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府，一片的清冷，厨房中的下人，己经熟睡了，封玉辰在夜色之中，踏步而行，越过了厨房的后院，来到了东院的猪棚。
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敢恭维，一入院内，一阵猪屎的臭味，就扑面而来，封玉辰皱了一下眉头，继续的向前走去。
推开了一扇吱呀作响的房门，封玉良看到了一身是脏的孙嬷嬷，此时，她正坐在灯下，老眼昏花的借着油灯，在补着她的衣服。
那衣服，己经没有了半片的完好，比起叫花子的衣服，也强不到哪里去了，她看到了封玉辰进来，惊得手中的针线，完全的掉落在了地上。
“王爷……”孙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封玉辰会来到她这破落的不像是房间的房中.。
“多日不见，奶娘可是还好？”封玉辰开口，他的一声问候，将孙嬷嬷的眼泪都感动的掉了下来。
孙嬷嬷慌张的跪到了封玉辰的面前，眼泪止不住的落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封玉辰会来看她，看来，她的苦日子是过到头了。
“王爷，老奴还好，还好。”孙嬷嬷跪着哭的样子，瑟瑟发抖，让人止不住的对她产生着同情。
“奶娘起来，辰儿带奶娘去沐浴更衣去。”封玉辰伸手，将孙嬷嬷扶了起来，一点儿也不顾及她身上的脏。
“王爷……”孙嬷嬷是真正的感动了，她的内心之中，一阵的雀跃。果然，生娘没有养娘亲，封玉辰还是记得她的。
“奶娘起来。来人，为奶娘备水。”封玉辰朝着外面叫了一声，几个下人应声而出。
封玉辰就这么的不顾脏，拉着孙嬷嬷的手，一步一步的向桃香院走去。
自从封玉辰分府以后，孙嬷嬷一直住在桃香院内，而且，一直以这个王府的女主人自居，可是，商晴儿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 变成了一个下人。
再回桃香院的时候，孙嬷嬷的内心之中，五味杂陈，这桃香院，可是见证了她的兴衰华贵啊。
“奶娘，进屋休息一下吧，一会儿让下人备水，为奶娘净身。”封玉辰的眼神，极为的复杂，正处在高兴中的孙嬷嬷，自然是没有看到封玉辰眼睛中的那一线冷意了。
花香，温水，孙嬷嬷躺在里面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几个下人，贴心的在她的身边侍候着，她好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日子了，她的脸上，带着笑意。
沐浴完了以后，孙嬷嬷在下人的帮助下，穿上了早己经备好的衣服，那衣服相当的华丽，较之以前她所穿的，还要华贵上几分。
“嬷嬷好福气，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嬷嬷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了。”下人赞美着孙嬷嬷，孙嬷嬷相当的受用。
她轻笑了起来，一身的倦意，也随之消失。“那是王爷记情份，不然的话，我这老婆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孙嬷嬷现在知道感恩了， 若非是她受到了大罪，今天的她，想必怎么也不会有感恩之心的。
“嬷嬷，王爷来了。”下人提醒着孙嬷嬷，然后，退下。
封玉辰一身白衣的站到了孙嬷嬷的面前，此时，他身上的白衣，有点儿不同，孙嬷嬷看到了眼中，只觉得一阵的意外。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怎么一身的白衣？”孙嬷嬷在此时，完全没有半分的警惕之心，在她的心中，眼前的男子，还是那个她一手抚养长大的男孩儿，她仿佛是看到了他幼小的时候的可爱之态。
“三日后，就是母妃的忌日了，我怕奶娘忘了，所以，就提醒一下。”封玉辰坐下，眼神相当的复杂。
孙嬷嬷轻笑了一下，“先贵妃的忌日，我怎么可以忘记呢。”孙嬷嬷记的清清楚楚的。
“今晚，我心情突然间不好，就想找奶娘说说话儿，此时，我特别的想念母妃，奶娘，要不陪我去看看母妃吧？”封玉辰开口。
向夜之面。窗久的夜色，相当的凝重，用更深露重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孙嬷嬷抬头，看到了那并不明亮的月亮。
“天色这么晚了……”她开口，想要拒绝，因为，她发现，在封玉辰的身，分明有着一种冷意，这样的冷意，可以把人心瞬间的冻成冰块。
“奶娘是不是不敢去啊？”封玉辰再开口，他的冷语，让孙嬷嬷吓了一大跳。
“哪会，既然王爷想去，那我就陪王爷前去。”孙嬷嬷不能拒绝，所以，只能跟着封玉辰离去。
一辆马车，拉着两个人，向于寻玉的寝陵方向奔去，马儿的蹄子，发出来了清脆的响声，每响一下，就好像是敲到了孙嬷嬷的心头之上一般。
