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道:“她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华云亭,君子剑华云亭。”
尤俊一惊道:“华山世家的华云亭!”
燕青道:“不错,这个名字对尤兄有点印象吗?”
尤俊道:“当然知道,华山世家,剑术无匹,武功卓绝,难怪燕兄剑术如此高明,运用入化。”
燕青道:“不谈那些,尤兄对华云亭还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尤俊迟疑片刻才道:“兄弟不清楚。”
燕青苦笑道:“不清楚不是不知道。”
尤俊道:“听说华云亭是为了未婚娇妻不忠……”
燕青道:“嗯,华云亭自幼订室,是黄山世家的独生爱女凌雪鸿,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游伴,长成后感情更浓,就在论婚的前三天,发现她与我的弟弟华云封会于华山的五老峰上,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人逼得跳崖而死。”
尤使道:“兄弟听过有此一说,但未敢深信。”
燕青咬着牙,道:“凌雪鸿的父亲黄山老人凌飞也在场,更有好几个人目击此事发生,岂会假得了。”
尤俊哼了一声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燕青脸色悲惨地道“谁会想得到呢,但事实就发生了。”
尤俊道:“黄山世家与华山世家?是以家教严正而出名的,华山正剑山庄更有君子之家的美誉,华云亭才有君子剑的称号,令弟想必也是一位恂恂君子,这些事不应该发生呀。”
燕青道:“当然不应该,而且也不可能,可是众目亲睹,他们在五老峰上相互拥抱。”
尤俊道:“不对!即使偷期密约,怎么会被人发现呢,而且又被这么多人看见呢,这里面必有文章。”
燕青道:“尤兄可是不相信此事?、
尤俊道:“不错,兄弟认为华山与黄山两家的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而且华云亭素有君子刻之称,即使发现了此事,最多解除婚约,成全他们好了,何至拔剑相向呢?”
燕青苦笑一声道:“尤兄不愧为精明,我们以为这个安排已经天衣无缝了,那知还有这么多的漏洞,幸亏尤兄不是天魔令的人,否则那两个人就死得太冤了。”
尤俊一笑道:“果真被我料中了,这是一项故意的安排。”
燕青道:“是的,雪鸿与云封是听了我的指示,我们是为了九老会的请求,才会演出了这一够真悲剧的假戏。”
尤俊惊问道:“为甚么呢?”
燕青道:“为了让华云亭有一天失踪的理由,自从那一件事发生后,华云亭一激成疯,从此不知所踪,而孤剑林封才能顺利地出现,使人想不到华家去,因为华山世家只有两兄弟,一个死了,一个疯子,对天魔会追究最力的华山世家就此中落,再有年轻的剑道高手出现,就不可能是华山世家的人了。”
尤俊肃然道:“燕兄这种牺牲的精神,实在令人钦佩。”
燕青庄容道:“我说出这件事,就证明我在大义当前时,绝不考虑到个人的得失而萌妇人之仁,赵氏家臣公孙杵四不过才牺牲了一个儿子,而我却牺牲了自己的爱侣与手足兄弟,再加上我自己。”
尤俊仁道:“是!小弟为刚才的那句话而道歉,燕兄对大义之明尤甚于小弟,用不着小弟来多嘴了。”
燕青道:“因此我说不能杀死惜惜,这绝非妇人之仁。”
尤俊顿了一顿才道:“是……是的!但燕兄总有个理由吧。”
燕青道:“因为她们两姊妹所付出的牺牲已超过了生命,与大义无亏,谁也无权要把她们作更多的牺牲了,何况惜惜只是可能会泄秘,并不是一定会泄秘、”
尤俊道:“可是等她泄了秘,已经无法补救了。”
燕青道:“为可能发生的理由去杀死一人,这太不充分了,每一个男人都身有淫具,都可能去强暴女人,难道就为了这个理由要杀死所有的男人吗?”
尤俊不禁为之语塞,没想到燕青会举这样一个例子的,燕青略顿一顿又道:“我在决定献出我的兄弟与爱侣时,还征求得他们的同意,又怎么在糊里糊涂之下去杀死一个自己的同志呢,尤兄,我们要消灭天魔会,瓦解天魔教,正因为他滥杀无度,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我们在这种情形下杀死花惜惜,又与天魔会何异。”
尤俊叹了一口道气:“燕兄说得是,但是为九老会推荐出来担任行动的人,都是抱定牺牲的决心的。”
燕青道:“是的,我们的牺牲是出之自愿的,因此,如何牺牲与何时牺牲,都该由本人决定,你我都无法代作决定。”
尤俊道:“是,我们告诉她本人,让她自决。”
燕青一笑道:“那不等于逼她就死吗?”
