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西-,凉风习习。
斜斜弯弯的一大排柳树,垂垂的落在小河里,水声淙淙,在夜中听来,呜咽着有似嫠妇哭泣……
在那一片柳树林后,有名的洪家集乱葬岗霍然出现,但见在那高耸不齐、杂草丛生的坟场上,鬼火磷磷,怪声呼啸,彷佛有无数的鬼魂在哀鸣一般……
鬼影幢幢中,在这人迹罕至的夜里,一座较宽阔的坟头上,霍然站立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他斜背长剑,目似朗星,凝视远方,似有无限的心事……
不多时,黑暗中,有两道人影朝这里奔来。
只听一个话声道:“石大哥——”
站立在坟头上的青年“哦”了一声道:“是,萧兄弟——”
萧云道:“是我和仇独——”
石仁中道:“二位辛苦了!”
仇独道:“苦个屁,只不过是跑一段路——”
石仁中道:“怎么样?”
萧云斜跃而至,道:“崔小红果然混进司马家了,她是我的老朋友了,这点小事一定会达成的……”
石仁中皱眉道:“她终究是个妇道人家,万一被那老狐狸发现了……”
萧云道:“石大哥,这个你就不懂了,崔小红今天愿意去司马家可不能说全是为了我们,她不姓崔,本姓巫,她母亲和司马光武有着错综复杂的仇恨……”
仇独不耐的道:“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杀进司马家……”
萧云阻止道:“大哥本来有意思直接和司马光武谈谈,可是你知道的,经过这几天的侦察,咱们纵然去了司马家,也无法见着司马光武的面,是以,经过我缜密的设计后,认为唯有请崔小红出马才能将司马光武引出来……”
仇独不服的道:“你为什么看上崔小江……”
萧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崔小红有她特有的条件呀,她不仅和我交情莫逆,连司马耀宗都为她倾倒,在这种情况下她自然而然就成了最适当的人选……”
仇独道:“我不信那娘们能把司马光武骗到这里……”
萧云道:“她说过在这里碰面,绝错不了。”
石仁中道:“女人说的话最不易捉摸,咱们……”
萧云道:“大哥,你这话就错了,本来我以为东方姑娘真的变心了,如今看起来,绝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为了你,居然不顾老父的情面,和司马家多年的交情,毅然的离家出走,仅这份情操已足撼人心了……”
石仁中长长叹了口气,道:“我是错怪她了。”
萧云道:“好在为时未晚,咱们只要找着东方姑娘,有情人定能成为眷属,只是她独自流浪,唉,将来……”
石仁中双目精光一闪,道:“好像有人——”
果然,在那寂静的乱葬岗口除了凉凉的风啸外,现在又增加了一种沙沙的步履声,在夜中听来忽添几许恐怖气氛……
乱葬岗上尸骨凌乱随处都有,野狗争食的惨状,令人不忍目睹,股股尸臭随处可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是三更半夜,这阵沙沙的步履声,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仇独极目望去,道:“是谁?”
在那阴冷的树影后,一个人影缓缓行来,这人头发披散、衣衫褴褛,手里握一个大长杖,一走一跛的,他走到一座坟上,费劲的坐了下来,从缝补的大布袋里摸出半只脏兮兮的卤鸡一个人狂嚼起来。
仇独低声道:“是个乞丐——”
萧云道:“不是普通乞丐,你想想,一个普通乞丐那会三更半夜的来这种地方,除非这个人是神经病……”
仇独一震道:“是呀,他要吃个鸡也不会跑来这里呀——”
话语间,那个神秘怪人已将半只鸡连骨带肉的全吞下肚去,此刻他将一只大油手在自己身上衣衫拭了一拭,摸摸嘴,一双目光忽然呈现出一片碧蓝色,他呀的一声怪叫,双手十指箕伸,对着乱葬岗上的一座新上土的坟头一挥,但闻一阵沙石风溅声,那完好的一座新坟上坟应声而裂……
刹时,露出鲜红的一口木棺——
这怪人呀呀大叫数声,挥掌把那厚有六、七寸的棺盖击碎,掀开盖子,霍然出现一个身穿碧绿夹褂的美艳女尸,这怪人呵呵地一连串大笑,居然绕着棺里的女尸跳起舞来,他手舞足蹈,嘴发怪声,仿佛在作法似的……
仇独毛骨悚然的道:“盗坟的——”
萧云摇摇头道:“不像……”
仇独不解的说道:“盗坟还有像不像的——”
萧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大凡盗墓的绝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把整座坟头挖开,他们只需要劈开棺材头首部分,将尸首嘴里含的珠宝、手上戴的-佩取下即大功告成,而这怪人之意似乎不在财……”
仇独讶异的说道:“那他在干什么?”
