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又恢复了那原有的寂静。那股强烈的狂风曳着余势很快的消逝在穹空里,蒙蒙的广沙颗颗从空中飘坠下来,堆聚成隆隆的沙丘晨曦从云霞天透出一线的曙光,朦胧的月夜拖着犹如新妇的面纱,轻灵的蹑着沙泥溜走了,换来的是东方逐白,朝阳初露无止尽的沙漠,无数沙丘,茫茫的黄沙中,却静静的浮在那里,黄沙忽然颤起了一阵浮动,颗颗的黄沙向四面翻飞流溅,汗血宝马缓缓伸出头来,两双修长的大耳朵摇了摇,顿时有两股黄沙从耳朵流溢出来,它低鸣一声,自沙堆里跃身跳了出来,他抖了抖身上的沙泥,扬起前蹄扒飞着那深深的大坑,使得沙雾弥漫,黄沙疾射,那深陷的沙坑越来越深。
在那深陷的大沙坑里,石砥中曲卷着身躯,恍如没有呼吸倒卧在这个大坑里,在他身边,宇文慧珠紧紧的搂住了他的手臂,那是人类抵抗大自然,灾难的一种先天求助的表现,无助的紧紧抓住一颗可凭依据的东西
血汗宝马见自己主人无羔的晕死在深坑里,它长长的低鸣了一声,欢欣的在地上飞跃着,刹时,笛笛笛的蹄声传了开来,周围弥漫起一道凄迷的沙漠,它奔驰了一会,回头望了望它的主人一眼,可惜石砥中并没有因为它的焦急而清醒,仍然没有动静的倒卧在那里,它急得绕着大坑直转数合,忽然低下头去,翻卷着那红红的舌尖舔着石砥中那满面沙的脸上石砥中自己不知晕死去了多少时间,只觉得耳边尚有漾荡着那隆隆大风的怒吼声,好象远在漫天狂卷的风沙里挣扎,以超人异力抗拒着大自然的袭击。仿佛时间进行的很慢,他好象觉得自己摇荡在大海的上面,那虚无的灵魂似是已经脱离了躯体奔驰于云雾之间,突然,他感到脸上有东西在爬动着,那唯有一点知觉使他的灵魂从虚无飘渺中又回到了现实。
石砥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目,首先映入眼前的是那个忠主不二的神骑,他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一句后来,他想抚摸一下他的神骑,可是他的手却没有办法动起来,连那仅有一丝力气都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虽然他没有力量移动身躯分毫,可是他的思绪却飞快的流转着,他怆凉的一笑,脑中疾快的忖思道:“我又逃过一次死亡的挣扎,那强劲的大风怎不把我卷向空中活活的摔死,那我便可解脱一切的痛苦,了却了感情的重苦也永远不会再有那痛苦的回忆了
他落寞的感叹着自己的一生,感叹着自己的死,在那似烟的往事里,他真希望自己能够这样死去,可是命运之神似是有意,袒让着他,使他又历经着一次苦涩的爱情挣扎,向最后的命运低头
石砥中身子轻轻颤动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手臂被一双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抓住,他惊诧的把目光聚落在沉睡如死的宇文慧珠的身上,一时倒使他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相认不久的陌生少女躺在一起,这就是命么?
若不是注定缘份他怎会和她犹若生死睡在这里,“生不同衾,死同穴”他心神寒惊的震颤着,尚若这时宇文慧珠清醒了过来,看到这种情形,她将如何的去向这个纯洁的少女解释?石砥中惊惶的挪移着身躯,但是她的手掌犹如抓住了一盏生命之灯,在那挣扎的希望着,他恍如爬上唯一可救她的一块云板
石砥中失望的静止了他的行动,他望着穹空里洒落下来的朝阳,一个意念象电火石光样的跳进了他的脑海,快捷的疾忖道:“人的感情和遇合当真是件不易捉摸的事情,昨日我和这个少女还作殊斗,双方好象是仇人一样,哪知经过那个大狂风仅仅隔了一夜,她会和一个欲杀死自己的人睡在一起,这种奇怪地遇合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我为什么这样怕和字文慧珠的眼睛相接,难道她眸子里真有萍萍的色采么?太象了,太象了有时候我会觉得她的眼睛是萍萍的化身,在那令人沉迷的目光里,我几乎难以抗拒对方那有情意的神色,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青春之火溶化了我,这么说我的感情实在太脆弱了,难道这是因为萍萍移情而使我感情崩溃了?为什么在以前我从没有这样的思想呢?