尤俊急急道:“如果要防她泄秘,总得要有个办法呀。”
燕青道:“是的,她只是在睡梦中呓语而已,有个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不让人跟她一起睡。”
尤俊道:“那怎么行呢,她们的身分是半开门的歌妓,不做生意,岂不是要揭穿了。”
燕青道:“不会,我们可以包下她们来,你一个,我一个,现在我不是流浪汉了,这点能力还有的。”
尤俊道:“可是丁宏那儿呢?”
“丁宏一旦知道我包下了惜惜,总不好意思再跟我争吧。”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金紫燕那儿呢,燕兄,从她那儿,你可以往深处再接触一层,这个机会可不能放弃啊。”
燕青笑笑道:“我晓得,那边的线索我也不会放弃的,但我是个浪子,浪子是不会死守着一个女人的。”
尤俊无可奈何地道:“好吧,那么今天晚上你必须睡在惜惜那儿了!惜惜不能露出会武功,而行刺的人今夜就会来的。”
燕青道:“是谁?”
尤俊道:“林奇!”
燕青笑道:“你怎么会指使他来动手的。”
尤俊道:“很简单,用几句就行了,我告诉他,如果想使金陵分坛的地位增高,必须要拉拢你这位好手,要想拉拢你,只有金紫燕才有这份魅力,而你却不专情,因此杀了惜惜,可以使你专心在金紧燕身上了。”
燕青一笑道:“尤兄,你计赛诸葛,这番话却不高明,如果我对金紫燕有情,何须杀死另一个女子,如果我对惜惜也有情,杀死惜惜,岂不更增加我的反感!那个林奇也不是傻瓜,如何会被你这番话说动呢。”
尤俊笑笑道:“可是我自有说动他的方法,金陵分坛十大护法名额有限,必须出了缺才能递补,他急于往上爬,势非除去一个不可,只要他杀人时施展青萍剑的招式就行了。”
燕青道:“又是一套措刀杀人之计,叫我火拼史剑如去,这可不像陶宏那么好说话了,杀死一个青萍剑,马百平还会罢休吗?我也不会做那种傻事。”
尤俊笑道:“何须燕兄出手呢,而且燕兄也不便出手,因为从尸体上看出是青萍剑的招式很不容易,燕兄如果能直接指证青萍剑,就证明你对青萍剑法很了解,反会引起怀疑了,小弟也不会让燕兄做这种事。”
燕青道:“那么谁会出手呢?”
尤俊道。“火龙神了宏,他对那三人早已不齿,跟惜惜多少还有点感情,本人又是个火爆性子,他会出手的。”
燕青一叹道:“尤兄,你真是一石三鸟,丁宏怒拼了史剑如,你还可以唆动陈亮与裘梅风合搏丁宏,这样一闹起来,金陵分坛不是天下大乱了。”
尤俊道:“不错!马景隆与马百平老不在金陵分坛,马景隆是不满天魔教,马百平则有意另创局面,坐大一方,早就有意挫除异己,史剑如对陶宏之追索甚力,他的身份很有问题,马百平今天在席上已动了杀机,陈亮与裘梅风跟史剑如三位一体,又是一个鼻孔出气,当然也容不得。”
燕青道:“所以马百平一定会支持丁宏的。”
尤俊道:“是的,所以事情一闹大,天魔会一定会亲自前来镇压,这次我们都站在侧面,由马百平与他周旋,我们的机会就更好了。”
燕青沉思片刻才道:“假如事情真能如此理想,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尤俊道:“那么燕兄是同意牺牲惜惜了。”
燕青道:“不!我没有同意,我说过,牺牲必须要由本人自决。”
尤俊道:“如果向惜惜说实话,她一定会自己答应的。”
燕青凝重地道:“不!尤兄,即使她同意,我也是坚决反对。”
尤俊愕然造:“为甚么呢,刚才燕兄不是说已经值得付出牺牲吗?”
燕青一叹道:“不错,我说过,但尤兄没注意听我的话,我说假如能如此理想,才值得付出这个代价。”
尤俊道:“一定可以的,兄弟可以在后面推波助澜的。”
燕青道:“尤兄,你忘了一件事,林奇到底是甚么身份?”
“他是天魔总坛的监视人。”
“不错,因此他的立场不会改变,假如史剑如是天魔教的重要人物,他敢这样做吗?”
尤俊道:“他已经利令智昏,连暗杀陶宏的事都干了。”
燕青道:“暗杀陶宏对他有利,因为陶宏与他共同负责金陵分坛的监视工作,陶宏一死,他就大权独揽了,但接连除掉分坛中三个属于总坛的护法,就与总坛不利了,他会这么做么?”
