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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卷九十六 列傳第八十四
氐 吐谷渾 宕昌 鄧至 白蘭 党項 附國 稽胡
氐者西夷之別種,〔一〕號曰白馬。三代之際,蓋自有君長,而世一朝見,故詩稱「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也。秦、漢以來,世居岐、隴以南,漢川以西,自立豪帥。漢武帝遣中郎將郭昌、衛廣滅之,以其地為武都郡。〔二〕自汧、渭抵於巴、蜀,種類實繁,或謂之白氐,或謂之故氐,各有侯王,受中國封拜。
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始徙居仇池,〔三〕方百頃,因以為號。〔四〕四面斗絕,高七里餘,蟠道三十六回,其上有豐水泉,煮土成鹽。騰後有名千萬者,魏拜為百頃氐王。
千萬孫名飛龍,漸強盛,晉武帝假平西將軍。〔五〕無子,養外甥令狐茂搜為子。惠帝元康中,茂搜自號輔國將軍、右賢王,群氐推以為主。關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六〕愍帝以為驃騎將軍、左賢王。茂搜死,子難敵統位,與弟堅頭分部曲。難敵自號左賢王,屯下辨;堅頭號右賢王,屯河池。難敵死,子毅立,自號使持節、龍驤將軍、左賢王、下辨公;以堅頭子盤為使持節、冠軍將軍、右賢王、河池公。臣晉,晉以毅為征南將軍。
三年,毅族兄初襲殺毅,〔七〕并有其眾,自立為仇池公。臣於石季龍,後稱蕃於晉。永和十年,改初為天水公。十一年,毅小弟宋奴使姑子梁三王因侍直手刃殺初,初子國率左右誅三王及宋奴,復自立為仇池公。桓溫表國為秦州刺史,國子安為武都太守。十二年,國從叔俊復殺國自立。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蕃於晉。〔八〕死,子世自立為仇池公。晉太和三年,以世為秦州刺史,弟統為武都太守。世死,統廢世子纂自立。統一名德。纂聚黨襲殺統,〔九〕自立為仇池公,遣使詣簡文帝。以纂為秦州刺史。晉咸安元年,苻堅遣楊安伐纂,剋之,徙其人於關中,空百頃之地。
宋奴之死,二子佛奴、佛狗逃奔苻堅,堅以女妻佛奴子定,拜為尚書、領軍。苻堅之敗,關右擾亂,定盡力於堅。堅死,乃率眾奔隴右,徙居歷城,去仇池百二十里,置倉儲於百頃。招夷夏得千餘家,自稱龍驤將軍、仇池公,稱蕃於晉。孝武即以其自號假之,後以為秦州刺史。登國四年,遂有秦州之地,號隴西王。後為乞佛乾歸所殺,無子。
佛狗子盛,先為監國守仇池,乃統事,自號征西將軍、秦州刺史、仇池公。諡定為武王。分諸氐、羌為二十部護軍,各為鎮戍,不置郡縣。遂有漢中之地,仍稱蕃于晉。天興初,遣使朝貢,詔以盛為征南大將軍、仇池王。隔礙姚興,不得歲通貢使。盛以兄子撫為平南將軍、梁州刺史,守漢中。宋永初中,宋武帝封盛為武都王。盛死,私諡曰惠文王。子玄統位。
玄字黃眉,〔一0〕號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雖蕃於宋,仍奉晉義熙之號。〔一一〕後始用宋元嘉正朔。初,盛謂玄曰:「吾年已老,當終為晉臣,汝善事宋帝。」故玄奉焉。玄善於待士,為流舊所懷。始光四年,太武遣大鴻臚公孫軌拜玄為征南大將軍、督梁州刺史、〔一二〕南秦王。玄上表請比內蕃,許之。玄死,私諡孝昭王。子保宗統位。
初,玄臨終謂弟難當曰:「今境候未寧,方須撫慰,保宗沖昧,吾授卿國事,其無墜先勳。」難當固辭,請立保宗以輔之。保宗既立,難當妻姚氏謂難當曰:「國險,宜立長君,反事孺子,非久計。」難當從之,廢保宗而自立,稱蕃于宋。難當拜保宗為鎮南將軍,鎮石昌;以次子順為鎮東將軍、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事泄,被繫。先是,四方流人以仇池豐實,多往依附。流人有許穆之、郝惔之二人投難當,並改姓為司馬,穆之自云名飛龍,惔之自云名康之,云是晉室近戚。康之尋為人所殺。時宋梁州刺史甄法護刑政不理,宋文帝遣刺史蕭思話代任。難當以思話未至,遣將舉兵襲梁州,破白馬,遂有漢中之地。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之先驅進討,〔一三〕所向剋捷,遂平梁州。因又附宋。難當後釋保宗,遣鎮董亭。〔一四〕保宗與兄保顯歸京師,〔一五〕太武拜保宗征南大將軍、秦州牧、武都王,尚公主;保顯為鎮西將軍、晉壽公。後遣大鴻臚崔頤〔一六〕拜難當為征南大將軍、儀同三司、領護西羌校尉、秦梁二州牧、南秦王。
難當後自立為大秦王,號年曰建義,立妻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置百官具擬天朝。然猶貢獻于宋不絕。尋而其國大旱,多災異,降大秦王復為武都王。太延初,難當立鎮上邽。太武遣車騎大將軍、樂平王丕等督河西、高平諸軍取上邽,又詔喻難當,奉詔攝守。尋而傾國南寇,規有蜀土,襲宋益州,攻涪城,又伐巴西,獲雍州流人七千餘家,〔一七〕還于仇池。宋文帝怒,遣將裴方明等伐之。難當為方明所敗,棄仇池,與千餘騎奔上邽。太武遣中山王辰迎之赴行宮。方明既剋仇池,以保宗弟保熾守之,河間公齊擊走之。