“罗盈,西门捷,施韵珠这些女孩子也曾将感情通通的给了我,而我丝毫没有移动过给予萍萍的爱,可是现在,我却让宇文慧珠重新攻进了我的感情防线之中这都是因为她和萍萍太相象
这些纷杂的意念,在他脑海中恍如翻卷的海浪,漾起一连串不同的思绪,他没有想到和宇文慧珠认识不过一日时光,会发生这样的奇妙的感情,或许世间的事情和那变化不定的云海一样难以令人捉模,随时都会刮风下雨
当石砥中想起自己尽想着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时,他不觉的暗暗好笑,在那流动的思路里,东方萍的一颦一笑,及会令他伤心的影子立时涌满了他的脑际。他忧如看见东方萍含着清莹的泪珠,幽伤哀怨的向他倾诉着离别后的相思,及唐山客浮现出的狰狞的笑容都是这么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恨得握紧了拳头,大喝一声,道:“唐山客,你辱了我的萍萍”
这些过去的片断温声时光,使他有着无限伤心的离别情景,以及那伤心断肠的回忆,恍如影象似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痛苦的一声大吼,胸前气血忽然一涌,他只觉全身一颤,一股痛楚使他又失去了原有的知觉。
这声沉重的吼声过后,宇文慧珠的身子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她低低的呻吟了一声,低垂的双目缓缓启动,在那滚动的眸子里,象云雾一样的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
她茫然的望着身边的石砥中,顿时一股男子的特有气息涌进了她的鼻孔之中,她觉得心里怦怦的跳动,隐隐中一片红晕透过了她的双颊,使她羞涩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宇文慧珠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昨夜我真想杀了你,看你舍命救我那焦急的样子,我知道你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当时我们两人同时这样死去多好,可是唉!我竟会爱上了你,你虽然功力深厚,却不懂得如何去和大自然搏斗,要想在大漠里活下去,必须要晓得怎样在没有水草的地方生存,你在这一方面还不如一个牧童,所以你才会受那样重的伤”
她自言自语的说了一阵,从地上挣扎着坐起身上,当她起来,当她看见石砥中脸色呈紫,嘴角溢血的时候,不觉惊颤的道:“啊!你妄想以本身的修为和大风抗拒,难怪你会伤的这样重,看你伤的这个样子,恐怕你的静脉已被大风的压力震断,如果真是如此,我得赶快领你去见我的师父,否则”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去关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只觉得这个青年身上隐藏着的潜力深深的缠住了她的心,丝丝缕缕的情感在默然不觉之中全部输给了石砥中。
宇文慧珠这时一心一意要救石砥中,她慌乱的自地上站了起来,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居然能够抱着石砥中从那个沙坑里走了出来。她伤后的身子非常虚弱,这时凭了一股精神力量支持着她,由于她怀里抱着一个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好象要倒下去的样子,她深知这时情势非常的危急,石砥中的嘴角流血不止,伤势随时都会恶化,自己要救他性命只有在天黑以前赶回神龙谷。汗血宝马悲鸣一声,向宇文慧珠身前奔了过来,宇文慧珠经过一夜狂风的吹袭,再加上身受的掌伤,憔悴的脸面上已失去了原有的神采,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神威异常的宝马道:“你主人已经快要死了,要救他只有要你辛苦的跑一趟了,我们两人你能载得了么?”汗血宝马善解人语,它高亢的长叫一声,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宇文慧珠先把石砥中放上去然后自己再爬上马背,她坐好了之后,石砥中静静的睡在她的怀里。
宇文慧珠抱紧了怀里的石砥中,凄然的落下了两滴泪水,刹时,一种绝望之色显现在她的脸上,她哽咽的道:“石大哥!,我只能这样称呼你,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错了,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假如在天黑之前我们赶不回神龙谷,你的命可能就完了,而我也算尽到了心了,如不去神龙谷的途中死了,我就陪你葬身在这黄沙世界里只可惜你一身武功,便要永埋黄泉了,我真替你难过”
说着,说着,身子便泛起了剧烈的颤抖,那是一种少女的梦,幻灭时的悲伤,这个刚强的女孩子,在浑然觉中暗暗爱上了石砥中,毫不吝啬地将全部的感情送给了这个青年人。
“咦”汗血宝马似乎也知道主人生命已面临着生死缘上,它悲鸣一声,扬起四蹄,划动着沙泥电快的飞驰着