萧云凝重的道:“可能是在练一种功夫,或是偷食人脑……”
石仁中然低声说道:“他在练功夫……”
果然,那怪人全身骨骼一阵轻响,双目寒光流闪,鼻孔里冒出两道白气,那狞厉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他突然举起右掌,掌心中青光一晃,倏地朝那美丽的女尸轻轻拍落,好似小孩子拍球那个样子……
但见他掌式愈拍愈快,劲道却丝毫未加……
石仁中双目皆张,发丝怒竖,道:“这种祸患绝不能留在世上——”
仇独不解的问道:“他这是练什么功夫?”
石仁中道:“寒尸掌,要练这种掌法必须吸取地下寒气,用一百个死去不满三天的尸体修练掌力,你们不要看他拍得毫不费劲,其实此刻那女尸的五腑六脏恐怕全碎而化成粉了,他的这种功力似乎还差一截,咱们得设法将他除去……”
仇独冲动的道:“交给我——”
石仁中道:“此刻咱们要等的人还没有到……”
仇独正要移步,道:“管他呢,先干掉他……”
他是个十分冲动的人,人话声一落,人已斜纵而去,几个纵落已到了那怪人身前,沉声道:“喂,你是谁?”
那陆人彷佛置耳未闻一样,掌势不停,一掌一掌的朝棺中女尸拍去,那副目中无人的德性登时使仇踢怒火填膺,一掌劈了出去。
“砰”地一声,那一掌拍去,对方浑然不觉似的,仇独不禁一呆,自己发一掌少说也有百来斤以上,那知击在对方身上,居然未伤丝毫,对方岂不是金刚不坏之身……
突然,那怪人的掌势一停,回头道:“你是谁?”
仇独这才看清楚对方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与其说是一张脸,倒不如说是一张被刀刃划碎了、再加上伤痕累累的伤疤的破布,仇独只觉全身冰冷,倒吸一口凉气。
仇独定了定神道:“你又是谁?”
那怪人道:“我根本没名没姓了,你就叫我怪客好了!”
仇独冷冷哼道:“你每夜都在这里拿死人练掌力——”
怪客冷冷地:“不行么?”
仇独道:“你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
怪客冷冷地道:“不知道。”
仇独大怒道:“丧心病狂的东西,纳命吧……”
他基于一股不可遏止的怒气,只觉全身血液沸腾,怒视着那怪客,运足全身劲力,挥拳捣了出去。
“咚”地一声大响,他那一拳有如击在一口大钟上,那怪客冷冷的一阵怪笑,反手一拳将仇独打倒在地,道:“你这点功夫还敢逞强斗狠——”
仇独虽中了对方一拳,却觉得对方似乎并未用足全力,故运了运气,没有受伤的感觉,他楞楞地道:“你……”
突闻一声长叹道:“小兄弟,你别不自量力,他手下留了情……”
这声叹息彷佛来自幽冥的世界,又冷又轻,仇独全身毛骨悚然,只觉这阵话声是来自棺内,他大惊失色,朝后一跃,低头朝棺中望去。
但见那个美丽的女尸,此刻正缓缓坐了起来,一双眸子,正渐渐启开,这变化太怪了,仇独全身一紧,说道:“你是,你是……”
怪客道:“她是我的女人……”
仇独呆呆地道:“你的女人?”