尤俊怔了一怔才道:“可是他已经答应了,而且很热衷。”
燕青道:“那就证明史剑如等人不会是天魔会的心腹。”
这下子尤俊也怔住了,燕青又道:“我这次要选三白传人为身份,是因三白先生原属九老之一,而且浪子燕青这个身份也确有此人,我出现后,真正的燕青就隐藏起来,这个身份不怕被查究,也不会出问题,而所以被我用作伪装身份的人,都是九老会精心密藏,武功招式绝不舍被人知晓的人。”
尤俊道:“那史剑如为甚么知道呢?”
燕胄道:“是的,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得很清楚,可见他与三白先生确有交谊,而且与三白先生有交谊的人,绝对不会是对方的人,即使不是自己人,也必是帮助我们的人。”
尤俊急急道:“那他今天为甚么要对燕兄那样苦苦相逼。”
燕青道:“因为他要确定我是否真的是三白传人,更要向我表示他不是我的敌人。”
尤俊道:“可是他今天施展了杀手,剑下竟然毫不容情。”
燕青笑道:“青萍剑有三十六杀式,他单单用了“急流催萍”这一式,更是含有深意,因为这一式唯有达波三式可破,他分明是向我打个招呼。”
尤俊急得流汗道:“那么史老爷子是自己人了?”
燕青道:“八成有可能,否则他不会对陶宏的死追索很急,因为他知道陶宏不是我杀的,急于为我洗脱以掩护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尤兄也是自己人……”
尤俊苦笑道:“幸亏燕兄精细,否则我就闯下大祸了。”
燕青道:“是的,幸亏尤兄事先告诉了我,否则不但牺牲了惜惜,还帮了对方的一个忙,挫除了我们的自己人。”
尤俊道:“我怎么知道九老会布置下了这么多的暗线了。”
燕青道:“九老会为了对付天魔会,曾经作了半年的策划与布置,将一切可能性都设想好了,因为我是直接负责行动的人,才知道得多一点,别的人都是单线发展,或是两三个人一组行事,互相不连系,以免牵一发而动全局。”
尤俊道:“这个我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任务,一是探查天魔会的真相,一是协助行动人狙杀天魔会,却不知有横的连系。”
燕青道:“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暗线,除了一个行动人外,没有别的同志,这样才能使每个人提高警觉,谨慎行动,时存戒心,而且不存倚赖之心。”
尤俊道:“这个方法虽好,但很可能会造成互相伤害的情形。”
燕青道:“那是一定的,以前在那六处分坛,就有过这种事,但也不无收获,因为两方面都是不被信任的,并吞掉一方时,另一方就能更进一步地深入。”
尤俊道:“那我们这一次是否也将如此呢?”
燕青摇摇头道:“不可以,事实证明天魔会十分狡猾,所谓深入,也很难接近核心,最多探出另一个分坛在那儿,目前我至少已经掌握了十个分坛的所在,用不着从事牺牲了。”
尤俊点点头道:“我是要跟史老爷子连系一下。”
燕青道:“不必,他是个很慎重的人,可能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了,你还是不要跟他作正面的接触的好。”
尤俊道:“我们已经掌握了马百平这一条路线,那是很有利的一个局势,就怕他老人家不清楚,先给我来一下。”
燕青一笑:“不会的,如果你已掌握有利形势,他只会帮助你,何况我是行动人,他如有举动,一定会先告诉你的。”
两人将走近花家妹妹的门口时,尤俊道:“燕兄!既是小弟那一石三鸟之计无须实行,兄弟就设法阻止林奇前来狙击吧,此人武功不弱,暗器手法尤为精绝,惜惜虽会武功,却并不太高.万一有个失闪……”
燕青笑道:“我看不必了,兄弟今夜睡在她房里好了。”
尤俊道:“燕兄恐不能终夜不合眼。”
燕青道:“我即使睡着了,耳朵仍是开着的,担任我这份工作的人,随时要提防有不测的事情发生。”
尤俊敬佩地道:“燕兄功力卓绝,小弟是万万望尘莫及的,难道燕兄永远不休息的吗?”
燕青道:“那怎么可能呢。所以我一定要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阵,才有精神应付一切,目前以我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就莫过于金紫燕的香闺了。”
尤俊忽而眼珠一转道:“燕兄,你歇在这儿时,我得到金紫燕那儿去告诉她一声,说你不走了,而且还得编个你不能走的原因。”
燕青看了他一眼道:“告诉她一声也好,不过不必编理由,现成的理由已经够了,不过最好说是你的意思,而且强迫我来的,金紫燕是个明白人,她不会见怪的。”
尤俊笑道:“兄弟明白,说是马百平的意思不更好吗?”
