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紫藤花,(wistariasinenisis)亦称“朱藤”、“藤萝”。豆科,高大木质藤本。奇数羽状复叶,成熟后无毛。春季开花,蝶型花冠,长2.5-4厘米,青紫色(变种花白色),总状花序。荚果长10~15厘米,密生绒毛。产于我国中部。久经栽培,供观赏;花和种子供食用;树皮纤维可织物;果实入药,治食物中毒,驱除蛲虫。另种藤萝(w·villosa),叶成长后下面仍密生白色长毛。花青紫色。荚果长18~24厘米。主产于我国北部。用途同前种。
(1)
野上藤子摊开时装店送来的和服。比量着。
套在毛衣外面,白底儿,手绣紫藤花的礼服似乎透着芳香,漂亮迷人。
“稍素了一点,必须配条好腰带……”
站在三面镜前边,拿着几条腰带比较着。
临近婚期的藤子心中充满幸福。
也许名字叫藤子的缘故,藤子自幼喜欢紫藤花。因此,如果不是那个带有藤萝棚架的幼儿园,就撒娇不去。最后,不得不舍近求远到远处的幼儿园。还是为了学日本舞蹈时,在舞台上,跳紫藤姑娘。所以如果见到带紫藤的手绢,钱包什么的,就一定要买下来。
女人,在少女时代,都梦想骑士骑着白马来接自己。藤子则不同,她憧憬着站在幼儿园里那样的绰约多姿的藤萝棚架下,有个男士走来,向她倾诉绵绵柔情。
可是,芳龄虽过30,这种罗曼蒂克并没有出现过。有那么几次恋爱或别人介绍,结局仍是有花无果。
只有过一次,进展还算顺利,她满杯热情地邀他去看紫藤花,但他却推托讨厌蜜蜂,不喜欢到花多的地方。犹如迎头泼了一瓢冷水,顿时兴致全无。
去年春天,32岁的藤子,一个人来到平等院。平等院是缅怀藤原代荣华的寺院,又以紫藤花的绚丽而闻名。
观赏着长垂的深色紫藤,陶醉其中的藤子,忽然听到有人同她搭话。
“好漂亮的紫藤呀!”
“噢,是的。”
藤子一惊,看着对方。是位三十五六岁年纪的男子,像个正派人。身着合体的西装,一副公司职员的派头。
“紫藤是我死去的姐姐所喜好的,因此我也十分喜欢,每年都来看看。”
“我也同样喜欢。”
藤子对喜欢紫藤的男人抱有好感。
那男子踌躇片刻,终于下决心说道。
“……现在站在紫藤花旁的你,实在太美了,为参加那个竞赛,刚才给你照了一张。”
“哎,这可……”
藤子嘴上不满地说,眼睛向那男子所指的广告望去。藤萝棚架的柱子上张贴着广告,上面写着署名照相机厂家和宇治观光协会共同举办“春季宇治风光摄影大赛”的简章。
“很抱歉,原准备先征求你的意见,可又一想,这样会打乱刚才自然恬静的景致,最后还是悄悄拍了下来。如果不妥,我把胶卷交给你。”
那位男子说着,当真要从相机里取出胶卷。
“噢,没这个必要。如果这样,在此之前拍的不就报废了吗?冲出来后,把我那张底片,退给我就行了。”
藤子情绪又恢复过来了。
如果在几年前,或许会不容分说,取过胶卷就走。但是,到了32岁这个年纪,从男人嘴里听到漂亮之类的夸奖,是不会再生气的。
然后,双方交换了住址,开始了交往。
他叫片山二郎,是大阪一家建筑公司的职员,一人住在大阪市内的公寓。
他征得藤子允许而应征的照片,幸运地入选佳作。他打来电话,两人为参观摄影展览,商定再去一趟宇治。
藤子感到俩人在藤萝架下的相会,完全是命运的安排。
两个月后,两个人就变成了一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每逢假日,藤子早早去他家里,打扫房间,洗衣服,准备饭食。
平日,双方方便的时候,经常一起吃饭,去酒吧。
九月,两人商定结婚。
为慎重起见,藤子曾要求片山把户口簿拿来看看。
片山说家在北海道,拿来需要一定时间,则给藤子看了居民证。上面只记载着两年前,从名古屋迁出和他的名字。年龄与诞生日和他讲的别无出入。
一经决定结婚,藤子每天如踏云雾,轻飘飘的。
她一过30就断了结婚的念头。因为此后几乎没再谈过恋爱,即使偶遇男士,也都是做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之类的中年男子。
正因如此,与片山这样年龄相仿的美男子结婚简直就像作梦一样。
藤子年底辞去医院的工作,开始做结婚准备。她在电话里同医院的同事、朋友津津乐道地谈她的心上人,还给九州乡下的父母去了信。
得到大家的祝福,藤子充满幸福的喜悦。
决定4月29日举行仪式,并预约了地点。
但是,一个电话为这蔷薇色的梦蒙上了一层阴影。
(2)
年末的25日,片山在下午1点向藤子和家里打来电话。
他每天通过电话和藤子保挣联系。
“叽——”公用电话特别的声音过后,传来他的话音。
“年底,工作很忙,就住在公司里。二三天不能见面。不过,每天中午1点和晚上9点,我会给你去电话,耐心等着,还有……”
“什么?”
