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楚零终于缓缓醒来。他微微睁开眼,旋即记起了适才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已当太阳落山之际.黯淡的夕阳,斜抹在树巅之上,洒出片片金色光芒,但却益发显得黯然、凄凉!浓黑的毒雾似乎已经消散,视力所及,一切清晰可见。吕无双斜卧在他的一侧,双臂依然紧紧搂在他的腰间。他蓦然一惊,困难的侧转头向她看去,只见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眉宇间隐现青黑之气;但却鼻息均匀,显然仍在活着,并未死去。他试着运息了一下,全身脉穴刺痛如裂,而且胸腹间一股腥臭之气汹涌奔腾,使他几乎再度晕去。他暗暗叹息道:这次算是完了!
楚零全身像有千斤之重连手臂几乎都无法抬起。好像全身的力量都已用出,方才勉强抬起右手,碰了碰躺在一起的吕无双,嘶哑无力的喊道:“吕姑娘,吕姑娘!”
吕无双眼睛眨动了一下,定定的看了楚零半晌,断断续续的问道:“我们是在阴间了么?”
楚零喘息了一下道:“还没有,但……也快了!”
吕无双惶恐的思忖了一下,望望林间的夕阳,道:“我们还活着?”
楚零方欲回答,忽听五毒帝君大笑道:“活不久了!”声如霹雳暴响;两人此时功力尽失,衰弱已极,被那声音震得头痛欲裂,几乎再度晕去。
楚零勉强转头看去,只见五毒帝君昂然坐于一旁的一块巨石之上,“五毒魔影阵”已收,那十余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又分成两列,分立在五毒帝君身侧;被吕无双现身时所伤的三人则俱趺坐一侧,运功疗伤。楚零自忖已无生望,惨然望了吕无双一眼,瞑目不语。
五毒帝君满面阴笑,道:“老夫对你们特别宽容,免去身受‘百虫噬体’之刑。现在先点你们的脑户穴,使你们失去知觉,免去痛苦。”说毕,大步向两入面前走来。
楚零、吕无双两人形同废人,毫无抗拒之能,只好互望一眼,双目闭合,静等死神光临。
五毒帝君眨眼间已至两人身侧,双掌十指并列,在哈哈长笑声中,迳向楚零、吕无双脑户穴点来。吕无双拼力喊道:“零……零……”同时尽最大的力量,与楚零拥在一起。
但五毒帝君的掌指并未点下。并不是他心存慈悲,或是忽生侧隐之心,而是当他甫将点及两人头部之时,怪事忽出,两丝银芒像发丝一般,以闪电之势向他左右手臂分别击来!
五毒帝君大惊失色!他以自己的高深武功与擅长用毒深深自负。这片黑松林内,他早已勘察清楚,即使有人闯入,以他的听觉视力,绝不会毫无所觉。但此际既未闻声,也未见人,为何竟有暗器射来?而且那暗器并非江湖寻常之物,银光闪烁,细如发丝,也根本无法看出究竟是件什么东西?
他是久经大敌之人,当下双腕一翻,就欲以食中二指,夹下那暗中射来的怪异暗器。不料这事却又大出于他的料想之外。那暗器射来之势本已极快,当要击中他手臂之时,却速度骤增,更加快了几倍;以致不待五毒帝君手腕翻转,两缕丝芒已然射透肌肤,射中他的左右掌心。
五毒帝君“哇”的一声怪叫,身形鹘起,在松林之间往复穿行,施展开“寻幽探秘”神技,搜索那发暗器之人,同时受伤的双掌一挥,十余个如人似鬼、幽灵般的东西,又复布起“五毒魔影阵”,将楚零、吕无双再度围困起来。
楚零、吕无双神志已较清醒,两人自忖必死无疑;对这忽发的奇事虽未目睹,却已听出声音有异。两人同时睁开眼来,同样的茫然不解;但楚零却意识到事情可能已有转机,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轻轻向吕无双试探的问道:“姑娘可知道这毒气侵入人体之后能支持多久么?”