燕青道:“你现在是马百平的心腹,你自己的意思,不就是马百平的意思吗?”
两人相顾一笑,进了门之后,花怜怜与花惜惜有点儿喜出望外,花怜怜道:“燕爷!您还舍得来吗?一去就是三天……”
这是一句打情骂俏的客套话,但可以不必说的,因为大家都是自己人,她这么说,自然各有所示。
尤俊与燕青都知道她们屋子里一定另外有人,于是燕青笑回“我这不是来了吗?”
大家坐下喝茶时,花怜怜道:“二位爷坐一下,我还得招呼客人去。”
尤俊道:“怜怜!你最好应酬一下就把客人送走,我已经替你们留下燕爷了。”
花怜怜一笑道:“燕爷留下,我们当然是万分欢迎。可是尤爷呢?”
尤俊道:“我有事坐一下要走的。”
花怜怜道:“那不就苦了,燕爷一定是在妹妹的房里,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丁的,总得找个伴儿吧。”
尤俊一怔,知道她话里有话,那个客人必然是有点问题,而且是不便赶走的人;但今夜可能发生的情况,最好是不要有闲人在场,所以道:“燕兄对你们姊妹俩是一见倾心,今夜想一马双鞍,来个大统被呢,我也开出了包票,你可不能让我失信。”
话也递过了,可是怜怜一皱眉道:“改天吧,时间多的是,日子长呢,尤爷!我们是靠着这个为生的,上门的客人都是衣食父母……”
尤俊十分焦急地道:“怜怜!我们以前说好的。”
怜怜眼彼一转,幽幽地道:“尤爷!您出了三百两银子一个月包下我们姊妹俩,您随时叫我们总得随时侍候,可是您也可怜我们一下,趁我们还年轻的时候不多赚点,将来多点倚靠也少受苦了,干这行的可老得快。”
互相都递出了话,来的客人很有问题,不能够让人起疑,双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却又无法去问个详细。
尤俊又急得流汗了,燕青却笑笑道:“尤兄!兄弟都是开开玩笑,可没认真,姑娘们不方便,你就得体谅她们一点。”
怜怜也道:“燕爷先在妹妹的屋里歇着,我抽空再过来侍候,难得爷们看得起,以后还得你们爷们多照应点呢。”
尤俊笑道:“可不是吗?燕兄不但是兄弟镖局的总镖头,更是金陵第一位大英雄,连我们马老当家父子俩对他都钦佩得不得了,今天在百花楼设宴,老当家的都亲自去了。”
怜怜道:“那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你们局子里的马总镖头,听说是江南上最有名的大英雄,燕爷能把他也盖下去吗?”
尤俊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看来他们两人不会较量,英雄重英雄,何必一定要谁盖过谁?”
怜怜一笑道:“能被你们马总镖头夸一声好可真不容易。”
尤俊道:“可不是,但燕兄也是拿真本事换来的,今天在百花楼上,他把我们局里的名剑手史老爷子也比了下去。”
怜怜哦了一声,尤俊又笑道:“最难得的是敝局的丁老爷子,对燕兄也钦佩万分!”
花惜惜忙道:“是真的吗?今天早上……”
尤俊一笑道:“丁老爷子今天早上还在这儿发过脾气,因为你在睡梦里还念着燕兄的大名。”
花惜惜脸上一红道:“这个老头子胡说八道,我那儿配呢。”
尤俊笑道:“配不配的话先别谈,燕兄年少英俊,总比个老头儿强得多,念念也不犯法。”
花惜惜垂下眼道:“丁老爷子没对燕爷怎么样吧。”
尤俊道:“这位老爷子脾气虽坏,倒是个实心人。起先对燕兄倒是根不谅解,可是见到燕兄的真功夫后,立刻亲热得不得了,满口叫他老弟。”
花惜惜吁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就担心他们闹起来。”
尤俊道:“放心,不会闹了,丁老爷子当众还说起你呢。”
花怜怜忙问道:“怎么说的?”
尤俊笑道:“丁老爷子说,惜惜还算是有眼光的,如果她对燕兄这样的少年郎都不动心的话,那简直就该打了。”
花怜怜道:“你们上妹妹的屋里去吧,我去去一会儿就来。”
三个人来到惜惜的屋里,尤俊就装假声道:“来的是什么人?”
惜惜道:“不清楚,是两个中年人。一个叫田雨龙,另一个叫仇云彪,姓田的叫他仇庄主。”
燕青一皱眉道:“仇云彪,是不是来杭红叶庄的子母神剑仇云彪?”
