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瓜眼睛一瞪,骂道:“刚才砸场子的时候,你要是拿出吃宵夜的冲闯劲儿,早他娘收工回家了。浩子,我就纳闷了,你小子脑袋里面除了吃,除了女人,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他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视线古怪的望着我。
我认真的想了下,说道:“那是我心怀仁慈,心胸宽阔,你们这群肤浅的庸人,是体会不到我崇高的精神世界的。至于你说我脑袋除了女人和吃还有没有其他东西,那肯定有啊。”
“女人第一,吃第二,钱第三,兄弟第四。算了,不跟你们这群俗人谈我的境界了。反正你们的智商,永远不知道的。”
我往嘴里摸了支烟,打了个响指:“小豌豆,给哥上火。”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安静的可怕,然后我看见豌豆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我,半天后这才一字一顿的问我:“你说什么?”
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我心虚的笑了笑:“不上就不上嘛,还急眼了?咋?惯你的?”
我朝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跟着老王和方阳笑呵呵的挪开了位置。
“草,许浩,我他妈弄死你。”
豌豆一拳往我脸上打过来,力气很大,我本能的就弯腰,但还是被打在了后脑勺上。
我揉了揉头,大骂:“还敢跟你浩爷上手。你这种小角色,浩爷一只手就把你碾了。”
酱瓜大骂道:“豌豆,给老子揍他。”
我不停的往方阳身上靠,他一把将我推开,嘴里哈哈的笑了出来:“我见过贱的,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我靠,君子动口不动手,小豌豆,别以为浩爷怕了你,那是不想伤你,知道不?”
我揉着脑袋,看见豌豆眼睛赤红,也不敢说话了。
方阳爽朗大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怂了?”
我撇了撇嘴,看了眼抽烟的豌豆,小声的说道:“那是浩爷豁达,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棍子和老王佩服的看着我:“够贱。”
车子里面顿时活络起来,几人哈哈大笑,气氛没有之前那么压抑。
我们来到不夜城后面,这儿有一条小吃街,彻夜不眠,半夜里也很热闹。停好车子,六人从上面走了下来,豌豆看我的视线不大对,我下意识远离他。
酱瓜往我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道:“浩爷,刚才的气势呢?看把你能耐的,你就贱吧,使劲儿贱,我真好奇,你到底能贱到什么地步?”
我退后几步,指着酱瓜开口:“小酱子,我跟你说,那是浩爷我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酱瓜嘴里乐呵着,一边捋袖子一边往我这边走。
我看架势不对,撒腿就跑。
方阳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吃一点东西,然后回家睡觉。你们几个小年轻精力旺盛,我可比不了你们,消停点。”
六人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棍子抱来几箱啤酒,大家表面虽然看起来很开心,但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压力。只是谁也不想表现出来,破坏这种气氛。
方阳开了一瓶啤酒,笑道:“真羡慕你们几个,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无忧无虑的,什么也不去想。”
棍子客气的抬起手里的酒:“阳哥别抬举我们了,说实话,我入这行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只是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前后跟了七八个老板大哥,都得不到人家的赏识。一年混一年,没什么作为,倒是赚了好几岁。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我们这种底层的小人物,苦的累的都是我们做。”
他脸上一下子伤感下来,喝了口啤酒,又说:“一旦出事了,我们就是替罪羊。大哥给你一笔固定的报酬,然后你去抵罪。运气好了,碰见负责的大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你捞出来,然后钱一分不少的到账上。要是碰见不负责的大哥,一转眼就能把你忘记了,关个七八年十多年,兴许连钱都拿不到。”
他看了眼方阳,说:“我刚入行那会儿,听见最多的名字就是屠夫,霸龙。说实话,那会儿我们都以你们为榜样,心里非常的崇拜。你们的名字,在这个市几乎快神话了,所有人都很羡慕。说出来挺矫情的,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跟大名鼎鼎的屠夫坐在一起喝酒。”
方阳笑了出来,他没有多说,说起这个话题,他表情异常的压抑。
老王接过话:“阳哥,你不知道你们在底层混混的心目中,代表着什么?说是信仰也不带夸张的。以前看古惑仔,觉得一呼百应,挺威风的。但那些都是电影,不现实,大家就认你们。”
对于方阳,我一点都不了解。
五年前,我还在读高中,附近有名气的混混倒是认识不少。至于屠夫这个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抽了几口烟,方阳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威风只是表面的,我跟了许爷六年时间,你们不知道六年来,我们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见过身边太多的人和事,我始终相信这句话。”
“来来,走一个。”
酱瓜抬起手里的酒瓶,我们笑着撞了下瓶子,一饮而尽。
喉咙狠辣,我憋着气,干掉啤酒。
老王和棍子年纪看起来挺大,最少三十五六了,和阳哥差不多。就我们哥仨儿最年轻,酱瓜皮肤有点黑,看起来显老。
气氛对了,阳哥打开了话匣子,说道:“我们为什么能起来?那是以前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两省交汇,没人顾忌这边。那会儿市里毒贩横行,上街时都有人敢提着枪大摇大摆的走。街头上天天火拼,我是被许爷从废品厂的垃圾堆里面,用手挖出来的。”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我们做那些事情,怎样的天怒人怨?就说最出名的乞丐产业链,我见过有个大哥,从人贩子里面买来一些小孩子。三四岁,被强行打断了手,不听话的直接砍掉脚。那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知道孩子丢了,家里人会急成什么样子?”
