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水晶头骨与德意志之间的联系正威胁着人们以往对它的的认识,但拥有这个巴黎头骨的人却坚定地维护自己的立场,声称他所拥有的头骨是“地地道道的阿兹特克”。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的头骨被称做是“有可能的阿兹特克”,而尼克·那切瑞诺则坚持认为他所拥有的头骨至少是与阿兹特克人同样古老,并且丝毫不肯让步。在进行检测之前,我们还不能肯定谁是谁非。但我们仍然在等待,希望能证实这些检测真的会发生。与此同时,我们也希望能从阿兹特克人留下的考古痕迹中寻找到更多的东西,并去探究神秘的多提哈罕废墟。尽管尤金·波班的名声颇有争议,但我们却想弄明白他的这次探究遗址之行,是否最终会与他一直兜售的水晶头骨有着某种联系。
阿兹特克文明于公元后13世纪早期起源于现今墨西哥城所处的地方,因此我们便决定先去那里一趟。墨西哥城如今是座不断发展的大都市,拥有将近2000万人口。从飞机上看去,像是一片广阔的混凝土海洋,在高原上连绵不断,它的四周则被形形色色的火山山峰所环绕。火山中大多数为死火山,但是有一些(例如波帕卡特匹托火山)仍然时刻有喷发的危险。那里烟雾弥漫,窒息着这座庞大的都市,因此,我们的飞机着陆后,这些火山却不见了。据说这里的污染相当于每天抽掉40支香烟。众所周知,这会使人的寿命缩短好儿年。
刚一适应时差的变化,我们就立即动身前往国家人类博物馆。从外观上看,这座低矮的防震混凝土建筑倒更像是一座核掩体,而不是一座真正的古迹宝库,但实际上它的确是后者。非常幸运的是,带领我们参观这座博物馆的向导是受聘于附近国立大学的教授杰色·萨罗梅兹·舍兹,他是专门研究考古学的。杰色像许许多多其他墨西哥大学教师一样,在当今社会上不得不通过做向导这样更能赚钱的生意来弥补他少得可怜的学术收入,以此来养活和资助他四个孩子中的两个尚未成年者。
凯瑞和我跟着杰色在博物馆的走廊里漫步,我们惊异地注视着那些不胜枚举的古物。杰色的讲解为我们构建了一幅有关阿兹特克人和他们祖先既生动又富有戏剧性的画面。看起来阿兹特克人是把他们的整个文明建立在祭礼与对死亡的崇拜之上的。他们以宗教仪式上的人祭而著称,并且对人类头骨这一意象绝对地着迷。博物馆里满满地摆放着各种各样、异乎寻常的物品,许多的古物都刻画了人类头骨这一意象。
在阿兹特克帝国的鼎盛时期,它的版图横跨辽阔的美洲中部,西起太平洋,东至大西洋,北抵沙漠,南达丛林地带。据估计它的人口约有1000万,但是自从1519年西班牙人抵达美洲大陆以后,阿兹特克人就全部毁灭在西班牙人手里了。
阿兹特克帝国这一具有戏剧性的繁荣与衰落,实际上是一个充满戏剧性的暴力、悲剧和背叛的故事。它讲述了一小群流浪的农民如何在不足2oo年的时间里改造自己,从而创造出全美洲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文明之一。同时也讲述了一名只拥有600个下手和16匹马的33岁男子,如何设法征服了一个远远大于他本国西班牙的强大帝国。阿兹特克帝国昙花一现般的繁荣与衰落同时也是对预言之威力的一个实证。正如我们所要发现的那样,这可能牵扯到了一个或是更多个水晶头骨。
多提哈罕人是居住于墨西哥中部地区的阿兹特克人的祖先。他们经常被看做是阿兹特克文化的最初缔造者,由他们创造出来的文明被认为早在基督之前就己出现了,并且与欧洲的罗马帝国几乎同时抵达巅峰。然而它遗留至今的所有纪念物便是那座被毁掉了的多提哈罕城,它正好位于今天墨西哥城的北面。
紧随多提哈罕人之后的便是图尔泰克人,他们因为是图拉城的建造者而著名。图拉城的一些遗迹目前在离墨西哥城不远的地方仍然有保留(见插图1)。同时他们还被看做是许多阿兹特克思想与信仰的创始人。阿兹特克人把图拉城神化成一座壮丽繁荣的城市,在那里工作着画家和雕琢名贵石头的雕刻家们。据后来的阿兹特克人记载,图尔泰克人是“真正的智者”。他们崇拜众神,但尤其崇拜掌管整个中美洲文明的伟大的神——“长有羽毛的蛇”昆兹奥考特。据说他领导的宗教实践强调光明和学识,强调在人类与自然之间创造一种和谐与平衡。
插图1:古代中美洲地图
阿兹特克人认为,昆兹奥考特在他们祖先的艺术与文化发展方面给予了很大的帮助。据说他曾建造了朝向四个方向的宫殿,极为华丽壮观。他教授人们宗教、农业和法律,还教人们学习数学、文字、音乐诗歌和工艺美术,尤其向人们传授如何雕琢名贵金属与石头的技巧。西班牙早期的年代史记录者德·萨哈昆这样写道:
“在那个时代,昆兹奥考特发现了巨大的财富…真正的绿松石,金银,珊瑚与贝壳…(和)名贵的石头”
因此,这位不凡的领袖极有可能教过阿兹特克人的祖先,如何用名贵石头创造和雕刻出像水晶头骨那样的作品。
对于昆兹奥考特的最初形象,有一点是一直模糊不清的,那就是他到底是完完全全的神还是一个真正的人。对他的描写:“灰白的皮肤,并蓄着胡子”。有人认为从前曾经有一个名叫昆兹奥考特的高大教士,领导着一个宗教派别,统治着一个城以外的小帝国。然而不管他是神还是人,故事都是这样发展的:昆兹奥考特代表着光明的力量,与图拉城的邪恶力量进行着斗争。代表黑暗力量的神有泰兹哈特利波卡或叫“烟雾镜”,以及惠茨罗伯底里——阿兹特克人的保护神,同时也是太阳神和战神。很显然,人祭这一宗教仪式那时已经在中美洲得到了推行——图尔泰克几乎对死亡和人祭仪式和阿兹特克人一样着迷——但这并非是昆兹奥考特教义的一部分。据说正是在这个问题上他和周围的许多人陷入了争端。很显然,他最终在这场与邪恶力量的斗争,尤其是与惠茨罗伯底里的斗争中失败了,以致于不得不逃往图拉城。传说他“掩埋了他的金银财宝”,乘着由蛇做成的筏子“飘洋过海,驶向东方”。据一些文学记载,他发誓要再回来,但是那必须是在人祭这种宗教行为终止之后。也有其他一些记载说他会在古代历法中ONE Reed这一年回来。
听完了这些有关昆兹奥考特和他反抗惠茨罗伯底里城中黑暗势力的故事之后,我很想弄明白水晶头骨是否和这位伟大而又智慧、既懂美玉宝石又会雕刻的老师有着某种联系。水晶头骨会不会是被看成是一种象征美的东西,从而使这位神秘的老师教他的人民去制作的呢?或者说制作这些水晶头骨是为了象征惠茨罗伯底里城的黑暗势力?
