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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十里风波

  他寒着睑,道:“说,她在那里?”

  古董苦笑一声,说道:“老爷子,你的手……”

  东方驭龙一握拳,道:“哎,我太激动了……”

  他长长的叹口气,继续道:“小女离谷他去,已有半个多月,老夫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她要是有了不测,唉……”

  古董道:“老爷子,你放心,令嫒好得很呢……”

  东方驭龙急声道:“她……你知道她在那儿?”

  古董道:“不瞒老爷子说,在下和令暖分手后也不过只有三两天。”

  东方驭龙道:“你和她在什么地方碰面的?”

  古董道:“香君崖——”

  东方驭龙一楞道:“她去香君崖干什么?难道她和铁家是朋友——”

  古董道:“令暖和铁家倒没什么关系,不过她对另一个却好得很呢——”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先试探深浅后,再决定下一步棋该在那个方位摆,当然他的目的很明显……

  东方驭龙道:“谁?”

  古董道:“一个姓石的……”

  东方驭龙暴跳如雷,一拍桌子道:“混蛋的石仁中……”

  古董藉机道:“怎么?前辈,石仁中敢跟你老过不去……”

  东方驭龙“呸”了一声,恨声说道:“他也配——”

  古董道:“对呀,他一个毛孩子就算有天胆也不敢和你作对……”

  东方驭龙“哼”了一声:“他别落在我手里……”

  古董道:“这就不对了,前辈既然和姓石的有过节,令嫒为什么和他形影不离呢?难道说……”

  东方驭龙拂袖道:“别说了,告诉我,他打那儿去的……”

  古董道:“我前脚下了香君崖,他后脚跟了过来……”

  东方驭龙说道:“在这儿能等着他们么?”

  古董道:“他们已去了十里铺——”

  东方驭龙道:“十里铺?”

  古董“嘿嘿”地道:“不瞒前辈说,在下和姓石的也有点过节,下了香君崖不敢随便乱动,等他们走在我前头后,在下才敢在这小酒坊露面……”

  东方驭龙冷笑道:“没出息——”

  他说完话,掷一锭银子,和虬髯汉子点点头,人似飘风样的穿出酒坊外,转眼失去踪影。

  古董急追出去,道:“前辈,前辈,我还有话说……”

  屋外豆大雨点倾盆而下,在那急骤的雨点中,四周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丝人影,古董一呆,料不到东方驭龙的身手那么地快捷,眨眼不见人影。

  口口口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烧红的铁杵在炉子里愈烧愈红,铁匠用铁夹子挟着红红的铁杵放在砧台上,叮叮当当的敲个不停。

  “赵铁铺”的招牌跟十里铺一样的有名。

  赵铁匠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手。

  日照三竿,十里铺跟往常一样的热闹,赵铁匠刚打完了一件活,拿着大毛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突然,自门外走进一个满睑肃默的长袍者。

  赵铁匠刚一抬头,道:“你老……”

  只听那老者一笑道:“老赵,你连我都认不出来啦……”

  赵铁匠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哎呀一声,急忙走上前去,伸出一双污黑而长满茧的手,紧紧的抓住那老者,握着他的手臂——

  他大声道:“哎呀,东方老爷子,什么风把你老给吹来了……”

  那老者“思”了一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赵铁匠道:“进来,有话里面说。”

  东方驭龙走了进去,道:“赵铁铺是十里铺的招牌,凡到十里铺的非经过你这里不可,只要你在打铁,任何人都逃不过的你的眼……”

  赵铁匠呵呵笑道:“老爷子,你可不能把我说得那么行哟,当心我这块芒招牌砸得稀糊烂,那时候,老爷子你就会说我老赵尽会吹而已……”

  两个风尘中的怪杰,说到得意处,不禁相拥哈哈大笑,双方笑意一敛,赵铁匠先倒了杯茶,道:“老爷子,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东方驭龙道:“小女有没来这……”

  赵铁匠眼睛二兄,道:“老爷子,你不说,我是差点认不出来呢,有,有,今儿一大早,我便发现一男一女从这里经过,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女的面目挺熟,可是就是想不出来,现在老爷子你这么一说,果然是令嫒……”

  东方驭龙抓住赵铁匠道:“他们在那里?”