先是,詔保宗鎮上邽,又詔鎮駱谷,復其本國。保宗弟文德先逃氐中,乃說保宗令叛。事泄,齊執保宗送京師,詔難當殺之。氐、羌立文德,屯于濁水。文德自號征西將軍、秦河梁三州牧、仇池公,求援於宋,封文德為武都王,遣偏將房亮之等助之。齊逆擊,禽亮之。文德奔守葭蘆,武都、陰平氐多歸之。詔淮陽公皮豹子等率諸軍討文德,走漢中,收其妻子、僚屬、資糧。及保宗妻公主送京師,賜死。初,公主勸保宗反,人問曰:「背父母之邦若何?」公主曰:「禮,婦人外成,因夫而榮。事立,據守一方,我亦一國之母,豈比小縣之主?」以此得罪。
文成時,拜難當營州刺史,還為外都大官。卒,諡曰忠。子和,隨父歸魏,別賜爵仇池公。子德子襲難當爵,早卒。子小眼襲,例降為公,拜天水太守,卒。子大眼,別有傳。〔一八〕
小眼子公熙襲爵。正光中,尚書右丞張普惠為行臺,送租於南秦、東益,普惠啟公熙俱行。至南秦,以氐反不得進,遣公熙先慰氐。東益州刺史魏子建以公熙險薄,密令訪察,公熙果有潛謀,將為叛亂。子建仍報普惠,令其攝錄。普惠急追公熙,公熙竟不肯赴,東出漢中。普惠表列其事,公熙大行賄賂,終得免罪。後為假節、別將,與都督元志同守岐州,為秦賊莫折天生所虜,死於秦州。
文德後自漢中入統汧、隴,遂有陰平、武興之地。後為宋荊州刺史劉義宣所殺。
保宗之執也,子元和奔宋,以為武都、白水太守。〔一九〕元和據城歸順,文成嘉之,拜征南大將軍、武都王,內徙京師。
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於葭蘆。〔二0〕僧嗣死,從弟文度自立為武興王,遣使歸順。獻文授文度武興鎮將,既而復叛。孝文初,征西將軍皮歡喜攻葭蘆破之,斬文度首。
文度弟弘,小名鼠,名犯獻文廟諱,以小名稱。鼠自為武興王,遣使奉表謝罪,貢其方物,孝文納之。鼠遣子狗奴入侍,拜鼠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西將軍、西戎校尉、武都王。鼠死,從子後起統位,孝文復以鼠爵授之。鼠子集始為白水太守。
後起死,以集始為征西將軍、武都王。集始復朝于京師,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安南大將軍、領護南蠻校尉、漢中郡侯、武興王,賜以車旗、戎馬、錦綵、繒纊。尋還武興,進號鎮南將軍,加督寧、湘五州諸軍事。後仇池鎮將楊靈珍襲破武興,集始遂入齊。景明初,集始來降,還授爵位,歸守武興。死,子紹先立,拜都督、南秦州刺史、征虜將軍、漢中郡公、武興王,贈集始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安王。
紹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義。夏侯道遷以漢中歸順也,梁白馬戍主尹天保率眾圍之。道遷求援於集起、集義,二人貪保邊蕃,不欲救之。唯集始弟集朗心願立功,率眾破天保,全漢川,朗之力也。集義見梁、益既定,恐武興不得久為外藩,遂扇動諸氐,推紹先僭稱大號,集起、集義並稱王,外引梁為援。安西將軍邢巒遣建武將軍傅豎眼攻武興剋之,執紹先,送于京師,遂滅其國,以為武興鎮,復改鎮為東益州。
前後鎮將唐法樂、刺史杜纂、邢豹以威惠失衷,氐豪仇石柱等相率反叛,朝廷以西南為憂。正光中,詔魏子建為刺史,以恩信招撫,風化大行,遠近款附,如內地焉。後唐永代子建為州,未幾,氐人悉反。永棄城東走,自此復為氐地。
魏末,天下亂,紹先奔還武興,復自立為王。周文定秦、隴,紹先稱藩,送妻子為質。大統元年,紹先請其女妻,周文奏魏帝許之。紹先死,子辟邪立。
四年,南岐州氐苻壽反,攻陷武都,自號太白王,詔大都督侯莫陳順與渭州刺史長孫澄討降之。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據地作亂,氐帥梁道顯叛,攻南由,周文遣典籤趙昶慰諭之,鼠仁等相繼歸附。十一年,於武興置東益州,以辟邪為刺史。十五年,安夷氐復叛。趙昶時為郡守,收首逆者二十餘人斬之,乃定。於是以昶行南秦州事。氐帥蓋閙等作亂,閙據北谷,其黨西結宕昌羌獠甘,共推蓋閙為主。昶分道遣使,宣示禍福,然後出兵討之。擒蓋閙,散其餘黨。興州叛氐復侵逼南岐州,刺史叱羅協遣使告急,昶赴救,〔二一〕又大破之。
先是,氐酋楊法深據陰平自稱王,亦盛之苗裔也。魏孝昌中,舉眾內附,自是職貢不絕。廢帝元年,以深為黎州刺史。二年,楊辟邪據州反,群氐復與同逆。詔叱羅協與趙昶討平之。周文乃以大將軍宇文貴為大都督、興州刺史。貴威名先著,群氐頗畏服之。來歲,楊法深從尉遲迥平蜀,〔二二〕軍迴,法深尋與其宗人楊崇集、楊陳侳各擁其眾,遞相攻討。趙昶時督成、武、沙三州諸軍事,遣使和解之。法深等從命,乃分其部落,更置州郡以處之。
恭帝末,武興氐反,圍利州,〔二三〕鳳州固道氐魏天王等亦聚眾響應,大將軍豆盧寧等討平之。周明帝時,興州人段吒及下辯、柏樹二縣人反,相率破蘭皋戍。氐酋姜多復率廚中氐屬攻陷落叢郡以應之。〔二四〕趙昶討平二縣,并斬段吒。而陰平、葭蘆氐復往往屯聚,〔二五〕與廚中相應。昶乃簡精騎,出其不意,徑入廚中,至大竹坪,連破七柵,誅其渠帥,二郡並降。及昶還,廚中生氐,復為寇掠。昶又遣儀同劉崇義、宇文琦入廚中討之,於是群氐並平。
及王謙舉兵,沙州氐帥開府楊永安又據州應謙,〔二六〕大將軍達奚儒討平之。
