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郎黛眉一皱道:
“阁下说有相助之心,又身怀武林罕见的绝艺,那故人再多再强,也应该不在乎呀!”
那奇异语声笑道:
“姑娘,俗语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敌不过多人,何况,区区方才已经说过,目前,我还不便公开露面哩!”
话锋微微一顿,又促声说道:
“姑娘等快走,退则不及!”
“好!我听你的。”
红衣女郎苦笑着飞身上马,举手一挥道:
“咱们走!”
当这四位娇娃们簇拥着胡天赐,溅雪飞驰而去之后,天空中,又飘落起鹅掌大的雪花来。风助雪势,雪仗风威,一时之间,但见白雪狂卷,朔风怒叫,使这本己呈灰暗的黄昏,更形成一片迷蒙混沌。
也就在这一片迷蒙混镦的暮色中,一队快马,风驰电掣地,疾奔而来。
这一队快马,一共是三十二骑,为首是一位马睑鹰鼻的灰衫老者,和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紫衣妇人。
灰衫老者年约五旬以上,两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开合之间,有如岩电。
紫衣妇人,长得很美,也很媚,一说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具有一股引人遐思的力。
其次是一位蓄着几根山羊胡的青衫老者,此人年纪也在五旬左右,惟身裁又瘦又长,有如一根枯竹。
再其次才是不久之前,段羽离去的祝青山和“冷面人屠”万俟剑二人,其余二十七骑,则一律为劲装佩剑的银衣武士。
这阵容,此方才段羽离去时,自然是强多了。
尤其是最前头的那三泣,虽然还不明其来历,但以祝青山与“冷面人屠”万俟剑二人的身份而言,能让他们走在前头,则其身份地位,己不难想见了。
这一队人马到达之后,略一审视全场,“冷面人屠”万俟剑首先发话道:
“走了,走的是白府方向。”
灰衫老者沉声说道:
“留下二人,在这儿清理现场,披负责联络,其余的人快追!”
紫衣妇人娇笑道:
“是啊!如果让四个女娃儿,从我们手中,将人劫走了,传到江湖中去,真会使人笑掉大牙哩!”
话声中,一行人马,已再度踏上征途,灰衫老者并轻轻一叹道:
“娘子,你别想得那么轻松,那女娃儿的来历,如果确如我所想像,那就真有点棘手哩!”
听这语气,灰衫老者与紫衣妇人,好像还是夫妻。
紫衣妇人媚笑道:
老头子,别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撇开其他的不谈,单以目前咱们这五人而沦,其中那一个又是好惹的!”
灰衫老者道:
“娘子,你闭关已有三年,对江湖上的近况,可能陌生了一紫衣妇人讶问道:
“难道最近江湖中、又出了什么厉害人物不成?”
灰衫老者道:
“厉害与否,目前还难以确定,但以方才咱们受挫的情形而言,他们的来厉,可不太寻常。”
紫衣妇人笑问道:
“老头子、您指的就是那什么“瑶台五凤”?”
“是的。”
灰衫老者皱眉接道:
这五个女娃儿崛起江湖,也不过是最近半年的事,她们资历虽浅,但名气之响亮,却己哄动一时。”
紫衣妇人道:
“半年之内,能闯出如此响亮的万儿来,想必是她们做过几件惊人的大事?”
灰衫老者笑道:
“真正能惊人的大事不须多,一件也就够啦!事情是这样的话锋略顿之后,才沉思着接道:
“约莫是半年之前,永昌镖局保着一批管家铜银,途经伏牛山、这批饷银,为数在百万两以上,自难免引起黑道人物的觊觎
紫衣妇人截口笑道:
“伏牛山是北六省三十六寨总寨主“赛元霸”靳大鹏的根据地,当不致让别人染指吧?”
灰衫老者接道:
“劫镖的,就是靳大鹏本人,靳大鹏即以“赛元霸”自况,他那两柄大铜锤上的功夫,也委实要超过当年的李元霸。可是,当他劫镖得手之后,却被一位过路的劲装女郎制服了,据说,当时靳大鹏栽得很惨,交手不到十招,两柄大铜锤,就到了劲装女郎的手中。”
紫衣妇人笑问道:
“以后呢?”
灰衫老者道:
“以后,自然是镖银还给永昌镖局,那劲装女郎也轻描淡写地,报万儿,她是‘五凤楼主’手下,‘瑶台五凤’中的么妹,以后,凡是楼主与五凤中任何一人的命令,靳大鹏都必须唯命是从……”
紫衣妇人截口笑问道:
“以靳大鹏的个性,这条件他受得了?”
