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怜摇着头:“好妹妹,千万不要!皇上还真说过,让你来陪我,我不答应。我能忍,你不行,能把你憋闷死。”
小月问:“那怎么办啊,就你一个人?”
卿怜说:“我已经学会苦中作乐了,看看书,喂喂鸟,弹弹琴。闷了园子里溜溜……”
说至此,又浩然欲泣,竭力忍住,半晌问道:“纪先生还好吗?”
小月说:“还好,整天火烟袋不离口!前几天还敲了和珅一笔银子。”
“我知道,他……”卿怜说着往上一指:“跟我说了。告诉纪先生,这样的玩笑,也少开为好。有些事,纪先生做不出来,和珅可做得出来。比如,今天和珅准许你见我,多半是故意要纪先生知道,引他上勾。你要告诉纪先生,千万不能有所表示,心里知道就行了。今后,也不要轻易惹他,就算为了我。”
小月说:“纪先生一心思念姐姐,姐姐是否修书一封,也算给纪先生一点安慰?”
苏卿怜想了想,拿起一个杯子,用杯底蘸着胭脂,在一张白纸上盖了大小不一,或大或小,或圆或缺的印迹。
苏卿怜说:“好了,你拿去吧。”
小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卿怜说:“纪先生自会明白。”
小月要往外走,内刘走了进来,对小月说:“对不住,皇上有旨,这里不允片纸只字传出去。”
小月说:“没有啊。”
内刘说:“奴才可要斗胆搜上一搜。”
小月叫道:“你敢,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内刘说:“姑娘难道不知道奴才非男非女吗?”
小月只好拿出那张纸,看了看突然说:“你瞪大了眼睛,看看上面可有片言只字。”
内刘仔细看了看说:“就算上面无字,也得留份底子。”说着内刘拿过一张纸,依样画葫芦,将纸上的圈圈誊了下来。
小月将那张印着红圈的纸放到了纪昀宅书房桌上,那纸上画满各种圈儿。纪昀看后击掌叫好。
小月看着纸问:“又怎么了,几个圈儿有什么可好的?”
纪昀说:“你哪里知道,这是苏卿怜写给我的一首诗。”
小月睁大眼情问:“诗?诗在哪里?”
纪昀说:“就在圈中。她这些困儿,翻译过来,就是‘相思欲寄无从寄,画几个圈儿代替。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小圈儿是我,大圈儿是你。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整圈儿是团圆,半圆儿是别离。我密密加个圈,你层层知我意。还有那说不出的苦衷,只好一圈儿到底。”’
说着纪昀热泪盈眶,小月也是满眼是泪,二人相对无语……
过了一会儿小月问:“纪老师,不是都说你铁齿铜牙,足智多谋吗,难道就没办法把苏姐姐救出樊笼?”
纪昀说:“办法倒是有,可这次咱们面对的是皇上。”
小月问:“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纪昀说:“有计甚妙,只不过有件事情还要靠你,这事有些犯险,不知……”
小月拍着胸脯说:“看你说的,只要能救出苏姐姐,小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纪昀说:“苏卿怜被关在秀园之中,和珅看管甚紧,又搬出宫里的侍卫太监来,谁都进不去。可有一个人,他们不敢拦也拦不住?”
小月问是谁。纪昀说是和孝公主。小月一听便说:“只怕她没这个兴趣。”
纪昀说:“你只要对公主说,和珅在秀园中私藏了一个女子,对这个女子百般折磨,那和孝公主侠骨热肠,岂能坐视不管?!不过此招甚险,万一纪某失算,皇上大发雷霆之怒,这造谣惑众拨弄是非的罪名只怕就要落在你的头上。”
小月说:“为了苏姑娘,小月干愿冒险。”
纪昀望着小月说:“真难为你了……”
小月一笑说:“行啦,老师不用给小月垫砖!”
养心殿内,乾隆如常日一样召见诸大臣。
乾隆:“据莫愁姑娘明查暗访,陈辉祖自裁以后,新任闽浙总督上任不到一月,便故态复萌,重蹈覆辙,收受贿赂。他以为前任刚出了事,短时间内朕不会再注意浙江福建地面,没想到朕派人杀了他个回马枪。看来官员贪赃枉法,已有蔓延之势,不知众位有何良策?”
