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四正说这话，病房门被两个警察推开。他们走进来看了圈,啪啪鼓掌：“有意思，这么多社会大哥大姐都在。我越来越好奇你小子的身份了,刚才出去那个女的,应该是轩尼内衣公司的最大股东吧？还有那个穿毛线衣的，我对他太熟悉了，不光我,市里的所有警察都认识他。”
他用手比划了几下：“就他的资料，局子里面堆的像小山。我不知道为什么，搜集了那么多证据，还不对许天仁动手？是不是害怕他一倒,牵动了一整张的利益网？呵呵,太有意思了。”
说话这个警察,就是上次来盘问我的人。
他看起来很年轻,皮肤白白的,穿上警服后身上有股刚正不阿的飒爽。
来到我面前，他掏出警官证,在大家伙面前转了一圈,说道：“我姓周，大家可以叫我周警官,小周,反正名字无所谓，你们随便称呼。昨天晚上碧海云天洗浴中心发生的事情，我估计大家心知肚明。老板朱永天,也就是大家熟悉的肥膘,被人打了五枪。”
周警官自言自语的说道：“有意思的是，对方枪枪避开他的要害,而且警察去的及时，侥幸活了一条命。有这么多机会能打五枪,说明对方肯定是不想取他性命的。现在还抢救着呢,看情况就算他侥幸活过来了,下半辈子也是残疾。”
说话时,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可以对这小伙子问几句话么？”
抱手靠在墙壁上的酱瓜笑道：“请便。”
他带着老王和棍子走了出去,阳哥和霸龙他们看了眼周警官,也跟着走了出去。
杨老四扭着性感的腰肢，高跟鞋才在病房的地板上，哒哒响。这个异常妩媚的女人,扭着圆臀走到我面前，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小浩子，眼睛看哪儿呢？姐姐是不是挺美？”
她故意在我面前转了一圈，她就像一朵罂粟花,美丽芳香的皮囊下，是致命的毒素。
周警官下意识看了几眼，随后失态的笑了笑，掏出夹在小口袋里面的记事本。
杨老四走出去后，他掏出一包十块钱的云烟，帮我点了一支，说话挺客气的：“你小子不简单，住个院，这么多的社会大哥都来看望你,还有那个老板。要知道有这种待遇的，全市也找不出一巴掌的人数,小小年轻就爬到这种地步，说说有什么感慨？”
我吸了一口烟，笑道：“周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了眼刚走出去的杨老四,笑道：“刚才出去那个女人你认识吧？她叫杨芸,外号叫杨妲己，在许天仁手下排第四，别人叫她杨老四。后来排在她前面的那个人被弄死了,她取代了那个人的位置。应该是叫杨老三的。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犯下的事情，不比其余的人少。”
“在宁县那边，她们就是天。我不管当地的人为什么纵容这些社会大哥大姐,收了钱也好,被威胁也罢。但在这个市,我管辖的范围内。你们敢闹事,我就抓你们。我是一名人民警察,这是我的职责，我不在乎后果,我只想把你们这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
他身上刚正的气势,就是源自于那种由里到外的信心。
见过的警察中，我很少看见这种充满正义的。
“哥,你到底再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我笑呵呵的开口。
他不生气，看见柜头上放着一包大重九，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根：“你小子命挺大的。上次被宋辉活埋，是你两个兄弟从土坑里面把你挖出来的吧？”
“昨天晚上又去弄肥膘了？资料不是显示你那个哥哥,许飞,外号叫做酱瓜的和肥膘是上下级的关系么？早些年肥膘犯了事情，是酱瓜帮他抗罪跑路。消失一年后,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肥膘身边。”
“这么好的关系，你们去弄肥膘干什么？明明可以要掉他的命,却枪枪避开要害。关系挺乱的,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但是我能查出来。你不说也没事,跟我说说，拿枪打人的感觉怎么样？”
周警官嘴角带着古怪的笑容。
我知道他想套我的话,这种人,说的每个字都是陷阱。和他继续说下去，即便我对他充满了防范，也能在不知不觉的被他套进去。
他不慌不忙,吸了一口烟，乐呵出来：“真有钱，一百块一包的大重九,社会大哥都这么有钱吗？像我这种小警员，每个月两三千块钱，要抽你们这种档次的烟，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同样是卖命的行业，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我这行，就一个月小几千儿的工资？而你们，随便犯一次事，都能分红几万几十万？”
说这番话时，我从他脸上看见了迷茫。
我一直在他着他说话,他笑，我就陪他笑。如果可以回答,我就随便敷衍两句。