昆兹奥考特逃往图拉城之后又过了些时候,在大约13世纪初的时候,一群游牧者开始出现于墨西哥中部。最开始时,他们被称为“无人认识的人们”,后来就成为大家所熟知的非凡的阿兹特克人。杰色·萨罗梅兹·舍兹解释说,他们的原籍已经遗失于神话与传说之中。据记载,他们来自传说中的乞格摩兹特克,或者说是来自“有七个洞穴的地方”,人们一般认为这就是他们从最初的“发源地”开始长途跋涉所途经的高山区。他们的祖籍是个名为“阿兹特兰”地方,经常被认为是这群在路上分裂为七个不同部落的人们所共有的原籍。据说阿兹特兰是个“在海那边的乡村”,或者说是已经消失于东方某地的“一座建于岛上的美丽小镇或城市”。许多记载说阿兹特克人最初是来自北方的,但大家公认的事实却是:最初来自阿兹特兰的人们曾经长距离地迁徙,前后持续了好几个世纪。他们在墨西哥的平原与高山上徘徊着,希望能找到一块土地来建设自己的家园。有关他们迁徙故事的一些版本还说,阿兹特克人穿越了米犹坎这块“拥有鱼的人的土地”,接着也许经过了大西洋,最后才到达他们最终的家园。
据说这次迁徙,是由部落里的先知们引导的,他们告知部落里的人们说,他们将会在看见一只鹰用爪子抓住一条蛇的地方建立一座大城市。在13世纪早期,阿兹特克人到达了这片海拔在7,000英尺(2,240米)以上的高原。这片高原至今还是构成墨西哥山谷的因素。这一山谷现在相当贫瘠和干燥,但是在当时却拥有两片宽阔的湖区,可以供大批人口在这里生活,是个极其不错的地方。实际上,在阿兹特克人到来之前,这里已经聚集不少人口了,并且本地原有居民对这些新来者有点儿不太欢迎。当发现阿兹特克人是在寻找一块安身之地时,这些本地人便把他们带到了湖区的最边缘,那里到处是毒蛇,而本地人也指望以此来尽快消灭这些移民。
但是1325年,在离湖的岸边不远处的一个小岛上,阿兹特克人清楚地看见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标记——只坐在仙人掌上,爪子里抓着一只蛇的鹰。这样,他们非常高兴地就在此安顿下来了,开始以蛇为食。他们对当地人充满了感激之情,感谢他们为自己提供了一处享受美味的好地方。他们用芦苇和树枝建了一座很简陋的神殿来供奉他们的雨神泰拉洛克——掌管水和丰收的神。他们还着手排干沼泽,在岛周围开挖灌溉渠,成功地发展了农业,尤其在种植玉米方面。
与此同时,阿兹特克人的军事力量也强大起来。他们以充当雇佣军的方式使自己加入到本地区其他的小部落里,从担任这些小部落野蛮武力的外交家与顾问开始,最终逐一地推翻了这些小部落。他们很快地为自己的民族赢得了一个既精明又残酷的名声,毫无顾忌地运用着先礼后兵的外交手段。杰色·萨罗梅兹举了一个非常令人恐惧的例子,说阿兹特克人曾经在邀请邻国的一个国王时,要求把他的女儿引荐给他们,他们想以此在宴会上“向她表示敬意”。于是国王就先把他的女儿送了过去,接着他本人也接受邀请参加了这一盛会。等他女儿要在宴会上出现的时间到了的时候,国王却惊恐地看见一名阿兹特克武士跳着舞进来了,身上披着刚刚从他女儿身上剥下来的皮。
以这种方式,阿兹特克人很快就建立起了一个规模巨大的帝国。随着财富的积聚,他们建起了两座用黄金和石头筑成的大城市。一座是建在湖边的泰诺克帝兰,也就是今天的墨西哥城,另一座名为托特哥,偏北一些,是今天墨西哥城城区的一部分。每一座城市都建立在运河与水路纵横的枢纽上,可以通过引水渠从附近的山上引入淡水。每一座城市的市中心都有庞大的神殿与宫殿建筑群落,里面住着新的国王、贵族和神职人员,那里也是向许多要求定期人祭的阿兹特克神进行最终供奉的场所。在泰诺克帝兰城中心,阿兹特克人建造了他们最宏伟的神殿,也就是现在著名的坦布勒·梅尔神殿(大寺庙)。
在帝王与精明的武士国王的交替过程中,阿兹特克人始终把自己看成是神的特选子民。他们重写了历史,颂扬以往的胜利,毁掉曾被他们征服过的所有民族的历史记载,这样就不会有任何证明能够留下来与他们阿兹特克人至高无上的统治相抵触了。他们还负责改革了当地宗教,以昆兹奥考特为代价,赋予了那位令人恐惧的战争与太阳之神新的声望。
但是,阿兹特克人在墨西哥的霸权地位,只持续了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因为在16世纪初到达的西班牙人很快就动摇了这一帝国的统治基础。这很显然早已被阿兹特克的神职人员和一些贵族成员预见到了。他们的一位军事领袖奈兹豪比利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巫师,据说他曾预言在16世纪早期会有“太阳之子”(西班牙人后来以此术语而著称)的到来,他还警告过当时的帝王摩克台祖玛二世说:“许多奇怪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必定会在你的统治时期发生。”据传闻说,奈兹豪比利本人接着就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隐退到一个秘密山洞里,以此来逃避死亡。
摩克台祖玛二世是个一丝不苟的宗教仪式和隐秘预兆的观察者,并在这一方面有些名气。据说他对自己所看到的一系列凶兆感到越来越忧伤。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的10年左右,一颗眩目的慧星突然出现在天空上。德萨哈昆叙述了它对于阿兹特克人的意义:
“…一个不祥的预兆出现在天空中。像是一条火舌,又像是一条火焰(或者是)拂晓时的一道光亮。它看起来像小雨滴一样地降落下来,似乎要穿透天空。”
接下来便是阿兹特克一位女神的神殿非常神秘地着了火,湖里的水在没有任何风的情况下却掀起了巨浪。
据说一块神秘的石头也“开始说话”,宣布摩克台祖玛的帝国行将灭亡。对于这块石头,除了知道它被称为“祭祀之石”并被放在一个叫做阿兹卡帕查科地方以外,其他再一无所知。根据西班牙人迪埃格·杜元的早期记载:
“这块石头…再一次说话:去告诉摩克台祖玛已经没有时间了…警告他说他的权力和统治都将结束,他将很快看见和亲身经历那正在等待着他的结局,因为是他想比统治万物的神还要伟大。”
摩克台祖玛本人也有一面用黑曜岩制成的魔镜,被他用来预测未来的事情。据说他曾注视着这面镜子,发现了“骑在鹿背上全副武装的人”——大概指的就是西班牙人的马匹,那时候在美洲人们还不认识马。
摩克台祖玛把他的神职人员和占卜者召集到一起来解释他的命运,他说:
“你们知晓未来…你们知道宇宙间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于隐藏于山脉深处和地球中心的事物,你们却有办法接近…水底下、山洞里、土壤的缝隙里、洞穴里以及泉水的喷涌处,你们都能有所发现…我请求你们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只管开诚布公地对我讲。”
但是他们拒绝对他讲任何事情。盛怒之下,摩克台祖玛把他们统统关进了监狱。但当他听说他的术士们并没有对自己身陷囹圄感到绝望,而是“他们之间笑语不断,洋溢着幸福欢乐的气氛”,他便再一次去见他们,这一次只要他们肯说,他就会让他们重获自由。
“他们回答说,既然他如此坚决地想知道自己的不幸,他们愿意告诉他从观测天空里的星辰以及从他们掌握的知识中所得到的预兆;他将成为一个如此令人震惊的奇迹的牺牲品,以致于无人曾经有过类似的命运。”
有些记载上说摩克台祖玛听完之后非常不快,接着就弃他们而去,任其饿死。
1519年4月,首批西班牙征服者赫尔南多·考提斯和他的一小支部队抵达了墨西哥海岸上的维拉克鲁兹。当地人们看见他们的船正沿着海湾沿岸行驶,便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摩克台祖玛说“看见一座山脉正在海湾上的水面来回移动”。据称这位残忍的考提斯命令手下烧掉和凿沉所有的船,以防他的部队抵不住诱惑而企图逃跑。因为当地人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他们,是他们的成千上万倍。
但是考提斯是一个诡计多端的政治家和外交家,他设法说服了当地的特拉科卡兰和其他几个早已对阿兹特克人统治不满的部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强大的阿兹特克帝国。然而他并不知道,命运已经偏向他这一边了。
在0ne Reed这一年,摩克台祖玛听说一些“长着白色的手和脸,留着长胡须”的陌生人,“骑在鹿背上”从东方抵达墨西哥海岸,他们的头领想要和他会晤。毫无疑问他是把赫尔南多·考提斯,当成了预言里所说的“伟大的神昆兹奥考特”,以为是他重返故土来,要求收回本应属于他们的正当权力。这个错误不仅对于摩克台祖玛本人,而且对于整个阿兹特克帝国都是致命的。
最初摩克台祖玛不大有把握该如何去做,是把考提斯当做众神之神,还是当成一个不共戴大的敌人来对待?但是据说一旦昆兹奥考特本人回来要求收回权力,惠茨罗伯提里的崇拜者们是不能再保住这一权力的。因此摩克台祖玛欢迎考提斯和他的部队的到来。他在考提斯的脖子上挂上用宝石和花朵制成的项链,给他献上用长尾鸟的羽毛做的皇冠,并且向他表明,如果他要求收回权力的话,他愿意毕恭毕敬地把整个帝国的统治权奉还于他。考提斯和他的部队接着被护送到泰诺克帝兰城的中心,在那里人们聚集在一起迎接他们,向他们欢呼,并且把帝王宫殿周围的豪华建筑让给他们居住。