“我爱你。”
“我……”藤子正要开口,电话断了。
电话虽然很短,但片山的一句“我爱你”已经使藤子感到了满足。无意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表,正好10秒钟。仅仅10秒钟的电话,使藤子体验到女人的幸福。
晚上9点钟,电话如约打来。
“我现在用的是公司旁边的公用电话,手头没有10元的零钱,请快些讲,你一切都好吧?”
藤子扼要地讲了一天的生活。
“什么时候能见面?”
“28日有时间,晚安。”
这回的通话很短,但比白天长,是18秒钟。线路似乎距离很近,甚至传来附近铁路道口的报警声。正像他所说的那样,用的是公用电话。
第二天的中午也是l0秒。
公用电话嘀嘀响后,到断开费用是10元。
“10块钱只能讲10秒钟,真讨厌。”
藤子言犹末尽地撂下话筒。随后,突然感到奇怪。
他的公司在大阪,她住在京都市内。
“10元钱应该再讲长一些。至少,平时感觉时间要长些。”
藤子取出电话簿上的电话索引,查起电话费。
大阪——京都10元21秒
“如果是21秒,可以多讲一倍的时间。那为什么通话只有10秒呢?”
沉思片刻,这次反过来查寻,从京都用10元钱与哪座城市通话究竟用多少时间。
当然,不包括小城市,都是些大都市。
京都——京都18秒
京都——大津80秒
京都——奈良30秒
京都——神户15秒
京都——东京4秒
京都——冲绳2.5秒
京都——北海道2.5秒
距离不同,费用各有差异。邮政方面,如果距离远,可通过铁路,然后,转运,再投寄……需要开支和许多手续。电话则是通过电波,远、近理应一样。但是,邮政不分远近费用相同,电话费则根据距离收费。真是不可思议,藤子胡思乱想着,接着往下查10元钱通话10秒的城市。
京都——名古屋10秒
京都——蛟阜10秒
这样,只有名古屋和蛟阜是10秒。
随后,查了一下夜间通话的费用。名古屋与蛟阜都是l8秒,准确无误。
“他虽然话说从大阪打来,实际上可能在名古屋或蛟阜出差吧。”
藤子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原打算见面后,一定问个清楚,可28日一见到片山,话题很多,而且,后来颠鸾倒凤,最终还是未提及此事。因为不想在兴头上打乱他的情绪。
翌日的29日,他将回北海道老家一周。
他把饲养的猫委托给藤子,希望他外出期间照看一下。
然后解释说:
“本打算带你一道回去,给母亲介绍一下,但是,母亲体弱多病,性情比较古怪,如果一道回去,肯定遭到反对。我至今仍末成婚,全都因为母亲。不是姑娘身体太弱,就是个头矮,或是不懂礼貌什么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我想结婚后,造成既成事实,就好了。如果再不赞成,就是断绝来往也在所不惜。正因为这样,才下决心回去一趟。”
经他这么一说,藤子也矢去了回北海道的勇气,默默地点点头。
“1月3日回来,4日就能见面了。每天,我都会给你打电话。”
他温存地说。
“好吧。不过,通话时候再长些。所以,绘你准备了一些这个。”
藤子把装着许多10元硬币的口袋交给片山。
(3)
片山每天给藤子打一次电话。聊些“北海道很冷呀”,“给你买了这儿的特产熏蛙鱼”等等。也许有了10元硬币,通话比以往长了些,但是令人不解的是从听到最后投进10元硬币的声音后,到通话时间结束,是一成不变的白天10秒,夜间18秒。
“真是回北海道了吗?”