惜惜道:“不晓得,我根本没听过,不过他说话是有点杭州腔。”
燕青道:“南人北相,高身材,红脸膛,满腮胡子的。”
惜惜道:“不错!燕爷!这人有问题吗?”
燕青道:“当然是有问题,他就是余杭分坛的主持人。”
尤俊一怔道:“子母神剑倒听过,却不知道他是天魔会的手下。”
燕青一叹道:“不会错!这是我以楚天涯的一条命换回来的消息,这家伙来干吗?那个田雨龙又是干什么的?”
惜惜道:“不知道,这家伙太阳穴鼓起,一看就知道是内家高手,他们一来,就打听你的消息,怜怜才留上了心。”
尤俊道:“他们有意思住下吗?”
“仇云彪对怜怜很感兴趣,多半是会留下的。”
尤俊道:“你可得特别留神,千万别跟他们接近,尤其不能留宿他们,你怎么老在睡梦中叫出燕兄的名字呢?”
惜惜一笑道:“尤爷!那是你的好抬举,你把个瘟老头子塞给我,他越来越缠得讨厌,我只好想个法子摆脱他。”
尤俊道:“什么!你是故意的?”
惜惜点头道:“是的!我想气气他,让他以后少来,尤爷,我究竟不是真干这一行的,叫我一直陪着个瘟老头子鬼混,我非发疯不可。”
燕青朝尤俊看了一眼,目光中含有深意。
尤俊讪然地道:“惜惜!那可得原谅我,你们选了这个身份,我也是一片好意,免得你们受到太多的委屈,丁宏的身份很重,可以算得不低别人,而且醋劲又大,别的人不敢惹他。”
惜惜道:“受一个瘟老头子天天折磨,跟应付别的人有什么不同呢,过去的六年,陪着一个缺少人性的造化手,已经快把我逼疯了,我实在受不了这一套。”
尤俊歉然地道:“我道歉,你可以跟我说呀,我会替你设法的,你那么一来差点把事情弄砸了,如果丁老儿气量不够,找燕兄拼老命,那可怎么办呢?”
惜惜道:“我相信燕爷应付得了的。”
尤俊道:“不是应付的问题,燕兄要应付的不是丁老儿,有不伤和气的办法,最好少树怨,燕兄才打进来,越少跟人动手越好。”
惜惜看了他一眼道:“尤爷!我也想到了,可是我不敢跟你说,因为你不像燕爷那么宽厚,不一定会谅解我的苦处,只有燕爷他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尤俊俯下了头,惜惜又道:“而且,尤爷,你若聪明一点,也该想到我是故意的,我们既然为九老会选出来,事前不知经过多少次考验,一个梦里会泄秘的人,能出来担任工作吗?”
尤俊的脸红得更厉害,燕青怕他难堪,连忙道:“好了,这些事不谈了,尤兄,既然有别的人在此,你就得安排一下,取消今夜的计划。”
惜惜问道:“你们今夜有什么计划?”
尤俊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燕青笑道:“派人来杀你!”
惜惜哦了一声,燕青接着道:“尤兄听到他们镖局里几个人商量,准备来杀掉你,连忙通知我,要我在这儿住着给你保驾,顺便也剪掉他们一部份党羽,现在另外有人在这儿,他就得赶紧回去,阻止他们前来。”
惜惜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
燕青道:“使我不再上金紫燕那儿去!”
惜惜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尤俊找到了藉口,连忙申辨道:“燕兄再度到金陵,就在你这儿落脚,如果杀了你,燕兄一定会认为是金紫燕下的手,一怒之下,必然会杀了金紫燕,金陵地方就马百平一个人的天下了。”
惜惜忙道:“我死了之后,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好处吗?”
尤俊道:“什么好处?”
惜惜道:“马百平心有叛意,只是顾虑金紫燕碍手脚,如果金紫燕除掉了,他就可以为所欲为,尤爷在马百平那儿又深得器重了,这样不是可以使我们又深进一层。~尤俊道:“不错,这对我是很有利,所以马百平找我密议时,我一口赞成了,而且还选定了林奇来下手,他是金紫燕的下属,以促成栽在金紫燕的头上。”
惜惜道:“那好极了,让他们来下手好了,我的一条命能换取到这么高的代价,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尤俊道:“惜惜,你别开玩笑了!”
惜惜道:“我说的是真话,凭心而论,我没有姊姊那么好的涵养,干上这份掩护行业,痛苦得有真生不如死的感觉,只是轻易一死,找觉得对不起推荐我出来的几位老人家,现在既然能获取这么高的代价,我真是求之不得。”
尤俊道:“可惜的是燕兄与我都不赞成。”
惜惜忙道:“为什么?”
