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县小葛庄南头的坛子,掌旗子的大师兄葛二蛋本是))7的二流子。/家业本来有点儿,老子过失之前在河边上给他留了十七八亩的水浇地。北地水不方便用上的地不值几吊钱,这水浇地可很是值上几文。结果不到两年,就给他吹洋烟,逛大炕,甚至进了北京城听大戏学人逛胡同,玩儿相公倒是时髦,他也瞧得眼热,可是这相公可比婊子贵上十倍都不止,不是他那种乡下脑壳子挨得上边儿得。转眼间这点家当就蹬打得精光。
不过这葛二蛋倒是比起本乡本土的人眼界开阔,也很认识了几个朋友。没家业了就要另寻活路,二蛋爷的第一选择其实是投教。可惜他不是大人物,洋教对大人物入教宽容得很,他这种想当普通教友的,抽大烟儿这一关他就过不去。普通教民规矩也多,教里头倒是也有如他一般青皮一般的人物,这等人靠着教也是出息最大,祸害最厉害。人家早就占据了位置,在神父司铎旁边说得上话儿,他葛二蛋洋话就会说也司,怎么凑得进去!
这下没法儿想了,又瞅上了香教拳会。这些年香教传法的使了疯一样在到处扩张势力,只要你胆子大,敢在他们面前吹。我在某村有多少多少拜把子的朋友,我跟某庄大户有怎样怎样的交情,我炕底下藏着多少多少四瓣火的大枪,我在哪个哪个达官爷手底下学了一手七星,靠膀子的师兄弟有多少…………香教的那些传法尊就夸你两句,当下就给你传了香教的那些秘令字符,认了徒弟,算是香教几代几代的子弟。葛二蛋胆子粗,也很有些混不吝的气质,在几个护法尊眼中,居然也算是值得栽培的对象。虽然不算是阎尊亲传的那一代,可过了香坛,也是再传子弟的身份,不折不扣的算是混进了香教里头。
可是这香教比不得教会财雄势大,在官府前面有面子。哪怕是阎尊亲传弟子那一层的人物,也得自己奔走,吃住全是自个儿掏腰包儿,家里有的还好,家里没有,到了陌生地方传法,生饿两三顿的也不少见。他们这些再传子弟,香教上头是一文也没得给他们,倒还贴本送了不少香钱给师傅,换来的就是一道令,让他们回自己家乡起坛。
三五年前,回乡起坛的葛二蛋这日子过得是很不如意。乡下人胆小老实,光绪八年香教起事之后,官府就很不待见这拳民。虽然葛二蛋招揽了几个同样的闲汉,起了坛,可是谁会用眼皮夹他!乡里正经练拳自保的少林会,也都当他们是野路子。
最落魄的时候儿,葛二蛋只怕连被他们逼到绝路的刘长子刘大师兄还要惨淡些。
就在葛二蛋寻思改行的时候,这一两年风向突然一变,尤其是最近,传来消息,官府也不敢管拳会了,更有传言,拳会就要拣选精壮,练出新军,扶保大清!正没路可走的葛二蛋心下一横,香教就算要拣选精锐,也找不上他这么一个光杆儿,他这阎尊再传子弟的身份也没用,通直隶,和他一样的再传弟子,只怕有上万人!
一个下乡催科的编外壮班的一席话恰在这个时候儿壮了二爷的胆子。他当年也是和葛二爷头前头后靠在烟榻上面互相打泡儿的交情。瞧见他落魄,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听说你也是在香的,怎么这个德行?其他地方,闹起来官府都没法儿管!架着牌位,就到衙门口,当官儿甭管是正堂还是右堂,都得换了大衣服出来行礼,这叫个什么面子!本来这次到小葛庄,就是听说你是阎大尊的再传徒弟,还想看你能不能帮忙找条路子呢,眼下一瞧,多半也是白给!还是另外寻门路吧…………”
葛二爷当下眼睛都红了,最后的破被窝换了二两烧酒灌下去,才入冬的时候儿,光着半边膀子,辫子盘头顶上,请了一个不知道哪路神仙的牌位,就上了延庆县!从进了县城的门儿,他就红着眼睛大喊大叫:“老子是阎尊的亲传弟子!奉法谕在延庆起团,城关里头,瞧着我就要文官止轿,武官下马!无生老母降世,普渡众生!”