西班牙人几乎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一切。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比他们所熟悉的罗马和君士坦丁堡要雄伟豪华得多。在那个时候,它拥有30万左右人口,面积大约是伦敦的5倍。许多士兵拿它来和威尼斯相比较,或者是觉得他们偶然间闯进了神话中被施了魔法的城市,比如说亚特兰蒂斯。考提斯的一个士兵博那尔·戴兹在他的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们都惊呆了,都说这里像是人们所讲述的艾玛迪斯中的妖术,因为在这里一座座塔楼、建筑从水面上拔地而起,并且都是用砖石筑成的。我们中有一些士兵还问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东西是不是一场梦。”
城里还有漂浮的花园。大规模井然有序的市场上有丰富的金、银、玉和各种各样的食品。帝王宫殿里甚至还有自己幽僻的鸟场和动物园,这里有美洲豹、美洲狮和鳄鱼,都由训练有素的兽医们精心照料。这座城市的美丽、有序、整洁是这些西班牙人以前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但是,在士兵们为这座城市的美丽和整洁倾倒时,他们也同样对他们在到达这座雄伟壮丽的城市中心泰普勒·梅尔之后所看到的一切感到恐惧。在这里他们发现了两座主要的金字塔圣殿,一座是供奉雨和丰收之神泰拉洛克的,另一座是供奉太阳和战争之神惠茨罗伯底里的。通向金字塔顶端的台阶有100多级,它们被染成了很显著的黑色,上面沾满已经凝固了的用来祭神的活人祭品的鲜血。而空气本身也显得沉重压抑,充满着潮湿的恶臭和死亡的腐败气味。
阿兹特克人邀请西班牙人参加庆祝惠茨罗伯底里节日的宗教仪式。当祭神舞蹈开始跳起来,阿兹特克人全神贯注投入到庆祝活动中时,西班牙人抓住时机发动了进攻。他们杀死了阿兹特克贵族阶层里最有名望的成员,据说仅在那一晚上就屠杀了至少1万人。一些阿兹特克人奋力制止他们,把他们从城里赶走,但是他们纠集了更多的本地同盟,接着又返回来。并且还建造了13艘大船,发起攻城战。1521年8月13日,泰洛克帝兰城最终被攻克了。摩克台祖玛本人被抓进监狱,然后被杀死。成千上万的人惨遭杀戮,街道上覆盖着新西班牙人统治下的牺牲品们的鲜血。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许多在入侵者统治下幸免于难的人却死于瘟疫和疾病。西班牙人所带来的天花、霍乱、麻疹和黄热病在美洲并不曾有过,因此人们对于这些病丝毫不具备免疫力。在战争与疾病两方面因素的夹击下,当地人口大批死亡,在短短的不到20年的时间里从1千万下降到几乎不足2百万人。
回到博物馆里来,我们注视着一些按比例制作的模型,它们就是曾毁于西班牙人之手的阿兹特克首都模型。我们还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覆盖着一层有地位人士的详细雕刻,让人看起来似乎能感觉出死亡的痛苦。杰色解释说这是位于阿兹特克金字塔顶端那些人物的祭祀石头,用于祭祀仪式当中。我们很想听到更多有关阿兹特克人祭行为的叙述,因为我们设想这就有可能会涉及到水晶头骨的一些事情。
杰色解释说,阿兹特克人很成功把他们的整个帝国建立在人祭的鲜血上,最主要的牺牲品是那些在战争中被俘的敌兵,为了能不断地为首都奉献活人祭品,他们还建立了一整套军事机器。因此这两个推动性的原则——战争与人祭——互相依存,从而使帝国处于不断的扩张之中。
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说出阿兹特克人在祭祀中到底用了多少活人作祭品。早期的西班牙人很显然从观察阿兹特克人存放头骨的架子中,能得出一些有关这一数字的启示。一些这样的架子,还依然很仔细地保存于博物馆里。祭祀中,活人祭品的心被挖出来高高地置于空中,在这之后,这些人通常被斩首,割下的头颅用桩子串好,一排排平行地悬挂于头骨架子上。
插图2:(西班人初抵时)阿兹特克首都泰诺克蒂兰(今墨西哥城)一瞥。图中英文名称意为:(上)大寺庙、(左)球场、(右)成排的头骨架子。
西班牙人最初抵达之时,博那尔·戴兹曾试着数了数摆放的头骨数目,估计出至少有10万个。他的两位同事声称他们做了一次精确的调查,得出的数字是136,000个,它们都处于不同阶段的分解与腐烂之中。
然而,后来却遇到一位名叫玛斯诺·泰勒卡莱托的当代“阿兹特克术士”。他声称有关古代阿兹特克人祭的故事都被大大地夸张了。他告诉我们,西班牙征服者不得不把当地人们刻画成野蛮残酷的形象,以此来为自己那相当于对中美洲进行近乎种族灭绝的行为做辩护。他声称,那些摆放头骨的架子实际上是古代阿兹特克人每年例行活动中的一部分,而摆放的头颅却是来自那些自然死亡的人们。这些架子很显然是用来当做一个有点类似算盘的东西,记载着年代的流逝。
不论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杰色进一步向我们提到的详情却似乎是肯定地向我们表明:古代阿兹特克人对待人祭的看法与我们西方人今天对于它的反感是截然不同的。
为了保证能有足够的俘虏充当祭品,阿兹特克人对周围国家发动了一系列名为“花之战”的仪式化战争。领导这些战争的有披着美洲豹皮的“美洲豹骑士”,头盔为鹰头的“雄鹰武士”,还有其他一些人仅仅在下颌戴上人类头骨的下颌骨。在他们的领导下,阿兹特克武士们在战争上很少杀死敌人,而是把他们留做人祭时用。奇怪的是,一旦被俘,这些用来祭祀的囚犯就不再被当做敌兵而杀死,而是作为派往众神之处的使者。当一名武士抓住一个俘虏时,他总是要宣布:“这是我深爱的儿子。”而俘虏本人也按照仪式回答:“这是我尊敬的父亲。”对于阿兹特克人和他们的许多邻国来说,能成为祭品献给神被认为是莫大的荣幸,牺牲品本人也被注入了神圣的尊严,几乎能和神相比。
实际上,能作为祭品而死看起来是如此令人深感荣幸,以致于它不仅仅是专门留给敌人的;阿兹特克人也从他们自己的人中挑选出一些祭品来。他们大多数是一个出生于某个日子,与占星术确切吻合的男孩,于出生时被挑选出来,然后送到另一户人家里去抚养,直到献祭的这一天。对于这样的男孩来说,他生存的真正和全部目的仅仅就是死在神殿里。
青春期刚过,离祭祀之日只有几个月时,这个祭祀牺牲品将被献上四个年轻漂亮的新娘与之生活,还会有人教他在管乐器上吹奏动人的歌曲。然后,当献祭到来之时,他将穿上色彩艳丽的袍子,脚踝周围系着铃铛,脖子上则戴满鲜花。当他走向祭祀的金字塔时,人们会聚集于集市场上向他欢呼。在攀登金字塔的同时,他会吹奏他美妙的音乐,然后在离塔顶很近的台阶上停下来,把泥制的乐器砸碎。到达顶部之后,有人会献上一杯名叫多萝阿齐的饮品,用来止痛和镇静,这时术士们会聚集起来,准备仪式的开始。弗瑞尔·德·兰达这样描述:
“他们用盛大的仪式来引导他…然后把他放在祭祀石上。他们中有四个人抓住他的胳膊和腿使其伸展开来…”
喝下的饮品还能够帮助作为祭品的青年胸膛松弛下来,并顺应祭祀石的弯曲形状而放开,这样会使进刀时容易些(见图片8)
图片8:十六世纪的西班牙阿兹特克人取活人的心脏作祭祀的场景。
“接着执刀人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燧石刀(或者是黑曜岩刀刃)。他以熟练的技巧在左侧乳头下方的肋骨间切开,然后把手伸进去,像一只饿虎似的掏出一颗还活着的心脏来。
这颗还跳动着的心脏被举向天空,献给太阳神惠茨罗伯底里。鲜血,或者叫“圣水”,从尸体中流出来。这时,心脏,又叫魁恩诺提里或者“雄鹰仙人掌”,被放进一个鹰形的盘子里,接着就被焚毁了。尸体被扔下金字塔,来重演一幕神话中惠茨罗伯底里和他姐姐考约尔克兆圭之间的争斗,据说后者被他杀死了。从尸体上割下的头颅被穿在尖桩上,置于摆放头骨的架子里(见图片9)。尸体的其他部分被分割成几块,作为仪式里的人肉餐,在贵族们中间瓜分完毕;他们把它当成是象征性的考约尔克兆圭的肉来吃。
图片9:用真人头骨制作的面具。鼻子用黑曜石岩片做成。在坦布勒·梅尔考古挖掘过程中被发现,有人认为古人曾集多块类似头骨穿成一串,用于祭祀仪式。
我们后来在坦布勒·梅尔的博物馆里偶然见到考约尔克兆圭的石像。它表现的是她在她弟弟手中陷入死亡境地的那个时刻。考约尔克兆圭的头和四肢已经被割下来,她的腰际挂着一个巨大的头骨。大多数考古学家认为,这一头骨表现的是她的死亡时刻,以及在这个“中间世界”里她将会留下的所有一切。我必须得承认,我在想它也许会是她挂于腰间的一个水晶头骨的形象。
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在战场上阵亡跟在圣殿里被作为祭品,同样地令人感到荣幸。毕竟有许多阿兹特克武士,在战场上因为要抓获祭祀用的祭品而死,因此对于那些战死沙场的武士来说,他们的死也被赋予了相近程度的尊严。一首古老的阿兹特克诗歌很简洁地体现出这一观点: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战场上的死,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荣耀的死。
对于牺牲的人,死对他是何等珍贵。
远远地,我望见了死亡,
我的心啊,对它如此地向往!