灰衫老者笑道:
“性命要紧呀!受不了也得受。也就是因为这一件事,‘瑶台五凤’的名号,才不径而走,不到三个月,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紫衣妇人似笑非笑地问道:
“老头子,对那么五个即年轻,又漂亮,武功又高的妞儿,我不信你没找过她们……”
灰衫老者讪然一笑道,
“不瞒娘子说,我委实找过……
紫衣妇人截口问道:
“结果怎么样?”
灰村老者笑道:
“今宵,大概可以扶着了。”
“怎么?”
紫衣妇人讶问道:
“难道没人知道“王凤楼”的地点?”
灰镇老者点点头道:
“这就是她们神秘的地方。”
紫衣妇人沉思着道;
“其实,打败一个只靠蛮力取胜的靳大鹏。也算不了什么。”
灰衫老者笑道;
“说是不错.可是,方才万俟老弟等人受挫的情形、又怎么说呢?”
紫衣妇人一挑黛眉道:
“待会,我倒要好好斗斗她们。”
接着,又注目问道;
“老头子,你究竟担心她们是甚么来历?”
灰衫老者正容接过:
“日前之过早,且等见过她们的模样之后,再做判断吧……”
就这一阵对话之间,这一行人马已到达白府之前。
此时,夜幕己垂,风更紧,雪更密,大地一片灰暗。
可是,令人诧异的是,这两幢甲第连云的巨宅中,对这么批人马赶来,不但不见一丝动静,更不见一丁点儿灯火寂,大甚至连犬吠之声也听不到。
灰衫老者略一审视雪地上的足迹之后,首先打破沉寂道:
“由马蹄足迹显示,他们是进人了白府,而且,最多不过盏茶工夫。”
紫衣妇人凝神静听少顷之后,才一皱黛眉道:
“不对,两幢巨宅中,好像都没有人。”
灰衫老者也皱眉说道:
“难道他们又从后门走了?”
祝青山笑了笑道:
“我想,‘瑶台五凤’中人,不致如此窝囊。”
灰衫老者也凝神倾听少顷之后,点点头道;
“不错,他们很可能都已经走了。”
祝青山笑道:
“我还是不相信。”
灰衫老者道:
“祝老弟,你别忘了神君曾向白府提过警告,极可能是白老儿畏惧神君威势,举家潜逃了。”
“有理。”
祝青山含笑接过;
“可是,‘瑶台五凤’,却不是怕事的人……”
紫衣妇人截口笑道:
“先别抬杠,咱们派人进去瞧瞧再说。”
“对。
灰衫老者扭头向万俟剑说道:
“万俟老弟,请分别派出两人,前往达从幢巨宅中瞧瞧去。”
“是。”
万俟剑恭应一声之后,立即派出四个银衣武士,两人一组分向白、胡两家走去。
这两幢巨宅,都是大门紧闭,那四个奉命查探的人,自然只好越墙而入。
可是,那四位进去之后,却是半响汉一丝回音。
这不!反常寂静的情形,不但使人不耐,更是令人深感不安。
万俟剑首先忍不注地,一蹙眉峰道:
“奇怪……”
说奇怪却又并不奇怪,万俟剑话声未落,胡府圈墙内,已传出一个沙哑语声道;“报告使者,胡家己成空宅。”
灰衫老者向祝青山笑了笑道:
“祝老弟,怎么样?”
祝青山笑了笑道:
“白家一定还有人……”
那奉命查探胡家的两个银衣武士,己经越墙而出,但白府中,却仍然是一片死寂。
万俟剑硬着头皮。向那两个刚刚由胡家出来的银衣武士挥挥手道:
“你们两个,再去白家瞧瞧……”
那两位微微一怔,又飞身纵入自府围墙之内。
可是,加上两个,还是如泥中人海,查无音讯。
在难耐的死寂中,好不容易挨过了盏茶工夫之后,灰衫老者才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但那位祝青山、却向他齿牙一笑道:
“老人家,我没说错吧?”
灰衫老者苦笑道:
“天池门下;不但武功超绝,连判断力也超人一等,老朽佩服之至。”;祝青山抱拳一拱含笑说道:
“老人家夸奖,小可愧不敢当……”
他的话没说完,围墙内却传出一声娇笑道:
“大姊,‘臭美’两字,如何解释呀?”
另一个娇甜语声道:
“二妹,这问题,你该向那位天池高足请教才对啊!”
祝青山一挑剑眉,沉声说道;
“姑娘,藏头露尾,暗箭伤人,也不见得怎么光明吧!”
院墙内的语声笑道:
“谁伤人来着?谁又教你们派一些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进来,呶!还给你!”