怪客冷冷地道:“不错,我们在合练一门功夫。”
他目光朝身后一望,道:“另外二位大概是你的朋友吧……”
仇独暗呼厉害,道:“不错。”
石仁中和萧云也被这一幕弄得满头雾水,两人急步行来,萧云朝那棺中美妇望了一眼,道:“你可姓巫——”
那美妇道:“你叫萧云,小红已告诉我了……”
萧云急忙抱拳,道:“巫伯母……”
原来棺中美妇正是崔小红的生母巫苹,那怪客也就是小红之父崔刚,他们夫妇因为身世坎坷,躲避仇家,每夜都在无人的乱葬岗里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报仇。巫苹道:“萧公子,小红已经尽其所能的设法把司马光武请来这里,我们夫妇因为和司马光武另有过节,所以暂时请石公子稍安母躁,待我夫妇和司马光武了断多年恩怨后,石公子再……”
石仁中为难的道:“这……”
巫苹恳求道:“石公子,我夫妇含怨十几年,等的就是这一天,不瞒你说,我夫妇是想藉今夜除去这个恶魔……”
她说得咬牙切齿,发丝抖动,全身也颤抖不已,可见他们夫妇和司马光武的仇恨已不是言语所能解开……
石仁中长叹道:“想不到武林盟主和贵夫妇有这么大的恩怨……”
崔刚冷冷地道:“你们看看我这张脸,还能再见人么?”
萧云诧道:“崔伯父,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刚咬牙切齿的道:“都是那恶魔害的……”
话语间,崔刚神色一凛,说道:“来啦——”
这原本非常平淡的二个字昔,在他嘴说出来却显得比什么都凝重,巫苹急忙重睡进棺木之中,崔刚则挥手要石仁中等三人疾速隐藏起身子,而他自己则盘膝坐在那碎裂的棺木旁边,暗中却已将全身功力布满双臂……
飒然声中,果见一个高大身影跃身而至,这人目光似电,肋下挟着一个红衫大姑娘,崔刚一眼便已看出那个少女正是他的女儿崔小红,他尽量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绪,坐在那里有如老僧入定,心里却紧张的有如十七、八个吊桶,上下不定。
那个黑影倏地停下身来,拍醒崔小红,道:“巫苹呢……”
崔小红穴道一解,道:“我娘在棺材里……”
那黑影似是一楞道:“她死啦——”
崔小红冷哼一声,说道:“你敢咒我娘死……”
那黑影目光故意朝这里瞄了一眼,倏然落在崔刚身上,他见崔刚守着一口鲜红棺木,不禁怔了一怔,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呀……”
崔刚道:“不是人难道会是鬼……”
那黑影“咦”了一声道:“这口音好熟,好像在那里听过……”
崔刚冷哼地道:“不但听过,还见过呢……”
那黑影哦了一声道:“那么大家该是老朋友——”
崔刚道:“不错,多年的老朋友-,真想不到呀,阔别了这许多年了,还能再见面,也真不容易呀……”
他俩那份客气的口语,听在任何人耳中都会觉得两人交谊深厚,不是知己好友,必定是生死兄弟,殊不知两人仇深似海,永无分解之时……
那黑影嗯嗯道:“老朋友,你到底是谁呀?怎么我一时想不起来……”
崔刚道:“先放下我女儿……”
那黑影讶异的道:“你女儿,哦,你是崔刚!咦,奇怪呀,我听说你已死了,怎么又好端端的活着呢,噢,真不容易呀,在这里能再见面也太难得了……”
崔小红道:“爹,他好坏——”
崔刚道:“别胡说,你司马伯伯人可不坏,就是心黑了点——”
司马光武哈哈地道:“崔刚,你还是那么风趣呀,哈哈,老朋友,我那位大嫂呢,她可是天地间的一大美人……”
崔刚一拍棺材板,说道:“在这里歇着——”
司马光武全身是一震,道:“她死了……”
崔刚道:“唉,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
司马光武愕愕地道:“她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崔刚道:“老朋友,她是死在你手里呀……”
司马光“嘿嘿”地道:“怪事呀,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崔刚恨声道:“你是贵人多忘事,那会想到这些事情——”
司马光武突然一凝的道:“这么说巫苹真死了?”