  赵铁匠道:“大概还在十里铺……”

  东方驭龙道:“我找他们去……”

  赵铁匠道:“老爷子,你急什么?令嫒又不是小孩,她出来玩玩,你也用不着管得那么严呀……”

  东方驭龙叹了一声道:“老赵,你不知道——”

  赵铁匠一惊道:“怎么?”

  东方驭龙道:“在她旁边的那个姓石的是个骗子……”

  赵铁匠楞了一楞,道:“骗子?”

  东方驭龙道:“是嘛,他把萍儿骗得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块,你想想,我的女儿眼看就要飞了,我怎么会不急呢……”

  赵铁匠笑道:“老爷子,令嫒有了朋友,你该高兴呀……”

  东方驭龙“哼”了一声道:“哼,高兴?我见了姓石的非宰了他不可,看看萍儿还跟不跟他在一块……”

  赵铁匠道:“老爷子,你也别急,只要他们还没出十里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经过我赵铁匠的门……”

  东方驭龙道:“铁匠——”

  赵铁匠嗯声道:“老爷子你有话尽管说——”

  东方驭龙苦笑一声,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赵铁匠怔道:“什么忙,你说嘛。”

  东方驭龙道:“我请你教训那姓石的一顿,如果由我亲自动手,只怕萍儿会怪我,由你来出面,那情况就不一样……”

  赵铁匠一呆道:“这个……”

  东方驭龙拂袖而起,道:“老夫不会强人所难——”

  赵铁匠笑道:“老爷子,这是什么话?我赵铁匠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待我好,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那姓石的武功是什么路数……”

  东方驭龙沉思半晌,道:“我也没摸清楚……”

  话语方落,远处已传来一阵笃笃的马蹄声,赵铁匠撞了撞东方驭龙,但见石仁中和东方萍各跨一骑从镇上缓缓行来,蹄声笃笃,好不清脆……

  东方驭龙双目通红道:“就是他。”

  赵铁匠道:“到里面去,看我的……”

  东方驭龙嗯了一声,急忙往铁铺里闪去。

  赵铁匠拉起架式敲了一阵铁,只听他大声道:“喂,骑马的骗子,你要到那儿去呀……”

  石仁中和东方萍闻言一怔,不知赵铁匠说的是谁,急往左右打量,除了他们俩也没有别人了,显而易见,赵铁匠是对着他们说的。

  石仁中遂苦笑道:“朋友,你跟谁说话?”

  赵铁匠怒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石仁中和东方萍俱未料到和自己素昧平生的一个铁匠居然拦路相骂,不禁楞了一楞,石仁中说道:“朋友,你认错人了吧?”

  赵铁匠“嘿嘿”地道:“认错人?不会,不会。”

  东方萍道:“这位大叔,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赵铁匠道:“他是不是姓石——”

  东方萍道:“是啊。”

  她长得鲜明艳丽,娇小而柔媚,说起话来怯生生的,却如珠落玉盘,清脆圆润,谁听了都受用无比。

  赵铁匠见东方萍数年未见,已长得亭亭玉立。她不仅小睑蛋长得好,身材更是匀细相称,暗中赞了一声,道:“他既然姓石,那绝错不了……”

  东方萍微徽一笑道:“大叔,这就是你的不该了……”

  赵铁匠一楞道:“我的不该……”

  东方萍道:“是呀,天下姓石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你硬指他是骗子,大叔,你这不是太冒失了……”

  赵铁匠“嘿嘿”地道:“女娃儿,没你的事,我在跟他说话。”

  东方萍柳眉一锁道:“路不平有人踩,大叔,你这是找麻烦……”

  赵铁匠奉了东方驭龙老爷子的命令,存心找石仁中生事,那晓得东方萍几句话,说得他理屈不已,他暗中一盘算,这个场面是非闹不可,否则他没法向东方老爷子交待。

  他抓着一柄打铁的锤,道:“呸,那马上的小子先给我铁匠滚下来——”

  不用说,他指的是石仁中,他正跨在马上呢。

  石仁中道:“他也许是疯子,我们别理他——”

  东方萍“嗯”了一声道:“我们走——”

  两人正要策马而行,赵铁匠己抢到了路当中。

  赵铁匠吼道:“要走,没那么容易,咱们先把话说明白。”

  他这一大声嚷嚷,立刻惊动了十里铺的左邻右舍,一下子,十七、八条汉子围过来了,赵铁匠见人都出来了,声音便吼得北谁都大了。

  他大吼道:“姓石的,我赵铁匠在十里铺住了将近十七、八年,打铁也打了十五年,平常我跟谁吵过闹过?你要不是惹了我,我会找上你么?”

