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海里欧波里斯的神学体系,埃及最初——亦即在所谓的“开天辟地”——出现的九个神明,分别为雷、修、太夫纳、葛布、奴特、欧西里斯、爱瑟丝、内普特斯和赛特。这些神体的后代,有一些名气也很大,例如阿奴比斯、荷罗斯等。另外还出现了一些神祗,如孟菲斯和荷莫波里斯(Hermopolis)等地的诸神。此外,此神学体系中还有一些非常重要而古老的地方宗教,崇拜索斯和普他(Ptah)①。这些最初的神祗,从某种角度来看,都可以说是创始之神,以他们神圣的意旨将混沌的世界塑造成形。在混乱中,他们开辟出神圣的埃及土地,繁衍了人口,创立了人类的社会,并在人群中以神圣法老之姿,统治了埃及好几千年。
然而,“混沌”到底是什么?
海里欧波里斯的祭司们,在公元前1世纪,向希腊历史学家狄奥多罗斯描述古埃及历史时建议,“混沌”可能就是洪水,而狄奥多罗斯则将此洪水与毁灭了地球的杜卡里昂洪水相提并论。杜卡里昂的故事,便有希腊版的诺亚方舟②:
他们说,当杜卡里昂大洪水来临时,大部分的人类都遭到毁灭。不过也许埃及南部的居民残存的机会,比其他人要多一点……他们还说,如果所有的生物都被摧毁后,地上可能会重新出现新的动物。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新生命的创造会发生在这块土地上……
埃及人为什么会如此之幸运,有重生的机会?有人告诉狄奥多罗斯,那也许和埃及的地理位置有关。南埃及的太阳很烈。而根据神话,在大洪水过后,大雨仍不断地下:“落在其他人头上的雨,带来了大量的湿气,混合着埃及灼热的阳光……湿润的空气正适合生物第一代的生长。”
令人感兴趣的是,埃及的确在地理环境上得天独厚。大金字塔所在位置的经纬线(东经31度,北纬30度),分别穿过了两片最干燥的土地。同样令人感到兴趣的是,上一个冰河期的末期,北欧因上百万立方英里的雪块溶化,造成海面升高,沿岸一带洪水泛滥。而冰原在溶化时所发生的水蒸气则蒸发至大气层,变成雨水,降至地面,到了埃及附近,使得埃及在好几千年之间,都是一个湿气重、土地丰饶的地方,因此祭司们记得最初的时期,“湿度高,湿润的空气正适合第一代生物生长的环境”是相当合理的。
令人感到好奇的,是谁告诉狄奥多罗斯这些资讯?他对冰河末期的埃及气候显然描述得非常正确,是纯属偶然,还是得到了从远古传承下来的资讯?难道这属于埃及人对“开天辟地”期间回忆的一部分?
