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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第十 食貨十

  漕運 鹽鐵

  漕運秦 漢 魏 晉 後魏 隋 大唐

  管子曰:「粟行三百里,則國無一年之積;粟行四百里,則國無二年之積;粟行五百里,則眾有飢色。」孫武曰:「千里饋糧,士有飢色。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是言粟不可推移,則糴之者無利,糶之處受害。按:禹貢:「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納粟,五百里米。」則物重而麤者為近賦,物輕而精者為遠賦。若數千百里漕運,其費百倍。

  秦欲攻匈奴,運糧,使天下飛芻輓粟,運載芻藁,令疾至,故曰飛芻也。輓粟,謂引車船也。音晚。起於黃、腄、直瑞反,又音誰。琅琊負海之郡,轉輸北河,黃、腄二縣,並在東萊。言自東萊及琅琊緣海諸郡,皆令轉輸至北河也。黃即今黃縣,腄即今文登縣,並今東牟郡縣。琅琊,今高密琅琊郡地。北河今朔方之北河也。率三十鍾而致一石。六斛四斗為鍾。計其道路所費,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

  漢興,高皇帝時,漕轉山東之粟,以給中都官,歲不過數十萬石。謂京師之官府。

  孝文時,賈誼上疏曰:「天子都長安,而以淮南東道為奉地,鏹道數千,不輕致輸,郡或乃越諸侯而遠調均發徵,至無狀也。古者天子之地方千里,中之而為都,輸將繇使,其遠者不在五百里而至。公侯地百里,中之而為都,輸將繇使,遠者不在五十里而至。輸者不苦其繇,繇者不傷其費,故遠方人安。及秦,不能分人寸地,欲自有之,輸將起海上而來,一錢之賦,數十錢之費,不輕而致也。上之所得甚少,而人之苦甚多也。」帝不能用。

  孝武建元中,通西南夷,作者數萬人,千里負擔饋糧,率十餘鍾致一石。其後東滅朝鮮,置滄海郡,人徒之費,擬西南夷。又衛青擊匈奴,取河南地,今朔方之地。復興十餘萬人築衛朔方,轉漕甚遠,自山東咸被其勞。

  元光中,大司農鄭當時言於帝曰:「異時關東運粟漕水從渭中上,度六月而罷,而渭水道九百餘里,時有難處。引渭穿渠,起長安,傍南山下,至河三百餘里,徑,易漕,度可三月罷,此損漕省卒。」天子以為然,發卒穿漕渠以漕運,大便利。

  其後番係言,漕從山東西,歲百餘萬石,更底柱之險,敗亡甚多而亦頗費。穿渠引汾,溉皮氏、汾陰下,引河溉汾陰、蒲阪下,皮氏,今絳郡龍門縣。汾陰、蒲阪,今河東郡寶鼎、河東二縣。度可得五千頃。故盡河壖棄地,壖,而緣反,謂緣河邊地。度可得穀二百萬石以上。穀從渭上,與關中無異,而底柱之東,可無復漕。」天子又以為然,渠田數歲,河移徙,渠不到,田者不能償種。久之,河東渠田廢。語在田制上篇。

  其後人有上書,欲通褒斜道褒、斜,二水名。褒水東流南入沔,今漢中郡褒城縣。斜水北流入渭,今武功縣及扶風郡。及漕,事下御史大夫張湯。湯聞其事,因言「抵蜀從故道,多阪迴遠,今穿褒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褒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船漕。漕從南陽上沔入褒,褒絕水至斜,閒百餘里,以車轉,從斜入渭。如此漢中之穀可致,山東從沔無限,便於底柱之漕。且褒、斜材木竹箭之饒,擬於巴蜀。」天子然之,拜湯子昂為漢中守,發數萬人作褒斜道五百餘里。道果便近,而水多湍石,不可漕。