  有人低声议论道:“是呀,老赵可没跟谁吵过架……”

  也有人嚷着道:“是啊,是啊,老赵是个粗人,绝不会冤枉人……”

  石仁中皱眉道:“铁匠,你一口咬定是我,使我百口莫辩,好吧,你说我是骗子,我倒要请教一下我骗了你什么?”

  赵铁匠叫道:“好,你不说,我就全给你抖出来——”

  语声一顿,道:“你上次在我店里订了七把匕首,都是镶金边的,拿了匕首没付钱不说,还乘我不注意的时候偷了我的钱盒子……”

  此语一出,石仁中不禁觉得啼笑皆非,他目光如电的盯着赵铁匠,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忖道:“我跟这姓赵的素不相识,他为何要诬赖我……”

  他冷冷地道:“赵铁匠,你这话愈说愈没谱儿啦……”

  赵铁匠大声道:“没谱儿?嘿,这话都是有板有眼的实在话,十里铺的小孩子都认得我,我赵铁匠赖过谁啦。”

  石仁中道:“你不能空口说白话,要有证据——”

  赵铁匠冷笑道:“证据,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石仁中斜睨了赵铁匠一眼,道:“铁匠,你不要无中生有——”

  赵铁匠大锤一扬,道:“姓石的,你骗人的玩意儿还不止这一桩呢,我铁匠今天可要替十里铺众位乡亲出口气——”

  东方萍怒道:“他还骗了你什么东西?你一并说出来好了。”

  赵铁匠狠声道:“好,你们可要听清楚了,这小子还骗了西胡同周大婶的闺女——玉娇呀……”

  这话一出,立刻使场中的人群大乱,西胡同周大婶的闺女——玉娇,前个月好端端的让人给拐走,害得周大婶连哭带嚎的跑逼了整个十里铺,就是没有玉娇的影子,周大婶找不到玉娇,几经折腾,终于挨不住伤心之痛,一口气没喘出来,登时魂归离恨天……

  这事曾使十里铺的乡亲们愤慨不已,当时曾宣称只要抓着那个拐子,不剥了他的皮,也要抽了他的筋……

  但见这些人群情愤慨,俱皆怒目以视,朝石仁中围了过来,东方萍望了石仁中一眼,说道:“仁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仁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东方萍为了平抑一下众人的情绪,道:“各位乡亲,十里铺是最纯朴的地方,我们兄妹既然遇上这档子事,绝不会抽身而退,但是,为了查明真相,我们想请地方上……”

  一个清瘦老者排众而出,道:“老夫谭成,是十里铺的乡绅,周大婶闺女玉娇是前个月忽然失踪的,老赵说是那位小哥,依我看——”

  赵铁匠道:“谭老爷子,我老赵的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东方萍冷冷地道:“你铁匠今天若说不出个道理来,只怕……”

  赵铁匠斜睨着东方萍,道:“小姑娘,你可不要再上这小子的当——”

  东方萍叱道:“请你别胡说……”

  赵铁匠“嘿嘿”地道:“周大婶的玉娇姑娘跟你一样的聪明,可是最后还是被这小子骗跑了,唉,小姑娘,我真担心,他骗了你再将你卖进了青楼,那个时候……”

  石仁中忍无可忍道:“赵朋友,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赵铁匠道:“血口喷人?哼,我铁匠一生中不曾乱咬过人,也不曾硬栽人赃,你这小子长得不差,怎会专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谭成咳嗽一声道:“铁匠,你再仔细看看,会不会认错了人……”

  赵铁匠嗤笑道:“认错人?哎呀,谭老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三里外的雁子窝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认人那更不用说了,不管是谁只要在我面前晃一眼,我准能再认出来……”

  谭成嗯声道:“这个我倒相信,不过玉娇姑娘的事非同小可,事关人命,咱们可不能随便指个人惹出大漏子来……”

  赵铁匠道:“怎么啦?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

  谭成道:“不是不相信,是不能信,这种事总得拿出点证据……”

  赵铁匠一呆道:“我亲眼看见……”

  谭成道:“这不够证明……”

  赵铁匠一摊手,道:“好,谭老爷子,算我说了等于没说,好不好?就算我多管闲事,好不好?哼,我在十里铺也十来年了,我骗过谁来着?”