话落,院墙内,有若连珠弩似的,射出四道人影,“叭叭”连响,四个穴道被制的银衣武上,直挺挺地,躺在他们面前。祝青山冷冷笑一声道:
“姑娘手段够高明,但是,却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院墙内语声娇笑道:
“阁下是讥讽我们,不曾开大门恭迎?”
“是阿!”
视青山含笑接道,
“说什么咱们也算远来的客呀!”
院墙内语声冷笑道:
“白府大门,只待贵宾,像你们这种恶客,如无勇气由大门打进来,就只会爬狗洞!”
那最前面的灰衫老者,突然扬手一记劈掌,击向大门,人也身随掌跟进,由马背上飞身而起,向大门内扑去。
但那两扇紧闭着的朱漆大门,不待他的掌风接近,已自动地“呀”然而启,沉沉暗影中,并“嗤”地发出一声娇笑道:
“你这糟老头.总算还有点男子气概,请啊!”
灰衫老者,本来是继一记劈空掌之后,飞身向大门内冲去的,但目前这情形,却使他心头一凛地,猛打千斤坠,在门槛外停了下来。
他这里,刚刚停下、暗影中娇笑又起:
“你这精老头,也未免太不长进了,才捧你一句,又不争气啦”!
灰衫老者不禁啼笑皆非地,一蹙浓眉道;
“姑娘,如果你自信也算一号人物,就该现身出来,面对面,一见真章才对。”
“有理。”
暗影中语声接道:
“只你有勇气走进大门,自然会见到姑奶奶。”
灰衫老者方自微一迟疑间,紫衣妇人已飘落他身边,娇笑一声道:
“老头子,老娘陪你走走。”
暗影中语声飞快地接道;
“是啊!和合双妖”,一向是形影不离,理当同进同出才对呀!”
灰衫老者脸色一变道:
“你知道咱们夫妇的来历,而居然敢如此托大?”
原来这“和合双妖”,男的复姓皇甫、单色一个逸字,女的姓单,名娇娇,其名声之狼藉与难缠,比起所渭“四大恶人”来,更犹有过之,严格说来,也仅比祝青山的师博‘天地二怪略逊一二筹而己。
以如此身份地位,对方不知道,别也罢了,即然知道,而居笑没将他们放在眼中,这情形,又怎不教皇甫逸脸色为之大变。
暗影中语声笑道:
“皇甫逸别往脸上贴金了,别说是你们这一对,就算是‘天地二怪’,甚至是那个什么灭绝神君亲自赶来,‘名台五凤’也没有将他被在眼中,否则,也就不致于横里架梁啦!”
单娇娇冷笑一声道;
“丫头,但愿你手底下,也能同咀皮于一样的行!”
暗影中语声娇笑道:
“决不使你失望就是。”
单娇娇一拉皇甫逸的衣袖,双双暗中戒备着、缓步跨入大门内。
可是,出于他们意外的是,当他们穿过大门,一直到达满是积雪的院落中,对方竟仍然没一丝反应。
这情形,不由使这两个魔头,自动停止下来,并由皇甫逸沉声说话道:
“姑娘,老夫夫妇已经进来……”
暗影中,有人截口娇笑道:
“我已经看到了,也正迎上来啦!”
话到人到,风雪交加中,但见红绿两道人影一闪,红衣女郎,绿衣女郎二人,己俏立他们丈远处。
这二位,依然是那么风姿绰约,也依然面蒙丝巾,所不同的是,每人身上,多了一袭同颜色的披风,衬托得越婀娜刚健,娇媚多姿。
皇甫逸不禁目光为之一亮地,脱口赞道:
“卿本佳人,奈何偏要多管阔事?”
红衣女郎娇笑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侠义道中人份内之事,怎能说是多管闲事!”
皇甫逸正容接道:
“姑娘,也记老夫妇,同你们师门颇有洲源……”
绿衣女郎截口一晒道:
“别拉交情,咱们之间,谈不上任何渊源。”
皇甫逸沉声说道:
“老夫是一番好意,只要你们交出那个胡天赐,老夫我不为难你们。”
红衣女郎吟笑道;
“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不识抬举的贱人!”
单娇娇一声怒哼道:
“老娘失申量申量你们,究竟有多少斤两。”
话出身随,欺身扬掌,五指箕张地,直向红衣女郎当胸抓来,那指尖上所透出的暗寒劲气,比那呼啸着的朔风,更要冷上三分。
红衣女郎冷笑一声:
“来得好!”
纤掌一挥,竟然是不闪不避地硬接硬架。但听一声裂帛爆响过处,红衣女郎被震得娇躯一晃,闪身斜飞八尺之外。
单娇娇如影随形地,欺身再进,一面“格格”媚笑道:
“能接下老娘八成真力的一招抢攻,也怪不得你狂!”