吐谷渾,本遼東鮮卑徒河涉歸子也。涉歸一名弈洛韓,有二子,庶長曰吐谷渾,少曰若洛廆。涉歸死,若洛廆代統部落,是為慕容氏。涉歸之在也,分戶七百以給吐谷渾,與若洛廆二部。馬鬥相傷,若洛廆怒,遣人謂吐谷渾曰:「先公處分,與兄異部,何不相遠,而馬鬥相傷?」吐谷渾曰:「馬食草飲水,春氣發動,所以鬥。鬥在馬,而怒及人!乖別甚易,今當去汝萬里外!」若洛廆悔,遣舊老及長史七那樓謝之。吐谷渾曰:「我乃祖以來,樹德遼右,先公之世,卜筮之言云:『有二子,當享福祚,並流子孫。』我是卑庶,理無並大。今以馬致怒,殆天所啟。諸君試驅馬令東,馬若還東,我當隨去。」即令從騎擁馬令迴,數百步,欻然悲鳴,突走而西,聲若頹山,如是者十餘輩,一迴一迷。樓力屈,乃跪曰:「可汗,此非復人事!」渾謂其部落曰:「我兄弟子孫並應昌盛,廆當傳子及曾玄孫,其間可百餘年;我乃玄孫間始當顯耳。」於是遂西附陰山,後假道上隴。若洛廆追思吐谷渾,作阿于歌,徒河以兄為阿于也。子孫僭號,以此歌為輦後鼓吹大曲。
吐谷渾遂從上隴,〔二七〕止於枹罕。自枹罕暨甘松,南界昂城、龍涸,從洮水西南極白蘭,數千里中,逐水草,廬帳而居,以肉酪為糧。西北諸雜種謂之阿柴虜。
吐谷渾死,有子六十人。長子吐延,身長七尺八寸,勇力過人,性刻暴。為昂城羌酋姜聰所刺,劍猶在體,呼子葉延語其大將絕拔埿曰:「吾氣絕,棺歛訖,便速去保白蘭。〔二八〕地既險遠,又土俗懦弱,易控禦。葉延小兒,欲授餘人,恐倉卒終不能相制。今以葉延付汝,竭股肱之力以輔之,孺子得立,吾無恨也。」抽劍而死。有子十二人。
葉延少而勇果,年十歲,縛草為人,號曰姜聰,每旦輒射之,射中則嗥叫泣涕。〔二九〕其母曰:「讎賊諸將已屠膾之,汝年小,何煩朝朝自苦!」葉延嗚咽若不自勝,答母曰:「誠知無益,然罔極之心,不勝其痛。」性至孝,母病,母三日不食,葉延亦不食。頗視書傳,自謂曾祖弈洛韓始封昌黎公,吾為公孫之子,案禮,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遂以吐谷渾為氏焉。
葉延死,子碎奚立。性淳謹,三弟專權,碎奚不能制,諸大將共誅之。奚憂哀不復攝事,遂立子視連為世子,委之事。號曰莫賀郎,華言父也。奚遂以憂死。視連立,以父憂思,不遊娛酣宴。十五年死,弟視羆立。〔三0〕死,子樹洛干等並幼,弟烏紇提立,而妻樹洛干母,生二子慕璝、慕利延。〔三一〕烏紇提一名大孩。死,樹洛干立,自號車騎將軍。是歲,晉義熙初也。
樹洛干死,弟阿豺立,自號驃騎將軍、沙州刺史。部內有黃沙,周迴數百里,不生草木,因號沙州。阿豺兼并氐、羌,地方數千里,號為強國。升西強山,觀墊江源,問於群僚曰:「此水東流,更有何名?由何郡國入何水也?」其長史曾和曰:「此水經仇池,過晉壽,出宕渠始號墊江,至巴郡入江,度廣陵入於海。」阿豺曰:「水尚知歸,吾雖塞表小國,而獨無所歸乎!」遣使通宋,獻其方物。宋少帝封為澆河公。未及拜受,宋文帝元嘉三年,又加除命。又將遣使朝貢,會暴病,臨死召諸子弟告之曰:「先公車騎捨其子虔,以大業屬吾,豈敢忘先公之舉而私於緯代!其以慕璝繼事。」阿豺有子二十人,緯代長子也。阿豺又謂曰:「汝等各奉吾一隻箭,將玩之地下。」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隻箭折之。」慕利延折之。曰:「汝取十九隻箭折之。」慕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不?單者易折,眾則難摧,戮力一心,然後社稷可固。」言終而死。慕璝立。
先是,阿豺時,宋命竟未至而死。慕璝又奉表通宋,宋文帝又授隴西公。慕璝招集秦、涼亡業之人,及羌戎雜夷眾至五六百落,南通蜀、漢,北交涼州、赫連,部眾轉盛。太武時,慕璝始遣其侍郎謝大寧奉表歸魏。尋討禽赫連定,送之京師。太武嘉之,遣使者策拜慕璝為大將軍、西秦王。
慕璝表曰:「臣誠庸弱,敢竭精款,俘擒僭逆,獻捷王府,爵秩雖崇,而土不增廓,車旗既飾,而財不周賞,願垂鑒察,亮其單款。臣頃接寇逆,〔三二〕疆境之人,為賊所抄,流轉東下,今皇化混一,求還鄉土。乞佛曰連、窟略寒、張華等三人家弱在此,分乖可愍,願并敕遣,使恩洽遐荒,存亡感戴。」
太武詔公卿朝堂會,議答施行。〔三三〕太尉長孫嵩及議郎、博士二百七十九人議曰:
前者有司所處,以為秦王荒外之君,本非政教所及,來則受之,去則不禁。皇威遠被,西秦王慕義畏威,稱臣納貢,求受爵號。議者以為古者要荒之君,雖人土眾廣,而爵不擬華夏。陛下加寵王官,乃越常分,容飾車旗,班同上國。至於繒絮多少,舊典所無,皆當臨時以制豐寡。自漢、魏以來,撫綏遐荒,頗有故事。呂后遺單于御車二乘、馬二駟,單于答馬千匹。其後匈奴和親,敵國,遺繒絮不過數百;呼韓邪稱臣,身自入朝,始乃至萬匹。今西秦王若以土無桑蠶,便當上請,不得言財不周賞也。周室衰微,齊侯小白一匡天下,有賜胙之命,無益土之賞。晉侯重耳破楚城濮,唯受南陽之田,為朝宿之邑。西秦所致,唯定而已。塞外之人,因時乘便,侵入秦、涼,未有經略拓境之勳,爵登上國,統秦、涼、河、沙四州之地,而云土不增廓。比聖朝於弱周,而自同於五霸,無厭之情,其可極乎!西秦王忠款於朝廷,原其本情,必不至此。或左右不敕,因致斯累。
檢西秦流人,賊時所抄,悉在蒲阪。〔三四〕今既稱藩,四海咸泰,天下一家,可敕秦州送詣京師,隨後遣還。所請乞佛三人,昔為賓國之使,來在王庭,國破家遷,即為臣妾,可勿聽許。
制曰:「公卿議之,未為失體。西秦王所收金城、枹罕、隴西之地,彼自取之,朕即與之,便是裂土,何須復廓?西秦款至,綿絹隨使疏數增益之,非一匹而已。」自是,慕璝貢獻頗簡。又通于宋,宋文封為隴西王。
太延二年,慕璝死,弟慕利延立。詔遣使者策諡慕璝曰惠王。後拜慕利延鎮西大將軍、儀同三司,改封西平王;以慕璝子元緒為撫軍將軍。時慕利延又通宋,宋封為河南王。太武征涼州,慕利延懼,遂率其部人,西遁沙漠。太武以慕利延兄有禽赫連定之功,遣使宣喻之,乃還。後慕利延遣使表謝,書奏,乃下詔褒獎之。
