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纷纷的几千人,二三十里地,仗着酒意和翻涌的血气,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走到了南薰门外。几千人一路走一路高呼:“扶保圣人,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博入娘的一场富贵!”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其间cāo弄,还是这口号实在太长,到了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八个字。
“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
呼喊声中,几千人举起的火把如一座火山喷发也似,在汴梁城外卷起好大声势。
城外虽然虽然渐渐就是民居密集之处,可是百姓中老实哪里会管这等闲事。几千人生乱,躲还来不及,哪里会凑上去?
那些无业的,无根基的,却说不得要凑上去。每次生乱,都少不了混水摸鱼的人物。一人也扎束个火把,就混入了队伍当中。跟着一起胡喊乱叫,声势顿时就壮大了起来。
至于其他人等,也有居住在城外的小官吏,更有散处的禁军军将士卒。可是听着他们呼喊的口号,就知道这池水甚深。聪明一些就闭门继续躺在榻上装死。最后不管结果如何,反正卷在其中就是祸福难料,不沾这事情边,就算将来得不到什么好处,好歹平安可保。有些忠勤之心的就赶紧出门,想穿先传信报jǐng去。
总算是有些人寻着牲口,赶在前面,偏偏南薰门又关上了。城上也没有一个够份量的军将主持,没人敢打开城门,就是想找人传递信息都不知道找谁去。城内百姓也发现了这般热闹,都猬集在城头和城下人答话,乱七八糟的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多口杂,这消息就愈发的说不明白。只是急得这些报信的人在城下乱转。
此门不通,就只有绕到其他城门去。偏偏何灌下令,传令军将也着实卖力,各处城门都次第关上。还是进不去。而就看见南面火光,已然逼近了南薰门所在。
现在整个汴梁城才被惊动。sāo动从城门向汴梁城内开始蔓延。可是汴梁城实在太大,夜间又向来是金吾不禁,有些sāo动也不那么显眼。花朝之节各级官吏都自寻耍乐处。
一时间想找到能切实负责的人都难以寻及——而且以大宋官吏职事差遣之混乱重叠,因为赵佶这些年折腾,加倍的又乱上加乱,这个时侯找到几个真正能负责的人都不容易!
至于城外那些驻军。大宋开国以后这么些年下来。汴梁已然没有全军整然入住军营,随时听号令就能调出来行事的军马了。不仅军将,就连士卒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散处有如百姓,有差遣到时候去当值就是。军将就是想召集军马去平定乱事。一时间都抓不着人马。
而且未奉枢密号令,谁敢擅自调兵?这等军伍鼓噪之事,军将们向来也是有多远躲多远。等到闹完了再出来收拾残局。谁不开眼才自家搅合进去呢。
至于底下士卒,能不跟着参与闹事就算谨守本份。其他的根本就不必指望。
在这个夜里,已然步入末世而不自知的大宋。就在一场突如起来的乱事当中,显出了这个统治体系的全部弱点,迟钝,散漫。无人负责。也无法负责,基本上是无法正常运转起来。人心也不见得如何归附了。
这样的统治体系,怎么能不在真实历史上短短几年后的浩劫当中,几乎是毫无还手能力的就为胡骑一击便倒,最后让一个文明沉沦在空前血海当中?
不经惊雷闪电,怎么能将这在末世当中昏昏yù睡的文明惊醒?
霹雳一声。就将在今夜炸响。
而卷起这霹雳的人,就是一个有着二十一世纪的人生经历。却为千年前的风霜杀戮将心肠磨砺成枭雄模样的一个年轻人。
整个汴梁城,此刻都在随着他苦心积虑安排好的剧本。即将狂乱的舞动起来。
大团大团火炬组成的队伍,呼啸直抵南薰门外的时侯,此刻城墙内外,还乱作一团,没理出个头绪来呢。
原因无他,几十年来在汴梁城都未曾见过这般场面了。上一次汴梁城如此混乱,还是辽人大军深入河北,朝中战和未定,真宗计议南巡以避,城中百姓纷纷逃难,而四下又关闭城门,激起好大一场sāo乱,动用禁军弹压才平复下来。
现在禁军远不如真宗时侯的军将士卒,而花朝之节,城内城外再怎么也没想到突然有这么一个场面,手足无措,才造成这般没人能有所举动的局面。
城墙上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多少都是附近闲汉,探着头看城下热闹。
而城下队伍乱纷纷的秩序也未尝好到哪里去,大家嗡成一团,看到城门闭锁,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就是沿途一直高呼的口号之声,不知不觉的都低落了下去。
一时间城墙上下,只听得见火把噼噼啪啪烧燃之声。
城上一个门军,也许还是个十将押衙之类的小使臣,一边终于想起赶紧遣人去通禀相关军将,一边壮着胆子朝城下呼喝:“兀那来的何人?趁夜进迫城门,可是想作乱不成?早些散去也还罢了,等到大军开出来,大家后悔可就晚矣!”