一个人到底是怎样死亡的这非常重要,杰色解释说:“它决定着该以何种方式来埋葬你,是按婴儿的位置那样放在一个泥罐里,还是伸展开平放在别人的墓底。”
但是,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一点是,阿兹特克人认为是你死的方式,而不是你在世时活的方式决定你的来生,这跟我们通常的基督教信仰有所不同。作为武士而战死或作为祭品而死,是最高贵的死,它能保证你在天堂里拥有一席之地。战死的武士死后,他的灵魂将会去往太阳的栖居之处。在接下来的四年里,它将每天在那儿陪伴太阳从天空中穿过,通过向太阳射箭来促使它前进,完成天空之旅。在他们完成这一任务之后,武士们的灵魂将变为蝴蝶和蜂乌,在一个到处是鲜花的花园天堂里平静安逸地生活。在那里,他们每天饮着蜜酒,唱着歌,讲述着那永远闪耀的太阳的壮丽与辉煌。
在分娩这一“战斗”中死去的女人们,将会和武士们一样经过同样历程,最后到达一个充满阳光的天堂。如果你是淹死或是被闪电击死的,那么也会有一个类似的命运在等待着你,仅有的一点不同是你将最终到达一个由雨神泰拉洛克掌管的水上天堂。
然而,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经历的又是自然死亡,那么只有到死后你的战斗才真正开始。在灵魂到达它最终的安息地之前,它将必须经受穿越阴间——“米克兰”的既漫长又艰难的旅程。米克兰是一个充满着黑暗、恐惧与颤抖的地方,到处是令人作呕的腐败恶臭味。阿兹特克人所描绘的地狱是由死亡之神米克兰特古利和他的妻子米克兰茜华托统治的。
插图3:阿兹特克月亮女神考约尔克兆圭石刻雕像,脖子和腰上挂着一个头骨。
在博物馆里,我们能看到许多雕像,还有其他一些制品(多数为陶制品),是表现这两位死神的。米克兰特古利看起来一身有多形,有时是一个完美的人形,但大多数情况下他的身体除了骨架之外别无他物。看来关于这一形象唯一保持不变的一点是,他的面部总是被表现为一个无肉的人头骨架,通常瞪着一双眼睛。同样地,他妻子也总是有着一副骷髅脸,她的许多雕像都表现为脖子上戴着一个头骨,头顶上则戴着用更小的头骨做成的花环(见图片10)。
米克斯坦陶制小塑像,代表古代中美洲的死神——米克兰特古里。
阿兹特克的米克兰特古里塑像,米克兰特古里的妻子是掌管冥界的女神。
图片10
我问杰色,这些神是否有可能与水晶头骨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他解释说,在做出这样一个结论之前,我们应当记住头骨这一意象在阿兹特克艺术里随处可见,并且它与许多其他的神之间也有联系。
昆兹奥考特的一个对手,黑色的泰兹哈特利波卡或者叫“烟雾镜”,也被表现为长着一个骷髅头。像惠茨罗伯底里一样,他也代表着冲突与变化的力量,被认为是具有一种不祥的邪恶力量。据说泰兹哈特利波卡没有左脚,取代它的是一面暗色的黑曜岩镜子,它是一面神奇的“烟雾镜”,不论神与人类身居何处,他都能借助镜子看得到他们的活动。他被描绘成长着骷髅头,能看到其他世界里的事物,这一事实也许同样可以暗示他与水晶头骨之间存在着联系。但是,正如我们已经在大英博物馆时所看到的那样,泰兹哈特利波卡的头骨上通常覆盖着红的或黑的布条。
我们现在已经走到一个高度超过15英尺(4米),重量超过10吨的雕像前。它最初被发现于19世纪初,但是墨西哥当局显然是认为它看起来太令人恐怖了,于是又立刻把它重新掩埋起来。也有人解释说把它再度埋入地下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免尴尬,因为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无法解释“原始的”野蛮的阿兹特克人,是如何制成这么一件东西的,或者说这是一场政治举动,目的是避免激起阿兹特克人后代对其文化毁于西班牙人之手的回忆。
雕像是一位名叫考特利秋的原始阿兹特克人的女神,又称“穿蛇裙的女人”。考特利秋是所有阿兹特克神的母亲,是地球女神,因此也是掌管生命与死亡的女神。这尊雕像是着实令人不安的。它的头没有被表现出来——似乎是女神的面部太令人恐惧,凡人不敢注目——取代的是两条相似的蛇,表示血从那里喷涌而出。女神的裙子是用蛇做成的,通过蛇的蜕皮来表现不断进行的死亡与复活过程。她还长有爪子,体现出她天性中毁灭性的一面。在她的脖子上挂着用割下来的手和心脏做成的花环,而在她腰间则也有一个骷骼头盯住我们。和米克兰特古利一样,这个骷髅也是瞪着双眼,很显然这表明女神既掌管生命又掌管死亡,但是我再一次地想,这一形象或许真正是一个水晶头骨。
关于这一尊巨大雕像的令人着迷的一点是:尽管考特利秋是地球女神,因此也是生命女神,但是用来表现她的却都是跟死亡相关的事物。杰色解释说,在整个中美洲文化里,在生命与死亡的力量之间,总是存在着一个奇怪的双重性。地球女神能够创造新生命,但也可以把它带走。因为是地球母亲赋予了我们生命,而当我们死去时,她又把生命带走。
这就是古代人们对生命与死亡的看法:它们是同一枚硬币不可分割的两面,你不可能只有其一而没有其二。因此,与我们今天的西方人正好相反的是,中美洲的当地民族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去惧怕死亡,或者把它当成忌讳,避而不谈。死亡仅仅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过渡,通常都是很令人向往的。
这对待生与死的不同态度,甚至可以从阿兹特克人对地狱的描绘中体现出来。尽管大多数人要去阴间,但它并非是基督教中永恒的地狱。就像人在生命之初在子宫里的历程一样,在阴间的旅程是黑暗的,受约束的,但是最终当你到达自己最后的安息地时,甚至阴间也实际上并非是很糟的一块地方。
当我们注视着考特利秋的巨大雕像,思索着生存与死亡的意义时,杰色说他想给我们另外一种东西。他领我们来到博物馆里阿兹特克大厅旁边的一个小侧室,让我们看其中一个橱柜里存放着什么。那里悬挂着一小串项链,它是由12个用骨头雕刻的小头骨组成的,并且从留下的空间来看似乎还曾有过第13个小头骨。项链上的标签上注明它被发现于盖温罗州,制成于公元1000年左右(见图片11)。
图片11:由12个用骨头刻制的小头骨组成的项链(第13个遗失了?),发现于墨西哥温罗州,可追溯到公元1000年。
杰色把我们领到另外一个橱柜前,让我们仔细看一下里面的东西。透过玻璃,我们有些吃惊地发现里面有两个很小的水晶头骨。这些头骨仅有2英寸(5厘米)高,每一个都有一垂直的孔,从上穿到底。它们看起来做工很粗糙,但是每个都是晶莹剔透,很是美丽。其中一个上面的标签是“阿兹特克”,另一个则仅仅是“米克斯台克”(被阿兹特克人征服的一个邻近文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任何详细注释。
插图4:阿兹特克创造女神考特利秋的巨大石雕像,脖子上和腰间挂着割下的手、剜出的心脏以及头骨。
我们感到很惊奇。我叫道:“这么说水晶头骨到底是阿兹特克的!”