“奶娘可记得，曾经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夜晚，奶娘抱着我，坐着这样的马车，躲避别人的追杀？”封玉辰提及了以前的事情。
孙嬷嬷陷入了一阵的沉思当中，那晚，若非是封清成的救兵到了，八岁的封玉辰会与她死在一起。
那个时候，她一心为了封玉辰，没有任何的杂念，只想护得他的周全，可是，后来，安逸的生活来了，一切就都变了。
“王爷记的可是真清楚。”这话一说完，孙嬷嬷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那时的封玉辰，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一个傻子，能记得什么事情呢？
“是啊，我什么事情都记的很清楚的，奶娘为了我，付出的可是真多啊。”封玉辰笑着，两个人之间，还真有那种所谓的母子情份。
“为了王爷付出，那是我该做的事情，因为，我答应过先贵妃的。”孙嬷嬷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失神，她觉得，她说了假话。
封玉辰只是笑而不语，他看着孙嬷嬷的脸，无话可说，长久以来， 孙嬷嬷对他的好，让他以为，孙嬷嬷真正的成了他的娘亲。
于寻玉的寝陵，终于来到了，因为夜黑，山路有一些的不好走，封玉辰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孙嬷嬷，两个人，都陷入了回忆的长河之中。
终于，来到了于寻玉的幕碑之前，夜色越加的浓重了。山间不知名的小动物，发出来了一两声的鸣叫之声，特别的吓人。
封玉辰与孙嬷嬷立于墓碑之前，夜色太黑，两个人都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表情。
“母妃，孩儿来看你了，你在这里孤独吗?”封玉辰的声音之中，透露着一股的冷意，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听得人心都是颤抖的。
“娘娘，老奴来看您了，老奴把王爷给您养大了，您看，多好了。”孙嬷嬷跪到了于寻玉的墓碑之前。老泪纵横。
“奶娘，让我给你磕个头吧。”两个人呆跪了许久，封玉辰突然间开口。
孙嬷嬷一听这话，吓的都想哭了，虽然，她是封玉辰名义上的奶娘，可是，到底她是一个下人，封玉辰要给她磕头，这是不折霎了她吗？
“王爷，不可，不可，老奴受不得的。”孙嬷嬷慌张的起身，要扶封玉辰。
可是，封玉辰根本就不理会她，依然是直直的跪在那里。
“除了母妃，奶娘是我最亲近的人了，在我心中，奶娘和母妃是一样的，若是没有奶娘的照顾，也没有我的今天，所以，这一个头，奶娘是受得的。”封玉辰福身，朝着孙嬷嬷磕了三个响头。
孙嬷嬷老泪一眼，看着封玉辰如此，她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的，不然的话，如此夜深人静，封玉辰把她叫到这里，闲玩儿的吗？
“贵妃娘娘，您生了一个好儿子啊，看，王爷现在多优秀，才奴沾您的光了啊。”孙嬷嬷朝着于寻玉的墓碑跪了下去，狠狠的磕起了自己的头。
“奶娘，你可记得，当年的时候，当着母妃的面，你们发了什么誓吗？”封玉辰看着孙嬷嬷痛哭，抖然的站起了自己的身体，冷冷的问向了孙嬷嬷。
孙嬷嬷只觉得背后一个寒颤，所有的眼泪，全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害怕，一种极致的害怕。
“记得，老奴记得清清楚楚的。”孙嬷嬷陷入了一阵的沉思当中。
那一天，于寻玉将贴身的几个人，全然的叫到了她的身边，也许，在她看来，她的大去之日，真的不远了罢。
所以，她就逼着所有人，当着她的面，立下了所谓的毒誓。
“我等一生一世，效忠五皇子，如违此誓，长发绕颈而亡……”当年的话，字字句句的。如同是一个大石头一样，狠狠的砸在了孙嬷嬷的心头。
她的身体，突然间的颤抖了起来，她仿佛是闻到了一线的危险气息，她想逃，想要离开，她身后的这个孩子，分明是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害怕的人。
“奶娘，此时，当着母妃的面，你扪心自问，当年的誓言，你可做到了吗？”封玉辰冷冷的话语，再一次的传了过来。
树上的残叶，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虽然是夜黑，可是，孙嬷嬷还是闻到了那种荒凉的气息。
封玉辰步步紧逼，将孙嬷嬷的身体，逼到了于寻玉的墓碑之上，依着那冰冷的墓碑，孙嬷嬷的内心，完全的凌乱了，就如那树上的残叶一般的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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