“身体虚弱的,被活活打死,尸体就直接埋在院子里面。你们根本不知道我那会儿亲眼目睹了这些场景,内心多么的震撼?我甚至怀疑人生了,一连几个月都在做噩梦。后来那个人遭了报应,被几十个人活活砍死了。”
他突然之间笑了出来:“许爷故意往那些孩子的亲属家庭放出消息,你们能不能想象,上百人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场面。看见自己的孩子遍体鳞伤的被关在狗舍里面,那些人直接疯了,当时我就站在边上看着。还有不少警察,武警,民警,还有救护车。”
“那会儿什么法律,什么警察,在那些愤怒的家长眼里面,不堪一击。都没警察敢插手,鸣枪也不起用,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最震撼的场景。那个头目,被一刀一刀的砍死,类似于凌迟那种,千刀万剐。现场惨不忍睹,其中也有身价过千万过亿的大老板,看见孩子这种样子,随后直接砸钱血洗了这个市。”
“棍子他们应该知道,他们刚入行的那段时间。因为这件事,出现了零八年奥运以来最为严厉的严打,那段时间,直接就是最为黑暗的时候。”
我们安静的听着,毕竟方阳嘴里说出来这些话,太不可思议了。
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一直想着他说出来的话。
同时明白,说这么多,他是想要劝我们离开这个圈子。
酱瓜笑了出来:“阳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的心意,我领了,当然其中全是因为浩子的关系,我们就是爱屋及鸟,这么理解没错吧?我不想让浩子为难,而且有路退,我求之不得。给我一点时间,等我铺好了路,立刻带着他们抽身离开这个圈子。”
方阳没有在说什么,他陷入了往事中,一个人喝闷酒。
没有亲身经历过,我根本体会不了,方阳回想往事时,心中的情绪。
接下来我讲了几个笑话,想要活跃一下大家的气氛。
渐渐的喝多了,我脑袋里面满是陆欢欢的身影,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不知道她怎么了?
我打开手机,上面有几十个韩寒的未接来电,还有不少短信。刚才在砸场的时候,她就不断的打电话,后来被我关机了。
拨通韩寒的电话,对面秒接。
接近半夜三四点,我以为她已经睡了。
“韩董,有什么事?”
我问了句。
韩寒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浩子,你在哪儿?陆欢欢出事了,快去救她,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许天仁,就是你堂哥。现在你堂哥要她的命,杨老四,霸龙他们带着人去追陆欢欢了。你搞什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欢欢姐,在哪儿,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对不起,我刚才有事,我……”
我慌了,往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韩寒平静下来:“浩子,你别慌。陆欢欢应该跑了,我的人跟她跟到了清水湾山庄就跟丢了。到处是许天仁的人。”
我挂断电话,对酱瓜说道:“哥,车钥匙呢,快把车钥匙给我,还有枪,我知道你车子座位下面都藏着枪的,还在么?”
我自言自语。
酱瓜大吼一句:“浩子,冷静一点,你给我说,出啥事了?”
“我堂哥要陆欢欢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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