但是杰色却几乎是同时解释说,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他说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知道这些水晶头骨代表着什么,它们有何用处,以及它们到底是怎么来的。他说这两个头骨的标签上注明了阿兹特克和米克斯台克,是因博物馆里的记录实际上只有这些,此外则无其他。这些记录很显然至少是在19世纪中期出现的,但它们却没有精确详尽的内容来说明头骨是在哪一处考古地点被发现的。或许它们根本就不是来自考古地点的。但博物馆当局却很有些自信地认为,这些小头骨是真正的古物。
然而,杰色说甚至是仅做一个假设,这里面也会存在几个问题。尽管从早期西班牙人的记载中我们得知,阿兹特克人和米克斯台克人善于雕刻名贵石头,尽管这些记录也确实专门地提到了水晶,但在那时候的墨西哥,水晶却是很稀有的。杰色想不起来曾有大块的古代水晶石被发现的例子。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大水晶头骨也是古物的可能性,尤其是头骨这一意象本身还对于阿兹特克人有着极重要的意义,但是存在于中美洲考古研究中的一个真正问题是,早期的欧洲殖民者毁掉了太多的证据。
西班牙人在控制了阿兹特克帝国之后,立即就开始了他们有步骤的毁灭活动,这不仅殃及帝国的大多数人们,而且还殃及整个文化——所有罪恶都是在基督的名义下进行的。毫无疑问,是人祭这一宗教行为刺激了西班牙人,使他们相信对这些“野蛮的”人们强加基督教的影响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对于本地居民来说,他们只能在皈依基督教和被杀死之间选择其一。就像400多年以后的纳粹一样,早期的西班牙殖民者们甚至用孩子们做间谍来监视他们的父母,并且向新的当局报告他们是否涉嫌企图坚持原来的宗教行为。
几乎所有以前的书籍与记载都被没收焚毁了。中美洲文化最出色的作品,就这样在疯狂的焚书与毁灭“异教崇拜的神”中化为灰烬。士兵们也加入到这些由早期天主教方济各会和多明我会僧人发起的活动。一位修道士这样描述他的活动:
“我们发现了许许多多的书…但是由于它们除了迷信和魔鬼的谎言之外一无所有,我们就把它们全部烧掉了,但是当地人却对此很悲伤,这一行为让他们极为痛苦。”
然而在整个文明的珍贵证明几乎完全从这个地球上销声匿迹的时候,很少一部分手稿幸免于难,成为今天的无价之宝。实际上,我们今天所掌握的有关古代阿兹特克人的资料,大多是来自那些嫉妒的僧人和修道士的文字记载,这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他们需要记录下来“异教”和“非基督教”的仪式、典礼以及信仰,从而分清楚他们要清除的是什么。其他一些人在逐渐认识到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人类惨痛的损失之后,偷偷地保存了一些他们原本想全部毁掉的文化记载,尽管它们已是支离破碎或破烂不堪了。
然而,几乎所有的阿兹特克艺术作品、雕像甚至是建筑都被毁掉了。考提斯命令手下人把泰诺克帝兰城夷为平地,然后在上面建一座巨大的教堂。这一教堂的大部分至今尤存,耸立在市内广场的主神殿顶部。所有的当地艺术表现形式都被毁掉和焚烧了。修道士们把阿兹特克人的文化艺术,他们的画卷和优秀雕刻作品统统看做是“魔鬼的作品,是魔鬼用来哄骗印第安人,不让他们接受基督教的”。贵金属也被搜寻出来,熔化后被送回西班牙去增强西班牙帝国的财力。阿兹特克人显然是对西班牙人掠夺“黄色金属”的贪婪相异常惊讶。我想起了尼克·那切瑞诺在他的水晶头骨里所看到的一些幻象。
早期西班牙殖民者博格神父描述了毁灭一个“异教崇拜的神”的过程。这个神像置于一个名为阿乞奥特兰地方的神殿里:
“它的制成材料价值非凡…雕刻的技艺精湛高超…
“这石头晶莹剔透,从它里面折射出像蜡烛的火苗那样的亮度。它是个很古老的珠宝,关于对它尊崇的起源,在现存的宗教教义里已经找不到了。”
博格神父还写道,这块石头被贝尼托神父首先抢到手里了,“尽管另一位西班牙人愿意出三千个金市买下它,但他还是把它摔到地上,碎片落到水中,他又把碎片捞出来,用脚在上面践踏”。很难想象那些水晶头骨会在这样的野蛮行为下完好无损,然而加州大学的约翰·波尔博士却告诉我们说:“印第安人把水晶头骨看得如此珍贵,他们会竭尽全力不让西班牙人得到它们的。”尽管这样,我们仍然是难以想象水晶头骨会在如此野蛮的行为下完好无损。
现存于此的极少数物品当中,有一些是巨大的石头雕像和雕刻,例如考特利秋的雕像,巨大无比,又是用硬度大、耐久的火成岩制成的,因此它砸不断、烧不毁,也无法用别的方法毁掉。西班牙人所能做的只有把它们掩埋起来,许多直到最近才被重新发现。但是,除了这些巨大的石头制品以外,阿兹特克艺术几乎什么也没留下来。
杰色说,还有一件证据我们有可能感兴趣,它暗示水晶头骨有可能真的是阿兹特克的。我们陪伴他一同来到附近的恭梭·坦布勒·梅尔,即大寺庙的博物馆,它坐落于墨西哥城市中心的扎卡罗广场中央,周围环绕着殖民时期的建筑物,显示出以前殖民统治的威严。建筑物单调的灰颜色以及经过它们面前的滚滚车流多少让我感觉有些压抑。在靠近博物馆的地方,就在大教堂的旁边(它现在已经用架子支起来,以阻止它逐渐地沉入松软的土里),我们仍然能看到神殿的原始地基。它只是最近才刚刚被挖掘出来。
我们走进博物馆,立即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些一排又一排上下罗列的石刻头骨,这是头骨架子的一个翻版,只不过这里是用石头雕刻和永久保存的,发现它们时它们被埋于大教堂的地底下。当我们看到一排架子上摆放着真正的人类头骨时,很是吃了一惊。我们很想知道是什么创造了这种对死亡的迷恋。阿兹特克人把这些头骨摆放在那里是仅仅作为一种战利品,一种对权力的炫耀,还是另有其他原因?当然许多人都是认为这些翻版的石刻头骨,与古代历法之间的确存在着某种联系。
杰色领着我们继续往前走,经过成排的真人头骨架子,各种各样古代神的雕像(它们中许多都是用头骨来做装饰的),来到另一个小的玻璃橱柜前。里面是一些水晶小制品,已经确定它们至少是和阿兹特克人一样年代久远,是于本世纪七十年代挖掘坦布勒·梅尔遗址时发现的。这一遗址处的金字塔都建有好几层,然后随着帝国的扩张再定期地往上增加层次,这是阿兹特克人很普通的一种行为。重建被认为是根据古代历法的周期每隔52年进行一次的。一具玄武岩棺材置放于最里层,位于一尊chac一mool雕像下面。这尊雕像通常被认为是代表巨神昆兹奥考特的。这就是那些水晶制品被发现的地方一一几个水晶圆柱体被认为是昆兹奥考特长羽毛的“尾巴”,水晶嘴塞、水晶EaR一spooLS,还有也许是最有趣的,一排13个小水晶珠子,被认为是曾当做项链的一部分戴在颈上。放在金字塔最里层的这些水晶小制品的年代可以追溯到1390年。
阿兹特克人把重要人物埋在这样的棺材里,然后放火焚烧。棺材里所放之人已完全化为灰烬,唯有这些小块的水晶能免于被焚毁。考古学家们对这些发现有些迷惑,因为对于阿北台克人来说,水晶是很稀有的,只有那些处于贵族阶层最高地位的人才能使用。最有可能的解释是:这些水晶制品最初是被“天空观察者”,即天文学家戴在身上的。他们当时处于社会的最高层,看来水晶被看成是上天赐予的神圣材料,与能看清楚的能力有联系,因此被留做给天文学家这一阶层使用。
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天文学家们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他们把一生的时间几乎都花在观测天空上。用杰色的话来说,尽管实际上他们的所有极其有限,“仅仅是些石头和软金属”,但他们“把自己抬升到与上天同等的位置上”,并在天文学方面获得了很高的技能。在最初的迁徙过程中,他们利用北极星来辨明方向,这就跟后来的航海家们穿越大西洋时的做法一样。当最初在墨西哥定居下来以后,他们按照指南针上的四个基本方向来定位所有的宗教建筑。此外,他们的神与上天的各种力量并驾齐驱,他们的日常生活以及各种宗教仪式大典也都是在天体运动的指引下进行的。
甚至人祭这一行为也被认为是在占星术方面有着重要意义。因为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太阳并非可以长生不老。他们认为如果要让它继续发光,则几乎每天都要给它喂食。这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总是把活人的心脏放入一个供奉用的罐子或容器里,把它点燃之后举向天空。他们相信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只鹰的精灵会从天空中飞下来,用爪子抓住那颗心脏的灵魂,然后把它从地球上带回到天空,送给太阳吃。他们相信,这样的话作为祭品的青年的灵魂,就会与太阳在一起,使它一直有食可吃。
阿兹特克人对于人祭的看法与他们对历法以及时间会终止这些信仰之间存在着联系,杰色已经让我们看过了那块著名的阿兹特克历石。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石板,于1791年发掘于大寺庙遗址。开始时,人们认为它仅仅是一块装饰华丽的祭石,但是实际上,它却是了解阿兹特克人对于世界历史及时间终止这些信仰的钥匙。
这块石头的中心处有一张伸着舌头的人脸,它表现的是太阳神托那迪尤向人们索要血和活人祭品的供奉。从中心分散出来的是几个小的区间,它们中有一些代表一天分为八个部分,这与我们的小时相当,其他一些区间则表示阿兹特克人的月份,每个月有20天。他们每一个宗教年,或叫托那拉迈特年,有13个月。其中有一个区间甚至还是用人的头骨表示的。
插图5:阿兹特克历石