周警官示意我放松，说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要想抓你,就不会只来两个人了。我就是来找你谈谈心，看有没有用的消息。第一次，我想要绊倒宋辉,看你受害者，就寻思着拿你做突破口。没想到你嘴风比谁都严，对付你这种人，不能用常规的思维。”
“你给我说说,见过两次面,我们也算认识了。就把我当作你朋友,我不会对你不利的,你放心。你就给我说说,你昨晚为何要去和屠夫弄肥膘，而又不打死他。我很好奇，你那个哥哥不是肥膘的手下么？”
他摇了摇头,嘴里笑容更深：“得了,碧海云天那么多摄像头，你能全部避过去了？还大摇大摆的,瞎子都看得见了。”
我丢掉手里的烟头,笑道：“肥膘不死，我哥就要死。你心里知道的，我不相信你连一点情报都没有,就敢来套我的话。肥膘和酱瓜闹翻的事,街上的小混混，你随便拉一个问问都知道。”
“你有自己在乎的人吧？要是有人威胁到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爱人，你会怎么做？”
周警官沉默了一下：“我会扫清威胁。”
说完，他觉得不合理,又补充一句：“用合法的手段。”
“那为什么又要留着他的命？”
他看见我松口,忙着追问。
我说打歪了,本来想要掉肥膘的小命。
他不相信我的话,但也没有追问,盯着我看了几眼,呵呵笑了出来：“我看伤口，是在肩头上吧？运气不错，往上偏一点是脑袋,往下偏一点是心脏。是不是觉的惊心动魄？”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腔子，说命大。
他哈哈笑了出来：“是不错，不过我不相信好运会一直只在一个人身上,总会有离开的时候。”
“许浩，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哥仨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局子里面都有档案记载。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吗？我知道你的关系复杂，背景不简单。但是动不了你这个人，我就动你的生产厂，就那种厂子，什么时候都可以查封。”
辉煌生产厂就是我们的命根，谁都不可以动。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笑道：“你不会查封的，你要是真想查封我们的生产厂,今天晚上就不会来跟我说这么多话。你要问肥膘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你也知道是我做的。关于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说道：“行了，我今天来就是了解一下肥膘的事情。动枪，无论在哪儿都不是小事。你们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很快你们就得玩完。该抓抓，该判刑判刑。明天我再来看你，希望那个时候你能想起什么事情。”
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他把记事本夹在胸口的小口袋里面,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折而复返的抓起放在柜头上那包烟：“味道不错,我拿回去抽,你们那么有钱，不差一包烟。应该不会告我贿赂吧？哈哈。”
他年纪不大,却气宇轩昂,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他刚出去，酱瓜就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怎么样？”
我说道：“没事,就问了些关于昨晚我们枪杀肥膘的事情。”
酱瓜看了我一眼,说道：“浩子，这件事哥记在心里了。”
我没好气的骂：“你跟老子矫情什么，你啥都好,就是太念旧情。肥膘不完蛋,他迟早会找到机会，到时候他不会像你一样对他留情,会直接弄死你。”
想了想，我看向酱瓜：“都说很多人对肥膘的碧海云天虎视眈眈,你说我们能不能把他的碧海云天弄到手，自己搞？”
我本是开玩笑的,但酱瓜一愣,认真的思考一会儿,点头说可以。
我也不笑了,严肃的问他，是不是真的？
酱瓜点头：“抢！但是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我们需要有人帮我们摆平警察那边的事。只要肥膘永远消失，就算有没有转让权什么的都不重要。碧海云天是肥膘一辈子的基业，要动,就必须玩命。”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更疯狂的是，我和酱瓜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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