一路走一路乌七八糟的一通喊,直奔县衙门而来,后面跟着不知道多少看热闹的百姓!延庆县这个时候各处其实也很起了几个团,县城里头也有,都是**过县太爷了。他到了衙门口,县太爷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又过来,反正也习惯了,葛二爷裹了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过来,声势很有一些,县太爷哪里知道别人都是瞧热闹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换了大衣服就过来郑重对着他怀里的破牌位上香行礼。当下就是激起惊呼一片,延庆县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大师兄来着!
县城里头的本处香坛自然也被惊动,来瞧瞧是哪路来的二百五,当下一对口诀秘令符咒,都盘得上,这算是自家人。小葛庄反正没有香坛,他愿意回去闹多大都成,只要别抢了县城地盘就算完。县城香坛的大师兄客客气气的招待了葛二蛋一顿好饭,破衣烂衫给他换了三层皮子穿走,还套辆大车,几条壮汉送他回乡。
葛二蛋大闹县城地消息自然很快就穿回了小葛庄。乡下人眼皮子浅。小葛庄也没什么出名缙绅。都是土财主。葛二蛋连县太爷都不敢得罪。这可如何了得!再加上现在风声都是说香教得势。哪里哪里得罪他们地大户落了一个如何凄惨地样子。再说了。论不定这家伙真跟无生老母学了什么法术。半夜降下天火烧宅子也受不了哇!
当地大户顿时凑了钱。给葛二蛋起了坛。送了白面香油。准备好了香火。一个个到坛前来行礼。这声势一旦起来就不可收拾。香教在各地展地消息传过来也帮着煽风点火。不甘寂寞。冬闲期间无聊得蛋疼地主儿大多数赶紧入了会。人一多起来声势就起来了。庄子里头家家上面贴神符。不烧香地。无生老母一旦降世。烧了你家宅子荒了你家地地!入了香教。保你不受官府追比。不受洋教欺负。皇上亲选练成新军顶小也还你一个水晶顶子!
为了保个平安。老百姓也赶紧入了教。香教向来玩地把戏。都是江湖伎俩。迎神赛会那些戏法儿大杂凑。佛道一炉。耍起来再热闹不过。你胸口碎大石。我就咽喉顶银枪。你能当铁沙子枪。我就敢油锅里头捞铜钱。比什么都热闹。入了香坛地人个个儿瞧得整天乐呵呵地。这样装神弄鬼久了。人久在这个氛围里头。也就渐渐地变得如颠似狂了。从上到下。个个都神神叨叨地。就连最害羞地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换了红衣裳。扎了红头绳。挎着篮子举着扇子尖声儿地整天念叨:“男练义和团。女练红灯照。
线杆。扒了火车道。烧了毛子楼。灭了耶教。杀再跟大头闹。”
如此氛围之下。葛二爷地小日子还不是如日中天。白面吃得都反胃恶心了。这两天就连饭桌上开出红烧肉来。都摇摇头嫌油腻。说要持。至于女人。还缺得了?不说小葛庄那几个出名地卖大炕地破鞋已经是他葛二爷地后宫。就连黄花大闺女也不是摸不着。每天晚上黑屋子里头摸香请神。葛二爷可都是兴致勃勃地。
唯一让二爷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地。就是原来在庄子里头练少林会保家保乡地那些爷们儿。他们原本就瞧不上二爷。那时二爷落魄。倒也没有什么说道。可是现在二爷是什么样地威风?香教眼见得就要进北京城。那帮家伙宁愿自己找了路子起坛。也不愿意跟他们混在一起!说实在地。北头起坛地葛起泰那小子。就算起了坛。声势也远远不如二爷这头。就算请神烧香。也多半敷衍了事儿。自然不可能比过他地正牌子。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儿?城里面已经传了消息过来。朝廷马上就要正式拣选团练练新军。进北京城。大家都有顶子。现在是谁势力大。谁肯定就占便宜。其他团都在拼命地扩大势力。也很有人向葛二爷表示了希望他能过去共烧一炉香地意思。二爷是胸怀大志地。不愿意给人家打下手去。可是眼瞅着北头那帮家伙吃不了吞不下。茅坑里头地石头——又臭又硬。那帮家伙是真地周年练拳。打熬筋骨地壮棒汉子。要是得着了他们。拣选新军地时候儿。葛二爷甚至有指望独领一营!