陈五婆一直在队伍前头,不过这个时侯他已经无法有所动作了。基本上就是萧言导演的这场大戏当中的一个招牌兼观众。他身边的那些号称东宫宿卫班直的汉子已然越众而出。
他们自然就是萧言jīng选出来的扈卫了,这些扈卫当中,有西军出身的,也有燕地出身的。共同特点就是不管出身为何,与这个以萧言为首而形成的新兴团体已然紧密不可分,对萧言忠心耿耿。
萧言一声号令之下,当真什么事情都敢做。朝廷对他们这般赶尽杀绝,不给他们一条活路,为大宋拼死血战朝廷就当是虚屁。大家都是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真正见过血,死里逃生数次,桀骜凶悍的军汉,还有什么事情豁不出来?
说起来这就是晚唐军镇军阀的雏形了,在大宋法度渐渐崩颓的年月,坐拥强兵实在是很容易形成军阀或者近似军阀的将门世家格局。北宋如果不灭亡。西军会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的局面,实在难说得很。就是后世南宋,南渡之初各将自行其事。
朝中只能安抚自不必说。后来统治渐渐稳固,南宋朝廷令行禁止之处,无非就是现今江浙闽粤一带。湖广四川,江淮屏障。都是镇将威风超过朝廷权威。镇将接任也类似与晚唐时侯的留后制度,尤其以四川一带为甚。
要不是始终有强敌在北,镇将还要依托朝廷控制的江南富庶之地源源接济,会不会闹出藩镇割据也难说得很。
中枢因为党争威权消弱,对武臣压制渐渐维系不下去。出现武臣辈反弹的局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现在萧言,看似就走在这条道路上。而他手里使出来的这些军汉,对他也是忠心跟随。唯一的区别就是,萧言是想做一个宋末军阀以自固,还是想获得更大威权,重整这个河山,挽救其末世危亡的命运!
一名扈卫越众而出,这名亲卫是胜捷军出身的。天生惯打各处乡谈。汴梁土音也说得惟妙惟肖。当下就吐气扬声朝着城头大呼:“俺们是东宫班直宿卫!奉太子号令去拿下祸国乱政的南来子萧言。现今这南来子已然遁入汴梁,准备挟持圣人嘉王,以乱朝纲。奉太子号令,领军入城勤王!城上人还不开城门,难道也是与那南来子一党么?”
城上城下,都发出轰然惊呼之声。
城下那些猬集着想入城报信之人。此刻才知道今夜这池水有多深。连宫变的戏码都出来了!说萧言这南来子有这么大能量,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可是又牵扯到嘉王。这事情就麻烦得很了,谁知道这政争已然闹到了哪一步?
这些对大宋难得还有些忠勤之心。漏夜准备飞奔入城报信的人等,未免也有点灰心。这朝中党争,越来越没有下限了,现在连这种武力手段都用上。自家还奔忙个什么劲?
城上看热闹的闲汉却想不到那么深,听到这么新鲜**的八卦,简直都有点兴高采烈了,手舞足蹈的跟着起哄。
“挟持圣人,挟持嘉王!太子发兵!这是勤王救驾啊!”
“萧显谟,不能罢?那是平燕功臣!”
“什么平燕功臣,那是南来之人!不是俺们大宋出身的,说不得还是辽狗,谁知道他投俺们大宋,是什么心肠?”
“圣人现在如何?太子现在如何?三大王现在又如何?城里面怎的也没什么动静?”
“还要什么大动静,圣人就在马前街,凭着皇城司那些人物,再加只会不当值三街六市耍子的班直。在扑社召集几十个扑手就收拾干净了,还不连圣人和娇滴滴的李女史都拿下了?这下不好,圣人头顶帽子,只怕颜sè不妙!”
