“天涯如此辽阔,那里不可以安身立命,但我还想回百花谷去,鸟倦知返,那地方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着我母亲的坟墓,我也该回去祭一祭她老人家了。”

  杨梦寰道:“兰姊姊希望你能够助她。”

  赵小蝶道:“助她什么?”

  杨梦寰道:“咱们有‘归元秘笈’那上面记载着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两大奇人才慧的结晶,兰姊姊仍要借重于你的才智。”

  赵小蝶道:“我处处都难及得兰姊姊,只怕是无能助她,”

  杨梦寰道:“姑娘为何如此的自暴自弃呢,答应我,跟着兰姊姊去吧!只有你们两人合力,才可以对付陶玉……”

  赵小蝶接道:“你呢?”

  杨梦寰道:“我追随两位姑娘之后。”

  赵小蝶嫣然一笑,点点头道:“我如答应了,沈姑娘,李姑娘只怕不放心吧!”

  杨梦寰道:“姑娘多虑了。”

  按下两人,且说李沧澜久候不见杨梦寰回来,心中正自焦虑,瞥见朱若兰信步行了过来,欠身一礼,道:“见过老前辈。”

  李沧澜素行孤做,唯独对朱若兰十分敬重,拱手说道:

  “姑娘伤势好了么?”

  朱若兰道:“多谢老前辈的关心,晚辈的伤势已经大好。”

  李沧澜长长吁一口气,道:“姑娘要多多保重,今后江湖的安危大局,全系在姑娘一人身上了。”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晚辈何能何德,怎敢当老前辈如此夸奖。”

  李沧澜道:“老朽一向是轻易不说颂赞之言,言则必出肺腑,姑娘早已是武林中安危所寄了。”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晚辈也想和老前辈谈一下今后武林形势,还请老前辈不吝赐教才好。”

  李沧澜道:“老朽老迈了,只怕难有卓越之见。”

  朱若兰道:“老前辈不用客套,晚辈是诚心领教而来。”

  李沧澜道:“姑娘这般看重老朽,老朽自当竭尽心智,提供一得之愚。”

  朱若兰道:“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手著那‘归元秘笈’之初,用心不外是不愿绝艺失传江湖,但他们却未想到这一本‘归元秘笈’,竟然为武林带来了这大祸患,引起了这样大的风波,如今形势已成,就算天机真人复活,三音神尼重生,也无能控制大局了。”

  李沧澜道:“局势如此严重么?”

  朱若兰道:“不错,那陶玉虽非最先得到‘归元秘笈’之人,但他却是第一个由那‘归元秘笈’发现武林中从未有过的‘逆练真气’之学,假以时日必有大成,那时晚辈固然是首要被除去之人,令婿,令媛,只怕是亦难免杀身之祸。”

  李沧澜道:“朱姑娘何以不在他奇功未成之前,领导天下武林高手,搜而杀之,消大劫于无形。”

  朱若兰道:“晚辈原想在这百丈峰中一战,扫穴犁庭,尽除妖气,但因身子不适,体能难支,忽生重病,加以计划不周,致使功败垂成,如今那陶玉有备逸去,再想搜捕追杀,已非易事,而且据晚辈观察,那陶玉已似得个中窍决,未雨绸缪,晚辈等必得早作准备,以免届时毫无抗拒,任他宰割。”

  李沧澜抨髯点头,道:“姑娘说的是,除了姑娘之外,别人纵然能搜到陶玉藏匿之处,也难是他之敌手。”

  朱若兰道:“晚辈几番深思,从天下千头万绪的纷乱局势中,想到一事,那就是整个纷杂的江湖局势中,集中在令婿和陶玉的身上。”

  李沧澜道:“姑娘难道能置身事外么?”

  朱若兰道:“晚辈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晚辈一人之力,实难独挽大局,必得借重一人相助才行。”

  李沧澜道:“什么人?”

  朱若兰道:“赵小蝶”

  李沧澜接道:“哦,老朽明白了。”

  朱若兰道:“老前辈能够想明此事,那是最好不过了。”

  李沧澜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道:“小女和霞琳都对你尊仰异常,由你朱姑娘从中作主,自然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朱若兰道:“这些事晚辈也不能强人所难,他们四个人,有一个不同意,这事情就不能办,还有老前辈和杨兄弟的父母,都得先行疏通。”

  李沧澜哈哈一笑,道:“老朽虽然赞成,但却无法助你,如何安排,那是朱姑娘的事了。”

  朱若兰道:“琐碎小事,如何敢要你老前辈费心多虑呢?”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并非是晚辈爱管闲事,实是目下情势不同,赵小蝶已成了当前武林形势的关键之一,必得先把她笼络住。”

  突然举手一抬,道:“老前辈咱们往右面山谷中走走吧!”