慕利延兄子緯代懼慕利延害己,與使者謀欲自歸,慕利延覺而殺之。緯代弟叱力延等八人逃歸京師,請兵討慕利延。太武拜叱力延歸義王,詔晉王伏羅率諸將討之。軍至大母橋,慕利延兄子拾寅走河西,伏羅遣將追擊之,斬首五千餘級。慕利延走白蘭。慕利延從弟伏念、長史〈孚鳥〉鳩黎、部大崇娥等率眾一萬三千落歸降。後復遣征西將軍、高涼王那等討之於白蘭。〔三五〕慕利延遂入于闐國,殺其王,死者數萬人。南征罽賓。遣使通宋求援,獻烏丸帽、女國金酒器、胡王金釧等物,宋文帝賜以牽車。七年,遂還舊土。
慕利延死,樹洛干子拾寅立。始邑於伏羅川,其居止出入,竊擬王者。拾寅奉修貢職,受魏正朔;又受宋封爵,號河南王。太武遣使拜為鎮西大將軍、沙州刺史、西平王。後拾寅自恃險遠,頗不恭命。通使于宋,獻善馬、四角羊,〔三六〕宋明帝加之官號。
文成時,定陽侯曹安表拾寅今保白蘭,多有金銀、牛馬,若擊之,可以大獲。議者咸以先帝忿拾寅兄弟不睦,使晉王伏羅、高涼王那再征之,竟無多剋,拾寅雖復遠遁,軍亦疲勞。今在白蘭,不犯王塞,不為人患,非國家之所急也。若遣使招慰,必求為臣妾,可不勞而定也。王者之於四荒,羈縻而已,何必屠其國,有其地。安曰:「臣昔為澆河戍將,與之相近,明其意勢。若分軍出其左右,拾寅必走保南山,不過十日,牛馬草盡,人無所食,眾必潰叛,可一舉而定也。」從之。詔陽平王新成、建安王穆六頭等出南道,南郡公李惠、給事中公孫拔及安出北道以討之。拾寅走南山,諸軍濟河追之。時軍多病,諸將議賊已遠遁,軍容已振,今驅疲病之卒,要難冀之功,不亦過乎?眾以為然,乃引還,獲駝馬二十餘萬。
獻文復詔上黨王長孫觀等率州郡兵討拾寅。軍至曼頭山,拾寅來逆戰,觀等縱兵擊敗之,拾寅宵遁。於是思悔復蕃職,〔三七〕遣別駕康盤龍奉表朝貢。獻文幽之,不報其使。拾寅部落大饑,屢寇澆河。詔平西將軍、廣川公皮歡喜率敦煌、涼州、枹罕、高平諸軍為前鋒,〔三八〕司空、上黨王長孫觀為大都督以討之。〔三九〕觀等軍入拾寅境,芻其秋稼。拾寅窘怖,遣子詣軍,表求改過,觀等以聞。獻文以重勞將士,乃下詔切責之,徵其任子。拾寅遣子斤入侍,獻文尋遣斤還。拾寅後復擾掠邊人,遣其將良利守洮陽,枹罕所統也。枹罕鎮將、西郡公楊鍾葵貽拾寅書以責之。拾寅表曰:「奉詔,聽臣還舊土,故遣良利守洮陽。若不追前恩,求令洮陽貢其土物。」辭旨懇切,獻文許之,自是歲修職貢。
太和五年,拾寅死,子度易侯立。遣其侍郎時真貢方物,提上表稱嗣事。〔四0〕後度易侯伐宕昌,詔讓之,賜錦綵一百二十匹,喻令悛改;所掠宕昌口累,部送時還。易侯並奉詔。死。
子伏連籌立。孝文欲令入朝,表稱疾病,輒修洮陽、泥和城而置戍焉。文明太后崩,使人告凶,伏連籌拜命不恭,有司請伐之,孝文不許。群臣以其受詔不敬,不宜納所獻。帝曰:「拜受失禮,乃可加以詰責。所獻土毛,乃是臣之常道。杜棄所獻,便是絕之,縱欲改悔,其路無由矣。」詔曰:「朕在哀疚之中,未存征討。而去春枹罕表取其洮陽、泥和二戍,時以此既邊將之常,〔四一〕即便聽許。及偏師致討,二戍望風請降,執訊二千餘人,又得婦女九百口。子婦可悉還之。」伏連籌乃遣世子賀魯頭朝于京師。〔四二〕禮錫有加,拜伏連籌使持節、都督西垂諸軍事、征西將軍、領護西戎中郎將、西海郡開國公、吐谷渾王,麾旗章綬之飾,〔四三〕皆備給之。
後遣兼員外散騎常侍張禮使於伏連籌。謂禮曰:「昔與宕昌通和,恒見稱大王,己則自名。〔四四〕今忽名僕,而拘執此使。將命偏師,往問其意。」禮曰:「君與宕昌,並為魏蕃,而比輒有興動,殊違臣節。當發之日,宰輔以為君若返迷知罪,則克保蕃業;脫守愚不改,則禍難將至。」伏連籌遂默然。及孝文崩,遣使赴哀,盡其誠敬。
伏連籌內修職貢,外并戎狄,塞表之中,號為強富。准擬天朝,樹置官司,稱制諸國,以自誇大。宣武初,詔責之曰:「梁州表送卿報宕昌書。〔四五〕梁彌邕與卿並為邊附,語其國則鄰藩,論其位則同列,而稱書為表,名報為旨。有司以國常刑,殷勤請討。朕慮險遠多虞,輕相構惑,故先宣此意,善自三思。」伏連籌上表自申,辭誠懇至。終宣武世至于正光,犛牛、蜀馬及西南之珍,無歲不至。後秦州城人莫折念生反,河西路絕。涼州城人萬于菩提等東應念生,囚刺史宋穎。穎密遣求援於伏連籌,伏連籌親率大眾救之,遂獲保全。自爾以後,關徼不通,貢獻遂絕。
伏連籌死,子夸呂立,始自號為可汗。居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雖有城郭而不居,恒處穹廬,隨水草畜牧。其地,東西三千里,南北千餘里。官有王、公、僕射、尚書及郎中、將軍之號。夸呂椎髻毦珠,以皂為帽,坐金獅子床。號其妻為母尊,〔四六〕衣織成裙,披錦大袍,辮髮於後,首戴金花冠。
其俗:丈夫衣服略同於華夏,多以羅冪為冠,亦以繒為帽;婦人皆貫珠貝,束髮,以多為貴。兵器有弓、刀、甲、矟。國無常賦,須則稅富室商人以充用焉。其刑罰:殺人及盜馬,死;餘則徵物以贖罪,亦量事決杖。刑人必以氈蒙頭,持石從高擊之。父兄死,妻後母及嫂等,與突厥俗同。至于婚,貧不能備財者,輒盜女去。死者亦皆埋殯,其服制,葬訖則除之。性貪婪,忍於殺害。好射獵,以肉酪為糧。亦知種田,有大麥、粟、豆。然其北界氣候多寒,唯得蕪菁、大麥,故其俗貧多富少。青海周回千餘里,海內有小山。每冬冰合後,以良牝馬置此山,至來春收之,馬皆有孕,所生得駒,號為龍種,必多駿異。吐谷渾嘗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里,世傳青海驄者也。土出犛牛、馬、騾,多鸚鵡,饒銅、鐵、朱砂。地兼鄯善、且末。