  孝宣即位,百姓安土,歲數豐穰,穀石五錢,農人少利。時耿壽昌以善為算,能商功利,得幸於上。商,度也。五鳳中,奏言:「故事,歲漕關東穀四百萬斛以給京師,用卒六萬人。宜糴三輔、弘農、河東、上黨、太原等郡穀,三輔,今京兆、扶風、馮翊郡地。弘農,今陝郡地。河東,今河東絳郡、平陽郡地。上黨,今高平、上黨、樂平、平陽、燕城。太原,今太原、西河郡地。足供京師,可以省關東漕卒過半。」天子從其計。御史大夫蕭望之奏言:「壽昌欲近糴漕關內之穀,築倉理船,費直二萬萬餘,萬萬,億也。有動眾之功,恐生旱氣,人被其災。壽昌習於商功分銖之事,其深計遠慮,誠未足任,宜且如故。」帝不聽,漕事果便。

  魏齊王正始二年,司馬宣王使鄧艾行陳、項以東至壽春。自今淮陽郡以至於今壽春郡。艾以為「田良水少,不足以盡地利,宜開河渠,可以大積軍糧,又通運漕之道」。宣王從之,乃開廣漕渠,東南有事,興眾泛舟而下,達於江淮。資食有儲而無水害,艾所建也。語在屯田篇。蜀相諸葛孔明出軍至祁山,今扶風縣,始以木牛運。其後又出斜谷,以流馬運。按亮集,督軍龐力、杜叡、滿元、胡忠推意作一腳木牛,其法方腹曲頭,一腳四足,頭入領中,舌著於腹。載多而行少,宜住,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數十里,群行者二十里。曲者為牛頭,雙者為牛腳,橫者為牛領,轉者為牛足,覆者為牛背,方者為牛腹,垂者為牛舌,曲者為牛肋,刻者為牛齒,立者為牛角,細者為牛鞅,攝者為牛鞦〈革由〉。牛御雙轅,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牛不飲食。流馬法曰:「尺寸之數,肋長三尺五寸,廣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軸孔分墨去頭四寸,徑中二寸。前腳孔分墨去頭四寸,徑中二寸。前腳孔分墨去前軸孔四寸五分,長一寸五分,廣一寸。前扛孔去前腳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長二寸,廣一寸。後軸孔去前扛孔分墨一尺五寸,大小與前同。後扛孔去腳孔分墨二寸二分。後扛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扛長一尺八寸,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後扛與等板方囊二枚,板厚八分,長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廣一尺六寸。枚受米二斛三斗。從上扛孔去肋下七寸,前後同。上扛孔去下扛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長一寸五分,廣七分,八孔同。前後四腳,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長四寸,徑面四寸三分。孔徑中三腳扛,長二尺一寸,廣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扛同。」

  晉武帝泰始十年,鑿陝南山,決河東注洛,以通運漕。雖有此詔,竟未成功。懷帝永嘉元年,修千金堨於許昌,以通運。堨,烏割反,擁也。成帝咸和六年,以海賊寇抄,運漕不繼,發王公以下千餘丁,各運米六斛。穆帝時,頻有大軍,糧運不繼,制王公以下十三戶共借一人,助度支運。

  後魏自徐揚內附之後,徐州今彭城,揚州今壽州。仍代經略江淮,於是轉運中州,以實邊鎮,百姓疲於道路。有司請於水運之次,隨便置倉,乃於小平、石門、白馬津、漳涯、黑水、濟州、陳郡、大梁凡八所,各立邸閣。每軍國有須,應機漕引,自此費役微省。

  時三門都將薛欽上言:「計京西水次汾華二州,恒農、河北、河東、正平、平陽等郡,年常綿絹及貲麻,皆折公物,僱車牛送京,道險人弊,費公損私。略計華州一車,官酬絹八疋三丈九尺,別有私人僱價布八十疋;河東一車,官酬絹五疋二丈,別有私人僱價布五十疋。自餘州郡,雖未練多少,推之遠近,應不減此。今求車取僱絹三疋,市材造船,不勞採斫。計船一艘,舉十三車,車取三疋,合有三十九疋。僱作手并匠及船上雜具食直,足以成船。計一船賸絹七十八疋,布七百八十疋。又租車一乘,官格二十斛成載,私人僱價,遠者五斗、布一疋,近者一石、布一疋。准其私費,一車布遠者八十疋,近者四十疋。造船一艘,計舉七百石,准其僱價,應有千四百疋。今取布三百疋造船一艘,并船上覆理雜事,計一船有賸布千一百疋。又其造船之處,皆須鋸材人功,并削船茹,依功多少,即給當州郡門兵,不假更召。汾州有租調之處,去汾不過百里,華州去河不滿六十,並令計程,依舊酬價,車送船所。船之所運,唯達〈氵雷〉陂。其陸路從〈氵雷〉陂至倉門,調一車僱絹一疋,租一車布五疋,則於公私為便。」

