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老人聚集起来,看着孙六壬。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山村里,十分安静。过了一会,教室里传来一阵小孩幼稚的朗读声,才打破了这个平静。
我看到面前的几个老人都在慢慢的摇头,摇得非常缓慢。他们在否定什么事情。
孙拂尘当年来过这里,一定是向他们承诺过什么,现在又着落在了他女儿身上,我从孙六壬的脸上,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这种难堪的沉默一直保持着,然后操场上的广播响了,那些小孩都从教室里走出来,这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方。
我也上过小学,每个人都上过。大家应该都记得自己在小时候,听到了下课铃声,然后去操场做操时候,那种简单的开心,小孩都是不愿意被关在教室里学习 枯燥的课程的,户外对小学生更有吸引力。我记得我小时候每次上了两节课,走出教室的时候,和同学们都是开开心心,打闹着从教室跑出去。
但是现在这些小孩的情况却不是这样。他们都保持着跟年龄不相符的冷漠,一声不吭的从教室走到操场,没有一个小孩在喧哗,也没有任何嬉闹。
而且当这些小孩走到操场上排队站立的时候,队形整齐划一,遵守纪律。
我向孙六壬摊摊手,示意孙六壬去注意这个情况。但是孙六壬和这些老人一样,对这个场面并不觉得奇怪。
小孩子们开始在做操了,但是他们做的并非广播体操,而是一种特别的动作,我没见过这种课间操。
看了很久,才勉强从自己的记忆力想起,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种操练,这是部队上士兵演练的动作。我呆住,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孩一板一眼的操练,但是他们的操练是没有指挥的,两个老师没有在旁边,而是也站到了我面前的一群老人之中,看着孙六壬。
孙六壬向我老实承认了,“是的,是我父亲让我带你来的。”
“因为我的身份?”
孙六壬点头,“他说你能想到办法。”
“我能想到什么办法?”我苦笑着说,“我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突然有一个念头从我心里升起。这是孙六壬给我留下的难题,他等着我去解决。从来没有任何人给我出过题目,让我去破解。
我想起了当年赵一二答应收王八为徒弟的时候,王八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去化解各种事情,最终得到了赵一二的认可。在见到赵一二之前,我记得罗师父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你迟早会有师父的。
我偏着脑袋,努力去思考这句话的意图。
王八拜赵一二为师,赵一二让他失魂,让他赶尸,让他治坟,所有的这一切,并非是赵一二在为难王八,而是赵一二在试探王八是否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
这是他妈的什么破规矩,可是中国民间的术士,就是这么一代代给过来的,当然家族传承的又不一样,手艺传给外姓,都是这样。
当年我如果拜师,赵一二不会为难我,金璇子也不会为难我,即便是老严也不会这么做。是的,老严表面上把王八捧上了天,还是要他去玉真宫去找少都符的麻烦。
王八在他的层面上全部做到了。
而我之所以没有遇到王八的经历,并非我运气好,而是赵一二金璇子老严等人,他们都没有能力做我真正意义上的师父,但是现在不同了,孙拂尘有这个能力,或者换个说法,只有我才能有这个资格,让孙拂尘来指引我的道路。
而这个资格,其实已经很明了——过陰人的身份。
我一直以为过陰人和守门人的代表的世界已经触摸到了最高深的境界,但是现在我知道,这个境界对于孙拂尘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要重复王八的道路了,但是比王八的道路更加的艰难,王八的层面仅仅在于人道之上。而我是坤道的代表了,王八当年对未知的茫然和恐惧,我现在完全的理解。因为我和他当年一样,完全没有退路。
以前的思路都不够用了,我换位思考,做到孙拂尘这个级别的术士,他会处理一些什么事件。现在我所知道的,他解决了坝区这一块所有的地址灾难的可能性,很肯能他还去过远安的那个盐池河。根据望德厚的叙述,他去过唐山,他的父亲曾经在河南预测过一个洪水灾难。
所有的事件在我的脑袋里一一掠过分析。我想着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到底发生过什么重大的灾难。
想了一会,我想通了,战争也是一种灾难。
这里是石牌,当年国民党 和日本在这里打过仗的,非常血腥的石牌保卫战。
当我想通这一点,很多事情就迎刃而解,这个“毂”,并不是孙拂尘设计,孙拂尘要做的事情刚好相反,他要破这个“毂”,他当年之所以要放弃,把这个布局给留下来,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在三峡的任务已经完成,必须得离开。另一个可能就恶俗一点,他留给我了。
在战争的状态下,各种手段都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先进的科学技术和创造出的武器是主流的观点。但是我明白,还有一个方向,也在战争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我想起了历史上很多记载的什么天兵天将,最为可笑的就是宋钦宗时期与金国打仗时候的笑谈。虽然是笑谈,但是却留下了一个证据,就是用神秘方式作为战争的一种方式。
任何历史学家都对这种方式十分的不屑,认为做出这种事情的领导者,都是昏庸无道的表现,但是统治者和那些统领军队的将军真的也是这么想吗?
妈的,现在我已经看明白了这个“毂”,来源于一种古老阵法的布局,不就是在当年用到战争里吗。这就是既要做婊子 又要立牌坊。从来就不把这种手段放到台面上,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这种手段。
“毂”作为一个布局,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当然这也是“毂” 的厉害之处,这种阵法,是有针对性的,那就是会屠戮能够参与战斗的人,这种人当然不会是小孩的老人,士兵怎么会是老人和小孩。
当年国民党 真的是被日本人逼疯了,用上了这一招。但是这种手段真的在战争中能起到作用吗,我还是相信,当年石牌保卫战之所以胜利,守住了川鄂咽喉,还是常规士兵的功劳。真的要靠这种手段去对付日本人,岂不是又一个靖康之难的笑柄而已。
但是这个布局的缺点却保留下来了。
就是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每一个小孩,都被“毂”内没有离开的陰魂给控制,无法解脱。这就需要一个能游走陰陽两界的人来破解。
我把每个细节都想通的时候,无奈的对着孙六壬说:“你爸真他妈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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