藤子再次查找电话索引。
北海道——京都,每10元,通话时间为2.5秒。这样,讲10秒钟,需要40元。但是,电话响起嘀嘀提示声时,正好投进10元硬币。
“大概是这样,响起嘀嘀的最后提示声后,他赶紧塞进了4个10硬币,所以通话的时间才得以长些。”
但是,即使这样,那又为什么每天如此,白天10秒,夜里18秒呢。
片山打电话时附近铁路道口报警的声音,同上次说起从大阪打来电话时的完全相同。
“北海道他家的附近有铁路道口吗?”
藤子每次通话后,都陷入深深地不安之中。
“他会不会未回北海道而在大阪?”
这样一想,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藤子马上打点行装去大阪片山的公寓探望。然而,他确实不在,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因归省探亲,1月3日之前,免送报纸及牛奶。”
询问恰好开门出来的隔壁主妇,片山的确不在家。
藤子这才放下心,返回京都了。
年后,片山准备搬进新居。房子由藤子从储蓄中拿出500万元作押金,其余的由片山分期付款。总算有了自己的家,藤子和他曾多次去比量家具的尺寸。他不在期间,藤子每天忙于购买装饰新家的东西。未回九州的娘家,除了忙的不可开交以外,还有如果去九州,就可能接不到片山的电话,放心不下的缘故。
藤子完全用自己的钱定购了地毯、食品柜、冰箱、待客用具、室内暖炉及空调机等家庭用品。因为片山说,长年独身生活,钱都用于在外面吃、喝,几乎没有储蓄。
藤子高兴地盘算在他回来之前,把家具搬进去,一进门就让他大吃一惊。
1月2日,九州的母亲打来电话。母亲说,结婚仪式前,如果天暖和,想来京都一趟,一是看看未来的女婿,二来商量一下结婚仪式的事宜。言语中的细微之外,流露出对藤子婚事的喜悦,藤子心中阵阵发热。
1月3日,片山返回,4日晚上,俩人见面了。片山递给藤子北海道的木刻熊、钥匙环、熏蛙鱼等许多土特产。
藤子和他一起去了新居。在崭新的床上,依偎在他的怀中。用粉红色窗帘、束带装饰下的房间,洋溢着新婚的情趣。
离别一周,藤子较以往热烈地期求,他也积极回报。
“初次见面是在紫藤萝架下吧?见到站在里面穿紫色连衣裙的你,我怀疑是看到了紫藤花的精灵。”
片山附藤子的耳边低语。
或许由于这个原因,高xdx潮时,藤子的脑海里,到处是鲜艳的紫藤花。
愉快的日子这样持续着。不知不觉过了3天。
原计划那个星期日两人一道商量写结婚请柬,可片山星期六突然有急事住在公司,藤子不免有些失望。
“结婚仪式后,需要请几天假,所以,现在必须抓紧点。”
他这么二说藤子也无可奈何。
不必性急,像现在这样,每天都能在一起。藤子自我安慰着,一人在京都的家中,写着请柬收件人姓名。
从早晨忙到中午,告一段落。稍作休息,他打来电话。
如约而至,是下午1时。
一边拿起话筒,一边条件反射似地看着表。最近一段时期的电话都是21秒,时间上无异常现象。眼前就有一块表,顺便就能看到。
通话结束后,再看一下表的藤子暗暗一惊。“嘀嘀”声后,到切断电话又是1o秒。
“这样,时隔好久,在他打电话的附近又响起了铁路横道口报警声。他到底在哪儿打电话?”
一度忘却的疑惑又涌入脑海。
藤子又一次取出电话索引,仔细查找大阪府这一栏。
“大阪所辖的地区或许有10秒的地方。”
可是,虽说查到了15秒的地方,但大阪所辖区域没有l0秒的地方。
沉思良久,藤子这时下决心,决定打电话到片山就职的公司问问。当初,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太太时,他曾说,“有一种总是向丈夫公司打电话的太太,我讨厌这类人。不罗罗嗦嗦地打电话,而是独自料理家务的女人好。”因此,以前也从未打过电话。藤子本身长年在医院工作,也很讨厌这样的医生太太。
查到电话号码,向公司打了电话。可是,回答说:“今天没有人工作。”
“他在说谎!”
