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完完全全地呆住了。
风信和慕情两个人恨不得生出七手八脚来堵他, 好容易才把谢怜拖下来,谢怜却一把就将他们二人挥散了,道:“知道了,不说了, 我知道违规了,你们都假装没听到不就行了。只要你们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的。只此一次。”
慕情一脸仿佛被迫吃了袜子的表情, 喃喃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为我活下去’这种话,真是……”
谢怜本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的, 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有什么了, 闹了个大红脸。风信立即板着脸道:“行了!殿下都说不说了,你还提干什么。”自己却嘴角抽搐。谢怜看不下去了, 辩白道:“干什么干什么, 我的话明明就很有用。你们看。”
那少年呆坐了好一阵,没再听到谢怜的声音,于是用力揉了几把脸,取下桌上供盘,抱在怀里, 开始吃里面干瘪的果子和点心, 吃出了一股小动物般可怜巴巴又凶巴巴的劲儿。谢怜弯腰看他,露出笑容, 对另外两人道:“你们看,有用的。他吃东西了。”
慕情道:“行行, 有用。你是神嘛。”
风信也道:“对对,有用。你是神嘛。”
谢怜正色道:“好了。叫你们来,是因为我的确有了决断。”
到这里,方才轻松了不到一瞬的氛围又凝重起来,风信和慕情问道:“怎么做?”“还管吗?”
谢怜道:“管。很简单。仙乐国内水的不够,就到仙乐之外的国家去。”
慕情迟疑道:“到别的国家去?那会不会太远了?只怕要借一些水法神官的法宝,而且驻镇别的国家的神官,未必愿意。”
谢怜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道:“我先去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你们先继续留在永安,先紧着严重的地方救灾,我回上天庭去,有问题吗?”
风信道:“没问题。后面我顶着。”
慕情问道:“那殿下,你这边太子殿里信徒的祈愿呢?”
谢怜道:“这个也是我要说的。你先只捡紧要的代我解决了吧,不太紧要的可以压一压。”
慕情虽然看上去不太乐观,但还是道:“你是太子殿下,听你的。不过,我建议不要压太久。”
谢怜拍了拍二人肩膀,风信和慕情一行礼,这便退下了。小庙方寸之地内,又只剩下谢怜和那个孩子。谢怜走出庙去,回头望了一眼,再不多留,直奔仙京。
他原定是先去拜访几位水法神官,但奇怪的是,头几位恰巧都不在仙京府中,只剩下一个雨师,不住仙京,还没拜访。谢怜在仙京街头行色匆匆,迎面走过一来一位携着几沓卷宗的黑衣女文官,莞尔道:“太子殿下,您可算回来啦。”
谢怜忙道:“南宫,你来得正好,你可知雨师府邸在何处?”
这位黑衣女郎名叫南宫杰,是下天庭的一位下级文官。谢怜飞升之后,许多杂物都是由她交接和处理的,因此人消息灵通,办事妥帖,谢怜对她颇有好感。南宫杰道:“雨师大人现下还没有修建好府邸,暂居在南方雨师国,您找雨师做什么?”
谢怜道:“急事,多谢。”正欲离去,又转过身来,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道:“南宫啊,上天庭这些神官你熟,能不能告诉我,雨师大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通常来说,一任新的神官飞升之后,精明一点儿的,就会把所有同庭在位的神官的大庙都拜访一遍,送上礼物。这就是给了面子。这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但谢怜因为飞升得突然,刚上去时没人教他,等到国师提醒他了,一来是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再送很别扭,二来是这种事难免令人联想到人间贪|官走后门,作为太子,谢怜对此感观不好,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总会有机会能以诚恳正当的方式拉近与仙僚们的关系。此时,他却一反往态,主动问一位神官喜欢什么东西,仿佛准备贿|赂他人,难免赧然。可是,不这样也没办法,因为平素没有交情,谢怜总不好意思让人白借法宝。
南宫杰立刻懂了,道:“雨师大人为人低调,恐怕整个天界都没人知道这位大人的私人喜好,惭愧帮不上殿下的忙,对不住啦。”
谢怜的脸有点红了,道:“无事,不必放在心上,多谢。”
南宫杰又道:“不过,如果您是有要事相寻,不妨直接登门拜访。雨师大人未定不会见您。”说完,便给他指了雨师居所地点。谢怜再次谢过,依她所指,一路南下,来到雨师暂住之地。
那是一座小村庄,青山绿水,风景秀丽,他却完全无心欣赏。穿行在田埂上,终于见到一块刻着“雨”的石碑。照理说,过了这块碑之后,就是雨师暂居的地盘了,在这里活动的,也应该都是雨师的下属。可是谢怜一路走着,四野都是绿油油的田地,田地里有哞哞叫的牛,有骨碌碌转的水车,有辛勤插秧的农夫,田边还有一座歪歪扭扭的茅草小屋,就是没有任何仙风道骨的意象,让谢怜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难道不就是一个破落闭塞的农家小村吗?
正当他怀疑之时,那头耕地的黑牛突然“哞哞”几声长叫,人立起来,两只前蹄伸长,自己给自己取下了犁。壮硕的身子越收越窄,长长的牛鼻越收越短。转眼之间,竟是化成了一个赤着膀子的农夫。
那农夫高大健壮,身上肌肉分明,面容轮廓刚硬,鼻子上和那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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