可是偏偏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啊…………
揣上了心思的葛二爷甚至寻思犯坏了,那帮少林会,当初徐大头在直隶招兵的时候儿,他们当中就有五七条汉子去加了徐大头的妖军,他们香教是要扶清灭徐的,怎么就给了他们香教的名义?是不是找找路子,请道阎尊的法谕下来,灭了这帮家伙?
今儿就为着琢磨这个事儿,二爷连夜里去黑屋子摸香请神都没了兴致,早早回了屋子,躺在炕上,搂着绰号小花鞋的一骚娘们儿靠在炕头,只是不住的盘算。
那小花鞋三十出头,油头光脸,裹着小脚,小腰一掐,很有点风情,克死了男人之后,就靠着招人上炕吃饭。在当初他没败家当之前,就和他一个要娶一个要嫁的,瞧着他卖了房子卖了地,顿时就连搭理他都懒。现在他葛二爷又起来了,小花鞋飞也似的又扑回了他的怀里。二爷念旧,小花鞋在床上也着实有两下散手,现在算是坐稳了葛二蛋后宫大房的位置,恨的其他破鞋扎她的小纸人用鞋底抽:“这骚娘们儿有什么好?赖上一个克死一个,你葛二蛋等着败家吧!”
瞧见葛二蛋心思重,小花鞋就在他身上蹭:“你焦的是个什么心思?现在吃的是油,穿的是绸,罚香的银子装了一柜子,大洋白晃晃的一大堆!晚上在这儿还能睡不着觉!撩拨你也不起兴,请神的时候儿摸上了哪家黄花大闺女?有了新人忘旧人,你放心,老娘识趣儿!该走的时候儿,老娘拍拍**走人!既不赖你,也不讹你!”
葛二蛋正满脑门子官司,听见这女人说话,烦得狠狠拍了她大**一记:“你这个娘们儿懂个逑!吃油穿绸怎么了?钱财过手就完,这也论不定是不是个长饭碗,风头一过,这点钱还能呆在手里?趁着现在朝廷要抚咱们,捞个顶子在手里,那饭碗就换了颜色了!你这个娘们儿,就不想捞个诰命在身上?到时候,正经的宪太太!”
他摸着滚烫的额头,很是感慨的长叹了一声:“人哪,假得很。没个知足的时候儿……当初都不敢指望现在这种日子,现在过上了,偏偏却又想得更多…………”
小花鞋可理解不了二爷现在这种成功人士的烦恼,只是咬着嘴唇,眼睛水汪汪的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弥陀佛,诰命…………我前世没修那么多桥!趁着个时候,在手里抓几百块大洋倒是实在玩意儿…………现在就不老实,你这个狠心短命的家伙,将来还指望你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儿?说起来,你昨儿才许了我二十块洋打个头面,今儿怎么就没声音了?”
葛二爷瞧着自己怀里的风骚娘们儿,瞧着她那卖俏的模样,火头也有点上来了,声音也变得粗起来:“少不了你的二十块洋!陪老子爽快了,这就给你开柜子拿去!”一边说话,一边就搂着小花鞋乱拱起来。
小花鞋半推半就的撑拒着他,只是在他怀里扭动:“我可只要徐大头!这钱又新,成色也好,别的洋钱烂板多,别拿这个糊弄老娘!”
