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年冬天,我在三峡当保安,浑浑噩噩的去看了一场热闹,结果被望家坪的山神望老太爷给盯上,望老太爷致使他的差役望德厚把我骗到望家坪,可是望德厚为了自己的打算,对望老太爷陰奉陽违,而我在最后的关头,跟望老太爷对着干。
现在时间也对上了,当时孙拂尘也在三峡,但是他身份隐秘,我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现在回想起来,孙拂尘完全没有理由忽视我。当年他在三峡,对附近的所有端公神棍都拜访过,当然也不会漏掉望老太爷这个山神。打笳乐的事情,很可能太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我慢慢回想,包括去年去找望德厚去打探青滩的事情,难道也是在孙拂尘的计划之中……
我的头顶开始冒汗。
孙拂尘,孙拂尘,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现在把你的女儿给安排来见我,而不是自己出现。九八年发生的事情,就能预测到我今天能走到这一步,仅仅就因为我当年反抗了一次望老太爷。
“你回忆起什么了?”孙六壬见我在发呆,连忙问我。
“我想到了一点。”我对孙六壬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你父亲现在没法主动出来找你和我,但是他给你留了一个帮手,让你找到他。”
“那个帮手是谁?”孙六壬问。
我指着自己,“就是我。”
现在情况明白了,孙拂尘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而这个事情对他的限制很大,让他不能和家人再有联系,但是他又是一个眼光超级准确,心思很缜密的人,他留意到了我,并且知道我在几年后,能被他所在部门的人牵连上,比如方浊进入了他所在的部门。
原来根本就不是我要找他,而是他在找我。
可是孙拂尘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用意呢,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像他这样神通广大的人,也会被什么力量限制住。看来我要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孙六壬,一起慢慢去摸索了。而孙六壬还不如我,她对父亲知道的事情,几乎是一片空白。
我抱着一线机会问孙六壬,“你父亲有没有说过关于我的事情?”
孙六壬马上回答:“他说了三个人的名字,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你。。。。。”
“还有一个是张光壁。”我脱口而出。
“对啊。”孙六壬惊喜的说,“就是这个名字。”
我开始苦笑了,笑着笑着就蹲了下来,孙六壬不知道我为什么笑得成了这样。
方浊和王八听到我这边在笑,也从餐厅的那头走过来,王八对我说:“疯子你又在搞什么?”
我指着王八,“你信命么?”
王八莫名其妙的说:“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心情激动,掏出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别看我们前几年,闹得欢腾,总觉得所有的事情是无奈,是我们无法选择,其实,他妈的其实都是自寻烦恼,我们的路,早就被人给看准了。”
方浊轻轻的问王八:“徐哥又在发癫了吗?”
王八是个聪明人,他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看着孙六壬,也无话可说。王八带着董玲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撞倒了餐厅的玻璃门。
方浊也不明白,我到底情绪为什么如此激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对方浊说:“今后我和这位孙姑娘要做的事情很多了,她不能再跟着你回去。”
方浊看看我,又看看孙六壬,一脸的迷茫。
我对孙六壬说:“我明天带你去三峡看看吧,你去过没有,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打听点你父亲的事情。”
孙六壬也没了主意,只能点头。
我带着方浊和孙六壬到了王八的公司,她们两人睡我的床 ,我自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一夜 。
我又做梦了,我在梦中看到了赵一二、金璇子、还有王八,他们把手牵在一起,慢慢离开我,任我怎么喊,都不答应,而且越走越远。在梦里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我想让自己醒过来,我在梦里拼命的掐自己的大腿,可是我仍然醒不过来。然后看见了曾婷也慢慢走了,倒是张光壁走到我面前,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也跟着来了,那个人我看不清,但我很明白他是孙拂尘。我和孙拂尘、张光壁三个人站在黑暗中,虚无的黑暗中。
我终于醒了。