崔刚道:“生死是大事,谁还跟你开玩笑。”
司马光武放下崔小红,道:“让我看看她……”
崔刚道:“在棺材里——”
司马光武道:“开棺——”
崔刚坐在那里沉声道:“她死都死了,你还看她干什么?”
司马光武哼哼地道:“我要看看这棺材里的人是不是巫苹……”
他最善疑,愈不让他看愈要看,对这种一反常态的行为,刹时看得萧云、仇独两人满头雾水,不知崔刚何以硬把巫苹说成死了。
石仁中却暗暗呼道:“崔刚这一招好厉害——”
崔刚单招护胸,道:“老朋友,你可不能太逼我呀——”
司马光武大步行了过去,道:“老明友,你不是我对手,最好别动手。”
崔刚似是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望着司马光武那阴冷的样子不禁长长一叹,司马光武“嘿嘿”一笑,顺手将崔刚往旁边一推,伸手去掀棺材盖子。
那棺材盖子本来就有几分破碎,外面的人可看见里面躺着的人衣衫一角,愈发引起司马光武的好奇,但此人是多年江湖的老狐狸,在这一瞬间脑海中思潮起伏,不同的意念时时闪现脑际,当然他绝不会形诸于色……
崔刚紧张的暗蓄功力,凝神的望着司马光武每一个动作,甚而他的一举一步一抬手都深具影响……
司马光武缓缓启开了棺材盖子,巫苹霍然展现在司马光武的眼前,他望着她的样子,啧啧地道:“她还是那么漂亮……”
崔刚道:“几十岁的人了,还谈什么漂亮不漂亮……”
司马光武回头望着崔刚道:“不容易,她死了还有这个样子……”
当他转头和崔刚说话的当口,棺材里的巫苹动作神速的一弹而起,三点寒星照着司马光武身上射去。
崔刚也暴喝一声双掌攻出,攻向司马光武的身后。
这对夫妇一前一后,不差毫厘的猝然出手偷袭,任何武林高手都不容易闪避,司马光武处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果然是神色遽变,但听他暴喝一声道:“崔刚你敢——”
此人不愧是当代武林中顶尖高手,临危不乱的身子斜移一尺多余,回手一掌拍掉眼前的两点寒星,尚有一点寒星因他的闪移,而射上崔刚身上——
崔刚这一掌是蓄力而发,他没有料到司马光武的功力这般深厚,一掌拍去,有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崔刚这一惊非同小可,正欲撤掌,身上已被那一点寒星击中。
陡闻巫苹一声惨叫,人已跌坐在棺材之内。
崔小红颤声叫道:“娘——”
巫苹口中狂吐鲜血,而色苍白如纸,怆然的望着司马光武,全身抖动的道:
“恶魔,你又逃过一劫——”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巫苹,你们夫妇想用偷袭办法谋害老夫,那还差得远呢,可惜这几年分手,你们的功夫还是老套,一点长进也没有……”
巫苹气得全身乱颤,不停的狂吐鲜血。
崔刚惨声道:“老朋友,你伤了我老婆——”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老朋友,这次你看走眼了,她今天伤成这个样子,可说全是阁下的功劳——”
崔刚吼道:“你胡说——”
司马光武道:“我那会骗你这位老朋友,你该多用点思想,刚才,你那一掌‘寒尸掌’没打到我,却全照顾在大嫂的身上啦——”
崔刚一呆道:“真的?”
他神情一变,额上已涔涔滴下豆大汗珠。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我不过是将阁下的掌力引到巫苹身上而已……”
巫苹牙关紧锁,叫道:“恶魔,你好毒……”
崔刚脸色铁青,道:“苹妹,你怎么样?”
巫苹颤声道:“我不行啦,你呢?”
崔刚苦笑道:“我中了牛尾星毒沙,也好不了啦!”