  李沧澜回目一顾,只见赵小蝶,杨梦寰并肩行了过来,当下举步向右面山谷之中行去。

  朱若兰微微一笑,低声说道:“对那位女婿命犯桃花,老前辈还得多多担待些。”

  李沧澜笑道:“武林形势如此,那也怪不得他”

  只听赵小蝶高声叫道:“兰姊姊,等等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朱若兰道:“既然被他们瞧到了,只好等等他们了。”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只见赵小蝶飞奔而至,先给李沧澜见了礼,才对朱若兰道:“兰姊姊,我刚和杨相公谈起对付陶玉的事”

  朱若兰道:“好!讲给我听听吧!你们如何对付他?”

  赵小蝶道:“我想咱们都回到水月山庄中去,大家在一起研练武功,一面和九大门派保持联络,听得陶玉消息,咱们一齐动员赶去,如讲习武之处,本以姊姊那天机石府最好,不过天机石府太远,和中原武林联络不便,不知姊姊意下如何?”

  朱若兰略一沉吟,道:“很好,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赵小蝶道:“我先上路,把我分布在几处隐密之地的人手,一起集中,带到水月山庄中,姊姊们再休息两三日动身不迟。”

  朱若兰道:“你收罗了很多花娥是么?”

  赵小蝶脸一红,道:“那时小妹四海游走,不得不多收罗一些助手。”

  欠身一礼,转身行去。

  朱若兰、李沧澜、杨梦寰送她到大道之旁,瞥见一匹健马,拴在道旁一株小树上,赵小蝶伸手解下缰绳,纵身上马,放辔而去,只见那披肩长发和衣袂,随风飘起,片刻间踪影己杳。

  朱若兰望着赵小蝶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奇怪呀!那来的健马。”

  杨梦寰道:“这倒不足为奇,她在江湖上走动之时,行踪一直是飘忽莫测,使人无法追出她的行踪,就全凭仗这种方法”风。

  朱若兰道:“你是说有人替她送马来的,是么?”

  杨梦寰点点头道:“不错,她在大江南北建立了很多花站,用预先定好的暗记联络,凡是行踪去向,亦用暗记指示,叫站传一站,随时都有人追在她的身后,她需要之物,只要留下暗记,就有人替她办了。”

  朱若兰道:“原来如此,看来她那花站的机密,是犹在天龙帮分舵之上了。”

  杨梦寰道:“她刚刚告诉我这件事,这时就露了一手,给咱们瞧了。”

  朱若兰道:“她可是要解散那些分布在天下的花站么?”

  杨梦寰道:“这个,她倒未曾说明。”

  朱若兰道:“利用那些花站追查陶玉的行动,是最好不过,如是被她解散了,就未免太可惜了。”

  杨梦寰摇摇头,道:“这几年不见,赵小蝶已非昔年那天真无邪的少女可比,她不但知道了施用手段,而且心机很深,我想她不会把费尽心血建立的花站撤除,”

  李沧澜突然接口说道:“朱姑娘,是否决定了回到水月山庄中去。”

  朱若兰点点头,道:“赵家妹子说的不错,水月山庄和中原各大门派联络,有很多方便之处。”

  李沧澜道:“老朽先到水月山庄中去,替你打扫安排一下。”

  朱若兰道:“这等事如何敢劳动老前辈。”

  李沧澜道:“不妨事”高举起龙头拐杖,在头上绕了一圈。

  只见站在数十丈外的川中四丑,齐齐奔了过来,分站在李沧澜的四周。

  李沧澜一抱拳,道:“老朽先走一步了。”

  朱若兰道:“老前辈这等奔走,叫晚辈等如何安心。”

  李沧澜哈哈一笑,道:“姑娘不用客气了,老夫就此别过。”

  转身向前奔去。

  川中四丑紧迫在李沧澜的身后,五条人影,奔行在大道上。

  朱若兰望着李沧澜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令岳似是已决心介入这场江湖是非之中,唉!亲情似海深,果然不错,他如不是为了李瑶红,就算九大门派掌门人亲自去请他出山,他也未必会答允相助。”

  朱若兰随手折了一截松枝,缓步向前行去,一面问道:

  “你和赵小蝶谈的如何?”