興和中,齊神武作相,招懷荒遠,蠕蠕既附於國,夸呂遣使致敬。神武喻以大義,徵其朝貢,夸呂乃遣使人趙吐骨真假道蠕蠕,頻來東魏。又薦其從妹,靜帝納以為嬪。遣員外散騎常侍傅靈檦使於其國。夸呂又請婚,乃以濟南王匡孫女為廣樂公主以妻之。此後朝貢不絕。
西魏大統初,周文遣儀同潘濬喻以逆順之理,於是夸呂再遣使獻能舞馬及羊、牛等。然寇抄不已,緣邊多被其害。廢帝二年,周文勒大兵至姑臧,夸呂震懼,使貢方物。是歲,夸呂又通使於齊。涼州刺史史寧覘知其還,襲之於州西赤泉,獲其僕射乞伏觸狀、〔四七〕將軍翟潘密,商胡二百四十人,駝騾六百頭,雜綵絲絹以萬計。恭帝三年,史寧又與突厥木杆可汗襲擊夸呂,破之,虜其妻子,獲珍物及雜畜。武成初,夸呂復寇涼州,刺史是云寶戰沒。賀蘭祥、宇文貴率兵討之,夸呂遣其廣定王、鍾留王拒戰。祥等破之,廣定等遁走。又拔其洮陽、洪和二城,置洮州而還。保定中,夸呂前後三輩遣使獻方物。天和初,其龍涸王莫昌率來降,〔四八〕以其地為扶州。二年五月,復遣使來獻。建德五年,其國大亂,武帝詔皇太子征之。軍至伏俟城,夸呂遁走,虜其餘眾而還。明年,又再遣使奉獻。宣政初,其趙王他婁屯來降。自是,朝獻遂絕。
及隋開皇初,侵弘州,地曠人梗,廢之。遣上柱國元諧率步騎數萬擊之。賊悉發國中,自曼頭至樹敦,甲騎不絕。其所署河西總管定城王鍾利房及其太子可博汗前後來拒戰,諧頻破之。夸呂大懼,率親兵遠遁,其名王十三人召率部落而降。〔四九〕上以其高寧王移茲裒素得眾心,拜大將軍,封河南王,以統降眾。自餘官賞各有差。未幾,復來寇邊,州刺史皮子信拒戰死之。〔五0〕汶州總管梁遠以銳卒擊之,乃奔退。俄而入寇廓州,州兵擊走之。
夸呂在位百年,屢因喜怒廢殺太子。其後太子懼殺,遂謀執夸呂而降,請兵於邊吏。秦州總管河間王計應之,〔五一〕上不許。太子謀泄,為其父所殺。復立少子嵬王訶為太子。疊州刺史杜祭請因其釁討之,上又不許。六年,嵬王訶復懼父誅,謀歸國,請兵迎接。上謂其使者曰:「溥天之下,皆是朕臣妾,各為善事,即朕稱心。嵬王既有好意,欲來投服,唯教嵬王為臣子法,不可遠遣兵馬,助為惡事。」嵬王乃止。八年,其名王拓拔木彌請以千餘家歸化。上曰:「叛天背父,何可收納!又其本意,正自避死,若今違拒,又復不仁。若有音信,宜遣慰撫,任其自拔,不須出兵馬應接。其妹夫及甥欲來,亦任其意,不勞勸誘也。」是歲,河南王移茲裒死,文帝令其弟樹歸襲統其眾。平陳之後,夸呂大懼,逃遁險遠,不敢為寇。
十一年,夸呂卒,子世伏使其兄子無素奉表稱藩,并獻方物,請以女備後庭。上謂無素曰:「若依來請,他國便當相學,一許一塞,是謂不平。若並許之,又非好法。」竟不許。十一年,遣刑部尚書宇文〈弜夂〉撫慰之。十六年,以光化公主妻世伏,上表稱公主為天后,上不許。
明年,其國大亂,國人殺世伏,立其弟伏允為主。使陳廢立事,并謝專命罪,且請依俗尚主,上從之。自是朝貢歲至,而常訪國家消息,上甚惡之。煬帝即位,伏允遣子順來朝。時鐵勒犯塞,帝遣將軍馮孝慈出敦煌禦之,戰不利。鐵勒遣使謝罪請降,帝遣黃門侍郎裴矩慰撫之,諷令擊吐谷渾以自效。鐵勒即勒兵襲破吐谷渾,伏允東走,保西平境。帝復令觀德王雄出澆河,許公宇文述出西平掩之,大破其眾。伏允遁逃於山谷間,其故地皆空。自西平臨羌城以西,且末以東,祁連以南,雪山以北,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為隋有。置郡、縣、鎮、戍,發天下輕罪徙居之。於是留順不之遣。伏允無以自資,率其徒數千騎,客於党項。帝立順為主,送出玉門,令統餘眾,以其大寶王泥洛周為輔。至西平,其部下殺洛周,順不果入而還。
大業末,天下亂,伏允復其故地,屢寇河右,郡縣不能制。
吐谷渾北有乙弗勿敵國,國有屈海,海周迴千餘里。眾有萬落,風俗與吐谷渾同。然不識五穀,唯食魚及蘇子。蘇子狀若中國枸杞子,或赤或黑。
有契翰一部,風俗亦同,特多狼。
白蘭山西北,又有可蘭國,風俗亦同。目不識五色,耳不聞五聲,是夷蠻戎狄之中醜類也。土無所出,直大養群畜,而戶落亦可萬餘人。頑弱不知鬥戰,忽見異人,舉國便走。性如野獸,體輕工走,逐不可得。
白蘭西南二千五百里,隔大嶺,又度四十里海,有女王國。人庶萬餘落,風俗土著,宜桑麻,熟五穀,以女為王,故因號焉。譯使不至,其傳云然。
宕昌羌者,其先蓋三苗之胤。周時與庸、蜀、微、盧等八國從武王滅商。漢有先零、燒當等,世為邊患。其地東接中華,西通西域,南北數千里。姓別自為部落,酋帥皆有地分,不相統攝,宕昌即其一也。俗皆土著,居有屋宇。其屋,織犛牛尾及羖羊毛覆之。國無法令,又無徭賦。唯戰伐之時,乃相屯聚;不然,則各事生業,不相往來。皆衣裘褐,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五二〕父子、伯叔、兄弟死者,即以繼母、世叔母及嫂、弟婦等為妻。俗無文字,但候草木榮落,記其歲時。三年一相聚,殺牛、羊以祭天。
有梁懃者,世為酋帥,得羌豪心,乃自稱王焉。懃孫彌忽,太武初,遣子彌黃奉表求內附。太武嘉之,遣使拜彌忽為宕昌王,賜彌黃爵甘松侯。彌忽死,孫彪子立。其地自仇池以西,東西千里;席水以南,〔五三〕南北八百里。地多山阜,人二萬餘落。世修職貢,頗為吐谷渾所斷絕。彪子死,彌治立。〔五四〕彪子弟羊子先奔吐谷渾,遣兵送羊子,欲奪彌治位。彌治遣使請救,獻文詔武都鎮將宇文生救之,羊子退走。彌治死,子彌機立,遣其司馬利柱奉表貢方物。楊文度之叛,圍武都,彌機遣其二兄率眾救武都,破走文度。孝文時,遣使子橋表貢朱沙、雌黃、白石膽各一百斤。自此後,歲以為常,朝貢相繼。後孝文遣鴻臚劉歸、謁者張察拜彌機征南大將軍、西戎校尉、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以助之。〔五五〕