汴梁闲汉,出名的就是讲究生不惧赵官家,死不惧阎罗王。越是口头上如此,越是显得是街市中奢遮人物。至于实际是不是在开封府最底层的快手面前也卑躬屈膝,屁滚尿流,那是另当别论。
反正此刻在城头,荤的素得,什么都来了。闹得越发的热闹不堪。到了后来,竟然起哄也似的大喊:“开城门!开城门!勤王救驾去!”
此刻在城头值守的寥寥几十名军汉,人人都变了脸sè,站在远处的还很有几个撇了手里的家伙,扭头便走。就是上军,这个时侯一月才领一贯钞,还折七折八的。领米都是陈粮。坐粜钱钞将主没了好处,该给他们的也停了,就算是在将主麾下做些其他营生,有些收入,也是累死累活。rì子算是过得,却也犯不着这般卖命。擎天保驾的事情,让那些世受国恩的将主去罢!
其他未走军汉,也都两股战战的看着那个领头小军将。只要他也撑持不住,大家发声喊,走了便是。
那小军将咽口吐沫,还没说什么。底下人cháo当中又挤出几个披头散发的人物,一开口就是没了蛋蛋的公公特有腔调,说什么也不会听错。
几位公公在城下拍掌的跳脚,有如怨妇:“俺们就是隐相手里的人,给那天杀的南来子囚起来了!俺们听得分明,这南来子要入汴梁城勾当,行挟制圣人之事!幸得太子遣人前来搭救。现在召集义士,入城救驾,你们还不开门。难道等着这南来子在汴梁城杀个人头滚滚么?”
有公公们的有力佐证,城头喧嚣之声更响了。那些猬集的多少闲汉,摩拳擦掌,就想自家动手去开城门。
那小军将终究是想明白了。今rì事情太奇。听上官的号令总没错处。这城门上官让开便开,上官不下号令,死也不能开了。谁知道能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责任还不是推到他这等微末人物头上,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当下刷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刀,火光之下。长刀反shè着寒光,耀人眼目。
这是真正的军械,和市井当中械斗所用刀具不同。刀身长,刀背重,一刀下去凭着刀子自身重量,都能砍断骨头。不会使的人挥舞几下就能挫了自家手腕。
这家伙一抽出来,城头闲汉们也不是真正有如什么没毛大虫牛二一般的泼辣人物。喊一声:“拔了刀了!”就纷纷退开一些。
那小军将大声下令:“看住城门,谁要敢动。杀伤勿论!”
然后又对着城下:“诸位。俺职责在身,城门实在不敢轻开!俺已经遣人去寻将主,只等他的号令,要是他下令开城,俺要是慢了半步,俺一辈子给诸位驮碑!现在退开些。等号令就是,何苦为难俺这么个穷军汉?”
城下几千人本来气势又被撩拨起来。看着城头那么热闹也是兴高采烈。真以为自家做的就是勤王事业了。恨不得城门马上打开,冲进去救了圣人。顺便瞥一眼那个天上有地下无的李师师。最后拿下那南来子。天明论赏,左手接过的几百贯,右手接过官袍。这些年来因为倒霉被挑为拱卫禁军的怨气,也可以好好发泄一下。那些和南来子做一处的禁军军将,一个个都要他们好看。
城上起哄,城下口号之声也喊得响亮。接地连天的响成一团,火把乱舞。气势真个如虹。
那小军将咬死了不肯开门,还拔出军械。城下的呼喊声就是一滞。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家队伍当中,既有太子心腹,又有禁中内使。还有陈五婆这等奢遮英雄人物率领,连个鸟城门都进不去?难道不知道现在圣人和太子都危殆了么?
汴梁城墙本来就极高峻,南薰门这一带城墙还是后来扩建的。正逢大宋国力鼎盛之时。城高两丈,夯土城墙可供四人并行。城基为坚实条石。城外护城壕沟,养马墙,马面一应俱全。还有巨大的瓮城。
虽然现在护城壕沟已然给填出一条路来。几千人散布在护城壕沟内外,在这高峻城墙之下,真的显不出什么来。对着这巨大坚实的汴梁城,当真是无可奈何。
这又怎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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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注定,今夜必定不会平安渡过了。萧言默默隐忍,暗地布置那么久,又岂能让一堵城墙阻挡他的大计?