藤子大吃一惊。
为慎重起见,向他家里挂了电话,结果,没有人接。
忽然意识到他是否去名古屋的分公司出差?
“确实居民证上写着从名古屋迁出,而且,他也讲过,到大阪总公司之前,曾在名古屋分公司。”
如果真去名古屋分公司出差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否是嫌细说麻烦,而笼统地讲公司。在公司有事?
询问电话局,马上知道了名古屋分公司的电话号码。
“……确实,有过这样一位职员,但在两年前,就调到大阪总公司去了。您可以问一下总公司。什么?出差?没有到我们这儿来……”放下电话,藤子在桌前沉思。
“他现在在哪儿?”
这之后的8个小时对她来说,是一生中最漫长的8小时。
不思茶饭,呆呆坐在暖炉旁的藤子,晚上9点接到电话。
他一本正经地说在大阪的公司里。藤子真想大声质问:“你究竟在哪里?”最终还是忍住了,与往常一样,应付着。通话结束后,一看表,时间还是18秒。
(4)
翌日黄昏,片山若无其事地来找藤子。但又推说工作累了没有像往常那样提出要求。
“或许片山在名古屋分公司时,就有了恋人。可能关系还没断,不时地去幽会。”
反复琢磨的藤子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藤子考虑去居民证所记载的前住所打听一下。
向周围的人问问,就能知道是否当时有女人经常来。
藤子借口出席同学会的活动,回绝了平日的定时电话联系,乘新干线,去名古屋。
按地址坐着出租车查找,新建的住宅区内的一座两层楼房正是所要找的地方。
就近下车,向门前走去的藤子不由地呆立在那里。门前挂着片山二郎的脾子,旁边写着菊子,再一旁写着登的名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菊子和登,这些名字是他的兄弟姐妹吗?”
藤子的脑子乱成一团。脑海里一闪的这个假设,又急忙排除了。
到附近的商店买两三样东西后,问起片山家的情况。
“噢,片山太太的丈夫好像去了大阪的公司,只有太太和阿登在家。”
这话犹如晴天霹霹。
他有妻子!
大阪的住所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以为他是独身。实际上是单身驻外。只他一人迁出。因此,居民证上只记他一人的情况。
菊子这个名字与他养的小猫的名字恰好相同,更使藤子悔恨不已。原来他、正是像抱他妻子那样搂着小猫。
从名古屋回来后,立即找来片山,责问他妻子的事。
片山诚恳地承认这一事实。
“几次想向你说明,最后还是没说出口。我与妻子不和,最近正准备分手。去年年底和这次回名古屋都是为谈离婚的事。可一提离婚,因为有孩子,总是定不下来。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夫妻恩恩爱爱,调到大阪来,就应一道搬过来,可我每周都要跑回去。我本想把这些事情办妥后,再跟你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请相信我。”
经他这么一说,女人毕竟是软弱的。已经向原先的同事、朋友打过招呼,并得到父母的祝福,而且,结婚仪式的日子已选定,不便取消,最主要的是,藤子依然深深地爱恋着他。
“结婚仪式前,真的离婚吗?”
叮问一句,藤子原谅了片山。
事情败露后,片山每个星期日公开回名古屋去。名义上回去商量离婚事宜,可时隔1个月,仍然没有落实下来。
静静等一天回名古屋的片山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
她将这一苦衷写进日记,借以慰藉。
4月的第一个星期日,由于实在想念星期六就回名古屋的片山,去了名古屋的藤子,见到了意想不到的场面。
不知藤子就在家门口,片山中午过后,从家里出来,并不是一个人,手里拉着5岁大小的小另孩,还有一位30左右年纪的女人。那个男孩口口声声叫着妈妈,所以,可能是他的太太。3人有说有笑地去超级市场,买了许多东西。这不像正在准备离婚的夫妻,而是和和睦睦的一家子。
他似乎很喜爱地不时弯下腰看看孩子,爱怜地帮助太太挺购物袋。更使藤子受刺激的是他太太肚子已经很大了,大概有6个月了。
“与他的交往正好有一年。如果怀孕6个月了,那就是10月或11月妊娠的。那时,两人已经明显要结婚。可他却与太太另有交往。对我说结婚以后再要孩子,神经质地采取措施的他却对太太的妊赈喜形于色。”
藤子不知道是怎样回到京都的。
此后,整整两天,她没有接电话,也没有见片山,把自己关在家里。然而,麻烦事接踵而来。
为结婚,理应是两人已买下的房子忽然变成了租房。房租已到期。
作为保证人的她已经两个月没交房租费了,对方打来电话催问。
“什么?那座房子不是已经交了500万的押金,其余的按分期付款方式买下来了吗?难道没有按期付款吗?”
