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扭头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呸，看把他惯的,要不是今天这场合，我让他爬不起来喽。”
大耗小耗他们和宋辉王超没有多大的仇怨,最起码现在还没有,但我们是一个阵营，自然会跟随我们仇恨对面。
看见宋辉的手下吃了闷亏，心情大好,哈哈笑着说道：“青蛙威武霸气，老牛逼了。”
青蛙潇洒的甩了甩额头前面并不存在的刘海，说那是。
一群人被逗笑了，只有我扬了扬嘴角,今天是小曲儿的葬礼,我不想亵渎这庄严肃穆的气氛。几人适合而止的笑了几声,跟在人群中,一步一步的往墓园走去。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鱼龙混杂，看情况韩寒也想当着众人的面表一个态,尽管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秦武的意思。
自从那晚以后,秦武的思想变得阴暗极端起来，我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受到刺激？毕竟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待人彬彬有礼，很斯文的一类人。
最后一波跟上来的是警察，他们很低调,没有插手任何事情,就是防止现场的突发意外。
队伍在半山腰停下了，小曲儿的墓碑面朝一个大湖,四周山清水秀风景很好。就算不懂风水学的人也知道这是一个好地方，能买下来,不花一笔天价是不可能的。
韩寒率先跪在提前挖好的坑边,捧着骨灰盒上面的照片亲了一口,她带着墨镜,又背对着我们,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波动。
秦武跟带面具的男人接着跪下来,然后身后五十多口子，动作整齐统一的跪在地上，声势浩大。
秦武拿下金丝眼镜,声音洪亮如钟的大吼一句：“小曲姐，一路走好！”
身后那些人而后大吼出来：“小曲姐，一路走好。”
秦武眼神太恐怖了，他那晚虽然有私心,但今天也是真的伤心。他站起来，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走到坑边往手掌心划出一个口子，猩红的鲜血掉在坑里，他红着眼睛喊道：“我秦武在此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戴面具的男人第二个上去,接过秦武手里的匕首，往手掌心来了一刀。他没说话,可意思表现的很明显了，在这种严肃的场面下,我内心难受的望着韩寒的背影。
“吉时已到,入土。”
秦武看了眼时间，大手一挥，墓园的工作人员走到边上,准备填土。
韩寒不舍的放开怀中的骨灰盒，交给工作人员，一伙人安静的填土。现场气氛紧绷的快要断弦了，孙连成,宋辉,王超,许天仁,杨姨一等人站在坑边,默不作声的观看着。
看着许天仁的背影，发现他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当年带着我漫山遍野窜的阳光大哥。平常与他相处的时间,很少看见他笑。
韩寒在地上长跪不起，秦武和面具男人一左一右的守在她身边。
青蛙无奈的笑：“秦武和那个男人都发誓了,没有韩寒的默许,他们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的。这个女人铁了心想要搅浑这潭水，不过也好，再来一边势力,就可以保持平衡制约的关系了。省得宋辉和王超天天来找我水间逐月的麻烦。”
大耗担心的开口：“未必是好事,就怕这个女人连我们一起打，人在没有理智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就秦武和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给他们一点时间,还真能在市里面站起来。他们现在就缺时间,而且这个时间,会有人给他们的,不信看好。”
我下意识看向许天仁的背影。
“等着看好戏吧,宋辉王超不死,她再怎么报复都不会报复到我们水间逐月头上。不管怎么说，我们这边给她留下的印象是好的。关键那么多事情，她需要时间中琢磨,再聪明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事情在短短时间内想通了。所以这段时间内，大家是安全的。”
张秀洋补充了句。
对于这件事，十个人有十个看法,唯一能想到一起的事情是，她要开始洗牌了。
半个钟头后，墓园工作人员填了土立了碑，他们在秦武耳朵边上小声的交谈几句，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么多人在场，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转身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他们如释重负的表情。
韩寒取下脸上的墨镜，随手丢到一边，保住了苏曲儿的墓碑,身躯不停的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这才转过身来,哭得通红的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
那个眼神充满仇恨，她指向大家,疯狂的笑着：“小曲儿,你记好这些人的面貌，害你的凶手就在里面。我会帮你报仇的，不惜一切代价。你以前说我脾气温柔,想要看我发火的样子，那么，接下来你看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嘴里苦笑。这个女人算是被逼疯了,背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如常所愿了。