圣蛇之气
一般相信雷是“开天辟地”创始时代的第一个国王。根据古老的神话,年轻有活力,埃及在他的统治下,是一个和平的地方。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雷的年华与精力也逐渐消失,到了最后,他已经是一个上了年纪、满脸皱纹、步履蹒跚的老人了。
雷之后,修继位,成为大地之王,但是在他统治期间,发生了许多冲突、纷争。他虽然消灭了敌人,但是在后期却为病所苦,连他最忠实的部下也反叛了他:“疲于统治,修退位,将王位传给他的儿子葛布。恐怖的天变地异连续发生了九天,修躲到天上去避难……”
第三位法老葛布顺利继位。他的统治生涯和修一样,充满了困顿。神话中,我们可以找到一些有关葛布时代的描述,与金字塔经文中的一些情况,似乎颇能互相辉映。而在没有直截了当的技术性专门用语的情况下,文字似乎在挣扎中,尝试以非技术性词汇描述一个科学想象空间,但表现出来则为一极为怪异的景象。例如,令人特别感到印象深刻的是,有部分的神话,提到了一个从雷开始传承下来的“黄金箱”(golden box)。雷在箱子里放了好几样东西,包括他的棍棒(或可说为杖)、一撮他的头发和他的“优拉阿斯”(uraeus,一种戴于皇冠上、以黄金打造的蛇形装饰)。
这个箱子是个强而有力,但也非常危险的符咒,因此即使在雷升天以后,也一直被置放于埃及(东界)要寨的森林中,多年无人敢于问津。葛布当权后,命人将箱子取出,并当他的面打开。盖子打开的刹那,火焰(被形容为圣蛇的吐气)如闪电一般窜出,葛布当场严重受伤,而他的手下则全部死亡。
神话中描写的这一番景象,不禁令人怀疑,那是否有可能为人类制作的机械故障而产生的后果。失落的文明可能留下了某种巨型装置,当时人们可能对它充满了敬畏和困惑的感情。这种怀疑并非毫无凭据。从远古以来,具有高度的破坏性与不可预测性的机械,并不止“黄金箱”一个。例如,希伯来神话中的“约柜”(ark of the Covenant),便与黄金箱有许多类似之处(两者均同样地神秘,同样可发出火焰,在瞬间伤及无辜,而且的柜也以黄金装饰,里面不但置有二块刻有十械的铭板,还有一个里面放着圣食曼那[manna]的黄金壶,和一根祭司阿龙[aaron]的权杖)。
检视这些奇妙的箱子(以及各种古代传统中的“科技”产品)所代表的意义,已超出本书的范围。在这里,我们仅想指出,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海里欧波里斯九名神祗,其实经常生活于被危险、怪异、高科技的机器包围的环境中。
就以爱瑟丝(亦即欧西里斯的妻子及妹妹,荷罗斯的母亲)为例。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她带有一股科学研究者的气氛。根据大英博物馆的比提纸草(Chester Beatty Papyrus)记载,她是一个“聪明的女性,智慧高于诸神……上至天空,下至地面,她无事不知晓。”擅长魔术及魔法的爱瑟丝,在古埃及中特别以“语言强烈”而闻名,她懂得利用强烈的词汇,“以正确的发音,在说话中不停顿,即使在命令时,使用词汇的方法也完美无缺。换句话说,她只要发出声音,便可以改变现实,超越物理原理”。
具有同类力量,但功力更高的,据说便是智慧之神索斯了。索斯虽然不属于海里欧波里斯九大神祗家族,不过根据杜林纸草,却为第六(有的时候被算为第七)个埃及的神明法老。索斯经常在神殿或墓壁上以鸟或鸟头人的身形出现,在传说中是一个专门负责解释及计算天空相关的事务的神祗,同时,具有增加时间能力的他,也是字母的发明者和魔术的保护者。尤其对天文、数学、测量、地理等事务娴熟,被形容为“会计算天空、数星星、测量地面”的神,不但“了解并能解答所有隐藏于太空的谜题”,同时会将这些知识传达给经他圈选的凡人。据说,索斯秘密地将他的知识写成书,藏在地下,准备留给后代,让那些“有资格得到这些知识的人”发现,而将那些知识用在对人类有用的地方。
很显然,索斯不但是古代的科学家,而且是科学文明的保护者。在这一方面,他和在他之前的法老欧西里斯有很多相似之处。欧西里斯是第四个神明的法老,也是金字塔经文的高位神祗,“名字为Sah(猎户星),腿很长,走路的步伐很宽,为南面土地之主……”④