吕无双思忖了一下,答道:“如是毫无武功之人,不出一个时辰;武功高强之人,则可支持二至三个时辰。像我自幼受过百毒浸染的,可以支持一天一夜。”
楚零心中略为宽慰,忽然发觉身侧土地上滴落了几滴鲜血。他又思索了一下方才的情形,很显然的是五毒帝君下手加害两人之时,猝然遇到了暗中匿伏之人出手袭击!而且可以想见施袭之人的手段高强,否则以五毒帝君的高超功力,绝不会一击之下立即负伤。虽然他无法判断出谁可能是暗中出手之人,但不管是敌是友,自己与吕无双垂死之中已经有了生望。他闭起双目,不管四周究竟发生了何等惊人之事;强忍住痛苦,提聚丹田中仅余的一口元气,缓缓运息。
五毒帝君挥手下令,仍以“五毒魔影阵”困住已经中毒的楚零、吕无双,他自己则穿巡松林之内;眨眼之间搜索殆遍,却依然找不出暗中以暗器施袭,使他竟无法躲闪之人。他恨得满口乱叫,牙齿互咬,格格有声;但却有如一头荒山之中的猛虎,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下被射的两只手掌,只见暗器果是两支细如发丝的银针,长约两寸,已将整个手掌透穿。他忖思一下,扭转身躯,双肩一晃,迅如流矢,又复向“五毒魔影阵”奔去。
原来他已计算清楚,来人既不现身,大可不必理他;目前急切之事,是携走已经猎获的这炼制不死之药的一对姊弟、一对夫妻。眨眼间,他又奔回阵中。楚零、吕无双依然双双卧在就地;那辛珍娘、辛金郎一对姊弟,也仍然吊在树巅,附近仍然没有发觉有何异样。
其实在左侧五丈余远的另一棵巨树之上,却果真匿伏着三条人影。那三人不知用的是什么功力,竟使早将林中搜索殆遍的五毒帝君未发觉。
原来这三人正是黑和尚云栖、仇君菁与萧瑾。早在楚零、吕无双尚未被困之时,三人即已来至林中。但这事却也并非黑和尚所料及,黑和尚原是为救援辛家姊弟而来,却不料又遇上了吕无双与楚零双双落于五毒帝君手中。
要知黑和尚是一位世外奇僧,功力修为不在云蒙禅师之下;但他素性放荡不羁,看来似疯似傻,但却是一位佯狂救世的苦海慈僧。黑和尚也有他的古怪之处,他所要管的事,非管不可;不愿管的事,无论怎样激他、求他,也是毫无用处,而且他一向如行云流水,飘忽无定,即使是云蒙禅师,也从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与做了些什么?
此次黑和尚现身黄官渡,而且竟停留不去,并由三官庙中带走了仇君菁、萧瑾,又兴致勃勃的来至黑松林拯救辛氏姊弟;不知是他对目前之事发生了兴趣,还是他本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僧人?他曾两次鼓励楚零去争取武林盟主之位这与他视名利有如过眼烟云的本性大相迳庭。不知他何以要鼓励一个后辈去做这争名夺位之事?
同样的,他对五毒帝君并未轻视,越是武功高强之人,行事越是谨慎小心。因为武功是永无止境的,任何一位登峰造极的武林高人,也不敢自夸天下再无其敌。阴沟里翻船的例子很多,一时疏失,都会造成终生遗恨。所以黑和尚并未准备与五毒帝君做正面冲突,原本欲暗中救下辛氏姊弟即行离去,但不意楚零、吕无双先后落入五毒帝君之手,
黑和尚施出“大罗禅功”。与萧瑾、仇君菁匿伏树巅之上,周身数尺之内俱为“大罗禅功”所掩;三人仍可随意谈笑但已非外人所能见闻。
萧瑾尚是初次见到黑和尚,虽知是云蒙禅师的师弟,但他那副脏样,却实在使她觉得别扭万分。是以她虽不得不与楚零分手,与黑和尚相偕而行,心中却闷闷的不大舒服,任凭仇君菁对她如何引逗,也始终提不起神来。
她曾几次想以保护大哥萧瑾为由,与黑和尚分道而走,但却几次都没说出口来。及见楚零与吕无双先后被困入“五毒魔影阵”中,不禁大为焦急。她频频目注黑和尚,希望他出手相救,但黑和尚却故作未见,不理不睬。后来见楚零与吕无双危难之中反而喁喁私谈,状至亲昵,最后竟互抱互拥,偎依一处,不由又气又悲,又忧又急。一时酸甜苦辣,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当下转过头去,赌气不看。
仇君菁一推黑和尚,道:“老禅师,你快想法救救人家吧!要不然不把萧妹妹急死,也要气死了!”
黑和尚龇牙一笑,道:“等一会再说吧!”