鄧至者,白水羌也,世為羌豪,因地名號,自稱鄧至。其地自亭街以東,平武以西,汶嶺以北,宕昌以南,土風習俗,亦與宕昌同。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遣貢不絕。周文命章武公導率兵送之。〔五六〕
鄧至之西有赫羊國。初,其部內有一羊,形甚大,色至鮮赤,故因為國名。
又有東亭衛、大赤水、寒宕、石河、薄陵、下習山、倉驤、覃水等諸羌國,風俗粗獷,與鄧至國不同焉。亦時遣貢使,朝廷納之,皆假之以雜號將軍,子、男、渠帥之名。
白蘭者,羌之別種也。其地東北接吐谷渾,西北利摸徒,〔五七〕南界那鄂。風俗物產,與宕昌略同。
周保定元年,遣使獻犀甲、鐵鎧。
党項羌者,三苗之後也。其種有宕昌、白狼,皆自稱獮猴種。東接臨洮、西平,西拒葉護,南北數千里,處山谷間。每姓別為部落,大者五千餘騎,小者千餘騎。織犛牛尾及〈羊古〉屆毛為屋,服裘褐,披氈為上飾。俗尚武力,無法令,各為生業,有戰陣則屯聚,無徭役,不相往來。養犛牛、羊、豬以供食,不知稼穡。其俗淫穢蒸報,於諸夷中為甚。無文字,但候草木以記歲時。三年一聚會,殺牛羊以祭天。人年八十以上死者,以為令終,親戚不哭;少死者,則云夭枉,共悲哭之。有琵琶、橫吹,擊缶為節。
魏、周之際,數來擾邊。隋文帝為丞相時,中原多故,因此大為寇掠。蔣公梁睿既平王謙,請因還師討之。開皇元年,有千餘家歸化。五年,拓拔寧叢等各率眾詣旭州內附,授大將軍,其部下各有等差。十六年,復寇會州,詔發隴西兵討之,大破其眾,人相率降,遣子弟入謝罪。帝謂曰:「還語爾父兄,人生須有定居,養老長幼。乃乍還乍走,不羞鄉里邪!」自是朝貢不絕。
附國者,蜀郡西北二千餘里,即漢之西南夷也。有嘉良夷,即其東部,〔五八〕所居種姓自相率領,土俗與附國同,言語少殊。不統一,其人並無姓氏。
附國王字宜繒。其國南北八百里,東西千五百里。無城柵,近川谷,傍山險。俗好復讎,故壘石為〈石巢〉,以避其患。其〈石巢〉高至十餘丈,下至五六丈,每級以木隔之,基方三四步,〈石巢〉上方二三步,狀似浮圖。於下級開小門,〔五九〕從內上通,夜必關閉,以防賊盜。國有重罪者,罰牛。〔六0〕人皆輕捷,便擊劍。漆皮為牟甲,弓長六尺,竹為箭。妻其群母及嫂,兒弟死,父兄亦納其妻。〔六一〕好歌舞,鼓簧,吹長角。有死者,無服制,置屍高床之上,沐浴衣服,被以牟甲,〔六二〕覆以獸皮。子孫不哭,帶甲舞劍而呼云:「我父為鬼所取,我欲報冤殺鬼。」自餘親戚,哭三聲而止。婦人哭,必兩手掩面。死家殺牛,親屬以豬酒相遺,共飲噉而瘞之。死後一年,方始大葬,〔六三〕必集親賓,殺馬動至數十匹。立木為祖父神而事之。其俗以皮為帽,形圓如缽,或戴冪{囚離}。衣多毼皮裘,〔六四〕全剝牛腳皮為靴。項繫鐵鎖,手貫鐵釧。王與酋帥,金為首飾,胸前懸一金花,徑三寸。其土高,氣候敘,多風少雨,宜小麥、青稞。山出金、銀、銅,多白雉。水有嘉魚,長四尺而鱗細。
大業四年,其王遣使素福等八人入朝。明年,又遣其弟子宜林率嘉良夷六十朝貢。欲獻良馬,以路險不通,請開山道,修職貢物,煬帝以勞人不許。
嘉良有水闊六七十丈,附國有水闊百餘丈,並南流。用皮為舟而濟。
附國南有薄緣夷,〔六五〕風俗亦同。西有女國。其東北連山綿亙數千里,接於党項。往往有羌,大小左封、昔衛、葛延、白狗、向人、望族、林臺、舂桑、利豆、迷桑、婢藥、大硤、白蘭、北利摸徒、那鄂、當迷、渠步、桑悟、千碉,並在深山窮谷,無大君長。其風俗略同於党項,或役屬吐谷渾,或附附國。〔六六〕大業中,朝貢。緣西南邊置諸道總管以管之。
稽胡一曰步落稽,蓋匈奴別種,劉元海五部之苗裔也。或云山戎赤狄之後。自離石以西,安定以東,方七八百里,居山谷間,種落繁熾。其俗土著,亦知種田,地少桑蠶,多衣麻布。其丈夫衣服及死亡殯葬,與中夏略同;婦人則多貫蜃貝以為耳頸飾。與華人錯居。其渠帥頗識文字,言語類夷狄,因譯乃通。蹲踞無禮,貪而忍害。俗好淫穢,女尤甚,將嫁之夕,方與淫者敘離,夫氏聞之,以多為貴。既嫁,頗亦防閑,有犯姦者,隨事懲罰。又兄弟死者,皆納其妻。雖分統郡縣,列於編戶,然輕其徭賦,有異華人。山谷阻深者,又未盡役屬,而兇悍恃險,數為寇。
魏孝昌中,有劉蠡升者,居雲陽谷,自稱天子,立年號,署百官。屬魏氏亂,力不能討。蠡升遂分遣部眾抄掠,汾、晉之間,略無寧歲。神武遷鄴後,始密圖之,乃偽許以女妻蠡升太子。蠡升遂遣子詣鄴,齊神武厚禮之,緩以婚期。蠡升既恃和親,不為之備。魏大統元年三月,齊神武襲之,蠡升率輕騎出外徵兵,為其北部王所殺,送於神武。其眾復立蠡升第三子南海王為主,神武滅之,獲其偽主及弟西海王并皇后、夫人、王公以下四百餘人,歸於鄴。
居河西者,多恃險不賓。時周文方與神武爭衡,未遑經略,乃遣黃門侍郎楊摽就安撫之。五年,黑水部眾先叛。七年,別帥夏州刺史劉平伏又據上郡反。自是北山諸部,連歲寇暴。周文前後遣于謹、侯莫陳崇、李弼等相繼討平之。
武成初,延州稽胡郝阿保、狼皮率其種人,附於齊氏。阿保自署丞相,〔六七〕狼皮自署柱國,并與其別部劉桑德共為影響。柱國豆盧寧督諸軍擊破之。二年,狼皮等餘黨復叛,詔大將軍韓果討破之。
保定中,離石生胡數寇汾北,勳州刺史韋孝寬於險要築城,〔六八〕置兵糧,以遏其路。及楊忠與突厥伐齊,稽胡等便懷旅拒,不供糧餼。忠乃詐其酋帥,云與突厥迴兵討之,酋帥等懼,乃相率供饋焉。
其後丹州、綏州等部內諸胡,與蒲川別帥郝三郎等又頻年逆命,〔六九〕復詔達奚震、辛威、于寔等前後窮討,散其種落。天和二年,延州總管宇文盛率眾城銀州,稽胡白郁久同、喬是羅等欲邀襲,盛並討斬之。又破其別帥喬三勿同等。〔七0〕五年,開府劉雄出綏州,巡檢北邊川路。稽胡帥白郎、喬素勿同等度河逆戰,雄復破之。