对方对藤子解释说,那一片新建待售的住宅,既有出售的,也有出租的。藤子的房子原来是租借的。
片山从藤子的储蓄中拿走了500万却没有付购房押金!需要500万?还是因为拖家带口,无法支付分期付款,而租了房子?
结婚仪式日趋临近,贺礼陆续送来了。
这天,带着礼品来的好友杉田道子,见到眼睛哭的红肿的藤子不由一惊,问起原委。
藤子再也忍耐不住了,将自己的苦衷合盘托出。
担忧的道子与藤子约好,等再去片山名古屋家时,与藤子一道去。
(5)
在平等院的停车场发现野上藤子的尸体是4月22日,她结婚仪式前一周的凌晨。
根据平等院的报案,宇治警署立即出动警车赶赴现场据查,为氰化钾中毒而死,死亡时间为当日凌晨4时。
现场周围并没有发现被认为是饮毒时使用的杯子、桔汁罐及包药的纸等物品,而且,手里紧攥着似乎从男人衣服上扯下的钮扣。因此,他杀的成份极大,京都府搜查一课的刑警和鉴定人员也赶到了出事现汤。从身旁的手提包中,立即弄清了身份。
此案很快在电视台早间新闻中播出,深受震惊的杉田道子随即找到宇治警署。
被领到搜查本部的房间,一见到狩矢警长,道子激动地讲起来:“杀害藤子的肯定是片山二郎。昨天她打电话说,同他一起回去协商他们的事。我一直送她到伏见的新居附近。”
道子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有关野上藤子和片山二郎交往的情况:“结婚仪式的日期逼近,如果再不解决,就不好办了,藤子急得团团转。昨天在京都市内的t百货商店见面。她换上新买的白色西式套装后,就去伏见了。我说陪她一同去弄清是非曲直,可她认为还是没有旁人的介入为好,就这样分手了。我看她换上新衣服,重新化妆整饰一新,看样子她仍然依恋着片山。”
狩矢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然后,递过为验尸而从藤子身上脱下的白套装,问道:“是这件衣服吗?”
道子点点头认可后,狩矢瞥长绞着手,沉思着。
在这身套装的上衣胸部和裙子周围沾了几根猫毛。
“片山这个人养猫吗?”
“好像养。藤子在他不在期间,经常帮他照管,还去喂食,非常喜爱。不过,曾对我说,一知道那只猫的名字同他家太太同名以后,非常反感。”
“被害者昨日似乎确实去那个男子家里了。”
狩矢自言自语道。
她如果穿着平日的衣服,要是沾上猫毛,可以认为是以前沾上去的。可是,偏偏穿着昨天刚买的新衣服。假如不去他家,衣服上自然也不会带上猫毛。
会不会是其它的猫呢?
“有必要马上核实一下片山家中的猫。”
狩矢警长送走道子后,马上决定见一见片山。
中平前,来到大阪的公司,递上名片,被安排到会客室。
然后进来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男子。
“我是片山二郎,有何贵干?”
“你知道野上藤子死在平等院这件事吗?”。
“知道。早上出门前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真没想到。”
意思似乎不认识那个女人或与此事无关,狩矢觉得有些不对头。同时,察觉出事情不那么简单。
“好吧,我们长话短说,你与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也可以说是恋爱关系。”
片山毫不掩饰地承认道。
“据说商定4月29曰结婚?”
“噢?是的。”
到底有些心虚,片山低下头。
“可是,你有太太和孩子呀。这怎么可能结婚呢?”