宇文慧珠愕愕的望着脚下翻飞的黄沙,她心中又想起流传于大漠的那个悲惨的传说故事那是一个悲哀感人的神话。传说大漠原是一个绿油油的草原,那时有一个青年爱上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因为那女的已嫁了人,那青年在绝望之下,而请求天使这块肥活的草原,变成荒贫的大漠,上天感其至诚,准其所请,那青年便终年孤独的活在这个大沙漠里,而变成沙漠之神
想到这里,她更伤心,泪象珍珠似的串串流了下来,满脸的热泪滴在石砥中的脸上,洗刷着他脸上的沙尘,也使石砥中再度的清醒过来。
这次石砥中没有说话,只是睁开眼睛茫然的望了她一眼,又闭上去了,可是那鲜红的血痕却不停的从他的嘴角上流了下来,沾显了他身上的衣衫,殷红了一片
“呃”石砥中好象再也忍受不住身上的痛苦,他痛苦的呃了一声,脸上开始滚动着颗颗豆大泪珠,只听象疯了一般的吼着道:“水,水,我要水!”宇文慧珠艰涩的舔了舔那干燥的双唇,心里象烧红的烙铁一样难过,她泣声的道:“石大哥,这里哪有水,我知道你快干死了,可是在这遍野黄沙的地方往哪里去找呢?但愿我的泪能化为一股泉水,于润一下你的舌喉,不然你只有忍耐一下了。
石砥中干涩的低吼了一声,又呼呼的沉睡了过去,宇文慧珠唯恐从马上掉下来,将石砥中的身子扶起来,用脸贴着他火热的面颊,在泪影闪动下,她神志陷入恍惚之中。“嘿嘿”接着是一声低嘿之声将她惊醒,连忙睁开眼睛,勉强振作精神向前面地上望去,只见在数丈之外,有一汉子扬起一条套马索向汗血宝马头上罩来。
而这汉子身后倒着一匹蒙古马,显然那汉子的马匹经不起没有水的考验而死。
这汉子的套马之术非常高明,他一抖手间,那条索在空中斜飞罩进了汗血宝马的脖子,他低吼一声,猛的刹住了去势。宇文慧珠神色一变,叱道:
“你是谁?”那汉子嘿嘿一笑道:“你不要管我是谁?在这大漠里没有马就不要想活,我为了生存只有委曲你一下了”这汉子的力气真大,腕上用力一拉,宝马竟被他拖动了几步,宇文慧珠在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个后仰和石砥中滚了下来,跌在沙雾里。
她气得浑身一颤,急忙拖着石砥中爬起来,但是一阵晕眩几乎使她支持不住身子,她绝望的叹道:“完了,我们碰上了高强的马贼了,石大哥,或许我们俩的命该死在这个沙漠里,我没有办法救你了”
但那股精神却始终的支持着他,呛然声中,她放出了石砥中的那柄千古利刃,可是她的手却在不停的抖颤,那是过份紧张和没有力气的缘故,那汉子倒是一个高明的骑师,他斜斜一掠纵落在汗血宝马的身上,双腿一踢马腹,汗血宝马悲鸣一声,身子斗真的立了起来,在地上跳跃着。
那汉子没有想到它是这样的难骑,骤然被它一甩不禁被抛出数尺之远,他似十分的忿怒,喝道:“好畜牲,你还敢倔强。”
他身子向前一扑,又要跃上它的身上汗血宝马低鸣一声,扬起蹄子无情的向那汉子踢了过去,那汉子一愣,急忙向后面退了几步,斜掌对宝马身上劈去。
宇文慧珠见人马相斗不息,知道那汉子不易得手,她此时身子疲倦得没有一丝气力,但她晚的这是人与命争,若自己不振作精神去对付那个汉子,这条命便算丢了半个。她轻轻把石砥中放在地上,泣颤道:“石大哥,我们要看看我们的命运,也要你给我的鼓励,倘如打不过那个人,你我都不要活了”宇文慧珠深深的吸了口气,连忙把脸上的泪水轻拭了一下,可是她又抽搐了,而且微微有些怯意,因为她这时连举剑的力气都没有。然而坚贞的爱情给了她无限的勇气,一股新生的力量在她心底鼓舞,顿时,那层怯意无限中消失了。
了石大哥,我一定要杀死他”宇文慧珠心里不停的喃呢着,他上前走了几步,斜斜的举起了那柄宝刃,顿时一道凄迷的光弧闪烁在空际,迎着烧热的阳光,发出刺目的光华。
她清叱一声道:“你这个马贼,我非杀死你不可!”剑刃带着一道流浓的寒芒,快捷的激射了过去,可是那马贼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几乎把她吓了一跳。那汉子正和汗血宝马僵持在那里,忽闻背后一声清叱,接着是一道冷寒的剑气疾袭而来,他低喝一声,身形斜跃而来,落在宇文慧珠的对面。
他嘿嘿的一声大笑道:“小妮子,你敢跟大爷过不去!”
宇文慧珠厉叱一声道:“你找死!”她身形一动,轻灵地跃了过去,剑刃斜劈,满空剑影倒洒而落,在一片剑光中,斗然自剑光中刺一剑。
那汉子没有料到象这样柔软的女子竟会具有如此奥秘的功夫,他轻咦一声,上身斜移五寸,左掌斜切而去往外门,右手五指如钩急速扣出。
就在她剑势一转之际,那汉子右手五指已经急扣而至,并猝不及防的踢来一脚,直攻她的小腹。宇文慧珠只是身体太过于疲劳,无法发出真力攻退这个功夫不弱的汉子,她这时功力不及三成,是故打起来非常的吃力。她眼中闪起一股煞意,急忙一挫身避过对方手指,运剑下削照准那汉子踢来的脚上砍去。
那汉子目中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他曲身暴闪疾退,急忙问道:“你是哪一个,是不是宇文慧珠?”宇文慧珠喘息的道:“你是白驼派的弟子?怪不得那么不要脸呢?”
那汉子满脸肃穆的道:“在下巴鲁格,这次深入大漠寻找师叔哈兰青,不幸遇上大风暴,宇文姑娘手上拿的可是金鹏墨剑”宇文慧珠心恨白驼派把宇文海一关就是十几年,她见巴鲁格是白驼派的弟子,心里那股杀气更加的坚定,她冷冷的道:“你死在眼前还问金鹏剑做什么?”
巴鲁格斜睨了一眼晕死过去的石砥中,脸色微变的道:“这么说石砥中当真又回到大漠了?”