这个周期日历的最外四层代表着以前的四个“太阳”。这些太阳与地球上的不同纪元密切相关。因为和其他所有的中美洲民族一样,阿兹特克人也相信地球在此之前曾被创造和毁灭过好几次,按他们的日历来看实际上是四次。阿兹特克历石,加上其他一些石刻物品,还有保留至今的手稿,都表现出阿兹特克人相信他们目前生活在“第五个太阳”时代,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这个时代。这四个世界,或者叫四个太阳,都持续了上万年,但每一个也都最终在大灾变中结束。关于这四个世界结束的确切顺序,人们一直对此看法不太一致,但阿兹特克人的历石也许是最可靠的指南。它给出下列顺序:
1.第一时代,或称第一个太阳,是“巨人们”的时代,他们“吃掉我们的食物”。这些巨人有许多是指恐龙。今天的科学家们相信地球的确曾被一颗巨大的陨星撞击过,结果是把恐龙彻底灭绝了。尽管这场灾变被认为是发生于距今6500万年以前,但这颗陨星却创造了今天南墨西哥的齐克修莱伯陨石坑。陨石对地球的撞击力相当大,它掀起来的尘埃和碎石形成巨大的云状物,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从而导致气候的急剧变化,使地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惨遭厄运。有的人还认为这颗陨石甚至有可能穿透了地球的地壳,然后消失于地球的球心。从阿兹特克人的观点来看,第一时代结束于巨人们被“老虎”吃掉之时,估计他们指的是被哺乳类动物代替。有一些资料说这个世界毁于洪水,另外一些说“这个太阳在一次日蚀之后就陷于寒冷和黑暗之中”。尽管各种说法不一,但它们却一致认为,就跟以往几个世界的结束一样,太阳不再光芒四射,这次“是在13年发生的”。
2.第二时代,或者叫第二个太阳,是“他们变成猴子”并生活在树林里的时代。“他们”指的是谁却不太清楚,但据推测可能是人类的祖先。几乎所有的资料都一致认为,第二个太阳是毁于一场凶猛的风,它卷走了一切东西,砂石遮住了太阳,甚至“太阳自己也被风卷走了”。然而,一部有名的书稿——万迪科诺一拉丁考迪科斯(‘CODex’的意思是一本象形文字和石壁画的书)却补充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站在岩石上,他们是这场灾难的幸存者。”
3.第三时代,或者叫第三个太阳,开始于古代历法的One FLINT年,据说那时被火神统治着。许多人把这一时代当成是人类学会开始用火的时代,但是相当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几乎所有的资料都认为这一世界最终毁于一场“火雨”。根据里昂一波迪拉的观点,“火像雨一样降落到他们身上”,而“太阳也被火毁灭了”。很可能这里指的是由于烟与火的遮挡,在地球上看不到太阳的光芒了。这也许是火山——或许也是人类的活动所造成的后果。
4.第四个太阳经常被称为臧特里莱克或者“黑发”时代。尽管万迪科诺一拉丁考迪科斯这本书上说在这个世界的未日时,人类经历了一场从天而降的血火之雨后死于饥饿,但是几乎所有其他的记载都与历石的观点一致,认为这个世界在一场大水灾中毁于水。经久不息的雨导致了洪水的爆发,“人类都变成了鱼”。
里昂一波迪拉给我们详细描述了他所听说过的有关世界末日的情况:“他们就这样消失了,他们被水吞没,然后变成了鱼…洪水持续了52年,它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天空倒坍下来压在他们身上…他们消失了”,连“所有的山脉也消失了”,都被这在地球上肆虐的洪水吞没了。然而万迪科诺一拉丁考迪科斯这本书又补充说,一对夫妻在洪水中幸免于难,因为“他们被一棵树保住了生命”,这与圣经里诺亚方舟的故事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5.第五个太阳开始于Thirteen acatl这一年,一直持续到今天。但是阿兹特克人还认为这次的太阳是最后一个。
根据里昂一波迪拉的记载,“第五个太阳有四道运动轨迹,被称为运动的太阳,原因是它沿循着自己的轨道运行着。”但是在阿兹特克人的语言(尤蒂一阿茨帝克语族)里,OLLIN这个单词不仅意为“运动”,而且还有“地震”的意思。里昂一波迪拉接着叙述道:“…正如年长者们所不停说的那样,在这个太阳时期将会出现地震与饥饿,人类的末日也会随之来临。”万迪科诺一拉丁考迪科斯这本书中也提到:“地球将会经历一次运动,我们将会因此而消失。”然而其他一些叙述则表明:将要毁灭现存的,也是最后一个世界的灾变,是自然界里地上、空中和水里所有毁灭力量的结合。最终是一场极度高温和干燥的大火,以及“来自上天的火”,随后便是黑暗与酷寒,相伴而来的有猛烈的飓风和骤雨。所有这些形成了地震、火山活动和毁灭性洪水的总爆发。再一次,我想起了尼克·那切瑞诺在他的头骨中所看到的幻象,还有卡罗尔·威尔逊从米歇尔一黑吉斯水晶头骨上所得到的信息。
根据里昂一波迪拉的观点,“阿兹特克人关于五个太阳的神话解释了人类的命运以及最终不可抗拒的末日。”这表明阿兹特克人相信,我们的世界是可以灭亡的,并且时间是由一连串的时代组成,最后注定要走向毁灭。
但是阿兹特克人似乎并不确切知道目前的这个太阳什么时候会终结。他们认为它已经很古老了,有可能不久就会走向毁灭。但是他们同时也认为自己的行为能够影响它所延续的时间,认为他们有责任去阻止它灭亡,并且可以通过人类做一些自我牺牲来保证太阳光芒四射和地球平安无事。他们的这种认识导致了以人心和血来喂养太阳。
这就是为什么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人祭仪式是如此必不可少的原因。他们认为,在这第五个太阳之初,唯一能让太阳重放光芒的办法就是向它献上最珍贵的礼物——把生命本身作为礼物。因此他们便不断地奉献自己的生命,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太阳长久不衰,以及避免那威胁着要吞噬整个地球的巨大灾变。
杰色认为阿兹特克人过分实践了牺牲个人为大家、置个人于不顾而考虑所有人及神的利益这一思想,而这正是促使他们进行人祭行为的动机因素。因此,他表明阿兹特克人祭祀行为的本质实际上是世界上许多宗教的中心宗旨,那就是把自己奉献给上帝。今天的基督教福音派宣扬“把你的心献给耶酥”或者“把你的心献给上帝”。阿兹特克人却是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了这一宗旨,把他们仍在跳动的心献给了太阳之神。
我能看出阿兹特克人血淋淋的祭祀仪式在今天看来似乎有些歪曲,但它也不是不合逻辑。然而一想起他们是如此地领会自我牺牲的字面意思,仍然禁不住不寒而栗。
但是我仍然很想知道为什么头骨的形象出现在神秘的阿兹特克历石上,有没有什么能证明水晶头骨有可能与人祭行为有着某种联系呢?以及它是否与这些关于世界末日的信仰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呢?杰色解释说,要想正确地理解头骨的形象与历石,我们真的应该深入研究一下阿兹特克人的祖先——托尔泰克、多提哈罕以及玛雅人所创造的文化。阿兹特克人被认为是继承了他们所创文明中的许多东西,例如历法、宗教行为、信仰以及头骨的意象。关于历法,他们是从古代玛雅人那里继承来的,他们对时间进行了最为详尽的记载。但是,正如我们早已耳闻的那样,他们的文化在阿兹特克人崛起之前的几个世纪就已很神秘地崩溃了,其中一些城市的遗址坐落在墨西哥城以南数百英里的地方,因此我们去拜访它们现在还有些困难。然而我们却可以去拜访图拉城的遗址,它是托尔泰克人的名城,还有多提哈罕城,阿兹特克人认为那里是我们目前的太阳诞生的地方。
第二天我们驱车前往图拉城。这座已毁坏的城市具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它周围环绕着不高的山脉。原有的城市建筑很少有保存至今的。耸立至今的最大一处遗迹是一座低矮的金字塔,它顶部是雕刻着复杂图案的柱子,代表耸立的人或者神。这就是有名的“晨星神殿”或者叫“亚特兰蒂斯神殿”,它的每一根柱子都与天体一一对应。就是在这里,托尔泰克每52年举行一次宗教盛典。
根据古代历法,宗教和太阳年每52年为一个完整的周期。这是由四组每组为13年的时间组成的周期,在此之后,这个由13个月即26o天构成的宗教历便会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与一个太阳年的365天相应。每个52年时期的结束因此对于托尔泰克人以及他们的阿兹特克后代来说是极为危险的时期,因为这时是目前的太阳最有可能终结的时候。因而此时会有许多人祭行为发生。同时,据说每过52年,在日落之时,阿兹特克人的神父们会登上“星之山”顶部的神殿(也许就是指图拉城的这座金字塔)。他们将会在那里等待世界末日的到来或是“新的火焰的开始”,就这样一直战战兢兢地等着,直到昂(宿)星团出现在天空。这一迹象表明太阳还会再放光芒,因此他们会点燃“新的火焰”,以此来庆祝新一周期时间的诞生。这些新火会像奥林匹克圣火一样在整个帝国里传递,最初点燃的火将会在紧接而来的52年里一直燃烧不息。
在亚特兰蒂斯神殿的后面有一堵墙,它就是考特潘提里,或者叫做蛇墙,很显然,它以前曾经环绕着整个金字塔。墙上装饰着石刻画,看起来好像是蛇,但是每一条蛇都有人的头骨作为头(见图片12)。每一个头骨都表现为张着大嘴,似乎是要咬住或吞掉前面那条蛇的尾巴。
图片12:雕刻在墨西哥城附近,当时托尔泰克首府所在地,图拉大西洋文化建筑物上的石刻头骨(同时也象征着昆兹奥考特风格)。
这一建筑至今仍然让考古学家们迷惑不解。它很明显是献给“亚特兰蒂斯人”的,但是他们是谁却不得而知,以及为什么这些墙上的石刻要把中美洲最原始的神——昆兹奥考特的形象与头骨联系在一起。传统的表现手法是把昆兹奥考特刻画成一条飞行的蛇,或是一条彩虹色长着羽毛的蛇,但是这座建筑却很明显地表示出在这位神、一群神秘地被称为“亚特兰蒂斯人”的人以及人的头骨这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又是为什么呢?