仇君菁故意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黑和尚不答仇君菁之言,却转向萧瑾道:“这娃儿倒是挺风流的,死到临头,还在调戏人家小娘们儿!”萧瑾羞得两颊通红,把头也俯得更低,一言不发。
黑和尚顾自又道:“我和尚原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现在看他这么不成材,我和尚也懒得管了,随他去吧!”萧瑾大为焦急,她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虽然她对楚零与吕无双的亲昵情形大为不满,但此时此地却以先救他的性命为要紧。
仇君菁鼻头一皱,半真半假的说道:“那么咱们走吧!”
黑和尚眼角微瞅了萧瑾一眼,道:“走!”说毕,果真作势欲去。萧瑾不由急煞,目光带着祈求的神色凝注着仇君菁,希望她能了解自己的意思,求黑和尚救下楚零。
仇君菁故作未见,似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萧瑾求助的目光,两条小辫子一甩,紧跟着黑和尚立起身来,一拉萧瑾道:“萧姊姊,走呀!”萧瑾斜坐在树干上动也不动。
仇君菁故意气愤的道:“都只怪萧老将军和云蒙老禅师看错了人……”用手遥向楚零一指,又道:“像这种负心无义之人,还再理他干嘛……”
黑和尚抓耳搔腮的接道:“对呀!我早就说过云蒙大和尚眼睛不管用,这次保管他没有话说了吧!走,咱们现在就去找他算帐!”
萧瑾见两人一唱一和,煞有介事,心头不由一阵悲惨,忍不住两行泪珠滚滚而下。当下坚决无比的说道:“不管怎样,我们终究是结发夫妻,即使他有心负我,我也不能负他。老禅师和仇妹妹要走尽管请便,我……”她忽然仰起头来,星眸一掠黑和尚和仇君菁,凄然但却勇敢地一笑;用衣襟揩揩泪痕,颤声说道:“我不能走,我不能在他危难之时弃他而去。
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来,今天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神情语调,悲壮已极。说毕纵身一跃,就欲向“五毒魔影阵”中跳去;但她却不知黑和尚的“大罗禅功”有如一面无形的大网,周身数尺之外有如铜墙铁壁。是以她身形甫行跃起,就被弹了回来,仍然跌落于松树巅枝柯之上。耳际间但闻黑和尚呵呵大笑之声。
仇君菁连忙扯下胸前纱布,递到萧瑾手上,道:“萧姊姊,我们是说着玩的,你怎么认起真来了!”
黑和尚也龇牙笑道:“要是我和尚,就不会这么死心眼儿!”
萧瑾一时羞得抬不起头来,只恨恨的白了仇君菁一眼,低低的骂了一声:“丫头片子!”就不再开口。但同时她也得到了不少安慰,心中大定。黑和尚既然在此际还有心情开她的玩笑,则必定有把握救出楚零。
此际正当楚零、吕无双藉势欲逃之际。五毒帝君已将阵势发动。一时毒雾如烟,弥漫无际,已无法再看到楚零的影子。但黑和尚依然嘻皮笑脸的不言不动。直到楚零、吕无双两人清醒之后,五毒帝君又复欲向两人出手之际,黑和尚方才问仇君菁挤眼示意。当五毒帝君双掌将要点至两人脑户穴时,两只小手一扬,同时发出一对松叶针,将五毒帝君击伤。
五毒帝君在松林中搜索一遍,毫无所获,又复奔回“五毒魔影阵”中。他讶然的再回顾一周,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向楚零、吕无双走去。但他余悸犹在,故而当逼向楚零之时,已经运起“五毒阴功”,使周身俱入功力护卫之下。
原来五毒帝君的毒煞内力已至收发随心的地步,“五毒阴功”几乎可与佛家的“般若禅功”相比,施展开来有如铁甲护身一般。
黑和尚又向仇君菁一挤眼道:“小妞儿,放针!”仇君菁依言抖手一挥,又是两枚银针疾射而去。
两丝银芒像上次一样以疾如闪电之势迳向五毒帝君双肩射到。五毒帝君自忖有五毒阴功护身,即使方才施袭之人再以同样伎俩暗算,凭那种细如发丝的小玩艺,也必会被护身气功弹飞无疑。是故他虽已听到有破空之声袭来,但却头也不回,依然大步向楚零走去;双掌五指箕张,有如猛虎掠食一般。
殊料这一来又大出了他的意外。原来仇君菁所施放的松针叶,是太白仙姥的独门暗器;不但暗器本身是武林中罕有之物,而且系以太极罡力发射,专破各种奇门护身功力,刚好又是五毒阴功的克星。
当那两缕银芒穿入五毒帝君的护身魔功时,忽然发出两丝火光,紧跟着冒起两缕淡淡青烟;五毒帝君又是一声怪叫,身形同时猛然跳起两丈余高。原来那两枚银针竟透穿五毒阴功而过,钉入他的肩头之上。虽然五毒阴功毕竟抵挡了一下,匣银针威力减弱,但仍然插入了两寸多深;使他又痛又怒,又羞又气!他一连退后五步,运用毒煞内力,将钉入的银针迫出,狠狠的在手指间运功捏成数段,长啸一声,大喝道:“究竟是那路高人戏弄老夫,何不现身一见!”