燕青道:“因为我们的同志已经少得可怜,救应不及而牺牲了,那是没办法,否则我们一定想尽任何方法加以保全,第二是我不会因此杀了金紫燕。”
惜惜微感有点醋意地道:“燕爷是舍不得。”
燕青道:“对了,我是真舍不得!”
尤俊连忙道:“惜惜,你对燕兄是最了解的,你也知道他们初次出道时所作的牺牲有多大,他连自己的爱侣与弟弟都舍弃了,又岂是因私情而废公的人。”
惜惜脸上一红,自觉孟浪地道:“燕爷,对不起,我忘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懂得燕爷舍不得的理由。”
燕青道:“因为金紫燕的本性很良善,她对自己这个圈子很不满意,没人的时候,她向我私下问过,我是不是那个专门给来对付他们的人,如果是的,她愿意全力协助我。”
惜惜道:“这话是真心的吗?”
燕青道:“阅人多矣,对真心与假意我已经能辨别得出来,她的确是出乎诚意。”
惜惜连忙道:“那么燕爷对她透露身份了?”
燕青笑道:“我会那么轻率吗?即使我知道她是诚意,也必须装糊涂下去,使她很失望.”
惜惜道:“为什么呢?她肯协助,该是很有力的线索?”
燕青笑道:“她对一个了解不深的人都轻易透露心声,可见城府还很浅,因此若地真心想帮忙的话,可能越帮越忙,连我们都坑了进去了。”
惜惜道:“应该不会吧,她以秦淮名妓的身份在这儿有几年了,暗中却主持着一处分坛而不露形迹……”
燕青道:“她不是主持着分坛,只是共同主持着金陵分坛,而且有马百平为她掩饰着,除了一些普通的堂会应酬,每天晚上都由马百平出条子叫她的局,一则为了议事,一则也是避免她的麻烦,她的确没有受过你们这么严的训练,不习惯过这种日子的。”
惜惜俯下了头,燕青道:“后三天的秦首,使我对她的了解更深了一点,我不必透露身份,一样也可以借重她的帮助,而且在对方的阵脚里有一个心生反决的人,必要时有很大的好外,我说的舍不得杀她就是为了此点。”
尤俊忙道:“是呀,既然燕兄不想杀死金紫燕,自然你也不必急于牺牲了,因此我必须去阻止林奇今晚前来。”
他心中似乎有点愧对惜惜,急着想早点离开,所以匆匆地去了,惜惜幽怨地看了燕青一眼道:“爷,你这算是爱惜我,还是要我继续受折磨下去。”
燕青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惜惜,不会了,丁宏已经当众要我表示了态度,不会再来惹你讨厌了。”
惜惜道:“去了个丁宏,还会有别人呀,我开着门,就必须以这种姿态混下去。”
燕青道:“我包下来,也许我有事不能天天在这儿,但我每个月至少有二十天会住在这儿的。”
惜惜惊喜交加地道:“是真的,爷,那么金紫燕那儿呢?”
燕青道:我不会流连在那儿的,马百平也不能让我跟她过于接近,何况我也不敢在那儿经常逗留,因为那儿不安全,那个小鬼头郭小琴恨死我了,很可能会抽冷子暗算我,为了安全,我也不敢上她那儿去。”
惜惜双臂抱住他,热烈地道:“爷,别说是二十天,一个月中,你只要在这儿两天,我心满意足了。”
燕青笑了一笑,抱她上了床,开始脱她的衣服,惜惜却以柔情的眼光看着他,燕青低声道:“惜惜,合作一点,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惜惜神色微变,但她究竟是训练有素,连忙火热地贴紧他,两个紧紧地连成了一个人。
过了一阵后,燕青才吁了一口气道:“好了,那位看戏的走了,惜惜,别说你痛苦,连我也受不了,这原是销魂的乐事,但让人看就不是滋昧了。”
惜借也红着脸道:“是哪一方的人?”
燕青苦笑着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现在是个名人了,一举一动都有人密切注意着。”
惜惜轻叹一声道:“爷,您的耳朵真灵,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燕青苦笑道:“我必须要耳目灵敏,因为这是我求生的条件,只是六死七生,我仍然无法避免那穿心一镖的。”
惜惜黯然地抚着他洁白坚实的胸膛道:“也真亏你,在这儿连穿了六个洞,你都撒下来了。”
燕青道:“那是龙老爷子的医道精,不过恐怕没有下一次了,龙田雨把你们放了出来,他自己也一定不在那儿了,那也是说我下一次不可能再活着了!”