欧西里斯和永生之王
在经文中偶尔被称为neb tem或“宇宙之主”的欧西里斯,同时也是一个具有超能力的超人。他高高在上,统御支配,却也如人类一般,承受痛苦。此外,他二元化的性格还表现于一面统治天空(以猎户星座之身体),一面君临地上的凡人。和中美洲的奎扎科特尔和安第斯山的维拉科查一样,他的手法聪明诡异而神秘多变。和南美的神抵一样,欧西里斯长得非常高,脸上蓄着只有神明才有的胡子,虽具有超自然能力,非不得已才会使出。
我们在本书第16章中便已叙述过,统治墨西哥的人神奎扎科特尔,在传说中,经过海路离开墨西哥后,便乘坐一条蛇筏,往东海而去。因此,在读古埃及《亡灵书》时,我们很难避免没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dejaru)。欧西里斯的住居也在水上,他的墙壁是用生蛇做成的⑤。至少,这两个神明使用的象征符号中,有如此众多雷同之处,不得不令人感到震惊。
除了上面举出的例子以外,还有很多。
我们在前面的章节中,便对欧西里斯的故事有相当详细的描写,这里不再重复。我们只想提出的是,他和奎扎科特尔及维拉科查一样,主要留给后人的印象为人类的保护者,为建立文明而付出相当的代价⑥。例如,欧西里斯因废止食人习惯,帮助埃及人建立农业,尤其是种植小麦和大麦而闻名于后世。而且由于他嗜酒(神话中没有提到他从哪里学到这种嗜好),特别教人类“种植葡萄,保存酒类……”他不但教导人类如何过良好的生活,并且帮助他们“戒除悲惨野蛮的生活态度,颁布法律”,并为埃及人带来宗教信仰。
把一切的秩序安排妥当之后,欧西里斯将国家的控制权交给了爱瑟斯,离开埃及,漫游世界,而他的目的只有一项:
访问所有人类居住的地方,教导他们种植大麦和小麦,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能够让人类停止野蛮的行为,温和有礼地过日子的话,他一定会在施予巨大的恩惠之余,得到不朽的声名……
欧西里斯首先到了埃塞俄比亚,教导当地原始的狩猎民族农耕及饲养家畜的方法,并在当地从事大规模的治水工程:“他建造运河,装设水门和其他调节装置……他在河岸上堆土、建堤,防止尼罗河泛滥……”从那里,他又到了阿拉伯及印度,建立了许多城市。当他移动到希腊的色雷斯(Thrace)时,曾杀了一个野人国王,因为那国王拒绝使用他的方法治理国家。但这个作为,与欧西里斯的行事风格相去甚远。他在埃及人心目中是:
从来不强迫他人做事,总是以温和的道理诉求,并和人讲道理,成功地诱导他们用他推广的方法。他的许多贤臣都咏唱诗歌给愿意听的人听。歌曲的后面,有美丽的伴奏。
再度地,我们必须指出欧西里斯与奎扎科特尔及维拉科查之间相似之处。在黑暗及混沌的时期——或许和洪水有关——中,在埃及(或玻利维亚或墨西哥)出现一个有胡须的神或人,精通实用科学技术,而且还拥有成熟的高度文明技术,无私地为人类带来广泛的利益。他生来温和,但是在必要时却也表现出坚定、严厉的一面。他在强烈目的感的驱使鞭策下前进,在海里欧波里斯(或帝华纳科或泰奥提华坎)建立了他的总部后,又选择了一些同伴,巡回世界,重建失落的秩序⑦。
我们不妨把欧西里斯到底是人还是神,是原始幻象的产物还是真正存在的人物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而将焦点置于他周围的人。希腊和中南美洲的神话中,文明者的身边,都有一些同伴:奎扎科特尔有同伴,维拉科查和欧西里斯也各有他们的随从。有的时候,他们也会发生严重的冲突,甚至为权力而发生斗争,例如赛特和荷罗斯之间,泰兹喀提波卡和奎扎科特尔之间等,都有过冲突。而且,不论神话的舞台是在中美洲,或安第斯山,或埃及,最后的结果都差不多:将文明带给世人的人被阴谋陷害,无可奈何地离开那块土地,或者甚至被杀害。
神话中,奎扎科特尔和维拉科查被迫离开后,从来没有回到过原来的土地(显然,我们也曾提到,西班牙征服中南美洲时,人民曾期待他们回来)。不过,欧西里斯却回去了。虽然他在完成了他的世界之旅,并让世人放弃“野蛮行为”以后不久,就被赛特谋杀而死,但是经由猎户星座,他得以再生,并且借此成为强有力的冥界之王,而得到永生。从此以后,他在天界审判灵魂,成为有责任、有爱心的王者楷模,并在整个有历史的期间,统御了古埃及的宗教与文化。