宇文慧珠一扬剑刃,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巴鲁格庄重的道:“大漠英雄都知道石砥中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恶人,他在大漠连毙各派的高手,搅得这里天天不宁静,敝派愿为大漠的一份子,决定要把他赶出这里”“住嘴!”宇文慧珠冷煞的一笑道:“你是大漠的人,我就让你变成大漠的鬼”
她大吼一声,身形移处连行四步,一剑破空撩出,剑尖上,星芒迸现,斜斜的击了过去。
但这一剑使得妄用真力,而使旧伤斗然发作,剑势甫出,她己到头晕目眩,一口鲜血疾洒而出!巴鲁格此时尚不知宇文慧珠把白驼派恨入骨体,因为他知道她和师叔哈兰青十分要好,故不敢和她动手,见她一剑飞来:吓得急忙退避三尺,他满脸惊恐的道:“宇文姑娘,你为何这样恨我!”宇文慧珠身子颤颤的道:“我为什么不恨你,你夺我的马不算,还耽误了我的时间,你可知道有一个人的生命比你重要千万倍”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不觉斜睨了石砥中一眼,只见石砥中此时恍如已经死了,汗血宝马悲鸣数声,在他主人的身边走来走去,不时发出一声极尽悲痛的低鸣。
宇文慧珠看得心里一阵难过,心头恍惚,只觉石砥中一代英雄,不该这样死,刹时,一股浓重的杀气,从她脸上弥漫而起,她缓缓收回了那散失的目光,骤落在巴鲁格的身上,一个意念如电光火石闪过她的脑海,她疾快的忖道:“石大哥已经在生死边缘上作出最后的挣扎,时间已不能再耽搁了,万一石大哥真的因巴鲁格劫马而死,我非杀尽天下白驼派所有的弟子”
这个意念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她急忙收敛起自己心神,暗中把身上残余的真力蓄集布满身上,但,当她正在运功之时,脑中忽然一阵晕眩,几乎要倒了下去。而那起伏不定的前胸也开始隐隐作痛,抑郁胸口的那股气血忽然一涌,哇地喷出一道血箭,洒落在地上。
巴鲁格看得一愣,道:“宇文姑娘,你怎么啦?”宇文慧珠目中凶光一闪,乘着身形摇颤欲倒之时,斜剑破空隙出,叱道:“我要你死!”这一剑快得出乎巴鲁格的意料之外,他没有料到宇文慧珠会在这种情形下而欲杀死自己,登时从他心中涌出一股寒意。
“嘿——”他吓得急忙暴闪而退,道:“你好毒的心”
他这一退虽然非常的快速,可是对方那一剑点出,是聚全身功力斜点而来,他只觉身形一颤,一股血水从他胸前流了下来,他身形摇摇晃晃的连着退了五六步,正退到石砥中躺卧的地方,汗血宝马低鸣一声,身形如风,忽然一蹄飞出踢了过来。
“嘭”巴鲁格眼前一黑,整个身躯平空飞出八九飞,远摔落在地上,他连着喷出数口鲜血,额上汗珠滚滚流下。他绝望的低吼一声,颤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宇文慧珠这时全凭一股精神的力量支持自己,巴鲁格一倒,她的精神力量不禁一泻,全身突然泛起一阵剧烈的颤抖,喘息数声道:
“你的心我不是不知道,这大漠来去千里,你决不会轻易的放我离去,我就是不杀你,你也会先杀我”巴鲁格绝望的一叹,道:“你这次错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杀你的意思,只是想和你共乘一骑脱出死城。”宇文慧珠知道他已经不行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勉强走至石砥中的身前,一股莫名的悲伤陡然从她心底里发出来,她咽哽的泣道:“石大哥,你忍一忍”
她运起全身仅有的力量把石砥中先抱上马背,自己再费尽所有的力气爬上去,当她上去之后,一股血水已流至她的胸前。静谧的大漠又响起那清澈的蹄声,这酷热的烈阳犹一盆炭火似的蒸烤着大地,宇文慧珠口唇干裂,心中象是一团烈火样,全身竟瘫痪的没有一丝力气,她耐不住灼烈的阳光照射,懒散垂下头去,任那宝马飞奔
那剧烈的痛苦及没有水润喉间的难受,此刻都被她萌发心中的希望所冲淡,这时在她脑海中仅有一个意念,只听她喃喃的道:“赶快回神龙谷,救石大哥的性命”
一股坚定不移的毅力始终支持着她的身体,有时她实在无再支持自己了,可是每当他的目光向怀中的石砥中看时,那股无形的精神毅力在她心中又复活了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宇文慧珠在恍恍惚惚中突然清醒过来,当她抬起头时,太阳已落向大漠的尽处,只见云天残霞万道,绚丽中有着凄凉的意味,突然,空中飘来一股浓重的异味,她虽然在极度的疲累中,也能体验到四周的空气有点不对劲,那是一种特殊的气味,一种兽类的特殊气息。
“狼,这是狼的味道”宇文慧珠,全身陡地一颤,耳际隐隐传来凄厉的狼嚎,只见数百头饿狼恍如恶狗似的向这里涌来,她脸色吓得苍白,惶悚的叹了口气,道:“完了,前途狼群不下数百头,我若想闯过去真不容易,看来我和石大哥真要惨死大漠了”汗血宝马一声惊嘶倏地刹住势子,低吼一声竟然连连退了数步,它恍如非常的害怕,居然不敢走了。
这时那数百头出来觅食的野狼已逼近她的身前,宇文慧珠绝望的一叹,吓得冷汗涔涔滴落,她颤悚的道:“宝马!宝马!我和你主人的命全在你的手里,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但可不能让这些畜牲作贱我们”“唏!唏!