心里带着这里找不到谜底的问题,我们又动身去了多提哈罕这座名城的遗址。这座城市就是阿兹特克人心目中“太阳诞生的地方”,“知晓神之路的人的地方”,或者“天与地交接的地方”。这一处遗址距离墨西哥城只有一小时的路程,当年尤金·波班兜售水晶头骨时曾来这里参观过。出于某种原因,我感觉它也许会包含某种重要的线索来协助我们对水晶头骨起源的探究。
阿兹特克传说里讲道,在目前的太阳之前有一段极为黑暗的时期。有两个名叫泰库西兹泰卡托和南阿提金的人使现在的太阳能够放射出光芒。他们就在这座城市里做出了最初也是最终的自我牺牲:把自己从金字塔上扔下去,扔到“神圣的火”里。结果他们飞上了天空,分别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之神。
这座庞大城市的遗迹是一处十分令人难忘的考古遗址,它也是被一些不高的山脉环绕着,但它要比图拉城大得多,建筑规模相当大。这座城的遗址占地约有八平方英里,中心处坐落着我所见过的最庞大的金字塔群。多提哈罕城实际上拥有着整个美洲最大的金字塔群落,其中有三个大金字塔列成一排,它们与埃及金字塔的相似程度给我很深印象。
在它的鼎盛时期,这座城市约住有2oo,000居民,它的文化及贸易影响的程度也是巨大的。有关它的艺术及文化风格甚至在玛雅人的城市,如距此6oo多英里以外的迪卡尔城都可找到踪迹。就像对于玛雅人知之甚少一样,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多提哈罕人到底是谁,他们来自哪里以及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对于他们说什么语言,他们的这座城市有多古老这些问题,也都找不出明确的答案。建筑金字塔一般被认为开始于大约耶酥的时代,但也有许多人声称时间还要比这早得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一整座城后来被神秘地抛弃了,时间在1000多年以前,大致处于公元后500至750年之间。
阿兹特克人发现多提哈罕城时,它已经是一片废墟了。他们很敬畏这座城市,井把那些大金字塔分别命名为“太阳金字塔”,“月亮金字塔”以及“昆兹奥考特金字塔”。他们还负责命名了城市中心的“死亡大街”。
我们爬了将近150英尺(45米)来到月亮金字塔的顶部,在这里据说能饱览全城景色。我们站在一处以前曾建有神殿的地方,景色的确是很壮观的。规划整齐的城市展现在我们眼前:南面是死亡大街,极为笔直的路两边筑有石头路堤,还耸立着一些小金字塔。这条大街有50多码(45米)宽,现存部分超过3英里(4公里)长。它在我们眼前延伸开去,最后消失于远方的烟雾中(见图片13)。修建这个大街的目的现在还是个谜。有一些人甚至认为它有可能是古代外星人飞船的跑道,但也有另一种也许更有道理的解释是:它以前曾经被注满了水作为一种古代地震仪来测量地震活动的。通过仔细测量穿越静水的“持续波浪”就能得出发生于别处的地震强度及发生地点,因此这条大街有可能曾有一段时间被用来预测邻近地区的地震。
图片13:位于多提哈罕的太阳金字塔及死亡大道。
几乎是毫无疑问地,金字塔都在宗教和天文学方面有着重要意义。然而尽管如此,人们对金字塔本身的用途还是不得其知。在那条宽敞的死亡大街东面,我们能看见那座高耸着的巨大的太阳金字塔,它的底基有700多英尺(215米)宽,高度超过了200英尺(60米),顶部原来曾建有一座圣殿。沿着死亡大街再往下看去就会发现昆兹奥考特金字塔。尽管它今天不足100英尺(30米)高,但人们认为它保存下来的部分是一个尚未峻工的金字塔,因为这个金字塔虽然相对较小,但它周围环绕的地基甚至要比附近的太阳金字塔面积还要大。
这些金字塔令考古学家们迷惑不解的原因之一,就是它们的面积、布局,尤其是它们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几乎同埃及吉萨的三座金字塔完全相称。太阳金字塔与这些金字塔的底基只相差几英寸。此外,昆兹奥考特金字塔与太阳金字塔非常精确地处于一条直线上,因此,如果你把它们的顶端和直线连接起来,你会发觉这条线正好与死亡大道平行,而较小一点的月亮金字塔则处于这条大街尽头稍微偏左一点的地方。这种布局几乎完全遵照着吉萨金字塔的模式。
插图6:多提哈罕古城中的死亡大街俯瞰复原图。图中英文名称意为:(上方、自左向右)太阳金字塔、神秘洞穴入口、昆兹奥考特金字塔、石制头骨遗址、死亡大街;(下方)月亮金字塔。
尽管多提哈罕金字塔与埃及金字塔相比稍矮一些,然而从飞机上往下看去,它们之间的唯一区别是埃及金字塔偏离中心轴线45度,而多提哈罕城的金字塔却与中心轴线成直角。并且在多提哈罕城,死亡大街又正好与这条中心轴线完全平行,而在埃及却没有与这条大街相当的标记。然而,如果分别按比例画出这两处金字塔的平面图,然后把埃及金字塔的平面图放在多提哈罕金字塔的平面图上,你会发现每座金字塔的面积以及顶点几乎完全重合和一致。基奥普斯金字塔和昆兹奥考特金字塔,卡弗瑞金字塔与太阳金字塔,以及门卡尔金字塔与月亮金字塔分别相称(见插图7)。
插图7
这种布局到底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呢?或许是宗教上的意义,但没有一个人能完全肯定。对埃及吉萨金字塔的最新研究指出:这种布局与猎户座带纹的三颗星星的相对大小与位置完全吻合,这表明古代埃及人也许曾经试图在地球上复制另外一个天国。因此很有可能多提哈罕城这三座金字塔的布局可能也与星体和猎户星座之间存在某种联系。猎户星座在古代中美洲历法的复杂运作中确实起着它自己的一点作用。
还有一处与埃及金字塔相似的地方,根据最新发现,太阳金字塔与埃及的基奥普斯大金字塔一样,在它的建筑尺度里也包含一种数学密码。金字塔的高度与它底基的周长之间实际上包含著名的数学常数π(在多提哈罕城,两者之间的比例关系是π的两倍;而在埃及却是π的四倍)。这表明古代多提哈罕已经知道如何通过用π这个因子来乘以半径或直径算出圆或者球体(例如地球)的圆周长。这就说明早在欧洲人之前至少1000年的时候,多提哈罕不仅已经知道地球是圆的,而且还能够确切地计算出它的尺度,从而用来进行精确的科学计算。
实际上现在人们普遍认为整个多提哈罕城的布局具有某种深刻的占星术上的意义。整个城市的建设都是根据一套不可思议般准确的联合把这座城市与行星、恒星紧密地联系起来了。
比如说,太阳金字塔很可能是由阿兹特克人命名的,命名的原因正是因为它处在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它的功能几乎相当于一个巨大的太阳和天文钟。它东边的那个侧面经过精心安排,只在春秋分,也就是3月20日和9月22日这两天才能最充分地接受太阳的光芒。正如格来海姆·汉考克最近在他的书《神的指纹》中指出的那样,在这两天里,上空西移的太阳还会沿着西侧斜面的最低处渐次消失的笔直阴影移动,这条阴影直到正中午的时候才消失。这整个过程,从完全是阴影到完全光明,总是正好需要66.6秒钟。据推测可能从金字塔建起来那时候起,每年就恰好需要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并且只要金字塔依然屹立,它就会年年如此。用这种方法,古代人们就可以精确到秒地算出春分、秋分日正午的到来时间。
但这些还不是唯一的天文学意义。这座城市在每一个方位上的布局都与多提哈罕人所理解的宇宙相互协调,甚至有一项最近的研究还表明,这一布局就是我们的太阳系的精确比例模型。如果把昆兹奥考特金字塔的所在认为是代表太阳的位置,那么沿着死亡大街延伸开去直到远方的建筑,实际上就该表示每颗行星的轨道与太阳之间的精确距离。例如,太阳金字塔表示土星所处的位置与太阳之间的正确距离,而月亮金字塔则表明天王星与太阳之间的确切距离。这表明在当时多提哈罕人不仅已经知道许多我们最近才发现的行星,而且还能够很准确地算出它们离太阳有多远。