狩矢的口气很不客气。
既然说到这种程度,片山一下恢复了常态。抬起头,回答说:“我准备同太太离婚。我太太也总算谅解了,原计划在她产后再办手续。结婚仪式由于巳经定好,所以,将如期举行,户口问题,淮备在7月份分娩后,最后办好。因为还存在孩子的户口问题,这一切都计划好了。”
狩矢思付片刻,问道:
“野上昨天去过你家商量事情吧。”
“没来过。”
“不会吧。由于说是到你家,还有一位朋友送她到你家附近,此外还有别的证据……”未提及猫毛的事儿。狩矢一点也不放过。
“绝对没来过。的确,她是说过要来,可等了一晚上,一直没有来。”
片山一口咬定昨天没见过藤子。
至于作案时间,由于一人在伏见的家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她来,所以没有证人。
由于是在片山的公司谈话,不宜耗时过长,狩矢起身告辞。
但是,又担心他逃走,狩矢布置手下的一位刑警,悄悄地盯住片山。
最近,已有家眷的男子在外面另寻30多岁的单身女子,最后男的设法甩掉引起麻烦的女人的事件,屡有发生。
并非另有先入为主的成见,但狩矢认为此案很有可能属于这类案件。
然而,以往的案例表明,女方一死,男方不是失踪了,就是在警方的追查下,对犯罪供认不讳。可眼下这起案子,狩矢感觉似乎不那么简单。
(6)
返回宇治警署的狩矢,听取去野上藤子家调查的小川刑警的汇报。
“此人办事似乎很认真,家里有许多记有经济开支的帐簿、通讯录、日记本及发出的参加结婚仪式请柬的名单,我都带回来了。”
小川说罢,将这些东西摆到狩矢面前,然后又说道:“房间很整齐,存折等物品没有被盗的迹象。指纹方面,通过鉴定也没什么问题。”
“日记里都写了些什么?”
狩矢随手翻着日记本,问道。
“我没有全部读过,但里面很详尽地记载着,她与片山交往的过程,及知道他有妻室后的苦恼。”
“噢。如果片山杀人是事实的话,审判时,这可是个起作用的物证。经济开支的情况怎样?”
“核对了存款和支出情况,除了准备买房子的500万押金以外,加上家具、嫁妆、结婚仪式和蜜月旅行的费用,存款几乎都用光了。据日记记载,那500万元并没有买新房子而是被片山挪作他用了。”
“原来如此。但是,如果野上藤子是片山杀的,那么片山为什么不把这些日记和经济开支方面的东西偷走,销毁掉呢?行凶以后完全可以从手提包中拿走钥匙,夜里处理完后,还可以再送回来……”
“反正结婚请柬都发出去了,自己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必冒风险,干得那么细致。或许还不知道她写日记。”
小川似乎也认为是片山干的。
下午5时半,在片山工作的公司监视片山的刑警报告,下班后,片山向家里走去。
狩矢带着手下的的刑警和鉴定人员随即赶去。
在屋旁稍等,6点刚过,片山回来了。
在他开房门时,狩矢上前,说有话要讲。
片山默默地将他们让进客厅。
“藤子死时,手里有件东西,就是这个。你见过吗?”
这时还不能搜查室内,所以,狩矢伸出手,将钮扣放在桌子上。
一见钮扣,片山的脸色马上变了。这是他见到后的第一个反应。
“这个……和我的大衣扣子很相似。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拿着这个。我的应该在衣服上。”
“能不能把大衣拿给我们看看?”