建德五年,武帝敗齊師於晉州,乘勝逐北,齊人所棄甲仗,未暇收斂,稽胡乘間竊出,並盜而有之。乃立蠡升孫沒鐸為主,號聖武皇帝,年曰石平。六年,武帝定東夏,將討之,議欲窮其巢穴。齊王憲以為種類既多,又山谷阻絕,王師一舉,未可盡除,且當翦其魁帥,餘加慰撫。帝然之,乃以憲為行軍元帥,督行軍總管趙王招、譙王儉、滕王逌等討之。憲軍次馬邑,乃分道俱進。沒鐸遣其黨天柱守河東,又遣其大帥穆支據河西,規欲分守險要,掎角憲軍。憲命譙王儉擊破之,斬獲千餘級。趙王招又擒沒鐸,眾盡降。宣政元年,汾胡帥劉受羅千復反,〔七一〕越王盛督諸軍討禽之。自是寇盜頗息。
論曰:氐、羌、吐谷渾等曰殊俗,別處邊陲,考之前代,屢經叛服,窺覘首鼠,蓋其本性。夫無德則叛,有道則伏,先王所述荒服也。
校勘記
〔一〕 氐者西夷之別種 諸本「西」訛作「四」,據魏書卷一0一(補)、周書卷四九氐傳改。
〔二〕 以其地為武都郡 諸本脫「郡」字,據魏書、周書補。
〔三〕 漢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勇健多計略始徙居仇池 魏書同。周書作「漢末,有氏帥楊駒,始據仇池百頃」。按宋書卷九八氐胡傳云:「漢獻帝建安中,有楊騰者,為部落大帥。騰子駒,勇健多計略,始徙居仇池。」北史此段出宋書,此「勇健」上當脫「子駒」二字。
〔四〕 方百頃因以為號 諸本脫「因以」二字,據魏書補。
〔五〕 晉武帝假平西將軍 諸本脫「武」字,據宋書、魏書補。
〔六〕 關中人士流移者多依之 諸本「人士」作「土人」,宋書、魏書作「人士」。按此誤倒,又「士」訛為「土」,今據乙改。
〔七〕 三年毅族兄初襲殺毅 按宋書上文云:「咸康元年,遣使稱藩於晉。」此「三年」上當脫「咸康」二字。
〔八〕 國子安叛苻生殺俊復稱藩於晉 按宋書云「安奔苻生,俊遣使歸藩」。據晉書苻堅載記,楊安為苻堅大將,未嘗降晉。下文亦見「苻堅遣楊安伐纂」語。則「叛」當為「奔」之訛,「殺」字衍文。
〔九〕 統一名德纂聚黨襲殺統 諸本脫上「統」字,「纂聚」誤倒,據魏書補乙。
〔一0〕玄字黃眉 諸本「字」作「子」,宋書及通志卷一九五氐傳作「字」。按下文都是敘楊玄事跡,作「字」是,今據改。
〔一一〕雖蕃於宋仍奉晉義熙之號 諸本「義」誤作「永」,據宋書改。晉無「永熙」,義熙乃晉安帝年號。
〔一二〕督梁州刺史 魏書「督」上有「都」字,是。
〔一三〕尋而思話使其司馬蕭承之先驅進討 諸本「承之」作「道成」,魏書作「承之」。按宋書本作「蕭諱」,北史誤改為「蕭道成」。補魏書者改正。其事見南齊書卷一高帝紀。今據改。
〔一四〕遣鎮董亭 諸本「董」作「薰」,魏書作「董」,宋書作「童」。按水經注卷一七渭水注:「涇谷水又東北歷董亭下,楊難當使兄子保宗鎮董亭,即是亭也。」今據魏書改。
〔一五〕保宗與兄保顯歸京師 諸本「顯」上脫「保」字,據魏書、通志及下文補。
〔一六〕崔頤 本書卷二太武紀延和二年作「崔賾」,參卷二四頤本傳校記。
〔一七〕又伐巴西獲雍州流人七千餘家 諸本「雍」作「維」。按時無「維州」,魏書卷四上世祖紀延和三年正月稱:「楊難當克漢中,送雍州流民七千家于長安。」「維」顯為「雍」之訛,今據改。
〔一八〕子大眼別有傳 按當云:「德子子大眼,別有傳。」大眼,難當之孫,見本書卷三七本傳。
〔一九〕子元和奔宋以為武都白水太守 按宋書云:「立元和為武都王,治白水。」疑此誤。
〔二0〕元和從叔僧嗣復自稱武都王於葭蘆 諸本脫「都」字,據宋書、魏書、通志補。
〔二一〕昶赴救 諸本「赴」訛作「起」,據周書、通志改。
〔二二〕來歲楊法深從尉遲迥平蜀 周書作「是歲」。按尉遲迥平蜀在西魏廢帝二年,見周書卷二文帝紀。作「是歲」是。
〔二三〕圍利州 諸本「利」作「和」,周書作「利」。按利州見隋書地理志上義城郡,其地與武興鄰近,今據改。
〔二四〕氐酋姜多復率廚中氐屬攻陷落叢郡以應之 周書氐傳「屬」作「蜀」。按「蜀」是當時種族名稱,「屬」當是「蜀」之訛。又諸本「叢」作「聚」,乃「藂」之訛,「藂」即「叢」。落叢,見隋書地理志上順政郡鳴水縣。今據周書改。
〔二五〕而陰平葭蘆氐復往往屯聚 諸本脫一「往」字,據周書補。
〔二六〕沙州氐帥開府楊永安又據州應謙 諸本「沙」下脫「州」字,據周書補。事見本書卷一0周靜帝紀大象二年八月。
〔二七〕吐谷渾遂從上隴 魏書卷一0一(補)吐谷渾傳百衲本「從」作「徙」,疑是。
〔二八〕便速去保白蘭 諸本脫「白」字,據宋書卷九六、魏書、通志卷一九五吐谷渾傳補。
〔二九〕射中則嗥叫泣涕 宋書作「射中則喜,不中則嗥叫泣涕」。晉書卷九七吐谷渾傳,作「中之則號泣,不中則瞋目大呼」。按北史此段本出宋書,當脫「則喜不中」四字。
〔三0〕弟視羆立 晉書、宋書、通志並云視連「有子二人,長曰視羆,次烏紇提」。這裏作「弟」,當誤。
〔三一〕生二子慕璝慕利延 諸本「利」上脫「慕」字,據宋書、梁書卷五四、通志及下文補。
〔三二〕臣頃接寇逆 諸本「頃」訛作「須」,據魏書改。
〔三三〕太武詔公卿朝堂會議答施行 魏書無「堂」字,當是衍文。
〔三四〕悉在蒲阪 諸本「蒲」訛作「薄」,據魏書改。
〔三五〕後復遣征西將軍高涼王那等討之於白蘭 諸本「涼」訛作「梁」,據魏書、通志及下文改。高涼王那見本書卷一五高涼王孤傳。
〔三六〕獻善馬四角羊 宋書作「善舞馬」,此脫「舞」字。
〔三七〕於是思悔復蕃職 魏書「復」下有「修」字,此脫文。