和珅胸有成竹,侃侃而谈:“奴才已经草拟了一个“议罪银子”制度,专门对付犯官。”
乾隆让他具体说说。
和珅得意地说:“‘议罪银子’,顾名思议,就是对督抚等地方大员,有过失罪行,议其罪而罚其银。比如读职、无能、失察、亏空,乃至收受属员馈赠、贿赂等,依据其罪之不同,令其自己出资,以赎金稍稍减免罪过……”
众官员议论纷纷,纪昀低头闭目,似乎此事与己无关。
乾隆问:“但不知这项制度具体针对哪些官员?”
和珅说:“当然是各地总督、巡抚,还有布政使,以及盐政、织造、关税、监督等官员。”
乾隆问:“实行此制有什么好处呢?”
和珅说:“严罚以示惩戒,使他们心有所惧,不敢公然贪污贿赂,以免自掏腰包,交纳赎金。”
乾隆问:“赎金定多少,怎么定呢?”
和珅:“要看官阶收入多少以及该缺肥瘠而定,大致少者一万五千两,多至四十万两。”
乾隆问此项收入划归何用,和珅说:“划归内务府。当然,也可留给地方,做水利工程等用途。”
当乾隆问起由谁来主持此事时,和珅说可在军机处设置一专门机构。
乾隆已经基本同意了和珅的意思,他说:“适才和大人已将此办法的内容、实施等等,大致说明了。我看,……还是你们先议议吧。
众官小声议论,他们表示:“此办法既专惩贪读,又可实用,吏治之清,指日可待。”都认为可行。
更有人说,“自己出资,稍赎罪戾,可使封疆大吏不因小过而罢斥,足见朝廷保全之意。”
刘御史摇头摆尾出列高声说:“臣以为,还可让地方大员,自报过失,从重认罚。并做为定例,每年至少一次,给予机会,使其自省、自责、自警、自励,改恶向善,效忠皇帝。办法如此之好,焉有不实行之理耶?”
皇上赞许地点了点头,刘得意洋洋而退。但这时,也有人提出,当须权衡利弊,应多加考虑。有人点头,却无人响应……
刘御史又站出来说:“和中堂孩心竭虑,出此良策,实无权衡利弊,再行商讨之必要。”
乾隆问:“谁有别的好方法,可以拿出来大伙儿看看吗?谁自以为比和大人高明,请讲!”众人闻听此言,自知不是和珅对手,皆敢不做声,殿上一片冷场。
纪昀依旧低头闭目, 如置身事外。 乾隆早就看见纪昀那模样,指着他叫道:“纪昀。”纪昀睁开眼睛出列。
乾隆沉着脸问:“你是上朝呢,还是坐禅哪?”
纪昀说:“臣上朝,没坐禅。”
乾隆说:“听不见你议论,反常啊!”
纪昀说:“臣有时候也不说话,正常。”
乾隆问:“正常?那对议罪银子一事,你如何看待呢?”
纪昀说:“和中堂高明之举,附议之声盈耳,臣无话可说。”
乾隆问:“无话可说?那你是赞同,还是反对?”
纪昀说:“臣赞同也不是,不赞同也不行,故而无话可说。”
乾隆说:“还是有话呀!你说说赞成的理由,不赞成的原因。”
纪昀说:“臣一时思绪混乱,说不清楚,容臣回去……”
乾隆打断他说:“不行!朝堂之上,须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
纪昀无奈之状可掬,小声地说:“臣怕得罪人……”
乾隆问:“得罪谁?说!”
纪昀小声说:“臣怕和大人不愿意……”
“说!”乾隆指着纪昀。
纪昀退缩着:“臣怕皇上听了不高兴……”
乾隆第三次指着他:“说!”
“那臣可不得不说了。”纪昀说着看了一眼和珅。
乾隆举指又要点, 闻听此言收了手指。 纪昀收起无奈相,面容整肃地说道:“和大人,议罪银子之事,你是考虑很久了?”和珅缩着脖子,一言不发。纪昀转向皇上说:“此议,看似严罚以示惩戒,实际上,像纵容包庇,使他们放心大胆,去为非作歹!”众官一听,内乎全都愣了。
刘御史指责纪昀说:“你恶毒攻击,危言耸听,有何依据!分明是居心不良!”
和珅却沉得住气,微笑着对纪昀说:“不是惩罚而纵容,你讲讲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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