说着狩矢立即站了起来。
“嗯……当然可以。”
狩矢他们跟着片山进了卧室。
他从衣柜里拿出大衣,一看,第二颗钮扣不见了,似乎被硬扯掉了的,缝钮扣的部位,衣料破碎,还搭拉着线头。
狩矢带来的钮扣根部连着的一点布料与片山大衣的布料完全一致。
“这件衣服可以暂时交给我们保管吧。”
狩矢不容分说地道。
片山沮丧地垂下头。
这时,从开着的门外面,钻进一只猫。这是一只毛皮深浅分明的浅茶色泰国猫。
“嗨,现在进来可不方便,先到那屋子呆会儿吧。”
负责鉴定的警察说罢,将猫抱进隔璧的房间。这是为了核对一下被害者裙子上所沾的猫毛。
(7)
裙子上所沾的猫毛与片山家里的猫身上的毛完全一致。
片山作为重大嫌疑对象,被警方拘留。
情况都对片山不利。
已有妻室又与被害者商定结婚,为此产生纠纷,婚期日渐逼近,许诺在此之前离婚的诺言又没有兑现,假借买房,从被害者那里骗取500万元押金;除此之外,操办婚事所需家具、费用都由被害者负担,以致用尽了储蓄。为此,曾发生过争执等等。总之,片山杀害藤子的动机十分充分。
并且被害者是在说过去他家商量最后解决办法后,发现尸体的。根据以后的调查,在事件发生1周前,片山以藤子为被保险对象加入保险,如果藤子出事,他可得到5000万元的保险金。因此,片山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物证是被害者死亡时,手中握着的片山大衣上的钮扣;并且穿的新衣服上却沾着片山家的猫毛。
如果当晚片山没有作案时间,则另当别论,可他说,独自一人在伏见的家中等着她。这样,没有犯罪时间这一点又不能成立。
对以上这些,片山当然另有看法。
保险是在藤子的积极劝说下才加入的。对猫毛这一点,他解释说,这两天,正值猫发情,出去就不回来,或许正遇上到家附近而末进屋的藤子,藤子发现后抱起来玩玩。对于钮扣,片山辩解说,这座新建房间的后门的门扇不合适,不能安锁,也就没有锁上,所以,谁都能进去。肯定有人蓄意陷害他,偷偷潜入,撕下衣服扣子。
“那么陷害你的是什么人呢?”
狩矢问道,可片山沉默不语。为慎重起见,核实了在名古屋的他妻子是否可能有作案时间。可她去了他父亲住院的医院,一直在床边守护到夜里11点。
片山承认拿走500万元,并老实讲了用途。从本来就很少的薪金中,按分期付款方式买下了名古屋的住宅,加上名古屋和大阪两地生活,生活水平从一般下降到下等。而且,另有恋人,苦于衣着打扮,约会和送礼物的费用。所以,借了高利贷。半年光景,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只好用那笔钱还债了。
“侵吞这笔钱确实不好,但我想我是要和她结婚的,她会原谅我的。和妻子商议离婚是事实,而且,我也没有杀藤子。我一个人在这儿生活,世上不能证明没有作案时间的人有很多。”
这是他的一面之词,然而,舆论是无情的。
同样情况,被婚事逼得走投无路的婚外恋者,不得已杀了新恋人的事件陆续发生。
事件在周刊杂志和电视节目中被大肆报道。
狩矢向住在名古屋的片山菊子询问情况时,她说:“我是准备同他离婚,并且,也知道藤子的事情。”
虽然话说“举行结婚仪式那天,计划给他们致贺电”但是在经验丰富的刑警眼里,很明显,发生事情后,片山才全盘如实供出,希望帮助,两人协商好了。
狩矢默默地将从片山的房间里搜出的几封信推到菊子面前。
“这上面写着‘5月连休时,如果能抽空,咱们一起带孩子去公园玩玩’,还有4月14日发出的信中写着‘我看父亲不久于人世了。这么讲,可能是对父亲的不敬。但是,如果父亲过世了,我也不准备等49天,去大阪你那儿一起祝在这之前你可不要在外回胡来’。你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经这么一说,菊子道出了真相。
“出事前,真的不知道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出事后的第二天下午,接到他的电话,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差点昏了过去。他说是用公司的公用电话打来的。他哭诉说,完全没有同那个女人结婚的意图,只是想玩玩而已。但是,被那个女人死死缠住,没有办法。现在那个女的已经死了,他一辈子会很好地爱我的,希望我能统一口径,帮帮他。”
“他提没提过杀人的事?”