大宋这个已然陷入机理失调的迟钝巨人,自以为还是歌舞升平。其实这个体系处处皆是漏洞,处处皆是一触即溃的弱点。身在局中,谁也发现不了大宋其实虚弱若此。此刻大宋,何其不幸,遇上了这个已然是合格枭雄的萧言!
大宋又何其有幸,在这个末世,遇上了愿意为这个文明延续下去赌上一切的萧言!不过这一点,又要在几年后,才为此刻人物慢慢发现的了…………
城头上突然又传来呼喝之声,就看见十几条矫捷汉子的身影窜上城墙。当先几人一下就逼近了那个撑持局面的小军将。那小军将转身只喝问了一句:“谁人如此大胆?”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为人当头一棍敲在头上。这一棍好重,那小军将哼也不哼一声,晃晃身子,仰天便倒。
城上多少人这个时侯同声发出巨大的惊呼声音,小军将身边的军汉,连反应都来不及做。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这些突然出现的汉子中一个抢过火把,探头出来挥舞几下:“五哥!俺们在这里等候久矣!太子怕有jiān贼与南来子一党,把住城门不许城外义士入内,就让俺们缓急之际给诸位开路!城门此刻便开。大家赶紧入城,救驾锄jiān!”
陈五婆呆呆的看着城头,此刻的他对萧言的本事手段。处处做下的安排已然佩服到无话可说了。现在他就一个决心,萧言让他做什么,就便做什么。倾尽心力,将这场戏唱好。只要这等人物能成事。自家在他手里,还怕不富贵?
他凝神对着城头一望,讶然道:“潘趣,是你?”
这叫潘趣的人物,自然也曾经是拱卫禁军一员。也是义气出名。在城中靠着揽正店泔水发卖过活。手底下也有几十个和他一般cāo持这等贱业的弟兄。陈五婆知道他这个人。这个人也知道陈五婆。不过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东水关处,没什么交情。
今rì潘趣却在城头冒出,抢了城门,还这般亲热的招呼。除了是萧言事先安排之外,还能有谁?
萧言手中,当真不是只他陈五婆一人使用而已。自家想最后得彩,还得多卖一把子气力!
潘趣在城头笑道:“五哥。如何不是俺?都为太子效力。为国锄jiān。为拱卫禁军诉冤。寒暄话不必说了,早早入城,立这场大功去!“
欢呼声猛的又响起来,几千人扯着喉咙用呛出血来的气力大呼。狂热之处,比刚才何止超过十倍?这呼喊声中,坚厚的汴梁城墙仿佛都能被摧倒!
城上闲汉也被这狂热所带动。人人大呼。还有些军汉也不敢有所动作。老实一些的就丢了手中军刃溜掉。喜事一些的就干脆跟着大呼,想跟着博一场富贵。不知道有多少人涌下城。七手八脚的去用滑车拉起奇重无比的门闸,将两扇最外间的厚重城门缓缓推开。
呼喊声中。人cháo猛的就在火光照耀下,涌入了汴梁城!
城上城下,每个人都声嘶力竭的在呼喊。
“扶保太子,诛除jiān邪!”
“擎天救驾,天大的富贵!”
“俺们是拱卫禁军!是吃了多少年冤屈的拱卫禁军!”
“mín zhǔ之后杀你全家!五毛全部挂路灯!”———似乎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陈五婆率先被人cháo涌到城中,此时此刻,他手足发抖,恍若梦中。火把如龙,在他身后起伏涌动。而汴梁城就在漫然无备当中,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潘趣和一干人等忙不迭的迎了上来。潘趣只笑不说话,看他灯火下煞白的脸sè,犹自微微颤抖的手脚,就知道这汉子现在也是心里也是还在忐忑后怕当中,可兴奋意味,也再掩藏不住了。
他将身后人让开,几名汉子上来,其中一个微微驼背,姜黄的一张脸,还满脸的须髯。朝着陈五婆微微一笑,陈五婆一下就反应过来:“张…………”
此人正是化了妆的张显。此时此刻,进了汴梁城,螺丝壳里面做道场。萧言如何能不将自己这个心腹塞进来掌控大局?