唏!”它高亢的一声长鸣,身形突然的激射而起,只见红影疾闪,它已冲进了那些作势欲扑的狼群里。宇文慧珠凄凉的叫道:“石大哥,我没有办法救你了”她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身子恍似腾空飞跃,犹如跌进茫茫的海洋里,可是她的耳际却传来那令人心悸的野狼吼声,凄厉的迥荡在静谧的漠野里。“死吧,让我抱着你死在一起”宇文慧珠在心里绝望的低吼着,她的神智逐渐模糊起来,在她眼前显现出那些张牙舞爪的狼群,可是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只觉得自己由这个世界走进了另一个世界,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可是在前方却现出了一片青绿的山脉,那就是神沙谷,宇文慧珠却没有能力看见了,因为她晕绝了过去。
夏日的影子长长落在山峰的那一边,青翠的林叶在向阳的山谷里随风招展着,空旷的山谷,伸展开去是高广而晴朗的天空。阳光洒下,透过那茂密的林梢投落在林缘的那间房舍上,炽热的阳光穿射进窗棂照落在里面的人儿身上”石砥中从昏迷中清醒来之时,发觉自己身畔坐着是宇文慧珠,他深感不解,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滋味,每次绝处逢生,都是女人救了他,在别人也会认为这是一种艳福,但在他却觉得美人恩是最难令人消受的。
宇文慧珠仿佛没有发觉他的醒来,一个人痴痴的望着窗外翠绿色的山谷,可是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噙着二泡泪水,晶莹的在转动着,好象有满怀有心事。在那憔悴的脸上现着一丝凄凉的影子,她好象耐不住心里的激动,终究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二颗清素的泪珠顺着腮旁流下,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石砥中看得心里一颤,脑海中疾快的忖思道:“我以为她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女孩子,哪知她也有着那么多的优怨,时时都会在无形中感伤自己的过去,而把自己带进痛苦的悲伤里
他嘴唇轻轻的扇动,低低的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困难的移动着身躯,想离得她远一点,可是他全身似乎没有劲似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宇文慧珠从失神中惊醒了过来,急忙撩起袖拭眼角的泪水,她深情的凝视在石砥中的脸上,那梦样的目光含有太多的幽怨,及令人心酸的凄迷。“你终于醒来了,我在这里足足陪了你六天,在这六天里你始终昏迷不醒,真使人急死了”这种倍极关怀的口吻听得石砥中心里非常感动,他瞥了这个姑娘一眼,刹时,有种异样的感觉泛过他的心头,他只觉胸口一塞,脑海中又浮荡起那件令他碎心的事情。他定了定神,有些诧异的道:“什么,我睡了六天!”
宇文慧珠轻轻的一笑道:“是呀,这次若不是那匹神马大显神异,我俩纵是不死于大漠,也得喂了那些恶狼”石砥中没有说话,他不敢和她的目光接触,缓缓的垂下了双目,在他心底里却有着太多的苦涩,他想自己虽然自死神的手里逃了出来,可是又坠落在粉红色的陷井里去了,那是他下意识的一种感觉
宇文慧珠看见他垂闭双目.恍如丁愿看见自己,心里陡然涌出一股幽伤,她凄凉的叹了口气,道:“你不想理我?也不想见我?”她说得幽怨哀伤,柔肠千转百迥,如象非常痛苦的说了出来,石砥中听得全身一颤,道:“不是,我是想起另一件事情”宇文慧珠面色一动,道:“想东方萍,是么?”
石砥中颤悚了,他黯然的叹了口气,这个在他心底生了根的女孩子,他永远没有办法抹去她的影子,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她会象个幽灵似的映进他的脑海,不论是在何时何地都是如此,就是现在也是。他索性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屋顶,艰涩的道:“也许是的,真正的回忆永远忘不掉”宇文慧珠凄凉的叹道:“你必须忘掉她,我这个要求也许太过份了,但这是为了你好,我实在不忍心看你那悲伤的样子石砥中坚决的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的感情已经生了根,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我们的心灵上的影子抹掉。”一缕幽思轻灵的溜进了他的脑际,那无边的往事虽然给了他太多的回忆在他心底里却感到无比空虚的岁月,不禁忖道:“自古英雄皆寂寞,我也许要永远活在寂寞的回忆里,但愿我的心能如那静止的湖水,不再沾惹那些无谓的烦恼?尤其是女人我更要避得远远的”“唉——”宇文慧珠深长的又叹了口气,泪珠簌簌的自脸上落了下来,她骤觉自己和这个年轻人的距离隔得那么遥远,那缕缕如丝的感情好似抛落在滚滚的江河里,一点也引不起这个年轻人的注意。
她轻轻的咽哽着颤声的道:“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从你的心中夺走她的地位,可是非得占有你不可,这份感情太快,你也许不相信,但是,自从那天相遇之时,我已暗暗的爱上了你”石砥中一时愣了,怔怔的望着这个痴情的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宇文慧珠的嘴里说出来的,这种突发的感情来得太突然,使得他连接受的时间都没有。