和平的安定
如果安第斯与墨西哥的文明,当初也有如埃及文明一般强而有力的传承系统的话,今天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们没有办法猜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埃及在制造象征性的传承方面,有其独特的手段。的确,虽然金字塔经文和一些古代历史资料中显示,埃及古代也曾经有过混乱的时期,并发生过赛特(和他72名“岁差运动”性的共谋者)夺权未果的事件,但是从文献记录中,我们也看到荷罗斯、索斯和其他神明法老顺利地继承统治权,过程圆满。
凡人的法老承袭了前人的权力接续方式,延续了好几千年之久。王朝时代从开始到结束,每个法者都自认为是神明的子孙,欧西里斯的儿子,荷罗斯在现世的代表。一代传过一代,每个法老都认为他们死后会在天空中再生,成为“另一个欧西里斯”,而下面一个继承王位的,则成为“另一个荷罗斯”。
这种简单、洗练而安定的思考方式,在第一王朝开始以前的公元前3100年便已完成建构,而且行之有年。学者都能接受王朝开始时,已有完整的权力承继系统理论。而且大部分也同意,这承继系统是从一种非常进步而洗练的宗教发展出来的。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鲜有古埃及学者及考古学者质疑埃及的宗教是从哪里成形的。
一个像这样以信仰欧西里斯为中心的社会和神学体系,在公元前3100年的一夕之间,突然从埃及冒了出来,是不太可能的。甚至,这样一个复杂而成熟的信仰系统,如一些古埃及学者所认为的,只经过300年的时间便建构成形,也是很不合逻辑的想法。向来埃及的宗教观,是经过好几千年的时间逐渐成形的。而且,从任何一种现存的古埃及文献,只要谈到过去,古埃及人便主张他们的文明是神明的遗产,神明是埃及的“第一个统治者”。
文献与文献之间,在细节上有不少无法互相辉映之处。例如有的记录埃及文明的历史比较长,有的则比较短。但不论长短,所有的都非常清楚地指向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时代——可能早到在第一王朝开始的8000到4万年之远的过去。
考古学者坚持,他们在埃及找不到任何那么早期的高度文明的工艺品,但是这种说法其实并不能完全成立。在本书第6部中,其实我们已经看到,现存的好几样物品和建筑,我们都无法用任何科学方法确定它们的年代。
古代都市阿比多斯也有很多无法认定年代的谜样建筑物……
注释
①《王与神》,181~182页;《古埃及百科全书》,209、164页;《埃及神话》(Egyptian Myths),18~22页;以及詹姆士《古埃及之介绍》;145页。T.G.H.James,an Introduction to ancient Egypt,British Museum Pub lication,London,1979,p.145ff.
②见本书第4部。
③《希伯来》第9章第4段。有关亚克力量的详细情形,见作者之《The Sign and the seal》,273页。Hebrews 9:4.Graham Hancock,The Sign and the Seal,Mandarin,London,1993,Chapter 12,p.273ff.
④《欧西里斯与埃及复活》,第2卷,307页。
⑤同上,CXXV章,第2卷,81页。
⑥见本书第2、3部,相关部分有关欧西里斯文明特性,见《新拉鲁斯神话百科全书》,16页。New Larousse Encyclopedin of Mythology,Paul Hamlyn,London,1989.
⑦《欧西里斯与埃及复活》,第2卷,273页;《古埃及金字塔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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