  尚書度支郎中朱元旭計稱:「今校薛欽之說,雖跡驗未彰,而指況甚善。所云以船代車,是策之長者。若以門兵造舟,便為闕彼防城,無容全依。宜令取僱車之物,市材就作,及倉庫所須,悉以營辦。七月之始,十月初旬,令州郡綱典各受租調於所在,然後付之。十車之中,留車士四人佐其守護。粟帛上船之日,隨運至京,將共監慎,如有耗損,同其陪徵。河中缺失,專歸運司。輸京之時,聽其即納,不得雜合,違失常體。必使量上數下,謹其受入,自餘一如其例。計底柱之難,號為天險,迅驚千里,未易其功。然既陳便利,無容輒抑。若效充其說,則附例酬庸;如其不驗,徵填所損。今始開刱,不可懸生減折,且依請營立。一年之後,須知贏費。歲遣御史,校其虛實,脫有乖越,別更量裁。」

  尚書崔休:「按欽所列,實允事宜;郎中之計,備盡公理。但舟楫所通,遠近必至,苟利公私,不宜止在前件。昔人乃遠通褒斜以利關中之漕,南達交廣以增京洛之饒。況乃漳洹夷路,洹音桓。河濟平流,而不均彼省煩,同茲巨益?請諸通水之處,皆宜率同此式。縱復五百、三百里,車運水次,校計利饒,猶為不少。其欽所列州郡,如請興造,東路諸州,皆先通水運,今年租調,悉用舟楫。若船數有闕,且賃假充事,比之僦車,交成息耗。其先未通流,宜遣檢行,閑月修葺,使理有可通,必無擁滯。如此則發召匪多,為益實廣,一爾蹔勞,久安永逸。」詔從之,而未能盡行也。

  孝文太和七年,薄骨律鎮將刁雍上表曰:「奉詔高平、安定、統萬薄骨律鎮,今靈武郡。高平,今平涼郡。安定即今郡。統萬,今朔方郡也。及臣所守四鎮,出車五千乘,運屯穀五十萬斛付沃野鎮,以供軍糧。臣鎮去沃野八百里,道多深沙,輕車往來,猶以為難。設令載穀二十石,每至深沙,必致滯陷。又穀在河西,轉至沃野,越渡大河計車五千乘,運十萬斛,百餘日乃得一返,大廢生人耕墾之業,車牛艱阻,難可全至,一歲不過二運,五十萬斛乃經三年。臣聞鄭、白之渠,遠引淮海之粟,泝流數千,周年乃得一至,猶稱國有儲糧,人用安樂。求於○○山在今平涼郡高平縣,今笄頭山,語訛亦曰汧屯山,即○○山。河水之次,造船二百艘。二船為一舫,一船勝穀二千斛,一舫十人,計須千人。臣鎮內之兵,率皆習水。一運二十萬斛,方舟順流,五日而至,自沃野牽上,十日還到,合六十日得一返。從三月至九月三返,運送六十萬斛。計用人工,輕於車運十倍有餘,不費牛力,又不廢田。」詔曰:「知欲造船運穀,一冬即成,大省人力,既不費牛,又不廢田,甚善。非但一運,自可永以為式。」

  隋文帝開皇三年,以京師倉廩尚虛,議為水旱之備,詔於蒲、陝、虢、熊、伊、洛、鄭、懷、邵、衛、汴、許、汝等水次十三州,熊州,今福昌縣。伊州,今陸渾縣。邵州今絳郡垣縣。餘並今郡。置募運米丁;又於衛州置黎陽倉,洛州置河陽倉,陝州置常平倉,華州置廣通倉,衛、陝、華並今郡。轉相灌注。漕關東及汾、晉之粟,以給京師。又遣倉部侍郎韋瓚向蒲、陝以東募人能於洛陽運米四十石,經底柱之險,達於常平者,免其征戍。其後以渭水多沙,流有深淺,漕者苦之。