司马光武笑道:“你们贤伉俪真是情谊深厚呀,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崔刚,你好福气——”
他目光突然一寒,狠声道:“我硬是不让你们死在一块——”
他伸手抓起崔刚,上前甩了两记重耳括子,但见十条血痕高高的鼓起来,司马光武目中凶光四射,一副嫉妒怀恨之色。
崔小红冲上前去,叫道:“恶魔,你敢打我爹——”
巫苹伸手将崔小红抓住,道:“红儿,不要冲动,你斗不过他……”
崔小红道:“我不怕……”
巫苹正色道:“听娘的话,娘已是将死之人!”
崔小红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哀伤,抱着巫苹哀哀的哭泣起来,巫苹双目空洞的望着远方。
司马光武叫道:“巫苹,你还爱不爱崔刚——”
巫苹坚定的道:“至死不渝——”
司马光武叫道:“他现在像个鬼,你还爱他?”
巫苹道:“他的脸也许连鬼都不如,可是他的心却像一张白纸——”
司马光武愤愤地道:“我有地位,有本事,你难道一点都不喜欢我——”
巫苹道:“你心如蛇蝎,毒厉可怖,谁会喜欢你——”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好,我在你面前活活打死崔刚——”
崔刚叫道:“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你打吧——”
他索性闭上双目,也不反抗的等待司马光武的拳脚攻击,这种不畏死的精神,令凶恶的司马光武也不禁佩服不已。
司马光武一掌扫出,道:“好,你不怕死,我就专打不怕死的人……”
“砰”地一声,那重重的一拳有如击在败革上一样,崔刚全身一颤,嘴角上顿时鲜血直冒,喷洒满地……
正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道:“堂堂武林盟主,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司马光武一收拳,嘿嘿地道:“真想不到,这里还有三位陌生的朋友……”
淡淡的星光从云堆里闪射出微张的光芒,斜耀在石、萧、仇三人那魁梧的身材上,他们从坟后缓缓走了出去,每人面上俱洋溢着一股愤愤不平之色。
司马光武微楞,道:“真失敬,当中这位和本盟主面生得紧!”
他一眼看出萧云和仇独都是快意堂的高手,但对走在当中的石仁中却眼生得紧,所以他目光灼灼的瞪着石仁中,似要看看这位年轻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萧云客气的道:“司马盟主,这位是石公子……”
司马光武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大闹快意堂的石公子,老夫倒失敬了……”
石仁中淡淡一笑道:“盟主,在下向盟主讨一人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好说好说。”
石仁中道:“请盟主高抬贵手,放了崔氏夫妇——”
崔刚叫道:“石公子,不要跟他套交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石公子,你听听,我这位老朋友还不卖这个交情呢。”
石仁中道:“大盟主在武林中是脚跺四海颤的大人物,今夜在乱葬岗做出这种事情,传出江湖只怕……”
司马光武目光一闪,道:“你认为能有机会传出江湖么?”
石仁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盟主难保……”
司马光武闪厉的道:“传不出去的,永远不会传出去……”
仇独变色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你还不懂吗?仇独,亏你在快意堂干了那么多年,怎么连这点门窍都没学会……”
仇独颤声道:“你要杀人灭口……”
司马光武一笑道:“对啦,你总算想通了。”
这一笑,当真是狠厉异常,仇独突然觉得魔鬼并不可怕,司马光武比魔鬼还可怕……
那淡淡的夜色斜映在司马光武脸上,散发着一股狞厉凄怖的神色,当他说出那种无情无意的言语时,场中诸人,俱为之神情一变,谁都知道,这个老狐狸说得出做得到,他不仅有那份力量,也有一份功力……
仇独沉声道:“大盟主,你别打如意算盘……”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有谁能逃出这里一步——”
仇独道:“我就不信——”
司马光武冷冷地一嘿,道:“你何不试试——”
仇独虽然知道这位绝世高手武功盖世,但他血气方刚,也不信他能将这许多人留得下来,目光一转,道:“在下正要一试——”
他自信一身轻功在年轻辈中可说是佼佼者,念头一动,身形陡然跃起,朝着茫茫夜色中迅快的跃去。
他形动如风,快速无比,谁都看得出此人在轻功方面有其独特的造诣,但司马光武却仅仅一笑,站立在夜中纹风未动,只轻描淡写的道:“回来吧,再跑下去只怕阁下要自动回来……”
仇独闻言暗暗冷笑道:“他居然用话来吓我……”
忖念方逝,黑暗中突然一声大喝,仇独那急速的身形迅速的刹住,极目朝前望去,只见一排黑衣汉子各持长短兵刃,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仇独一楞,哈哈大笑道:“大盟主,怪不得你那么有把握,原来你还留了一手,哈哈,好,大盟主,我认栽了。”
他定下心来,洒脱的缓步踱了回来。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仇独,你怎么不试啦?”