  杨梦寰道:“赵姑娘长大了,不似过去那等畅所欲言的性格。”

  朱若兰道:“你说服了她?”

  杨梦寰道:“遵从姊姊之意,小弟已劝说她放弃独善其身的思想,同往水月山庄,助姊姊探求那真气逆练的武功,以便对付陶玉。”

  朱若兰道:“沈霞琳,李瑶红,赵小蝶,再加上我朱若兰,齐集水月山庄,我看你怎么应付。”

  杨梦寰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道:“姊姊说笑话了”

  朱若兰道:“谁跟你说笑话了,我说的句句都是真实之言。”

  陡然停下脚步,靠在一株古松之上,两道炯炯的眼神,逼注着。

  杨梦寰看她脸上神色严肃,立时收敛了笑容,抱拳一揖道:“小弟要如何自处,还得姊姊指教。”

  朱若兰看杨梦寰诚惶诚恐的神情,又忍不住嗤的一笑,道:“这就看你了,大家终日相处一室,研论武功,四女一男、你要如何能够持平,李瑶红,沈霞琳都已是你的妻子,赵小蝶和我朱若兰也算是你红粉知已,一个人到了你这等情境,不知羡煞多少自命风流的人物,但自己心中明白,在我们四人之前,你有着多少欢乐,多少愁苦,二女之间难为夫,如今你竟有了四个,两个名正言顺的妻子,两个红颜女友,我看你怎么得了?”

  杨梦寰道:“咱们全心全意去研讨那真气逆练之法也就是了。”

  朱若兰接道:“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人么?而且是男女有别的人,赵小蝶给你疗伤的事,你可曾忘去呢?”

  杨梦寰道:“没有。”

  朱若兰道:“那时她心中对男人十分厌恶,但此刻却形势大变,她对你不但毫无厌恶之意,而且还情深如海,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化名多情仙子,游戏于江湖之上么?”

  杨梦寰道:“这个小弟不知。”

  朱若兰道:“因为她无法排除对你的相思、怀念、因此才游戏江湖,一半也希望能找上一个能够代替你的人。”

  目光凝注在远天一朵飘浮的白云上,缓缓接道:“但她情有所钟,心为你系,看遍天下才情人物,竟是无一人能取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杨梦寰缓缓垂下头,道:“这些事可是她告诉姊姊的。”

  朱若兰道:“不用她讲,我瞧也瞧得出来,她应该最听我的活,我劝她很久很久,她都不肯改变那遁迹山林,独善其身的念头,但你三言两语,就使她改变初衷,相较之下,我朱若兰不如你杨梦寰甚多了,难道你不明白为了什么?”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事该当如何?还望姊姊指示一个办法才是。”

  朱若兰道:“我有什么法子,这要你自己决定了,不过不能骗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

  杨梦寰道:“我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更无任何承诺。”

  朱若兰道:“但你却在无意中指使她作了你想作的事,她是那样高傲的人,如若她没有想出一种理由,觉着自己应该听你的话,决不会为你所用。”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这也是很多麻烦么?”

  朱若兰突然一挺身子,大步向前走去,一面缓缓说道:

  “这要看你如何去处理了,我已同令岳谈过了你的事。”

  杨梦寰紧随在朱若兰的身侧,紧张的说道:“谈过什么事?”

  朱若兰道:“谈过赵小蝶,令岳见识广博,心知此事关连甚大,他虽未说出口来,但却隐隐之间,露出赞同之意,我想令尊那边,令岳当会转告,余下的就是你和令堂了。”

  杨梦寰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朱若兰回顾杨梦寰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梦寰仰起脸来,黯然一笑,道:“让我说什么,姊姊的才慧,小弟一向是敬服无比,我们夫妇三人都受过姊姊的大恩,不论什么大事,只要姊姊一言,小弟无不遵从。”

  朱若兰接道:“这就简单了。”

  杨梦寰急急接道:“不过这件事,小弟却是不敢苟同,姊姊如是让我说话,只怕要顶撞姊姊了。”

  朱若兰道:“嗯!你说吧!”

  杨梦寰道:“千古以来,武林中正邪消长之机,大都决定于才智,武功之上,从没有把武林大事,系于一二人私情之上的。”

  朱若兰道:“为什么不可破例呢?你放眼瞧瞧天下武林形势,难道我是故弄玄虚?”