  四年,詔宇文愷率水工鑿渠,引渭水,自大興城即今西京城也。東至潼關,三百餘里,名曰廣通渠。轉運通利,關內賴之。

  煬帝大業元年,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開通濟渠,自西苑引穀、洛水達於河,又引河通於淮海,自是天下利於轉輸。四年,又發河北諸郡百餘萬眾,開永濟渠,引沁水南達於河,北通涿郡。今范陽郡。涿,竹角反。自是丁男不供,始以婦人從役。五年,於西域之地,置西海、鄯善、且末等郡,逐吐谷渾得其地,並在今酒泉、張掖、晉昌郡之北。今悉為北狄之地。鄯音善。且,子餘反。謫天下罪人,配為戍卒,大開屯田,發四方諸郡運糧以給之。七年冬,大會涿郡。分江淮南兵配驍衛大將軍來護兒,別以舟師濟滄海,舳艫數百里,並載軍糧,期與大兵會於平壤。高麗所都。

  大唐咸亨三年,於岐州陳倉縣東南開渠,引渭水入昇原渠,通船栰至京故城。栰音伐。京故城,即長安城。漢惠帝所築,在今大興城之西北苑中。

  開元十八年,玄宗問朝集使利害之事,宣州刺史裴耀卿上便宜曰:「江南戶口稍廣,倉庫所資,唯出租庸,更無征防。緣水陸遙遠,轉運艱辛,功力雖勞,倉儲不益。竊見每州所送租及庸調等,本州正月二月上道,至揚州入斗門,即逢水淺,已有阻礙,須停留一月以上。三月四月以後,始渡淮入汴,多屬汴河乾淺,又船運停留。至六月七月後,始至河口,即逢黃河水漲,不得入河。又須停一兩月,待河水小,始得上河。入洛即漕路乾淺,船艘隘閙,般載停滯,備極艱辛。計從江南至東都,停滯日多,得行日少,糧食既皆不足,折欠因此而生。又江南百姓,不習河水,皆轉僱河師水手,更為損費。伏見國家舊法,往代成規,擇制便宜,以垂長久。河口元置武牢倉,江南船不入黃河,即於倉內便貯。鞏縣置洛口倉,從黃河不入漕洛,即於倉內安置。爰及河陽倉、柏崖倉、太原倉、永豐倉、渭南倉,節級取便,例皆如此。水通則隨近運轉,不通則且納在倉,不滯遠船,不憂欠耗,比於曠年長運,利便一倍有餘。今若且置武牢、洛口等倉,江南船至河口,即卻還本州,更得其船充運,并取所減腳錢,更運江淮變造義倉,每年剩得一二百萬石。即數年之外,倉廩轉加。其江淮義倉,多為下溼,不堪久貯,若無船運,三兩年色變,即給貸費散,公私無益。」疏奏不省。

  至二十一年,耀卿為京兆尹,京師雨水害稼,穀價踴貴。耀卿奏曰:

  伏以陛下仁聖至深,憂勤庶務,小有飢乏,降詔哀矜,躬親支計,救其危急。今既大駕東巡,百司扈從,諸州及三輔先有所貯,且隨見在發重臣分道振給,計可支一二年。從東都廣漕運,以實關輔,待稍充實,車駕西還,即事無不濟。

  臣以國家帝業本在京師,萬國朝宗,百代不易之所。但為秦中地狹,收粟不多,儻遇水旱,便即匱乏。往者貞觀、永徽之際,祿廩數少,每年轉運,不過一二十萬石,所用便足,以此車駕久得安居。今昇平日久,國用漸廣,每年陝洛漕運,數倍於前,支猶不給。陛下數幸東都,以就貯積,為國大計,不憚劬勞,皆為憂人而行,豈是故欲來往。若能更廣陝運支入京,倉廩常有二三年糧,即無憂水旱。今日天下輸丁約有四百萬人,每丁支出錢百文,充陝洛運腳,五十文充營窖等用,貯納司農及河南府、陝州,以充其費。租米則各隨遠近,任自出腳送納。