仇独淡淡地道:“盟主,我承认你棋高一着——”
崔刚沉声道:“老朋友,咱们需要有个商量——”
司马光武冷涩的道:“商量什么?”
崔刚道:“这几个年轻人是无辜的,看在朋友的份上放了他们——”
司马光武道:“老朋友,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今夜他们知道我秘密的事情太多了,为了我个人的名誉,这些人不能留下一个——”
崔刚道:“他们不清楚呀,尤其是我们之间的事……”
石仁中微笑道:“崔伯父,你何必跟这种人讨交情呢,由你们的谈话中,我们虽然不能窥视整个事件的全貌,但是由你们双方的谈话中,我们已知这位大盟主是看上崔伯母的美貌,而要硬生生的拆散你们……”
仇独大叫道:“好啊,原来是诱拐人妻……”
巫苹颤声道:“他人面兽心,为了想霸占我,竟把崔刚的脸用小刀子一片片的划破,使他变成最丑陋的男人,在他认为唯有这样才能断了我们夫妇的感情,唉,他对爱情看得太浅了,爱情是无价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一对有真正爱情的男女分开……”
司马光武妒恨道:“我把你们两人的心通通挖出来,看看你们的心到底有多少真意!”
崔刚道:“你会更失望,在我们的心里全是爱……”
司马光武愤怒的一脚把崔刚踢开,道:“爱你的鬼——”
崔刚原本受伤极重,经司马光武这重重的一脚踢倒以后,张口喷出二口鲜血,满面愤怨的瞪着司马光武。
巫苹颤道:“你没伤着吧?”
崔刚喘气道:“没什么。”
司马光武看见他们两个伉俪情深,无异是火上加油,妒火上升,他目中似是喷火,凄厉的一声长笑,自眉梢始,谁都看得出来,正有一股杀机弥漫开来。
他“嘿嘿”地道:“我要你们死——”
石仁中适时的踏出半步,道:“盟主,你先冷静——”
司马光武哼声道:“冷静?哼,石朋友,你这是管闲事还是教训我——”
石仁中道:“这已经不是管闲事,而是有关生死的大事了,你刚才不是说过么,知道你秘密的人都得死……”
司马光武道:“不错。”
石仁中道:“在下斗胆向盟主请教一事——”
司马光武道:“你问吧。”
石仁中道:“快意堂,可是盟主的分支……”
司马光武恨声道:“不错,可是它已被你破坏了……”
石仁中道:“盟主,那么在下有一事请教了……”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说呀,老夫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石仁中道:“江湖这许多年来连着发生许多血案,全是快意堂的杰作,在下想知道那些血案是不是你主持的……”
司马光武道:“快意堂的工作是做买卖,只要价钱开得合理,顾客肯付钱,我们便负责把买卖做好,达到快意恩仇的目的……”
石仁中道:“你不觉得残忍……”
司马光武冷冷道:“石朋友,这两个字在我说来已经麻木了……”
石仁中冷笑道:“盟主,你枉为武林之主,我真奇怪,像你这副德性的人怎么能做武林盟主呢?他们难道……”
崔刚呸声道:“什么武林盟主,根本就是用卑鄙手段……”
石仁中一楞道:“卑鄙手段——”
崔刚恨声道:“他为了达到盟主的目的,暗中不知杀害多少白道高手,那时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司马光武大吼一声,道:“崔刚,闭上你的嘴——”
崔刚道:“我偏要说,把你那张丑陋的脸说给他们听,让他们都知道你的心肠有多毒,你的面目有多憎恶……”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反正你要死了,要说你就说吧。”
崔刚哼哼地道:“你怎么惨害我都不管,唯有毒害仁义君子石龙君……”
话未说完,司马光武已大喝道:“住嘴——”
石仁中变色道:“崔伯父,石龙君是死在盟主手里——”
崔刚沉声道:“不错。”
石仁中全身颤震的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爹……”
崔刚一震,道:“什么?石龙君是你爹……”
石仁中道:“正是家父……”