他惊颤的道:“你!你将会失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宇文慧珠有些失望的看着石砥中,她想看看这个恩断情绝的男子到底是什么铁石心肠,忖道:“一个人在一生之中,绝不能做错任何一件事!”她非常沉重的想着,那颗炽热的心象是已经沉没在幽冥深渊,旋即另一个意念飞快的掠过心头,又忖道:“有些错误果真是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恨,然后再也不堪回首正如我作网自缚,把自己青春埋进了那虚无不定的感情里”
泪珠儿纷纷自她脸上滚下来,滴落在雪白的罗襦上,很快便染湿了大片,她恍如已知道此生将永远伴同那无边的悲哀,默默的度过寂寞的岁月,即使她由红颜变成龙钟的老妇,这深遽的悲哀,也不会离她而去。因此,她深深的凝视着他那丰朗的脸庞上,生象是努力地把这一切印象,铭刻在心版上,天荒地老,也将不会遗忘,她怔怔地望着石砥中,在脸上流露出来的哀伤及眸中射发出将的感情是那么的显明,她轻轻低泣道:“你也许认为我长得不漂亮,没有东方萍美丽,无法引起你的兴趣,可是我是个女人,我懂得做妻子的一切方法,我会尽我的全力服侍你,只要你不讨厌”石砥中双眉紧紧一皱,深深的吸口气,道:“姑娘丽质天生,美绝人寰,以姑娘兰心慧质,任何人也不会讨厌只是石砥中福薄,没有办法接受”
宇文慧珠见他久久不肯接受自己的情意,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伤及绝望的一声大笑,道:“我宇文慧珠真是下贱”她想起自己纵横于万里的大漠,没有人不见着自己恭敬畏惧,多少浊世佳公子向自己献媚阿庚,而自己虽然在他们百般追求之下,却不屑于一顾,现在自己把全部的感情献给这个名震江湖的年轻人,换来的是挪揄于推拖,顿时一股热情化为无比的愤恨,幽怨的怒视着对方。“哼”一时沉静的屋子里突然晌起一声冷哼之声,俩人同时神色一变,只见一个龙钟老态的老妪冷煞的走了进来,她目光冷寒犹如二道利刀,深深聚落在石砥中的身上,宇文慧珠惊惶的自床上站了起来,颤声的道:“师父!”
那满脸冰冷的老妪没有理会宇文慧珠的呼唤,她冷冷的一笑,身躯缓缓移向床沿而来,刹时,这位老妪的目光凝结了,冷冰的连室中都寒冷起来,周围空气也因之沉重冷寒。那老妪冷寒的一笑,道:“我的徒儿到底哪一样不如你?”石砥中骤闻这阵冰冷的语声,全为之一震,他不知这个老妇是谁?
由于她问得太过于突然,一时,他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他深吸口气,凄凉的道:“老前辈,宇文姑娘,聪颖美丽,哪一样也比晚辈高明,这次蒙前辈相救,在下永铭不忘”那老妇冷哼一声道:“你若真要报答我老太太,快娶慧珠为妻,这次她把你从大漠里救出来,整整六日夜没有离开你”石砥中见老太太硬要自己答应这门亲事,不禁觉得非常的为难,他想不到爱情的创伤尚未平复之际,又遇上了另一个少女的追求,他心里骤地一痛,萍萍的影子隐隐约约的又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他深长的叹了口气,忖道:“虽然萍萍已不属于我的人,可是我对她的爱却不能因得不到而给了宇文慧珠,那样的爱情并不幸福,而是痛苦的开始”忽然一幅的景象掠过他的脑海,他恍如看见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煌的房间燃烧着大红蜡烛,粉红色的罗纱低垂着,在那薄纱似的罗帐里,是一对新婚燕尔的新夫,床柱上的银钩乱响,床前摆着两对鞋,一双是唐山客的,另一双是萍萍的”石砥中脑中幻想出来的景象好似发生在自己眼前,他目中泪光一涌,那颗炽热的心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急忙定了定神,黯然的摇了摇头。
他黯自神伤的道:“金老太太,我是一个感情上遭遇太多波折的人,因此我不敢再接受一次无邪的纯真的感情,宇文慧珠和我如兄妹相待岂不更好,何必要在形式上有所束缚呢”
宇文慧珠没有想到石砥中和东方萍的感情是那么的稳固,她晓得自己在石砥中没有激起对方的遇思,顿时,一股罗袖拭着脸上斑斑的泪痛,颤声的道:“我已经很满足了,石大哥,你待我真好”这些日子里,她不单是寂寞和恐惧,而且非常惶恐和悲伤,这种混合的痛苦,即是一个铁人也将承受不了,然而此刻她一旦知道自己的感情被对方轻易的抛在脑后的时候,禁不住痛苦的失声哭起来。有谁能够忍住悲伤?当他知道“幸福”痛苦与欠疚刹时布满了他的心湖,他偷偷斜睨了宇文慧珠一眼,只见她轻颤着香肩可怜无助的坐在床边上低声的咽哽,那种落寞神伤的样子,如一幅凄凉的景象,令人难以淡忘。缟衣赛雪,人比花娇,那腮上的泪痕斑影,使他更加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一生再也忘不了这凄凉的景象,快乐的时光容易消逝,快乐的景象,也同时易被淡忘,只有迥肠荡气的一瞥,凄凉动心的一刹,才是永志难忘的一刻。石砥中赶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因为他心里的激动及悲伤并不比宇文慧珠好过,他暗叹一声,道:“宇文姑娘,请你不要悲伤,我永远不会忘了你对我的情意,这份珍贵的急情让我们永远留在心中追忆”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那股郁伤再也克制不住,在那双俊目之中也不禁泪满盈眶,正在这时金老太太那双锐利的目光冷煞的凝结在他的脸上,一股浓重的煞气,在她苍老的脸上逐渐浮现了出来。