张显示意陈五婆噤声。还没说得一句话,陈五婆身边已经有人涌过。却是魏虎儿等人一马当先。就朝着街边民居冲。这些在扑社当中打滚过的前军汉,现在眼里就认得一个钱字。救驾大功什么的先另说,进了这花花汴梁城,现在又无人管得了,先抢上一笔到腰就是。
张显一撇嘴。身边几条汉子已然涌出,快追几步就抓住了马上就要一头撞入民居当中的魏虎儿。虎口扼住他的咽喉,让魏虎儿喊都喊不出来,横拉竖拽的就扯回来。魏虎儿手下大声怒喝,就追回来要和陈五婆他们理论。
张显朝陈五婆使个眼sè,比个手势。陈五婆顿时就反应过来,心一横大喝道:“砍了!”
几名貂帽都亲卫默不作声的拔刀,一刀挥下,魏虎儿哼也不哼一声,头颅就被砍下。再就势蹬了一脚,无头身子软软歪倒。连血都没有半点溅到身子上。
几名亲卫已然顺势大声怒喝:“俺们是奉太子号令救驾锄jiān,不是鼓噪生变!俺们拱卫禁军,从来都是大宋的军伍,是要做擎天保驾的功臣,谁敢趁机在城中抢掠生事,此人就是榜样!”
魏虎儿兄弟们都给吓住,有的人怒骂着要反抗,有的人跪下求饶。有的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这些貂帽都亲卫既然动手,就麻利得很。敢于反抗的上去就刀砍剑劈,顿时又放翻几人,血光迸溅,在这灯火缭乱当中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杀了几人,剩下的就全部跪下来了。
如此麻利轻易的杀戮,再加上那些亲卫如雷的吼声。顿时震住了不断涌入城中的人等。每个人都望向陈五婆,此刻陈五婆在他们这些人心目当中,已然又上了个台阶。不仅仅是个带头大哥了,还是令行禁止的大军统帅!
张显低低在陈五婆耳边交待几句,陈五婆不住点头。然后猛的大喝下令:“贼人势大,但凭俺们还是不成,俺来拣选人领队,先去各处禁军军将处,让他们一起为太子效力锄jiān。不从命的,自家知道是什么后果!俺亲自率领人马去救圣人太子,去拿下那南来子和他背后巨jiān!今rì事毕,俺们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宋军将,如何就能轻贱了自己?领队之人听了,谁要在城中生事,sāo扰百姓,就行了军法!难道你们就想抢掠一番罢休,不想从此扬眉吐气?”
这番话说得着实,顿时就给这些跟着陈五婆行事之人新的指望。他们原来就是想大闹一场,出出胸中怨气。顺便再能在萧言处发点财更好。现在大家却进了汴梁城!还有太子站在他们背后,说不得出力卓著之人,将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宋军将,功名富贵不可限量!
起事生乱之人,最怕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如此就只能沦为唯有破坏的乱军乱民。而给他们名分大义,给他们许下一个将来富贵期望。谁又不愿意在这场大变故当中给自己获得足够将来富贵权位的资本?
而且对于不少拱卫禁军出身的军汉而言,还有一个单纯的念头。不要坏了俺们拱卫禁军的名声,俺们出气,也不是冲着乡里乡亲的百姓。而是冲着那些军将。现在五哥话中,可没让俺们对那些军将客气。要是不从俺们行事,说不得就有些手段使出来。就算从俺们行事,从此也只能舔俺们的鞋底!
陈五婆吼完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个嗓门一起应和答应。
“五哥,俺们本来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军,如何能不奉号令行事?”
“五哥,全听你的。谁敢害民,俺第一个上去砍了他们脑袋!”
“五哥,你赶紧分派就是,俺们准定凛遵行事!直娘贼,俺们干干净净博一场富贵出来!”
陈五婆这个时侯也激动起来,完全投入角sè,立即大声招呼着自己信得过的人物,再加上张显暗地推出的以东宫宿卫班直身份出现的貂帽都亲卫——这些亲卫多是一直在南门别业之内,未曾在人前如何露过面的。而且话说回来,就是此刻觉得这些东宫宿卫班直有些面善,狂醉当中,谁还顾得了这许多了?
一群人领命之后,各自招呼着人去了。转瞬之间无数火流就以南薰门为起点,向着汴梁城各处涌动而去。
而陈五婆还领着千余人,等他号令行事。陈五婆看向张显。张显一笑:“经东十字大街,去马前街左近闹一遭!”
“马前街?”陈五婆迟疑一下。
张显冷笑:“显谟意思,就是要让那圣人好好吓一跳!到时候显谟才当得整个汴梁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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