崔刚一呆,道:“你就是我们的小主人……”
石仁中微咽道:“崔伯父,你……”
崔刚哽着声,道:“我是黑河九杰的老九……”
石仁中目中泪光一闪,道:“黑河九杰……”
在他那紊乱的脑海里,刹时浮现出幼年逃命的片断情景,他彷佛又看到许多叔叔伯伯为了救助自己,而惨然死于非命的情景……
崔刚道:“是啊,我们都是令尊的手下九杰……”
石仁中道:“崔伯父,你说,我爹是怎么死的……”
崔刚道:“都是他……”
他怨毒的指着司马光武,司马光武突觉全身一震,面上在瞬息之间有着数个不同的变化。
石仁中大喝道:“盟主,你要有个交待……”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片面之辞,你能尽信么?”
石仁中一呆道:“你不承认……”
司马光武道:“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谁能相信……”
石仁中怒声说道:“崔伯父就可以做证……”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我找两个人说你杀了人,行么?”
石仁中道:“没有事实当然不行。”
司马光武道:“这不结了么?仅凭崔刚那小子几句话你就相信啦,石朋友,年轻人有干劲是对的,但却不能盲目……”
这个老狐狸能在武林中被其他各派举为盟主,自然有其相当的能力,他得理不饶人,藉机训石仁中一顿……
巫苹喘息道:“司马光武,你真要凭据?”
司马光武“嘿嘿”地冷哼一声,道:“那是自然……”
巫苹转首道:“崔刚——”
崔刚思了一声道:“什么事?”
巫苹道:“你记得我们主人临死前曾交待过……”
崔刚道:“保护小主人和那柄‘穿月’剑……”
巫苹道:“那柄神剑有何神异之处需要咱们冒死保护……”
崔刚一楞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巫苹道:“这其中的道理太明显了,如果那柄神剑仅仅是锋利的话,绝不会那么多人为它而死……”
崔刚道:“难道还有秘密……”
司马光武神情变色道:“崔刚,巫苹,你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巫苹冷冷地道:“只怕你的心事被猜中了……”
石仁中一震道:“当年追杀在下的全是快意堂的人,司马盟主,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在下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司马光武嘿嘿地道:“本盟主不愿谈这件事——”
崔刚道:“他怕说多了漏了底……”
司马光武怒声道:“崔刚,你找死。”
此人虽为武林盟主,气量却是非常狭小,话音一落,挥手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功力甚厚,崔刚身负重伤,自是无法抗拒或闪移。
正在这时,石仁中一移身形,右掌疾出,硬将对方击出的掌劲接了下来,但闻“砰”地一声,双方身子俱是晃了一晃,暗中俱被对方强劲的功力所慑服。
崔刚大叫道:“好狠呀,你要杀人灭口……”
司马光武道:“你们这些人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萧云道:“我等也没打算能活着出去,大盟主,咱们都是仇深似海的对头,何不干脆来个了断。”
司马光武道:“你们可以把什么都算在老夫头上,老夫并不在乎别人加多少罪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们尽可动手……”
石仁中冷冷道:“盟主,你这一招好绝……”
司马光武冷哼道:“绝?这那能算绝,你拿不出证据才叫绝呢。”
巫苹呻吟道:“证据在剑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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