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到两人身边的时候,除了食物的香味,还闻到两人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味道,不过当时光顾着那些好吃的了。也没仔细想。
他一说自己是文物鉴定收藏的,我一下子想起那股味道是什么了,是土腥子味。
他们说自己是湖南人,湖南土夫子天下闻名。这两个人命格带着不告而取之相,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有极大可能,就是盗墓的。
吴先生没事的时候。也会给我讲一些书本上没有的,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其中就有关于土夫子的。
最早的土夫子,可不是指的盗墓的,“土夫子”本来是对长沙卖黄泥为生者的俗称,因为在当时湖南长沙城里,以烧煤炭为主,而煤炭里面又要放上黄泥巴,以此来增加耐烧延时,故而对黄泥巴的需求极大,于是就诞生了以拖着板车以卖黄泥巴为生的一种职业——土夫子。
可是土夫子挖泥的时候,会挖到了一些唐宋墓葬中的随葬品,卖给古董商,换几升米,几个小钱。但偶尔有一些古器可以卖一个好价钱。土夫子们见有利可图,于是就以盗掘古墓为职业。慢慢地也开始不去卖黄泥巴,干脆以盗墓为生了。
到了解放前,土夫子已经形成了相当的规模,兵荒马乱的乱世,正是他们行动的好时候,当时的长沙附近的古墓,几乎被他们摸了一个遍,有的先后被盗过六七次。
据说有经验的土夫子,只要看一眼翻上来的土,就知道下面有没有古墓,是什么年代的。
不过现在打击这个非常的严厉,土夫子就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但其实他们还有人在隐蔽的活动着。
比如眼前这两位!
老实说,我对这种行业,也没什么歧视。那些东西埋在地下,也是浪费,倒不如拿出来促进一下货币流通。看这两个人的面相,除了职业有点那啥之外,罗溪玉鼻头浑圆,两颧丰隆,相书上说过,鼻头有肉心无毒。就是说这人心挺善良的,两颧丰隆的人,都比较慷慨大方,我们初次相识,他就叫我过来吃东西,就是这个原因。
周将超这人最明显的特征,是长了一双鹿耳。所谓的鹿耳,并不是说耳朵和鹿一模一样,而是壮如莲瓣,红润鲜明,耳门很宽。有这样耳朵的人,要生在古代,那就是侠士,喜欢扶危济困,但是也不太喜欢遵守法律。
“沈兄弟……”罗溪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两人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尴尬的笑笑。这样直愣愣的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他们不会以为我是玻璃吧。
“呃,我在给你们相面!”
“相面?”罗溪玉诧异的问道:“你还爱好这个?”
我很严肃的说道:“不是爱好,是职业!”
周将超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兄弟你真逗,你还职业!你算命先生啊你!怎么样,看出啥子来了?”
我也笑了笑:“我要是说出我看出啥来了,两位大哥不会生气吧!”
“不会不会!你直说好了!我看看你本事如何!”周将超爽朗的说道。
我点点头,开口道:“周哥,你是家里的独苗,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最近几年,你遭遇过一些危险,不过你吉人天相,有惊无险。大概三个月之内吧,你差点就没命了!当时你是不是自己都觉得神奇?”
周将超张大嘴巴看着我,好一会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冲我竖起大拇指。
“兄弟厉害啊!没错,一个多月以前,我出了车祸!要不是我身手利索,就被大罐车活埋了。”
“那是因为你平时为人仗义,帮助了一些人,攒下了福报!”我其实还有半句话没说,那次事故,其实也把他攒下的福报,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我又转向罗溪玉,开口道:“罗哥,你小时候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而且你的兄弟姐妹,都和你关系一般。但是他们的孩子跟你比较亲。你这两年呢,在钱财方面有一些损失,这损失是因为官司而导致的。”
罗溪玉愣愣的盯着我看了一会,一拍大腿:“沈兄弟,你绝了你!”