这一专门研究目前仍然颇有争议,但是人们现在普遍能接受的是它最令我们感兴趣的天文学意义,这也涉及到了头骨的意象。这里是一尊巨大的石刻头骨雕像,有着一幅两维的面孔,既可怖又很庄严的样子。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小孔的东西,大概算作鼻子,还有一张咧开了的大嘴,从里面伸出一条染成红色的舌头。整个头骨周围环绕着一个雕刻得很深的圆圈,看起来似乎是代表太阳的光芒,它也是被染成了红色(见图片14)。人们经常猜测这仅仅是一尊太阳神的雕像而已,但是,杰色早就指出,太阳神通常表现为拥有一张完整的人脸。
图片14:刻于多提哈罕太阳金字塔下通往秘密洞穴洞口处的石刻头骨。
有趣的是这尊巨大雕像最开始时被发现的地点。它被发现于太阳金字塔西侧面的底部,位于中心处,沿着死亡大街的边缘,指向西方地平线的某个地方。实际上,整个城市是按照两条轴线来规划的:一条是死亡大街,另一条东西向的轴线是由这个头骨和金字塔所面对的方向标出来的。
长期以来人们一直猜测,这个石刻头骨表现的仅仅是太阳的西沉,它在被人们发现时所处的位置指向地平线上的某一点,在太阳从正上空经过的那一天里,它照样也会在那一点按时地落山。拿多提哈罕的位置来说,太阳通常从它南面上空经过,但在夏季的几个月里却是从北面。太阳从正上空经过的日子是5月19日和9月25日。实际上,人们很早就认为太阳金字塔是经过专门定位的,这样就可以使它不仅能标出春分、秋分日,而且还能标出太阳从正上空经过的日子。很久以来人们就一直认为在这两天里,太阳金字塔的西侧面,当然还有那个巨大的石刻头骨,正好指向太阳落山的地方。
但是最近,一些考古天文学家们,例如考盖特大学的安东尼·艾维尼,通过各种各样的研究,对这一理论进行了检验。他的小组观察到:在太阳从正上空经过的那两天里,昂(宿)星团在一年中第一次出现于黎明前。他们还发现在一年中的这两个重要日子里,金字塔的西侧面以及那个巨大的石刻头骨实际上与西沉的太阳之间并无关联,而是与昂(宿)星团消失于地平线以下的准确地点有着关系。对于古代多提哈罕人来说,在头骨的意象与昂(宿)星座之间很明显地存在着某种联系。
安东尼和他的小组发现太阳也是在地平线上的这一点落山的,但这仅限于8月12日或13日晚上。很是奇妙的是,这又正好是古代中美洲历法中最后一个大周期起始日的周年纪念,这一起始日被认为是在公元前3114年的8月13日。对于古代人来说,这是“太阳诞生的日子”,这么说的话,也许这座大城市的产生可以追溯到那个时候?
另一项研究表明,那条宽阔的死亡大街有可能“在多提哈罕建城之时是面向昂(宿)星团的”。因此当凯瑞和我的目光穿越这一处城市遗址时,我突然觉得也许整个多提哈罕城的布局像一个巨大的钟面,其中心就是太阳金字塔。死亡大街像是钟面上的一根时针,指向公元前3114年8月12日昂(宿)星团从南方地平线上落下的地方,而太阳金字塔下面的头骨则像是另一根时针,指向今天昂(宿)星团在西方地平线上落下的地方,并且那根指向昂(宿)星团的时针似乎在滴答滴答地逐渐走向头骨所面向的地平线上的那一点。再一次,我们在头骨这一意象与昂(宿)星群之间找到了另外一处联系(见插图8)。
插图8:多提哈罕古城的“钟表面”,其中方形图分别表示:(自上向下)月亮金字塔、太阳金字塔和昆兹奥考特金字塔;纵向直线表示“死亡大街”走向,箭头直指公元前3114年8月12。”13日晚昴(宿)星团落下的位置;横向直线表示太阳金字塔下的头骨的面向,箭头直指现时昴(宿)星团落下的位置。
我还在想弄明白如果多提哈罕城的三座金字塔是来代表猎户星座的三颗星的话,那么太阳金字塔下面的石刻头骨是否有可能指向夜空中的某一处地方,而昂(宿)星团或许曾经有一段时间坐落在这一处地方,与猎户座三颗星星的位置相应。
但是在这个巨大的石刻头骨被发现的地方还有其他一些发现。当我们向太阳金字塔的塔脚行进的时候,更多令人惊奇的事还在等着我们。我们从昆兹奥考特金字塔下经过。最近在它地底下发现了一些人体骨架,它们被认为是祭祀牺牲品,在每一个骨
架的脖子上都装饰着用整个人颌骨做成的完整项链。在死亡大街的两旁以及在太阳金字塔的底基周围,我们可以发现考古学家们最近已经开始挖掘经过精心掩埋的一整个城市地下层。环绕太阳金字塔的很明显是一整套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和完整的洞穴网。但是最令人惊讶的发现是在1971年。
在紧挨着曾经发现石刻头骨那一处地方的后面,考古学家们极其偶然地发现一道门直通向太阳金字塔的地底下。尽管我们被禁止进入那条通道,但是后来我们听说“此入口有可能就是对于城市规划至关重要的东西向直线的最初起点”。一条只有7英尺(2米)高,但却有300多英尺(90米)长的隧道,从位于金字塔西面楼梯底部的入口,一直通向几乎是隐藏于金字塔正中下方的一个神秘天然洞穴里。后来我们在《国家地理》杂志上读到:“因此这个洞穴有可能是圣中至圣——它是多提哈罕人所相信的世界诞生的地方。”
这个神秘的天然洞穴“很宽敞,由人工把它加宽到一个类似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的形状”。洞穴里四个大隔间的每一个周长都约有60英尺(18米)。加州大学里弗赛德分校的中美洲专家卡尔·陶比博士评叙道:“多提哈罕人肯定是用这个洞穴做过什么,因为它的墙壁经过重新整形,有些地方还重新做了屋顶。”洞里还有一部分连结复杂的用岩石凿刻出的管道,这有可能是一处排水系统,尽管说那里以前没有、现在也仍然没有任何水的迹象。仅有为数不多的一些用雕刻过的石板和黑曜岩制成的人工小制品保留下来并且大多数都己毁坏,好像这个洞穴曾经在什么时候被洗劫一空或是被清过场似的。
我想弄清楚这一神秘的管道技术,是否与多提哈罕城的另一奇怪发现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太阳金字塔最顶的几层中,有一层最初是用非同寻常的材料——云母岩建成的。尽管这一层曾在20世纪初的时候遭到洗劫,但在坐落于附近的“云母神殿”石头地板的下面,仍然可以发现两块完好无损的巨大云母岩,每块有90平方英尺(27平方米)大。这一发现令人百思不解的一点是:这些云母岩被置于此处时约在1000多年以前,而这一品种云母岩的产地距此地最近也有2000英里远。古代的多提哈罕看起来是把这些材料从巴西一直运到这里来的。考古学家们对此很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把这些材料从很远处运来以后,却置于人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呢?这样做几乎不能让人认为是用来做装饰的。今天,云母主要用于电子工业,例如用于电容器、热和电绝缘体,科技用途相当广泛。我立即想起了制成头骨的材料——石英晶体那不可思议的电子性能来。
那么金字塔下面那个神秘洞穴到底是被用来做什么的呢?墨西哥著名的考古学家爱德多·马托斯·摩克台祖玛这样评叙道:“尽管我们尚不能断定里面曾发生过什么,但从它的位置及隐密程度来看,它有可能是这座城市里一处极为神圣的地方”。然而据《国家地理》杂志称,这个洞穴有可能是一个“秘密宗教信徒们的至圣处或集会处”。很显然,没有人能真正肯定它实际的用处,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在通向这一秘密洞穴的入口处把守着一个头骨的形象,它是指向昴(宿)星团的。
在我们离开前回过头来再望一眼这处遗址的时候,我的心思又回到了杰色在博物馆里所告诉我们的那些事情上。当摩克台祖玛对阿兹特克帝国的未来产生了一种预感时,他去请教他的祭司们,那些能知道“隐藏于山脉间”任何事情的先知们。既然多提哈罕人对于阿兹特克人来说具有重要的意义,那么这所谓的山脉会不会就是指这些金字塔,即人工建筑的山脉呢?阿兹特克人的巫师们也许就是在这里预测占卜的吧?或者说这里就是水晶头骨曾秘密隐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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