  谭成摇头道:“老赵,你愈说愈不像话了,十里铺上都是老实人,谁也没怪过你、说过你,这次——你为了玉娇姑娘的事,当众和这位小哥闹起来,我们都很感激你,不过,这件事不是小事情,所以我们不能不慎重呀——”

  赵铁匠点头道:“谭老爷子,我没怪你呀……”

  谭成思道:“咱们十里铺从来不惹事,但玉娇姑娘她娘却死得冤枉,大伙为这件事都难过了好一阵子,而……”

  他朝石仁中瞥了一眼,道:“这位小哥,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也许是一时的湖涂做出这种事,所以,只要你把玉娇姑娘交出来,我保证没事——”

  石仁中苦笑道:“谭老爷子,你怎么这么想来着——”

  谭成叹了一口气道:“一个年轻人总会有犯错的时候,想当年我跟你一样——二十郎当岁,一时的血气之勇,也干过几件不太中听的事,不过有错能改,也就……”

  石仁中摇头道:“老爷子,我不会做这种事,也不屑……”

  谭成黯然道:“我年轻时候的脾气,跟你一样,谁说也不行,天老爷老大,我老二,什么帐也不卖,可是,唉,人一进了中年,就知道以往的傲气,都是夜郎自大……”

  石仁中正色道:“谭老爷子,我以人格保证,这个案子跟我没有关系,至于赵铁匠为什么会栽在我头上,我会将原因查明……”

  他转头道:“萍萍,咱们走——”

  他这一走,十里铺围观的人立刻都窃窃私议起来,赵铁匠挺身作证,说得历历在目,铁证如山,而石仁中一口否认,气定神闲,一点惊慌都没有,而这案子真是他干的,还是另有其人……

  如果玉娇失踪的事不是姓石的做的,则姓赵的铁匠执着不放,其目的显然要与姓石的过不去……

  众人俱不想让姓石的走,可是谁也不愿出面,只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私下我推你,你推我的……

  赵铁匠大叫道:“想要走,没那么便宜——”

  石仁中冷冷一哂,道:“怎么?你想要留人——”

  赵铁匠点头道:“不错,我正有这个意思——”

  石仁中淡淡地道:“赵铁匠,我不明白你跟我过不去的原因,不过这个原因我会弄明白,至于你想留下我,对不起,只怕你要失望了……”

  赵铁匠一楞道:“为什么?”

  石仁中哼声道:“凭你那几下子一定不能留住我……”

  赵铁匠哈哈大笑道:“跟我讲打架?哈哈,我赵铁匠打架就像是过小年,平常有力气用不尽,总觉得抡起锤子来不过瘾。哈哈哈,姓石的,你只要能挺得住我姓赵的几锤,玉娇姑娘的事我姓赵的担了……”

  石仁中冷冶地道:“跟你动手太丢人了。”

  他看也不看赵铁匠一眼,拉着马缰,欲和东方萍并肩行去。

  赵铁匠一个箭步街了过来,道:“慢着——”

  石仁中冶冶道:“你真要动手?”

  赵铁匠“嘿嘿”地道:“除了这条路,只怕再无别的选择了。”

  东方萍怒声道:“姓赵的,你也太逼人了!”

  赵铁匠哈哈地道:“姑娘,你真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昏了头,怎么还不清醒,看看他的样子,令尊答应么?”

  东方萍一震,道:“哎呀,我想起来了……”

  石仁中一怔道:“萍萍,你想起什么了?”

  东方萍道:“刚才和姓赵的只顾吵架,没有时间去思考,现在我忽然觉得他很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赵铁匠心中一震,忖道:“丫头片子,你不可能怪我呀,这都是你爹授意的,你可不能再往下想,不然我的底可全掀了……”

  他“嘿嘿”地一笑,道:“别套交情,谁跟你熟——”

  东方萍“嗯”了一声,道:“我一定见过你——”

  赵铁匠冷冷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在十里铺我可从没离开过一步,你要是认识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

  石仁中道:“萍萍,别想了,这种人想起来也没用——”

  赵铁匠扬起铁锤,道:“对,姓石的,你才是明白人……”

  石仁中将马缰交给了东方萍道:“赵铁匠,你不后悔——”

  赵铁匠一怔道:“后悔什么?”