  東都至陝,河路艱險,既用陸腳,無由廣致。若能開通河漕,變陸為水,則所支有餘,動盈萬計。且江南租船,所在候水,始敢進發。吳人不便河漕,由是所在停留,日月既淹,遂生隱盜。臣請於河口置一倉,納江東租米,便放船迴。從河口即分入河洛,官自僱船載運。河運者至三門之東,置一倉。既屬水險,即於河岸傍山車運十數里;至三門之西,又置一倉。每運至倉,即般下貯納。水通即運,水細便止。漸至太原倉,泝河入渭,更無停留,所省巨萬。臣常任濟、定、冀等三州刺史,詢訪故事,前漢都關內,年月稍久,及隋亦在京師,緣河皆有舊倉,所以國用常贍。若依此行用,利便實深。」

  上大悅,尋以耀卿為黃門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敕鄭州刺史及河南少尹蕭炅,自江淮至京以來,檢古倉節級貯納。仍以耀卿為轉運都使。於是始置河陰縣及河陰倉,河清縣置柏崖倉,三門東置集津倉,三門西置三門倉。開三門北山十八里,陸行以避湍險。自江淮西北泝鴻溝,悉納河陰倉。自河陰候水調浮,漕送含嘉倉,又取曉習河水者,遞送納於太原倉,所謂北運也。自太原倉浮渭以實關中。凡三年,運七百萬石,省腳三十萬貫。耀卿罷相後,緣北運險澀,頗有欺隱,議者又言其不便,事又停廢。

  二十七年,河南採訪使、汴州刺史齊澣以江淮漕運經淮水波濤有沈損,遂開廣濟渠下流,自泗州虹縣至楚州淮陰縣北十八里,合於淮,不踰時畢功。既而以水流浚急,行旅艱險,旋即停廢,卻由舊河。

  二十九年,陝州刺史李齊物避三門河路急峻,於其北鑿石渠通運船,為漫流,河泥旋填淤塞,不可漕而止。

  天寶二年,左常侍兼陝州刺史韋堅開漕河,自苑西引渭水,因古渠至華陰入渭,引永豐倉及三門倉米以給京師,名曰廣運潭。以堅為天下轉運使。灞、滻二水會於漕渠,每夏大雨,輒皆填淤。大曆之後,漸不通舟。天寶中,每歲水陸運米二百五十萬石入關。舊於河南路運至陝郡太原倉,又運至永豐倉及京太倉。開元初,河南尹李傑始為陸運使,從含嘉倉至太原倉,置八遞場,相去每長四十里。每歲冬初起,運八十萬石,後至一百萬石。每遞用車八百乘,分為前後,交兩月而畢。其後漸加,至天寶七載,滿二百五十萬石。每遞用車千八百乘,自九月至正月畢。天寶九載九月,河南尹裴迥以遞重恐傷牛,於是以遞場為交場,兩遞簡擇近水處為宿場,分官押之,兼防其盜竊。大曆後,水陸運每歲四十萬石入關。