话声中,已绝招连展地,将红衣女郎圈入一片重叠雨绵密的掌影之中。
红衣女郎起首第一招即被震退,可能是轻敌大意所致。这一再交手上手后,居然有攻有守地,打得难分轩轻,使得娇娇不由“咦”地一声道:
“看不出来你还藏了私。”
接着,又冷笑一声:
“好,只要你能在老娘手下撑过百招,今宵,老娘就放你一马……”
这当口,皇甫逸却并未向绿衣女郎挑战,只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红衣女郎的每一个招式,那意思,好快地想由红衣女郎武功招式上,证实他自己的猜想。
片刻之间,红衣女郎与单娇娇二人,已交手二十招以上却仍然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而皇甫逸也似乎并没瞧出什么名掌来,而微微蹙起双眉。
这时,俟剑,祝青山,青衫老者,和那些银衣武士们,也已一齐进入院落中。
万俟剑似已不耐烦了,向皇甫逸说道:
“皇甫前辈,我看,由我同祝老弟前往屋内,先将那胡天赐搜出来,怎么样?”
皇甫逸国注红衣女郎如故,口中却慢应道:
“里面还有些什么人?”
万俟剑道:
“根据方才那情形,除了胡天赐之外、只有两个侍女装束的女娃儿。”
皇甫逸点点头道:
“也好,最好多带几个弟兄进去,可不能大意。”
“是。”
万俟剑方自恭应一声,那青衫老者也含笑接道:
“看来,这儿用不着我了,我也到里面瞧瞧去。”
皇甫逸笑道:
“能得枯竹前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原来这一有着几根山羊胡的青衫老者,就是江湖中“四大恶人”之首……“枯竹客”解志公,此人,不论功力,辈份,都为“四大恶人”中之冠,所以“冷面人屠”万俟剑尊皇甫逸为“前辈.而皇甫逸却很客气地,称解志公为“枯竹兄。”
解志公笑了笑,扭头向祝青山,万俟剑二人说道:
“二位老弟,咱们走……”
可是,他的话声未落,夜空中却传出一声冷笑道:
“谁敢妄动一步,老夫先打断他的狗腿!”
语声怪异,不知其所自来,也不辨男女老少,但口气却是大得吓人。
解志公一挑疏落的残眉,怒声喝道;
“是人物,就滚出来,别躲在龟窠中吹大气!”
说来真够气怒人。他这里吹胡瞪眼地,敌声喝间,对方却不理他了。
解志公精目中寒苦一闪,冷冷一笑:
“见不得人的东西,老夫要闯了!”
那奇异语声道:
“鬼门关永远为你敞开着,你尽管请便。”
解志公方待飞身而起,却被皇甫逸接住了,皇甫逸转向解志公递了一个安抚眼色,然后扬声说道:
“阁下是否即为‘五凤楼主’?”
那奇异语声道:
“‘五凤楼主’是何等身份,怎会管你这些牛头蛇神的琐事!”
皇甫逸以真气传音向解志公,视青山,万俟剑等三人,分别传音交待几句之后,才淡淡地一笑道:
“阁下如此自秘身份,想必也不肯赐示万儿的了?”
那奇异语声“嗤”了一声道:
“你够聪明!”
皇甫逸飞快的接道:
“那么,咱们闯!”
话声未落,四道人影同时精身而起,分四个不同的路线,向宅中飞射而去。
皇甫逸打得好算盘,他事先以真气传音,指示其余三人同时分向飞射,对方纵然功力再高,也必然不可能同时截住四人。
可是,对方的功力,委实高明得出奇,他们四人身形才起,但觉眼前人影一闪,“砰砰”连震声中,四人都己被震回原地。
这四位,就像是被鬼揍了一下似地,被人一掌震回原地之后,竟连对方的身形都不曾看清楚,因而使他们震得目瞪口愣地,愣立当场。
紧接着,那怪异语声冷笑一声道:
“老夫言出法随,本该打断你们的狗腿,但始念你们不知老夫来历,又系初犯,所以,特别从宽发落,割耳以示薄惩,至于皇甫逸与祝青山二人,老夫低估了你们的身手,竟能逃过割环厄运,者夫惯例,一击不中,即不再追究,算是便宜了你们两个。”
不错,解志公,万俟剑二人,一支左耳已不翼而飞,鲜血只顺着耳根,汩汩流下。
至于皇甫逸与祝青山二人,虽然仍能保持左耳,但至少己被割去一半,殷红的鲜血顺着耳根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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