韩寒的手指指向宋辉,又指向王超,孙连城,许天仁，每一个人都被她指到了。
我犹豫几秒,从人群中往韩寒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韩姐，别太难过了。人的命天注定,改变不了。”
韩寒抬头看着我,有些迷茫，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眼里全是泪水,孤独落寂。
沉默了快有一分钟,她开口了：“许浩，你说我做错了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站在你的角度没错，但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或许大错特错。不管对错，你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一切了。”
“你们走吧,我想多陪陪小曲儿,她胆子小,一个人会害怕的。”
韩寒低下头,凝视着墓碑上小曲儿的黑白照片,那个笑容,甜美天真。好像所有的报应，全部发生在了这个无辜的女孩身上。
秦武走到大家面前，提高语气,声音嘶哑的说道：“多谢各位今天的赏脸，秦某记下了，以后有机会登门拜访。”
宋辉脸上堆满了笑容：“客气客气,秦老弟。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看见，节哀顺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孙连成也走上前去客套：“发生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那个无辜女孩一个清白。人固然会生老病死，不要太伤心。你说这人走了，把悲伤痛苦留给还活着的人。节哀顺变吧。”
有人带头，很多人都上去了。
许天仁没有参与，他看了眼韩寒跪在墓碑前的身影,和杨姨消失在人群中。
期间，有道视线一直停在我身上,我转身看去，陆欢欢表情忧伤的看着我。那个眼神,和韩寒同出一辙,我心里仿佛被触动了什么，难过起来。
我没有走过去，对她咧嘴一笑,转身离开这里。
青蛙张秀洋他们跟在我身后，大家被刚才的气氛感染了，脸上都挺沉重的。
他们目睹了小曲儿被冬瓜枪杀的过程，感触是最大的。
“有些时候想想,我们走这条路,还有人性么？”大耗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他说出来后,几人对视一眼，没有接话。
青蛙搂着我们：“走吧,大家开心点,天天垮着一张脸算怎么回事，那不是浪费光阴嘛？”
他嘴角重新露出了笑容，我转身看了眼陆欢欢,想笑却笑不出来。
“对,活一天开心一天，别管人家的看法，活好自己就行了。”我们之间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大耗跟小耗挂着微笑,五人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
“浩子，还有一个星期她就要结婚了。”
秦武搂着我肩头的手掌,捏了捏我，我看向他,发现他嘴里浮现一个莫名的笑容。
今天秦武他们当着大家的面立下血誓,有些人怕,有些人开心。我不明白背后的推手,为什么要以牺牲一条生命的代价，来换取这个不尽如意的结局？
无论是谁,把韩寒秦武拉下水,并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
我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也不想去关心那些事。就像好好睡一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我们上了车,离开墓园的时候，很多人纷纷往山下走。葬礼很快结束了，把大家叫来,无非就是当众宣告，从今往后秦武他们会正式进入这个市。
虽说市里向来有着共同抵抗外来势力的规矩，但韩寒此刻正在怒头上，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雷，谁触谁死。人家摆明准备玩命了，去找人家麻烦，不是闲着没事找刺激么？
“走吧，回水间逐月。”
青蛙踩下油门，车子离开了墓园。我坐在车里，回头望后面看了一眼,没有找到那道身影。
大耗小耗他们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大耗当即就开口了：“浩子,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拥护你。好久没有活动,身子都快生锈了。当我们是朋友的话,有事情就不要瞒着我们。”
我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放心，这件事我一个人办不成，能帮到我的只有你们了。”
他们几人露出了笑容,就连正在开车的青蛙，嘴角也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不疯魔不成活，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我们几人异口同声的吼了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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