  鹽鐵周 漢 後漢 陳 後魏 後周 隋 大唐

  管子曰:「海王之國,海王者,言以負海之利而王其業。王音于況反。謹正鹽筴。正,稅也。音征。十口之家,十人食鹽,百口之家,百人食鹽。終月大男食鹽五升少半,少半,猶劣薄也。大女食鹽三升少半,吾子食鹽二升少半,吾子,謂小男小女也。此其大曆也。曆,數。鹽百升而釜,鹽十二兩七銖一黍十分之一為升,當米六合四勺也。百升之鹽,七十六斤十二兩十九銖二纍為釜,當米六斗四升。今鹽之重,升加分強,釜五十也;分強,半強也。今使鹽官稅其鹽之重,每一斗加半合為強而取之,則一釜之鹽,得五十合而謂之強。升加一強,釜百也;升加二強,釜二百也。鍾二千,十釜之鹽,七百六十八斤為鍾,當米六斛四斗是。十鍾二萬,百鍾二十萬,千鍾二百萬。萬乘之國,人數開口千萬也。舉其大數而言之也。開口,謂大男大女之所食鹽也。禺筴之商,日二百萬,禺讀為偶。偶,對也。商,計也。對其大男大女食鹽者之口數而立筴,以計所稅之鹽,一日計二百萬,合為二百鍾。十日二千萬,一月六千萬,萬乘之國,正九百萬也。萬乘之國,大男大女食鹽者千萬人,而稅之,鹽一日二百鍾,十日二千鍾,一月六千鍾也。今又施其稅數,以千萬人如九百萬人之數,則所稅之鹽一日百八十鍾,十日千八百鍾,一月五千四百鍾。月人三十錢之籍,為錢三千萬。又變其五千四百鍾之鹽而籍其錢,計一月每人人籍錢三十,凡千萬人,為錢三萬萬矣。以此籍之數而比其常籍,則當一國而有三千萬人矣。今吾非籍之諸君吾子,而有二國之籍者六千萬。諸君,謂老男老女也。六十以上為老男,五十以上為老女也。既不籍於老男老女,又不籍於小男小女,乃能以千萬人而當三千萬人者,蓋鹽官之利耳。鹽官之利既然,則鐵官之利可知也。鹽官之利當一國而三千萬人,鐵官之利當一國而三千萬人焉,故能有二國之籍者六千萬人耳。其常籍人之數,猶在此外。使君施令曰:吾將籍於諸君吾子,則必囂號,令天給之鹽筴,則百倍歸於上,人無以避此者,數也。今鐵官之數曰:一女必有一鍼一刀,若其事立。若猶然後。耕者必有一耒一耜一銚,若其事立。大鋤謂之銚,羊昭反。行服連輦名,所以載作器,人挽者。羊昭反居玉反者,大車駕馬。必有一斤一鋸一錐一鑿,若其事立。不爾而成事者,天下無有。今鍼之重加一也,三十鍼一人之籍。鍼之重,每十分加一分,為強而取之,則一女之籍得三十鍼也矣。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籍也。刀之重,每十分加六分,以為強而取之,五六為三十也,則一女之籍得五刀。耜鐵之重加七,三耜鐵一人之籍也。耜鐵之重,每十分加七分,以為強而取之,則一農之籍得三耜鐵也。其餘輕重皆准此而行,其器彌重,其加彌多。然則舉臂勝音升事,無不服籍者。」

  桓公曰:「然則國無山海不王乎?」

  管子曰:「因人之山海,假之名有海之國,雖無海而假名有海,則亦雖無山而假名有山。售鹽於吾國。彼國有鹽而糴於吾國為售耳。釜十五吾受而官出之以百,受,取也。假令彼鹽平價釜當十錢者,吾又加五錢而取之,所以來之也。既得彼鹽,則令吾國鹽官又出而糶之,釜以百錢也。我未與其本事也,與,用也。本事,本鹽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以重相推,謂加五錢之類也。推猶度也。此人用之數也。」彼人所有而皆為我用也。

  又曰:「齊有渠展之鹽,渠展,齊地,泲水所流入海之處,可煮鹽之所也,故曰渠展之鹽。請君伐菹薪,草枯曰菹。釆居反。煮水為鹽,煮海水。音征而積之。十月始正,至於正月,成三萬六千鍾,下令曰:孟春既至,農事且起,大夫無得繕冢墓,理宮室,立臺榭,築牆垣。北海之眾無得聚庸庸,功也。而煮鹽。北海之眾,謂北海煮鹽之人。本意禁人煮鹽,下令託以農事,慮有妨奪,先自大夫起,欲人不知其機,斯為權術。此則坐長十倍,以令糶之。梁、趙、宋、衛、濮陽彼盡餽食之國,本國自無鹽,遠餽而食。無鹽則腫,守圉之國,圉與禦同,古通用。用鹽獨甚。」桓公乃使糶之,得成金萬斤。

  漢孝武中年,大興征伐,財用匱竭,於是大農上鹽鐵丞孔僅、東郭咸陽言:「山海,天地之藏,皆宜屬少府,陛下弗私,以屬大農佐賦。願募民自給費,因官器作煮鹽,官與牢盆。牢,價直也,今世人言僱手牢。牢盆,煮鹽盆也。浮食奇民欲擅管山海之貨,若人執倉庫之管籥。以致富羡,羡,饒也。役利細民。其沮事之議,沮,才據反。不可勝聽。敢私鑄鐵器煮鹽者,釱左趾,釱音徒計反,足鉗也。沒其器物。郡不出鐵者置小鐵官,鑄故鐵。使屬在所縣。」使僅、咸陽乘傳,舉行天下鹽鐵,舉,皆也。普天之下皆行之。作官府,主煮鑄及出納。除故鹽鐵家富者為吏,吏益多賈人矣。