  杨梦寰道:“不错,赵姑娘对此刻武林形势,有着很大影响力量,但她才慧难及姊姊,真正的关键人物,不是她,而是你。”

  朱若兰怔了一怔,笑道:“你该知道我,决不会因私致伤大体。”

  杨梦寰接道:“我知姊姊为人。”

  朱若兰突然加快脚步,道:“他们只怕已经等急了。”

  奔上山去。

  杨梦寰紧追身后,登上绝峰。

  朱若兰撮唇一声长啸,啸声直冲霄汉。

  杨梦寰四顾了一眼,道:“姊姊约好了人么?”

  朱若兰道:“不错,我要跟你到水月山庄中去,天机石府的事应该也有个安排,那陶玉神出鬼没,说不定会跑入天机石府中去。”

  杨梦寰微微一叹,道:“姊姊约的什么人,在此峰顶相会?”

  朱若兰道:“玉萧仙子,琳妹妹。”

  谈话之间,瞥见正北方一条人影急急向山峰上奔了过来,那人来势奇快,片刻之间已到两人停身之处。

  杨梦寰转目一顾,见来人正是玉萧仙子。

  只见她站好身子,恭恭敬敬对朱若兰行了一礼道:“姑娘召唤婢子么?”

  朱若兰道:“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你如执意不肯和我以姊妹相称,那也不用以大礼相见了。”

  玉萧仙于道:“婢子由衷的崇敬姑娘,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她们都准备了么?”

  玉萧仙子道:“都已准备好了,彭姊姊也已大见好转。”

  朱若兰道:“赵小蝶带的那些花娥呢?”

  玉萧仙子道:“都已集中一起,等候姑娘之命。”

  朱若兰道:“好吧!你带着她们,一齐回到天机石府去吧!”

  玉萧仙子呆了一呆,道:“姑娘呢?”

  朱若兰道:“我要到水月山庄中去……”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你回到天机石府之后,告诉她们依照我绘制的图样,布下埋伏,阵图,谨防那陶玉派人施袭。”

  玉萧仙子道:“婢子记下了……”她似是意犹未尽,但口齿启动了一阵之后,终于忍了下去。

  朱若兰道:“你还有话说?”

  玉萧仙子道:“婢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

  朱若兰道:“你说吧!什么事?”

  玉萧仙子道:“姑娘到水月山庄中去,何以不肯回天机石府?”

  朱若兰道:“我要和杨相公、赵师妹研究几种武功,因此必得到水月山庄一行。”

  玉萧仙子道:“姑娘把婢子等全都遣回天机石府,岂不是随护无人了么?”

  朱若兰道:“这么吧!你回到天机石府之后,就在赵小蝶那花娥中,选带一十二人,由你率领赶往水月山庄听命。”

  玉萧仙于道:“婢于遵命,但不知我等要几时动身?”

  朱若兰道:“愈快愈好,你们立刻上路吧。”

  玉萧仙子应了一声,又欠身一礼,才回身而去。

  杨梦寰道:“这玉萧仙子,真是姊姊一位很好的助手……”

  朱若兰道:“她才慧过人,武功、胆气,皆非常人能及,我天机石府在她整理之下,己是今非昔比了。”

  杨梦寰道:“昔年玉萧仙子纵横武林,行踪所至,人人敬畏,视作女魔,只有姊姊这等才智,雅量,才能把这一代女魔,改变成一个如此恭谨谦善之人。”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玉萧仙子能够改邪归正,说起来又是和你有关了。”

  杨梦寰茫然说道:“怎的又和小弟有关?”

  朱若兰道:“那玉萧仙子内心对你的情意,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么?”

  杨梦寰道:“昔年她救过小弟,小弟对此是念念不忘。”

  朱若兰叹道:“她心中对你爱慕之深,只怕不在赵小蝶之下,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也许她还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唉!你这人上一世不知造了什么孽,这半生来闹出了多少情海恨事。”

  杨梦寰黯然垂下头去,道:“小弟自知罪孽深重,常想以死谢罪武林,酬报红颜知己……”

  朱若兰冷哼一声,道:“胡思乱想,你向何人谢罪,又酬报那一位红颜知己?”

  杨梦寰呆了一呆,道:“这个么?小弟……”

  朱若兰接道:“不用小弟了,你既觉得有罪武林,就该想法子赎罪,你若是想酬报红颜知己,就该想法子不要伤害她们。”

  杨梦寰道:“姊姊说的是。”

  朱若兰道:“是!是什么?”