“你是我的活观音祖奶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葛二爷只顾扯着自己裤带,现在正是一头邪火。两个人正准备滚做一团的时候儿,就听见乌黑的窗外一声响动,还有硬物重重的敲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人身子摔落在地上的闷响,在这安静的夜里头传得老远。不知道是不是摸香屋子里头被惊动,那些有仙缘才被夜里请来求神降凡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夜涌了出来,在前面的也许是今夜主持降神的某位师兄,才粗着嗓子喊了一声:“谁!”接着就传来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接着就是一声喉咙撕破也似的惨叫!
到了最后,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尖着嗓子的惨叫响成一团!
葛二爷光着**就滚下了炕,去摘枕头底下的撅把子火枪——这可是射洋子弹的好玩意儿,现在到处起团,能打这种火枪的师傅少,洋子弹更不好寻觅。这杆撅把子卖到了八十两!可是小花鞋的只是死死的压在枕头上面抖,一时半会儿,哪里掏得出来!葛二爷了急,低吼一声,将这个半裸着露出两团白肉的娘们儿一把扯下来,伸手就抓住了枪,心里面转动的就只是一个念头:“这是哪里来的人?是不是北头葛起泰的坛?天地良心,老子只是动了心思,还没下手弄你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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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搅了葛二爷一枕春梦的,自然就是袁世凯一行人。
袁世凯和自己四个精悍手下,一人两支左轮,除了膛上十二子弹,每人腰里还缠了满满一条子弹带。
做好的准备就是如果人多,就大打出手硬闯进去的准备。
瞧着他们那杀气腾腾又满不在乎的剽悍模样儿,被他们硬挟来的刘长子刘大师兄一路上差点就尿了裤子。
他是哪路祖宗坟上冒青烟,招惹上了这路杀神!
袁
功名的之际,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安州七千溃兵冲城)F数千日本精锐跟踪追击的大场面他都一身当之了,还怕这几个拳民?几个随从,都是禁卫军里头千挑万选出来的百战精锐,同样也没把眼前这个场面放在心上。
袁世凯的想法很简单,这位刘长子毫无疑问只能当他傀儡了。可是要知道这北地变乱的更多情报,只有扶这位刘长子上位!江湖组合,都是力大为尊,他这就给刘长子抢实力抢地盘去!袁世凯当初未投朝鲜庆军之前,也是老家项城的半个游侠儿,嘴说是世家子弟,呼朋唤友的读书,天知道他那时在家乡搞什么家当,要不然以他不折不扣的世家子弟身份,那么多门路好走,怎么连秀才都考不上?
以现在这个徐一凡和他易地而处,在这江湖争雄,耍光棍斗狠辣的关头,都不见得有袁世凯这么泼辣!
到了庄子南头的葛二爷的香坛,袁世凯他们甚至有点失望。比起白天的热热闹闹,装神弄鬼,人头涌动。到了晚上,这里可冷清许多了!
乡下人向来都是天黑就睡觉,再加上白天这些玩意儿让他们加倍的耗费精神,晚上一个个都溜回了自己家睡觉。只有葛二蛋几个最为心腹的手下留在香坛,搞他们那些东西。门口甚至连个担任警卫的人都没有!
袁世凯带着几个憋足了劲儿的手下,满心准备让这些号称要灭他们徐大帅的家伙尝尝禁卫军的铁拳。
现在一个个都是苦笑。袁世凯也松下提起的精气神,摆摆手:“真是高看了他们一眼…………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吧,能不开枪就不开枪,这些家伙拿他们当对手,真是丢了我姓项的名头…………把那个葛二爷掏出来,让他认认咱们刘大师兄,到底是哪路的神仙!”
他目光一转,盯着那瑟瑟抖的刘长子,淡淡问道:“刘大师兄,您没意见吧?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阎尊那里,你到底说不说得上话,兄弟向大师兄您讨句实在话!”
看着袁世凯按着腰间六轮手炮的手,刘长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点头如捣蒜:“项爷,项爷,骗我娘老子也不敢骗您不是?阎尊当初在康庄传四十来人法,兄弟和他说话最多,足足五句!每次隔年他老人家过来,都叫得出兄弟的名字,我这阎尊的亲传弟子的招牌,再结实不过!”