黑和尚龇牙咧嘴,放声哈哈大笑!但他的“大罗禅功”神奇莫测,可消音遁形。五毒帝君放目四顾一周,见无人应声,益发气得暴跳如雷,更放声喝道:“如果再不现身相见……”
耳际忽听有人尖声叱道:“老妖怪!你想骂人?”是以“千里扬声”之法传话,虽已听到话声,但却仍无法看到来人。
五毒帝君应声骂道:“藏头缩尾的……”
他一句话尚未喊完,忽听暗中之人喝道:“哟!真敢骂人,招打!”五毒帝君骤感左右面颊像同时被人掴了两掌一般,一时既惊且怒,他一连三个旋身,也未看到半条人影。原来打到自己面颊上的竟是两片树叶!
五毒帝君是经多见广之人,心知目前遇上了扎手的人物。
来人不仅有飞叶伤人之能,而且有匿迹遁形之功。虽然无法察觉来人究竟匿身何处,但却必已进入林中无疑,而且显然此人是自己的对头无疑。
五毒帝君自出道以来,一向纵心所欲,几曾受过这等凌辱?但他是识时见机之人,骄横之气已经煞去不少。他自己心中有数,此人也许功力高过自己;但自己的五毒阴功、毒煞真力以及五毒魔影阵,可说举世难寻对手,所以来人不敢现身相见。
他暗暗打算,如欲降伏来人,必须先设法将他迫出,再凭功力一决高下;或以自己的用毒专长,使之死于己手!但显然来人极端狡猾,如此暗中戏弄偷袭,使自己防不胜防,欲战不能;一时激怒得怪啸连声,但却又无可奈何!他怪叫怪跳的闹了半天,又复步步为营,三度向楚零走去。未及走至面前,又是两缕银芒疾射而来!
五毒帝君双肩双掌痛楚未消,已经晓得厉害,再不敢稍有疏失,连忙旋风般车转身子躲了开去。他的凶性已被激发,此时立意将楚零、吕无双毙于掌指之下;虽然两缕银芒将他迫开,但却并未因而停止攻击。一连又是三次展开轻巧歹毒身法,企图避开银芒攻击而将两人杀死。
但任他如何快速矫捷,那丝丝银芒在他将迫近出手之时,及时疾射而至;既准又快的手法使他毫无出手余地,而且又有几次差点再度被那银芒击中!他一面设法抢攻,一面设法探查那银芒射来之处;但那银芒宛如自四面八方而来,竟无法判断出那匿伏之人究在何方?时间一久,五毒帝君嗒然停下身来,呆呆发怔。他几乎怀疑自己今天是遇到了鬼,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楚零、吕无双两人虽中毒颇深,但楚零异离神功已有六七成火候,与一般武林高手迥异不同;虽形同久病垂危之人,但神志依然极是清醒。吕无双自幼即学用毒,体内抗毒之力大增,较之楚零尤强几分;是故目前发生的意外之事,两人俱皆知道得清清楚楚。
五毒帝君几次猛扑不逞,只好呆在丈余之外,瞪着楚零、吕无双两人,默默忖思克制暗中施袭之人的计策。但他一时却委实无计可施。虽然他们已被困在“五毒魔影阵”中,而且已被五毒伤及内腑,但却无法将之掳走,实是大伤脑筋之事。这情形宛如一只猛虎在看守着已被咬伤的两只小羊,却又没有办法使之入口果腹一般。
楚零暗中藉丹田中的浮动之气试行运息结果,但觉脉穴
刺痛如裂,五脏翻腾不已;阵阵恶心与头晕目眩,使他不得不嗒然而止。他无限悲哀的想,即使那暗中相救之人能将自己救走,但既已中了五毒帝君的奇毒,仍然将是死路一条!方在悲伤之间,忽听有人以“传音入密”喝道:“娃儿,张口!”