“没有,他说他绝对没有干过。不过,这样下去很可能被作为凶手。为了孩子,父亲清白无罪,还是比杀人犯好,经他这么一说,我就同意了。可我心里,丈夫背叛的阴影始终没有消除,而且,近来我也不敢确信这不是我丈夫所为。如果他真是杀人凶手,也为了孩子,我准备同他离婚。”
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了,狩矢松了一口气。
对为何没有一起搬到大阪这个问题,菊子回答说,自己的老父亲住在名古屋,一直住医院,必须照顾,所以不能去大阪。
“他也是说,一二年就回名古屋……”
虽然出事时,没有人在现场见到片山,而且,氰化钾的来路还不清楚,但是,警察还是将片山作为杀害野上藤子的凶手逮捕,准备交付法庭审判。
然而,一年后,片山在关押的拘留所里病故了。
临终前,他交给律师一面小镜子,委托他将镜子埋到平等院藤萝棚架最南端的藤树底下。
理由是,最近常常梦见与藤子在藤萝架最初相会时的情景。
(8)
事务繁忙的律师,带着片山交给的镜子来到平等院时,已是10个月以后的冬天了。
律师走到藤萝棚架时,几个园丁正在藤树的底下施化肥。其中一个人说,3年这样施一次肥,否则,就不能开好花。
本打算园丁走后,悄悄埋下去,稍微保持一段距离望着他们的律师,注意到那几个园丁不知为什么突然喧嚷起来,便凑近看个究竟。
“什么呀,从南边的藤根下面,出来这样个东西。原来以为装着古金币呢,大家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可是,茶叶罐里装的是塑料包着的这封信和小镜子。这是不是现在孩子们经常搞的时代资料器(注:埋藏地下供后人了解现代情况之用)之类的把戏。”
园丁递过装在塑料袋里的信。读着读着,律师的神色变了。这是一封可作为死去的野上藤子遗书的信。
二郎:
你终于到这里来了,谢谢你。
与你刚相识的肘候,我把这面小镜子交给你,并对你说。“我死后,把它埋在我喜欢的藤树下。”你接过说:“好吧。”然后,痛快地把镜子放进口袋说句。“但那是50年以后的事儿了,我早死了。”就笑了起来。你大概是笑我幼稚,还带着少女般的伤感。
可是,我是幸福的。当时我真的没有想过会死得这么早。我是想托付我一生的人就是你,才这样孩子般地向你求起死后的事情。当时,我还说了些,我死后(实际上,我在想你可能先死,然后再是我)“在棺柩里放支紫藤花呀”,“给我穿着紫藤花的和服”等等。弄清你丝毫没有同我结婚的意愿是偶尔看到夫人给你的信后,才恍然明白的。
最受打击的是计划举行结婚仪式的29日的前3天,知道你准备住院1周的时候。看到装在信箱里的预约医院发来的通知才明白的。你推托有病,实为延迟婚期。我感到绝望,眼前一片黑暗。我知道夫人的事时,你就决心和我分手了吧。但是又苦于怕我让你还钱,不知我会怎样,而说不出口。为了我们的婚事,我告别了长年工作过的医院,用尽了多年的积蓄。朋友向我祝福,告慰了年迈的双亲,我怎么能吐出真情。
还有我对你至今深深眷恋的爱情。我只有选择死了,别无他途。古事记里记载着,紫藤花是一种执着的花,它能够延伸藤蔓,缠绕对方,具有把心爱的东西归为己有的魔力。或许喜爱紫藤的我对爱情太过于执着了。
另外,如果死的话,我准备布置成被你害死的现象。因为我如果简单死去,你可能因为去掉累赘而松了口气。所以,留下记载着对你的怨恨和痛苦的日记。而且,特意对杉田道子讲了为你而产生的苦恼。又怂恿你加入为我死后你可以拿到5000万元的保险。为的是我死后能怀疑你。当天,特地请杉田道子陪我到你家附近。
为沾在新衣服上的毛,事先搜集了许多猫毛。而后,趁你不在家,扯下你大衣上的扣子,以便死时攥在手里。氰化钾是在工作过的医院搞到的。
饮毒时,为装成他杀做了准备。避免留下杯子,预先在手提包中放好罐装桔汁,来到现场附近有果皮箱的地方,为不留下指纹,拉开盖,含在嘴里一口,然后把罐扔掉,向停车场走去,在那里,吞下用糯米纸包着的氰化钾。
怎么样,无懈可击吧。我相信你会成为杀人犯才选择死的。
但是,假如你心里还有一丝对我的恋情……照我求你的要求做,我还是想帮你解脱的。你如果如约将镜子埋到藤树下,就能拿到这份自白书。我依然爱着你。
如果这封信能使你冼清罪名,那么,每逢紫藤花开放的时节,请到这儿来看看紫藤。我会化作紫藤,开放一朵赤紫花。
永别了。
据说这些日子,只这一处藤树,不是开浅紫色的花而是开赤紫花。这究竟是根部埋着的茶叶罐的铁质成份起的作用,还是有因为死去的藤子的执着,律师也不知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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