袁世凯咬着牙齿一笑:“那成,我们弟兄的后半辈子的富贵,就在大师兄您身上了!今后咱们弟兄出息了,忘谁也忘不了大师兄您!”
说着他就一摆手,身边几个随从已经轻捷的冲进了香坛的大门。袁世凯一手掺着刘长子,一手掏出手枪,大步跟了进去。
香坛里头,能在外头值守的家伙也寥寥无几,这院子本来就不打,除了在二门口打倒了一个出来尿尿的傻小子,直到进了内院,才算捅着了这个香坛的马蜂窝。内院里头,当间正房是葛二爷的寝宫,西边厢房,就是晚上摸香请神的地方。葛二爷后宫还没那么大地方,其他嫔妃今夜不侍寝还得回自己家睡觉去。
听到几个人冲进内院,摸香摸得开心的某位师兄就冲了出来,还没瞧见人就破口大骂,才骂出了一个谁字儿,袁世凯的手下已经冲过来,一把扭断了他的胳膊!那师兄长身惨叫,滚在地上蜷得跟个虾米也似。听见惨叫的那些女人冲出来,星月微光之下,就瞧见几个壮汉站在黑地里头,黑黝黝的一副不善的凶险样子,她们的师兄滚在地上又哭又嚎。这些姑娘媳妇儿摸香的时候都梳着双丫髻,今儿仙缘特别重的,就一件肚兜披在身上,被那行法师兄捏得浑身又青又紫,瞧见眼前这副景象,有法力的篮子扇子又不在手上,大家伙儿第一反应就是尖叫出来,胆子小的已经抱着胳膊软在了地上,胆子大点儿的就没头苍蝇也似的乱转,想冲出去。院子里头乱做了一团。
袁世凯夹着刘长子进来,他和自己手下怎么也没想到,撞见的居然是这么一幕!
他的几个手下,都呆在那儿,香教手段,也太出邪的了。袁世凯大喊一声:“还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冲正房,把那欺师灭法的葛二蛋掏出来!”
几个手下顿时反应过来,大声应诺,有人已经当先朝着紧闭房门的正房冲过去,才一脚踢开房门,就看见火光突然一闪,蓬的一声大响,踢门的弟兄反应快,硬生生的就朝后倒,只感觉滚烫的子弹,擦着头皮就飞了过去!
子弹拖着尖利的啸音掠过,正打着一个乱撞的女人身上,那女人一声尖叫,给打倒在地上,一开始犹自未觉,还在那里念叨:“这个时候可不敢摔跤,这个时候可不敢摔跤!”伸手一摸身上觉得烫的地方,满手就是湿漉漉的,那女的顿时就哭叫起来:“爹啊娘啊,给洋枪打着啦!”
她的哭叫,更增添了院子里面的慌乱,尖叫声几乎连成了一片,几乎分不出是谁叫的。袁世凯他们可没闲心关心这些女人,那倒地的手下打了一个滚站起来,呸呸吐着嘴里的土笑骂道:“嘿他娘的,这家伙居然还带点种!敢呛这口硬火!”
袁世凯冷冷的一挥手:“乱枪朝里面打!打死不论!反正死的活的,对老子都是一样!”
随从们纷纷举枪,才打了一枪进去,里面就传出葛二蛋的惨叫:“老少爷们儿,别打,别打!我丢枪!要我怎么的,你们说话!”随着求饶的声音,一杆独决土枪丢了出来。
几个随从一怔向袁世凯望来,袁世凯的脸藏在黑暗当中,声音冷硬如铁:“谁让你们停下的?”几个随从大声应命,再不犹豫,八杆左轮同时打响,四十多子弹泼水一般打进了房子里面,枪口火焰闪亮,照得袁世凯圆胖的面孔忽明忽暗,院子里的女子们已经完全被吓呆,只剩下尖叫的本能反应,尖利的女子惨叫声音和暴豆般的枪声混杂在一起。
刘长子被袁世凯铁钳一般的手紧紧抓住,软软的只想望地下溜。裆下一热,终于尿了出来。
这姓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凶神啊…………这就是他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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