惜惜也黯然地道:“所以我跟姊姊才出来跟着你,龙老儿说你内伤太重,再挨一镖的话,不可能把心脉一口元气保住那么久了,除非马上为你施救。”
燕青苦笑道:“你们跟得住吗?这穿心一镖,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射了过来。”
惜惜紧张地道:“爷,你最好是别出远门,只要在金陵,我们一定赶得及的,当然,最好不再挨上那穿心镖。”
燕青道:“别傻了,我的目的就是把他找出来,如果不照面,怎么能除掉这个恶魔呢?
九老会被逼得隐姓埋名不敢露面,武林中多少高手侠士,死于穿心一镖之下,这个魔头的手段太厉害了,此人不除,天下永无宁日。”
正说着,他的耳朵一附,这次她听见了,但很快轻松地一笑道:“别紧张,是姊姊!”
果然怜怜推门进来,看了床上两个赤裸的人一笑道:“你们真够狂的,连门都不闩!”
燕青含笑把她拉到床上坐下道:“在等着你呢,有空了吗?”
怜怜一皱眉头道:“恐怕不行,两个人全在屋里歇下了!”
燕青道:“他们的兴趣真高,居然跟我有同好,只是双鞍一马,可够你受的了。”
怜怜轻轻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道:“少轻狂,人家对我没兴趣,完全为的是你燕大爷,从你一进门开始,就问个没完。”
燕青微笑道:“那是应该的,那姓仇的是余杭分坛的主持人。”
怜怜啊了一声道:“你已经晓得了?”
燕青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早就弄清楚了,只是他那个红叶庄太小,子母神剑的名头也不够响亮,引不起我的兴趣光顾,你是怎么知道的?”
怜怜道:“他们以为我只是个普通风尘女人,谈话并不避忌,我也装傻,他们谈他们的,我装着听不懂他们的话。”
燕青道:“有什么收获呢?”
怜怜摇头道:“没有,这条线索不值得追究,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天魔会是谁,倒是那个姓仇的雄心勃勃,我听他的意思是颇想把你吸收过去,以壮实力。”
才说到这儿,忽而燕青脸色微变,伸手拉起枕头往惜惜头上一搁,扑扑两声轻响,两支青蓝色的铜钉在白色的枕头上发出森森的寒光。
跟着隔屋也发出轻喝,碎然声中,似乎有人穿窗而出!
燕青脸色微变,连忙道:“狙击者不只一个人,对隔屋也下了手,你们在这儿呆着别动,留心暗器,这是淬毒的。”
他很快的穿好衣服,赤脚提剑就出了房门,看见一条人影窜了出去,燕青动作比他更快,一掠身就落在他前面,拧剑直刺,那人是个瘦身材的中年人,使着一枝峨嵋刺,两人动手交了几招。
燕青心中微动,因为他发现这中年人的招式很奇怪,虽然使的是峨嵋刺,却是判官笔的招式,一剑斜挑上去,那人用峨嵋刺反撩开了,燕青阁问道:“你是甚么人?”
那人笑道:“这位老弟,在下田雨龙,是同住一屋的。”
从招式上他已经明白了,尤其是最后一式的化解,用“倒脱靴势”,而燕青的两剑则是“灯花迎宾”与“卞庄刺虎”。
两人在过手间,等于是互递了暗号,燕青使出了这两剑,目的是在探询,那是九老会的连络式,假灯花迎宾的一个灯字,与卞庄刺虎的虎字,合成灯虎二字,询承来人的身份,因为这中年人的第一手就使了“扶杖登高”。
那是九老会的代表式,借登高敬老之意,暗示九九重阳之数,也是九老会的意思。
而这人以倒脱靴势,则表示了打迷射虎的卷帘格,谜底要倒过来念才会题意。
对方接着自报了姓名叫田雨龙,倒过来则是龙雨田了。
燕青收剑道:“抱歉,在下不知道是田先生,发生甚么事?”
田雨龙道:“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人施袭,我的朋友追出去了,这儿被我料倒了一个。”
屋角处蜷着一个瘦小的蒙面人,燕青过去一看,立刻笑了:“这是来找我的,可能摸错了门,闯到先生那儿去了,先生交给我处置如何?”
田雨龙笑道:“那当然可以。”
走过来道:“老弟,怜怜知道了,惜惜还不知道,你别说穿。”
燕青点点头道:“先生在杭州好啊?”
田雨龙笑道:“仇云彪是个草包,没有甚么可混的,但幸好他急于用人,对我的身份尚能掩护,如是而已。”
然后指了指那蒙面人道:“这家伙很扎手,是怎么回事?”
燕青道:“私人怨隙,先生跟他没照面吗?”
田雨龙摇摇头道:“没有,我不想露相,连面都没照,因为他守在老弟门口想用暗器,我在他脑后五总穴上赏了一颗铁莲子。”
燕青道:“那最好,交给我来办。”
唰的一声,屋里又有响动,却是子母神剑仇云彪回来了,田雨龙忙讨好迎着道:“仇兄,追到了吗?”