  卜式為御史大夫,元鼎六年。見郡國多不便縣官作鐵器苦惡,謂作鐵器民患苦其不好。價貴,或強令民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乃因孔僅言船算事。上不說。

  又董仲舒說上曰:「今鹽鐵之利二十倍於古,人必病之。」

  孝昭元始六年,令郡國舉賢良文學之士,問以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對曰:「願罷鹽鐵酒榷均輸官,無與天下爭利,示以儉節,然後教化可興。」

  御史大夫桑弘羊難詰難議者之言。以為:「此國家大業,所以制四夷、安邊足用之本。往者豪強之家,得管山海之利,采石鼓鑄煮鹽,一家聚眾或至千餘人。大抵盡放流之人,遠去鄉里,棄墳墓,依倚大家,相聚深山窮澤之中,成姦偽之業。家人有寶器,尚猶柙而藏之,況天地之山海乎?夫權利之處,必在山澤,非豪人不能通其利。異時鹽鐵未籠,布衣有朐邴,人君有吳王,專山澤之饒,薄賦其人,贍窮乏以成私威,積而逆節之心作。今縱人於權利,罷鹽鐵以資強暴,遂其貪心,眾邪群聚,私門成黨,則強禦日以不制,而并兼之徒姦形成矣。鹽鐵之利,佐百姓之急,奉軍旅之費,不可廢也。」

  文學曰:「人庶藏於家,諸侯藏於國,天子藏於海內,是以王者不蓄,下藏於人,遠浮利,務民之義。義禮立則人化上。若是,雖湯武生存於代,無所容其慮。工商之事,歐冶之任,何姦之能成?三桓專魯,六卿分晉,不以鹽冶。故權利深者不在山海,在朝廷;一家害百家,在蕭牆,不在朐邴。」

  大夫曰:「山海有禁而人不傾,貴賤有平而人不疑,縣官設衡立準而人得其所,雖使五尺童子適市,莫之能欺。今罷之,則豪人擅其用而專其利也。」

  文學曰:「山海者,財用之寶路也;鐵器者,農夫之死士也。死士用則仇讎滅,田野闢而五穀熟;寶路開則百姓贍而人用給,人用給則富國,而教之以禮,禮行則道有讓,而人懷敦朴以相接而莫相利也。夫秦、楚、燕、齊,士力不同,剛柔異氣,巨小之用,倨勾之宜,黨殊俗異,各有所便。縣官籠而一之,則鐵器失其宜而農人失其便,器用不便則農夫罷於野而草萊不闢,草萊不闢則人困乏也。」

  大夫曰:「昔商君理秦也,設百倍之利,收山澤之稅,國富人彊,蓄積有餘,是以征伐敵國,攘地斥境,不賦百姓,軍師以贍。故利用不竭而人不知,地盡西河而人不苦。今鹽鐵之利,所以佐百姓之急,奉軍旅之費,務於積蓄,以備乏絕,所給甚眾,有益於用,無害於人。」

  文學曰:「昔文帝之時,無鹽鐵之利而人富,當今有之而百姓困乏,未見利之所利而見其所害。且利非從天來,不由地出,所出於人閒,而為之百倍,此計之失者也。夫李梅實多者,來年為之衰,新穀熟,舊穀為之虧。自天地不能滿盈,而況於人乎?故利於彼者,必耗於此,猶陰陽之不並曜,晝夜之代長短也。商鞅峭七呌反法長利,秦人不聊生,相與哭孝公,其後秦日以危。利蓄而怨積,地廣而禍搆,惡在利用不竭乎?」

  於是丞相奏曰:賢良文學不明縣官事,猥以鹽鐵為不便,宜罷郡國榷酤,關內鐵官。奏可。於是利復流下,庶人休息。

  孝元時,嘗罷鹽鐵官,三年而復之。

  後漢章帝時,尚書張林上言:「鹽,食之急者,雖貴,人不得不須,官可自鬻。」

  獻帝建安初,關中百姓流入荊州者十餘萬家。荊州,今襄陽南。及聞本土安寧,皆企願思歸,而無以自業。於是衛覬議以為:「鹽者,國之大寶,自喪亂以來,放散,今宜如舊置使者監賣,以其直益市犁牛,百姓歸者以供給之。勸耕積粟,以豐殖關中。遠者聞之,必多競還。」魏武於是遣謁者僕射監鹽官,移司隸校尉居弘農,流人果還,關中豐實。