我坐起来,用手去摸我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想着自己多久没有做梦了。我平时睡觉很少做梦,多年都是一躺下就睡着的那种人。我看了看办公室里的荧光座钟,现在是半夜四点。我竟然怎么都无法入睡了。
无聊中,我只能抽烟,当我无意中看到方浊和孙六壬睡觉的房间的时候,我在怀疑,自己到底醒过来没有,哪有这么连环的梦中梦啊。
那个孙拂尘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的位置。但是他的身影,并没有对着我,而是看着房间内部。我巍巍的站起来,慢慢向这个人影走去。
我记得房门是关上了的,但是现在门开了,这个人影——我绝对相信他是孙拂尘,正愣愣的看着床 上。我用手去触碰孙拂尘的人影,就在一瞬间,人影消失,但是我绝对相信,我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体。然后我看到孙六壬突然惊醒,猛地从床 上坐起,和我对视。
王八提醒过我,孙六壬有不一般的地方,她会变戏法。我现在明白王八的意思了。孙六壬做梦梦见他父亲了,结果她的父亲的影子就出现在黑暗里。她在王八家里住的时候,一定发生同样的事情。
王八没有把事情给我说透彻,是因为他知道我见到后,能想明白,孙六壬能把思维中想到的事情想成实体存在。
我看着孙六壬发抖,不知道她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没有。
我和孙六壬对视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刚才的事情,让我十分的恐惧。这种能力,不是什么术士能达到的层面。孙家太不简单了。
我转过身,回到沙发,躺在沙发上,假装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和孙六壬对晚上的事情都当做没有发生过。方浊见我没有让她跟着我们去三峡的意思,现在她也会察言观色了,向我告辞,说是北京还有事情,老严身体不好,她要回去照顾。
我心里恻隐,方浊和丫头真不容易,短短的时间,就逼着自己学会了人情世故,真是够可怜的。
方浊走后,我带着孙六壬去坐公交 车到虾子钩,转乘坝区的8路公交 去三峡。
没想到方浊走后,孙六壬变了个人,不停的傻乐。我问她高兴些什么,孙六壬说,她从小就被母亲告诫,绝对不能不开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开心点。比如她父亲找不到了,但是要想着总有一天会找到,当和父亲见面的时候,该是多幸福啊。
我觉得孙六壬是不是有点傻。
做到公交 车上,孙六壬不停的问我当年和王八之间的事情,我就把当年一些好玩的事情说给她听,说到我三番五次的糊弄王八的时候,孙六壬笑的直不起腰。
有这么好笑吗,我看着孙六壬夸张的样子,跟吃了迷幻药 似的。
公交 车上一个小女孩突然站起来,对着车上的人说:“哥哥姐姐们,我差两块钱回家,谁能给我两块钱,我谢谢你们了。”
公交 车上的人无动于衷。孙六壬却被这个女孩吸引住。
那个乞讨的小女孩走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跟前,“我缺两块钱回家,阿姨帮帮我吧。”
这个女人爽快的从兜里掏了两块钱给了乞讨的小女孩。
我随即对这个心肠好的女人说:“就当是真的,你做了件好事吧。”
那个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结果那个乞讨的小女孩走到车后部,对这着一个老头说:“爷爷,我缺两块钱回家,借我两块钱吧。”
我扑哧的笑出来。那个心肠好的女人才明白遇到骗子了。
我指着那个骗钱的女孩对孙六壬说:“我几年前,就看见这个女孩了,专门在这路公交 上骗钱,几年过去,连台词都不变。”
孙六壬来了兴趣,看着小女孩行骗。
“这个老头要是不给钱,”我对孙六壬说,“她就要开骂了,她最喜欢骂老人。”
我刚说完,那个女骗子就真的骂起那个老人起来。
车上的人就都纷纷指责这个女骗子。但是女骗子根本就不在意,我也知道这人精神是有点毛病的。孙六壬突然对我说:“你身上多少钱?”
我把手伸进裤兜,把揉成几团 的钱拿出来,有两张一百的,还有一些零钱。
孙六壬一把把我的钱抓过去,想了一下,把一张一百的还给我。然后走到那个女孩跟前,把钱都给了女孩。
我本来还在奇怪她在做什么,看见她把钱给了女孩,马上就急了,连忙去找那个女孩要,“把钱还给我。”
女孩把钱慌不迭塞进她的小包,“是这个姐姐给我的。”
我转头对孙六壬喊:“她是骗子,你是傻啊。”然后又回头威胁那个女孩,“你给不给,你不给小心我揍你啊。”
女孩护着钱包,看见车停了,就要下车,我哪里肯让女孩走,拦着她不让过。
孙六壬急了,冷静的对我说:“你别让我生气啊,从小就没有人敢让我生气。”
这句话,换做是别的女孩,那就是撒娇。但是在孙六壬的嘴里说出来,我十分理解她的意思。
我悻悻的放开那个女骗子,眼看着她下了车。然后怒气冲冲的做到座位上,看着车窗,听见车上其他的乘客都笑话我和孙六壬两个傻逼。
孙六壬对我说:“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就当是做点好事。”
旁边那个中年女人扑哧就笑出声来。
我用手掌对着孙六壬,头朝着窗户,“我不得罪你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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