我点出两人以前的状况,就是为了让他们相信我,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正要开始步入正题,忽然我的身子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差点没把我从座位上抛起来。
我急忙一把抓住座椅扶手,就听到嘈杂的哎呦声回响不绝。
好多人都摔在了地上,或者头撞在车壁上,各种方言汇聚成的音浪,在周围回荡不休。
窗外景物飞逝已经停止,这辆本应每小时二三百公里行驶的高铁,居然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停了下来。
很快,头顶的喇叭上,传来女播音员柔媚的声音。
“各位旅客请注意,因为前方铁轨出现故障,所以我们启动了紧急停车,因此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我们乘务组的所有员工,表示最深挚的歉意……”
听到这里,我心里有点不好受。
好端端的,怎么会铁轨出现问题?难道是因为我的五鬼命?我连累了大家?
我又钻了牛角尖,一时间也没心思和他们两个说话,那两个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显得有点焦急。
罗溪玉对周将超说了两句,周将超起身离开,不一会回来,眉头皱的很深。
“我方才问过乘务员了,铁轨还在紧急抢修,什么时候能通行还不好说!”
“艹!”罗溪玉一拍大腿,抬起手腕又看了看表,咬牙说道:“再等二十分钟!不行就……”
两人看了我一眼,很明显是有所顾忌,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其实已经猜出他们的意图了,二十分钟的时间,也足够我把事情说明白了。
“罗哥周哥,我有点事情和你们谈谈!”
两人神情都有点焦躁,罗溪玉勉强的笑笑:“你说啊!”
“我看你们的面相,这次的生意不会顺利!不但这样,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听了这句话,罗溪玉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他眼中射出锐利的目光,盯着我,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你什么意思?”
我笑笑:“别紧张,罗哥,我跟你说,凭本事吃饭不丢人。你不要想多了!你看我们素不相识,你们把我叫过来一块吃东西,我很感激你们!这饭,我不能白吃,就算你们不爱听,我也得说说!”
“我刚才也说了,我的职业是算命,我从你们的面相看出来,这最近一个月,你们两个流年运程不好。属于靠墙墙倒,财不入库的面相。所以我劝你们,暂时先放下一切,观望一段时间,当然这段时间也不能闲着,去做一些善事,积攒一下阴德……”
“闭嘴!”周将超低低的喝断我,我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我这人还是太不会说话了。
我这话里话外的,报忧不报喜,这是所有人都不爱听的。而且我让他们积攒一下阴德,这摆明了是说他们缺德了……
罗溪玉轻咳一声,拍了拍周将超,示意不让他说话,他自己则脸色阴沉的盯着我:“兄弟,你也是道上的吧!什么来路?哥哥这人比较喜欢爽快人,你老是这么藏着掖着的,就不厚道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在怀疑我的身份,怕我是个便衣什么的。
于是我淡淡说道:“我都说了,我只是个算命的!这些都是我算出来的!”
“算命的……”罗溪玉认真的打量着我,好一会,才开口说道:“不管你是什么吧!总之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我一听,就知道他其实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继续劝道:“罗哥,你要是不相信,这样,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好好的排一下手相。”
罗溪玉不置可否的笑笑,我一看心就凉了。
这个手相,有时会看的比面相准一点,鲜明一点。因为看手相的人,都有求卦之心,才会把自己的手伸出去,让算命先生细细端详。
现在罗溪玉明显就是是不相信我,没有求卦之心,就算我能看出什么来,也是完全没用的。
我正要继续劝说他们,周将超示意罗溪玉看看表。
罗溪玉一看冲着周将超点了点头。
周将超站起身,背上背包,把另外一个背包丢给罗溪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摇出一串钥匙,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他的手一翻,那把钥匙在他的拳头间露出银色的光芒。
周将超冲着旁边的玻璃,重重的一拳,砸在高铁的玻璃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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