  陳文帝天嘉二年,太子中庶子虞荔、御史中丞孔奐以國用不足,奏立煮海鹽稅,從之。

  後魏宣武時,河東郡有鹽池,舊立官司以收稅利。先是罷之,而人有富彊者專擅其用,貧弱者不得資益。延興末,復立監司,量其貴賤,節其賦入,公私兼利。孝明即位,復罷其禁,與百姓共之。自後豪貴之家復乘勢占奪,近池之人又輒障悋。神龜初,太師、高陽王雍,太傅、清河王懌等奏,請依先朝,禁之為便,於是復置監官以監檢焉。其後更罷更立,至於永熙。自遷鄴後,於滄、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煮鹽。滄州置灶一千四百八十四,瀛州置灶四百五十二,幽州置灶百八十,青州置灶五百四十六,又於邯鄲置灶四,計終歲合收鹽二十萬九千七百八斛四斗,軍國所資,得以周贍矣。

  後周文帝霸政之初,置掌鹽之政令。一曰散鹽,煮海以成之。二曰盬鹽,引池以化之。三曰形鹽,掘地以出之。四曰飴鹽,於戎以取之。凡盬鹽形鹽每地為之禁,百姓取之皆稅焉。

  隋開皇三年,通鹽池鹽井,並與百姓共之。

  大唐開元元年十一月,左拾遺劉彤論鹽鐵上表曰:「臣聞漢孝武之時,外討戎夷,內興宮室,殫費之甚,實倍當今。然而古費多而貨有餘,今用少而財不足者,何也?豈非古取山澤而今取貧人哉!取山澤,則公利厚而人歸於農;取貧人,則公利薄而人去其業。故先王作法也,山海有官,虞衡有職,輕重有術,禁發有時,一則專農,二則饒國。夫煮海為鹽,採山鑄錢,伐木為室,農餘之輩也。寒而無衣,飢而無食,傭賃自資者,窮苦之流也。若能收山海厚利,奪農餘之人,調斂重徭,免窮苦之子,所謂損有餘而益不足,帝王之道,可不謂然乎?臣願陛下詔鹽鐵伐木等官收興利,貨於人,則不及數年,府有餘儲矣。然後下寬大之令,蠲窮獨之徭,可以惠群生,可以柔荒服。雖戎狄未服,堯湯水旱,無足虞也。」玄宗令宰臣議其可否,咸以鹽鐵之利,甚益國用,遂令將作大匠姜師度、戶部侍郎強循俱攝御史中丞,與諸道按察使檢責海內鹽鐵之課。

  二十五年倉部格:「蒲州鹽池,令州司監當租分與有力之家營種之,課收鹽。每年上中下畦通融收一萬石,仍差官人檢校。若陂渠穿穴,所須功力,先以營種之家人丁充。若破壞過多量力不濟者,聽役隨近人夫。

  又屯田格:「幽州鹽屯,每屯配丁五十人,一年收率滿二千八百石以上,準營田第二等,二千四百石以上準第三等,二千石以上準第四等。大同橫野軍鹽屯配兵五十人,每屯一年收率千五百石以上準第二等,千二百石以上準第三等,九百石以上準第四等。又成州長道縣鹽井一所,並節級有賞罰。蜀道陵、綿等十州鹽井總九十所,每年課鹽都當錢八千五十八貫。陵州鹽井一所,課都當錢二千六十一貫。綿州井四所,都當錢二百九十二貫。資州井六十八所,都當錢一千八十三貫。瀘州井五所,都當錢一千八百五十貫。榮州井十二所,都當錢四百貫。梓州都當錢七百一十七貫。遂州四百一十五貫。閬州一千七百貫。普州二百七貫。果州二十六貫。若閏月,共計加一月課,隨月徵納,任以錢銀兼納。其銀兩別常以二百價為估。其課依都數納官,欠即均徵灶戶。」自兵興,上元以後,天下出鹽,各置鹽司,節級權利,每歲所入九百餘萬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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