仇云彪愤愤地道:“没有!但没关系,我知道那婆娘是谁,明天找她算帐去,问问她这是甚么意思。”
田雨龙笑道:“这儿还有一个,幸亏这位燕老弟高明制住了。”
仇云彪立刻上前道:“燕大侠,敞人姓仇,字云彪,绰号子母神剑,寒舍在杭城西子湖畔的红叶庄,也算薄有微名、”
田雨龙跟着道:“仇庄主虚心好客,对老弟在金陵的大名极为仰慕。”
燕青拱拱手,道了两声久仰,选又问道:“还有一个刺客是女的吗?”
仇云彪道:“是的,没关系,我找得到她的。”
燕青道:“她跟仇兄有过节吗?”
仇云彪道:“没有,而且还有点交谊,仇某明天非要去问问她。”
燕青笑道。“那可能是误会,她们是冲着兄弟来的,摸错了地方,误闯进仇庄主的屋里去了,由兄弟自己解决好了。”
仇云彪道:“燕大侠知道是谁了吗?”
燕青道:“从留下来的这一个已经知道了。”
仇云彪道:“大侠既然知道了,就得小心点,他们的人手多,实力也不弱,大侠如果在此不便,就到舍下去……”
燕青笑道:“庄主高义,兄弟十分感激,不过事态并不太严重,兄弟带这个家伙去解释一下就行了。”
仇云彪道:“燕大侠,你跟她们的过节很深吗?”
燕青道:“根本谈不上过节,早上还见过面的,可能是为了兄弟落脚在此地,引起了她们的不高兴。”
仇云彪想了一下才道:“大侠人采风流,小劫难免,既是如此,仇某就不多事了,不过大侠如若有兴.到杭城小住,西湖船娘,别有一番风情。”
田雨龙笑道:“仇庄主不但慷慨好交,而且也是风月名家,兄弟就是因此与仇在主订交的,红叶庄上,粉黛如云,无一不是绝色,燕老弟如果去了,一定会乐不思蜀。”
燕青听了一笑,他知道田雨龙就是龙雨田,自然也知道他的毛病,找上仇云彪倒是找对人。
因此一笑道:“兄弟一定会会见识一番,今夜为了兄弟的事.惊扰了二位,兄弟十分不安,明天兄弟在此设宴小酌,向二位道扰,我们再好好谈谈,现在请恕兄弟失陪,先把身边的事料理一下。”
仇云彪高兴极了,连忙道:“不!明天由仇某作东,我们把秦淮河畔的船娘都找了来,放舟在玄武湖上,痛快地乐他一夜。”
田雨龙忙道:“好极了,如此豪情,恐怕还没有人开过先例。”
燕青道:“干吗要上玄武湖去呢?”
仇云彪笑道:“秦淮河太小了,容不下大船。”
燕青道:“玄武湖上也没有大船呀。”
仇云彪道:“到明天就有了,燕大侠,仇某也托大叫你一声老弟吧,这次我到金陵来,原是为了陪田兄玩玩,听说老弟在此地有盛名,很想结纳一下,苦于没有机会,所以才驻寓这里,就是想跟老弟攀攀交情,我们也知道这一对姊妹花是老弟的相知,可没存甚么不敬之心。”
燕青拱手笑道:“仇见太抬爱了。”
仇云彪更兴奋地道:“哪儿的话,要跟老弟这种非常人攀交,一定要有非常的场合,老弟先别问了,明夜月出之时,仇某在玄武湖上恭候大驾,务请光临。”
燕青道:“仇兄如此盛会,兄弟怎舍得不来呢?只是这东道……”
仇彪道:“老弟肯赏光就是天大的面子了,别的都不要谈,只是见了马百平,老弟可别说明夜之约,仇某请的是老弟,不想他们来扰了大兴。”
燕青点点头,回房去穿衣服,怜怜低声问道:“被搁下的那人是谁?”
燕青道:“郭小琴!”
惜惜怔了一怔:“怎么会是她呢,尤爷不是说林奇吗?”
燕青道:“我也不晓得,所以要去弄弄清楚。”
他穿好衣服出来,提起琴儿,趁着夜色,就往金紧燕的小楼行去,来到楼前,却被一条人影拦住了,低声道:“燕青,跟我来。”
是金紫燕的声音,燕青跟着她,转到一个冷僻无人的小桥旁边,放下肩头的郭小琴道:
“紫燕,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紫燕凄然的道:“燕青,请相信我,这不关我的事。”
燕青道:“你自己也去了,还说你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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