金老太太冷冷地一笑道:“我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人敢改过,你这野小子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只好毁了你”说着,她的左掌疾快的抬了起来,在那素白的掌心里射发出一股紫红色的光华,伸缩流露,看得石砥中心神一颤,索性闭起双目等待一死。
金老太太先是一怔,道:“你怎么不抵抗?”石砥中凄凉的一笑道:“你救我一命,再毁我一命,这在你说来恩怨两消,是最好解决的方法,对于我也可减少良心上的痛苦”
宇文慧珠幽怨的望了石砥中一眼.见他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惊恐之色,那种视死如归的气魄当真令人心折,这种真正男子气概我还是初次见到,不禁被他的威义把心中那一种怨恨溶化得无影无踪。
她惶悚的全身一颤,“师父,我们不能这样做。”“哼!”金老太太冷哼一声,道:“我就不信他不怕死。”石砥中霍地一睁双目,只见对方那一双利刃似的掌已离自己的身前不及二尺之处,他自忖必死无疑,望着斜削而来的掌刃,淡淡的一笑道:“晚辈在生死线上不知经过多少次死劫,可是从没有象这时冷静过,也许我命该绝于此”“嘭——”
这一掌来得快速超绝,“嘭”一声过后,石砥中自床上斜飞而起,他只觉得身上一痛,撞得石壁粉屑簌簌抖落了下来!宇文慧珠颤声的呼道:“石大哥,你怎么样了!”石砥中觉得身上气血一活,竟然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他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只见金老太太已转过身去了独自的离开了石砥中。香风轻送,石砥中自失神中清醒了过来,只见宇文慧珠憔悴的脸上头现出一丝焦急的神色,他凄凉的一笑,在她有脸上深深的瞥,急忙避开对方火样的目光;宇文慧珠簌簌的滴凄楚的道:“我师父外刚内柔,那一掌拍活你凝结于经脉的气血,由于她不忍心见我伤心痛苦”语声未落,室外又响起一阵轻碎的步履声,石砥中诧异的望着室外,只见西门琦象个幽灵似的悄悄凝立在门槛之外,以一双怨毒的目光冷冷的盯在石砥中的身上。
宇文慧珠花容骤变,道:“谁叫你来这里的?”西门琦嘿嘿一笑道:“怪不得你回神龙谷后尽量的回避着我呢,原来这里暗藏春色,躲着这么一位大英雄,西门琦有幸总算给我撞见了,只可惜我来的不是时候”说着又嘿嘿冷笑数声,只气得宇文慧珠全身直颤。
石砥中作梦也没有想到西门琦会在这里出现,他心里一愣,竟猜不出海心山幽灵宫和神龙谷有何关系,但从宇文慧珠神色里,他看得出她好象非常讨厌西门琦。他暗暗调运了一下那散失流窜的真力,只觉全身气血流畅无阻。
那浑厚的劲力并没有因自己所受的伤而减少,他哪知在那六天昏迷里金老太太日日给他用金销过穴法治疗大风所造成的重伤,在他浑然不觉中身上残伤早已痊愈,而于平常无异。
他清朗的一声大笑道:“西门琦,你说话得留神点,当心我再打伤你”
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在他心底弥漫涌起,他只觉得全身劲力澎湃,罗盈死时景象犹如电光石火样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荡激的怒火使他在地上一跃而起。西门琦自上次被石砥中在幽灵宫打伤之后,时时都想报回那一掌之仇,这次意外的在神沙谷见面,那股忧郁的愤恨顿时倾泻出来。
他嘿嘿一笑,道:“姓石的,你以为西门琦还会怕你么?那你想错了呢,我西门琦自从得到上次教训之后,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然后使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宇文慧珠轻叱道:“西门琦,你不要以为得到了‘寒星秘芨’的下半部便可无敌天下,其实你那点东西我才看不起呢”西门琦那次受伤之后,其父西门熊带着他在无意中得到了“寒星秘芨”下半部,把西门琦送到神沙谷金老太太这里疗伤,并请金老太太指点那下半部秘芨上的武功,是故西门琦此时技艺已非昔日可比了。
西门琦神色一变,厉道:“你真要和我过不去!”宇文慧珠冰冷的叱道:
“你给我滚,这里不要你来”
“嘿——”西门琦冷嘿一声,脸上杀意倏地一涌,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宇文慧珠自幼被金老太太娇宠,何曾象今日这样受过别人的闲气,她适才在过度悲伤中,心里正有一股发泄不出的怒气在胸中于塞,她气得柔躯泛起一阵轻微的颤抖,冷煞的眸子里含着一丝幽怨。
她怒叱一声,身形向前电快的一跃,道:“你敢”
西门琦自持和金老太太的关系深厚,没有把宇文慧珠放在眼里,她身形才斜飘过来,西门琦手掌已如电的在她脸上打了一掌。这一掌快得出乎她意料之外,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刹时,在那洁白的玉颊上留下五条深长的指痕,红红的浮现在脸靥上,她花容一变,身躯摇摇一颤。“我非杀死你不可!”