  杨梦寰哑然无言,半晌答不出一句话来。

  朱若兰接道:“我知道你还未听明白,我言中之意,是要你作两件轰轰烈烈的大事,消除武林中邪恶之人,虽不能要他们今后绝迹江湖,但最低限度,也该使江湖上有个数十年平安的日子好过。”

  杨梦寰道:“小弟记下了,今生今世,自当全力以赴。”

  朱若兰道:“那很好,再说第二桩,你不能讨上十房妻妾,广建华厦,纳尽天下对你倾心之人,那就该奋发鹰扬,助她们创下赫赫事功。”

  杨梦寰道:“小弟知道了。”

  朱若兰道:“你要想法子让她们移情作侠,互相辅用,必得多用一些心智……”

  忽听一声长啸传了过来,打断了朱若兰未完之言。

  朱若兰仰脸望望天色,道:“我和琳妹妹约的时刻已到,咱们得快些走了。”

  当先向悬崖下面奔去。

  杨梦寰紧追朱若兰之后,奔下削壁。

  朱若兰似是有意考验一下杨梦寰的轻功,下奔之势,快速异常,数十丈的削壁,转眼间落在谷地。

  回头看杨梦寰,落后也不过丈余左右。

  杨梦寰奔到朱若兰的身侧,微微一笑道:“姊姊的轻功,愈见高强,小弟全力施展,仍然被姊姊摔落了一丈余远。”

  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你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杨梦寰道:“说来惭愧的很,这几年中,小弟一直苦苦求进,自信所下工夫之深,不在那陶玉之下,但就小弟和他几次交手情形而论,似是不如那陶玉成就的迅快,最使人惊异的,是小弟每次和陶玉交手一次,就发觉他武功比上次强了许多,想这定然是天资上的差异了。”

  朱若兰沉吟了一阵,道:“据我的看法,你的天赋,决不在陶玉之下,不过那陶玉身怀‘归元秘笈’,每经过一次棋逢敌手的恶斗之后,必将翻阅那‘归元秘笈’,寻找失败之因,觅求致胜之道,这等由经验中的求进之举,自是事半功倍,你没有那‘归元秘笈’,为范,纵然苦苦用心思索,进境终究有限,自是难及陶玉的进步神速了。”

  杨梦寰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陶玉遇上的对手越强,他的进步就越快了?”

  朱若兰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任何事情,都会有一个极限,行至那极限边缘,再想寸进,势将比登天还难……。”

  她长长吁一口气,仰脸望天,缓缓说道:“我常想,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虽是才华绝世的人物,但他们未必就是极限,我生有幸,赶上了这个‘归元秘笈’出世的时代,而且所学所本,大都由那‘归元秘笈’而来,我生无幸,面临着身怀‘归元秘笈’的强敌,此后岁月,必将废寝忘食,苦苦追求武学的登峰造极……”

  忽然展颜一笑,回顾杨梦寰一眼,道:“兄弟,你说咱订是有幸还是无幸呢?”

  杨梦寰沉吟了一阵道:“姊姊的看法呢?”

  朱若兰笑道:“你是越长越滑头了,我是在问你的看法,你倒反问起我了。”

  杨梦寰道:“姊姊一定要问小弟之见,我就胡乱说了。”

  朱若兰道:“嗯!我洗耳恭听。”

  杨梦寰道:“如若没有姊姊这样的人才,这该是武林中从所未有的一个黑时代,陶玉不必再用心求进,只要习得那‘归元秘笈,上十之七八的武学,就可横扫武林,统一江湖了。”朱若兰道:“你还少说两个人,赵小蝶和你杨梦寰……”

  淡然一笑,接道:“咱们得快些走了,只怕琳妹妹已经等急了。”

  杨梦寰道:“她在何处?”

  朱若兰道:“就在这林外大道之旁。”

  当先向前行去。

  杨梦寰紧随朱若兰的身后,穿过一片茂林,果见沈霞琳带着六宝和尚,在道旁等候着。

  沈霞琳胸无城府,不善心机。经常总挂着一份治然的微笑,使每个和她相处的人,都感受到一种亲切欢愉,但此刻天使一般的人物,却被那变幻的风波,折磨的有了愁苦,那经常浮现在嘴角间的笑意,已经不见,眉字间也布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朱若兰轻轻叹息一声道:“瞧到么?琳妹妹有些变了,她本是无虑的人,但此刻却为愁苦困扰。”

  沈霞琳已瞧到了两人,飞一般的迎了过来,道:“兰姊姊,陶玉有一封信要我给你。”

  双手捧着一个白色封柬,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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