楚零心中大为惊喜,他听出那正是师叔黑和尚的声音。毫无疑问的,那暗中相助之人定是他了!他勉力举目四顾,但林木森森,枝柯茂密,哪里能看得到他的半点影子!耳际间又听得黑和尚喝道:“聋了吗?张口!”楚零讶异不解的果真依言把嘴张了开来。但见红光一闪,一颗赤红的药丸疾快的落入口中,未待吞咽,已然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黑和尚又以“传音入密”笑道:“娃儿!到底是年轻人风流,生死关头还要调戏小娘儿们!”
楚零啼笑皆非,但又无法辩白反驳,只好闭目不语。
黑和尚又笑道:“那药丸虽是解毒圣品,但能否救你不死,却在未知之数,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天命了!不过,无论那药灵不灵,却是有价钱的。十坛陈年老酒,三天之内要如数给我送来,少不得的!”
那药丸下肚之后,楚零果觉一股热浪由丹田缓缓向上升来,他忽然记起身侧的吕无双,不由转头向她看去!吕无双似乎已有所觉,虽然她听不到黑和尚“传音入密”之言,但却以询问的目光看着楚零。楚零方欲开口,忽听黑和尚又道:“怎么?娃儿,你舍不得她死么?”
楚零无法答话,但心头既感焦虑,又觉安慰。方在无可奈何之间,忽见吕无双突然讶异的转头四顾起来;但紧接着也把樱唇张了开来,一颗红色药丸同样的落入她的口中。
楚零吁了一口长气放下心来,连忙向吕无双说道:“我师叔的药丸必是解毒圣药,目前咱们还是赶紧运功调息,必须先将功力恢复,才能脱险!”
吕无双默默含情地睨了他一眼,但却并未开口说话,两人立即闭起双目,开始运息起来!
在树巅上的萧瑾默然的注视着这些事态的进行,一直没有开口。虽然她已芳心大慰,但却不免仍然有些着急;口头不便明说,但暗中却在责怪黑和尚何不干干脆脆的把五毒帝君打跑,救出楚零。黑和尚自将药丸投入两人口中之后,一时也无话说,但却仍然抓耳搔腮的似在思索事情。
仇君菁往黑和尚身旁一靠,道:“老禅师!这样总不是个办法呀!还是您出手硬干一下,把人家救了走吧……”她微笑着瞟了萧瑾一眼,又道:“而且,我的松叶针也快没了,要是这个老妖怪再度出手,随便你怎么挤眼睛,也不行了!”
黑和尚眼珠一转,道:“算来算去,我和尚不但无功,反而有过。你们不但不感激我,大概心里还在骂我,骂我不肯出力……”萧瑾本来正在凝神注目的听他说话,闻言大为尴尬,连忙别转头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黑和尚竟然一反常态的叹了口气,道:“我和尚不是万能之人,有时候也会有棘手之事……”用手遥遥一指仍在发呆的五毒帝君道:“以此人而论,我和尚也不敢说必定能把他打败……”
仇君菁鼻头一皱,道:“听您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毫无办法了么?”
黑和尚鸡爪般的手掌一摆,道:“有办法,不过咱们得慢慢想。”说完,果真双眉微锁,用手支额,似在苦思默索。萧瑾不由又焦急起来。
忽见黑和尚双目一睁,两眼中闪射出两股精芒,拍掌一笑道:“好了!又有人来了!”
萧瑾大为紧张,如果有人来,在这斗牛岗附近,来的怕是冤家对头居多,很难会有友人到来。她凝神蹙额的倾听了半晌。却听不到丝毫声息,忍不住向黑和尚问道:“师叔果真听到有人来了么?”
黑和尚脸一板,道:“我还能骗你?”
萧瑾不由又一阵脸红,但却有些不服的说道:“我没听到一点声息。”
黑和尚一笑道:“你能听多远?”
萧瑾道:“一里之内有人行走,不论脚步轻重,我都能听到。”
黑和尚拍拍胸脯道:“我能听十里!”
萧瑾羞得脸红红的瞥了仇君菁一眼,迅速的又低下头去。
黑和尚转向仇君菁问道:“你那松叶针还有多少?”
仇君菁无限惋惜地答道:“只能再用三次了!”
黑和尚道:“好好看住那老妖怪,用完了这三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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