宇文慧珠骤受如此重大的侮辱,她气得通体颤抖,大喝一声,身形斗然的直欺而来,一片掌影如水洒出。西门琦果然今非昔比,迎着幻化重叠的排山掌影,身形仅是轻轻一晃,穿过那涌劈而来的掌影,斜斜削出一掌,在神异难测之下,那一掌宛如羚角的攻了过来。
“砰——”这种突然的变化连宇文慧珠本身都没有想到,她闪避不及之下重重挨了一掌,只打得她口吐鲜血,整个身躯斜斜飞出五六步远。石砥中看得心里一寒,要抢救也来不及了,他没有料到西门琦功力进境如此神速,仅仅数月相隔,这样的遥远,犹如云泥之刻。
他神色凝重的一曳袍角,斜飘而来,大喝道:“西门琦,有种和我斗斗看。”西门琦抬眼一看,只觉人影一闪,石砥中已冉冉落在自己身前,他不敢和对方硬拼硬击,吓得急忙移形换位退了开去,神色一凝,双目紧紧逼落在石砥中的身上。“谁叫你打伤她的?”
西门琦没有想到金老太太会在这时闯了过来,他在顾盼之间,金老太太满脸怒气的瞪了他一眼,在那冷峭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片忿怒的神光,西门琦全身斗然一震,颤声的道:“干娘,是她先和我过不去”金老太太查看了宇文慧珠身上伤势一会,气颤的道:“你这孩子怎么把她打成这个样子”一缕血丝自宇文慧珠的嘴角上流出,在那憔悴的脸上显得苍白无色,她呻吟了一声,无力的睁开了双目望了金老太太一眼,含着泪水的眸眶又缓缓的闭了上去。金老太太心里一阵难过,显得非常激动,她伸手在西门琦脸上连击三掌,大声的喝道:“你给我滚,告诉你爹,永远不要见我。”
西门琦在金老太太的面前可不敢放肆,他深知金老太太的倔强性格,吓得连忙退向门槛外面。他好象非常不服的抗声道:“干娘,我是你的干儿子,将来是我养老人您,您这样的帮助仇人,我爹知道是不高兴的”
“哼——”金老太太没有理会门外的西门琦,她赶紧盘膝坐在宇文慧珠的身边,连点三处大穴,侧过身子对石砥中道:“你快把她的手放好,再晚她就没命了”说着,她神情紧张的开始凝气聚神,片刻功夫,她的双手变得通红,好象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
石砥中见金老太太那种凝重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虽然双方隔着一段距离,仍然能感到对方那掌上发出来的热灼袭人,她把掌上劲力提到十分之时,凝重的在宇文慧珠的身上拍了过去,这一掌准确无比正好拍在宇文慧珠的“玄机穴”上,她轻嗯了一声,连着又是数掌拍下去。一旁的西门琦并没有因为金老太太的叱喝而离去,他见石砥中和金老太太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宇文慧珠的身上,目中立时布满了一层阴狠的杀意,他缓缓的向金老太太身后移去,一丝笑意自嘴角隐隐浮现出来,他缓缓的伸出了右掌,在距离她的身后三尺之处蹲下身来,猛地推了出去。“砰——”金老太太身形一晃,张口喷出一道血箭,溅了石砥中满身都是鲜红的血渍,她并没有为对方那一掌而分神,仍然慎重的疗治着宇文慧珠身上的伤势。
石砥中怒吼一声道:“好毒的心肠”他身形猝然的暴射而起,朝着门外的西门琦扑了过去,而西门琦却在一掌之后疾快的夺门逃逝,石砥中追出屋外,只听西门琦嘿嘿冷笑道:“姓石的我正想要你出来——”这个心黑毒辣的青年人并没因为打伤了金老太太而满足,他一脸狞笑,斜立单掌于胸前静等待着石砥中的过来,那种得意的笑容看得石砥中几乎呕出来。石砥中双目轻轻一轩,冷冷的道:“西门琦,你这个武林盟主是怎么当的,竟做出这种下流的勾当”西门琦脸色一红,道:“无毒不大夫,象阁下那种妇人之心永远没有出息。”石砥中恨恨的一笑道:“冲着你这句话,我就不能饶了你”
他身形斜斜向前一飘,突然朗气一声大喝,撩掌击出一股威裂金石的掌风,刹时罩满了西门琦的身上。西门琦没有想到病后的石砥中还有这高的功力,他神色一变,低嘿一声,身形向前一翻,巧妙的翻出一掌。
“砰——”这一掌神奇莫测,连石砥中都察觉不出是如何发的,一声震撼山谷的大响过后,流旋的气劲激荡成涡,石砥中只觉手臂一震,自对方传来一股反震之力,他暗中一寒,诧异的道:“阁下果然不错!”他正待第二掌拍下,西门琦却借着那激荡的掌势往外一翻,倏忽飘出数丈之外,挟着嘿嘿的冷笑声向神龙谷外奔驰而去。
石砥中要追已不及,苍凉的叹了口气,道:“让你多活几天吧,这笔帐我会找你算的”他心念金老太太的伤势,急忙闪身向室中跃去,一切的变化来的都是那么突然,石砥中目光才触及室中的景象,立时愕立地上。
金老太太死了宇文慧珠醒了在这生死的界线上,是那么显明的一个对比,宇文慧珠匍伏在金老太太的身上轻轻的咽哽着,泪珠儿颗颗从脸上滚落下来,“唉——”石砥中苍凉的一叹,目中也含噙着两滴伤心泪水,却无法去安慰这个伤心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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