〔三八〕率敦煌涼州枹罕高平諸軍為前鋒 諸本無「涼」字,「諸」字作「將」。魏書、通志無「涼州」二字,「將」作「諸」。按魏書卷五一皮豹子附子喜傳云:「領涼州、枹罕、高平諸軍與上黨王長孫觀討拾寅。」則是「州」上脫「涼」字,今據補。「將」字訛,今據改。
〔三九〕司空上黨王長孫觀為大都督以討之 諸本脫「之」字,據魏書、通志補。
〔四0〕提上表稱嗣事 魏書同。通志「提」作「併」。按「提」字疑誤。
〔四一〕時以此既邊將之常 諸本脫「以」字,據魏書補。
〔四二〕伏連籌乃遣世子賀魯頭朝于京師 諸本脫「籌」字,據魏書、通志補。
〔四三〕麾旗章綬之飾 諸本「綬」作「授」,據魏書、通志改。
〔四四〕恒見稱大王己則自名 諸本「則」作「有」,魏書、通志作「則」。按這是說宕昌王先稱伏連籌為大王,而自己稱名。作「有」不通,今據改。
〔四五〕梁州表送卿報宕昌書 諸本脫「書」字,據魏書、通志補。
〔四六〕號其妻為母尊 周書卷五0吐谷渾傳及魏書、通志「母」並作「恪」,「母」疑誤。
〔四七〕獲其僕射乞伏觸狀 周書(百衲本)「狀」作「拔」,疑是。
〔四八〕其龍涸王莫昌率來降 周書及通典卷一九0吐谷渾傳「來」字作「眾」。按周書卷五武帝紀天和元年五月稱:「吐谷渾龍涸王莫昌率戶內附。」這裏「率」下當脫「戶」字或「眾」字。
〔四九〕其名王十三人召率部落而降 隋書卷八三吐谷渾傳及通典,「召」作「各」,是。
〔五0〕州刺史皮子信拒戰死之 隋書「州」上有「旭」字。按本書卷一一隋文帝紀開皇三年四月稱:「洮州刺史皮子信死之。」(隋紀同)北齊書卷四一皮景和傳,言其子子信開皇中卒於洮州刺史。隋初有洮州亦有旭州,俱見隋書地理志上臨洮郡。「洮」「旭」未知孰是。這裏當脫「洮」或「旭」字。
〔五一〕秦州總管河間王計應之 隋書作「河間王弘」,此脫「弘」字。
〔五二〕牧養犛牛羊豕以供其食 諸本及魏書卷一0一「牧」訛作「收」,據周書卷四九、通志卷一九五宕昌羌傳改。
〔五三〕席水以南 諸本「席」作「廗」,周書作「帶」。按通典卷一九0宕昌條作「席」,並有注云:「席水在今天水上邽縣。」魏書地形志下秦州天水郡上封(即上邽)縣注云:「有席水。」水經注卷一七渭水注言渭水流經上邽東,有籍水入渭。別有曾席水入籍水。「廗」乃「席」之訛,今據改。
〔五四〕彪子死彌治立 通志「彌」上有「子」字。
〔五五〕河南公宕昌王以助之 魏書於「宕昌王」下有「後朝于京師,殊無風禮。朝罷,高祖謂左右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宕昌王雖為邊方之主,乃不如中國一吏。』於是改授領護西戎校尉,靈州刺史,王如故,賜以車騎戎馬錦綵等,遣還國」。共七十四字,無「以助之」三字。按周書宕昌羌傳敘宕昌與西魏北周關係文字不少,本書無一語涉及。蓋「宕昌王」下有脫文。今本魏書宕昌羌傳本是用北史補,此七十四字亦當是脫文的一部分。(通志於「宕昌王」下亦有大段文字,敘宕昌與梁朝、西魏、北周關係,當是採自梁書、通典,不是北史脫文。)
〔五六〕其王像舒治遣使內附高祖拜龍驤將軍鄧至王遣貢不絕周文命章武公導率兵送之 諸本「導」訛作「遵」,據周書卷四九鄧至羌傳改。又通典卷一九0鄧至傳云:「有像舒理(即治,通典避唐諱改)者,代為白水酋帥(中略)。自舒理至十代孫舒彭,附於後魏,孝文帝封甘松縣子、鄧至王。」據魏書卷七下高祖紀太和十七年九月見「鄧至王像舒彭」,則「遣使內附」者非像舒治。此「治」下疑有脫文,或「治」是「彭」之誤。又諸本「周文命章武公導率兵送之」十一字在宕昌羌傳末。按周書鄧至羌傳云:「自舒治至檐桁十一世。魏恭帝元年,檐桁失國來奔,太祖命章武公導率兵送復之。」知北史在「遣貢不絕」下有脫文,又有錯簡。今脫文不補,錯簡移正。
〔五七〕西北利摸徒 周書卷四九白蘭傳「北」下有「至」字,通典卷一九0、通志一九五白蘭傳作「西至叱利摸徒」。按下文附國傳見「北利摸徒」,「叱」「北」未知孰是,但「西」下應脫「至」字。
〔五八〕有嘉良夷即其東部 諸本脫「東」字,據隋書卷八三、通志卷一九七附國傳補。
〔五九〕於下級開小門 諸本「級」上衍「致」字,據隋書刪。
〔六0〕國有重罪者罰牛 隋書「有」下有「二萬餘家,號令自王出。嘉良夷政令繫之酋帥」十八字。又「重罪者」下有「死輕刑」三字,北史當是誤脫。
〔六一〕兒弟死父兄亦納其妻 諸本脫「死」字,據隋書補。
〔六二〕被以牟甲 諸本脫「被」字,據隋書補。
〔六三〕死後一年方始大葬 隋書、通志「一」作「十」,疑是。
〔六四〕衣多毼皮裘 隋書「毼」上有「毛」字,是。
〔六五〕附國南有薄緣夷 諸本脫「南」字,據隋書補。
〔六六〕或附附國 諸本脫一「附」字,據隋書補。
〔六七〕阿保自署丞相 諸本「署」作「置」,周書卷四九、通志卷二00稽胡傳作「署」。按「置」乃「署」之訛,下文「狼皮自署柱國」可証,今據改。
〔六八〕勳州刺史韋孝寬於險要築城 諸本「勳」作「敷」,周書作「勳」。按本書卷六四韋孝寬傳,孝寬未嘗為敷州刺史,築城是在勳州任內,今據改。
〔六九〕其後丹州綏州等部內諸胡與蒲川別帥郝三郎等又頻年逆命 諸本「蒲川」作「蒲州」,「郝三」作「那協」。周書「綏州」下有「銀州」,「蒲州」作「蒲川」,「那協」作「郝三」。按蒲州在河東,與丹、綏、銀等州相去甚遠。據周書卷一五于寔傳稱:「天和二年,延州蒲川賊郝三郎等攻逼丹州。」知周書是,今據改。
〔七0〕又破其別帥喬三勿同等 諸本「別帥」下衍「為」字,據周書刪。
〔七一〕汾胡帥劉受羅千復反 諸本「復反」訛作「覆瓜」,據周書、通志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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