  石仁中道:“后悔跟我动手。”

  赵铁匠大笑道:“好小子,你的牙倒挺硬的——”

  石仁中道:“那有你厉害,睁着眼睛说瞎话。”

  赵铁匠怒声道:“你才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作势挥锤,谭成突然街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谭成说道:“赵铁匠,这个架可不能打——”

  赵铁匠道:“为什么?”

  谭成道:“你力大胳臂粗,万一一锤打死他……”

  赵铁匠道:“那不结了,正好给玉娇的娘报了仇——”

  谭成道:“不可以,不可以,十里铺十年来都没有人动过刀枪,也从没有发生过命案,你们这一拼命,岂不……”

  赵铁匠瞪眼道:“这是什么节骨眼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刹那间,群情沸动,有人高叫道:“是呀,别管那么多,先把那小子拿下了再说——”

  赵铁匠见有人支持他,不禁得意道:“听见没有?这是大伙的意思,可别怪我姓赵的——”

  谭成摇了摇头,说道:“你把事情闹大了……”

  赵铁匠一拍胸脯道:“没关系,天塌下来有我顶——”

  石仁中不屑的冷冷一哼道:“你真是条汉子——”

  赵铁匠“嘿嘿”地道:“怎么样?你不服气——”

  石仁中道:“阁下请,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赵铁匠道:“行。”

  他扬起大铁锤又道:“亮家伙——”

  东方萍在旁插嘴道:“一个铁匠,由我来——”

  石仁中凝重的道:“不是个普通的铁匠,还是由我来——”

  他缓缓拔出了那柄宝刃——穿月神剑,这柄长剑在空中一颤,闪现出道道精芒,缕缕剑气随着散射出来。

  赵铁匠心神一颤,脱口道:“穿月神剑——”

  石仁中道:“看不出,你还有几分眼力——”

  赵铁匠道:“我的行业是铁匠,武林中的名刃利器,我差不多都认得,想不到,可真想不到呀,一个骗子竟有这样的剑……”

  他双目一冷,又沉声吼道:“这剑是那里来的?”

  石仁中怒道:“难道是你的……”

  赵铁匠道:“虽然不是我的,可是我要过问——”

  石仁中道:“剑在我手上,有本事你拿去——”

  赵铁匠大声道:“大伙可听清楚了,话是他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怪我赵铁匠以大欺小,专夺人家的东西——”

  有人应声道:“对付这种狂徒,不用讲究什么手段,铁匠,你尽力而为吧,没有人会怪你,况且,你已经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另有人叫道:“对,对。”

  只见群情激动,沸腾不已,赵铁匠在立场上已站于不败之地,不禁长声一笑,朝前大大的踏出一步。

  他朝石仁中眨眼道:“石小子,你听清楚了没有……”

  石仁中寒声道:“听清楚了,赵铁匠动手吧。”

  赵铁匠叫道:“好,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他在十里铺隐姓埋名了十来年,十里铺的居民平常只知道赵铁匠力大如牛,百八十斤的石头一举过顶,可不晓得他不仅仅力气大,武功也挺好的呢。

  但见他舒卷着衣袖,手拿着一柄大长锤,一晃身子人已滑了过来,伸臂一锤,朝石仁中当头砸了下来。

  石仁中移身,道:“赵铁匠好大的手劲。”

  他见对方不但手劲足,身法很是灵活,顿知对方不是一个普通铁匠,一挥剑,朝对方的肋下攻去。

  这一剑是试探性,看看对方的反应如何?

  谁知赵铁匠不吃这一套,仅仅一退身子,长剑从肋下滑过,仅差半寸,时间拿-之准,更是出乎石仁中的意料之外。

  石仁中心中大震,忖道:“好厉害的角色——”

  他撤剑斜转,紧跟着飞洒出七道剑影,在赵铁匠身子四周布上一层剑幕,这种高绝的剑法超出赵铁匠的想像,当东方驭龙请他扮演这一个角色时,他以为对方也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之流,武功不会高到那里去,双方一交上手,这才知道自己的估计完全错误。

  赵铁匠骛声道:“小子,看不出你还真有一套——”

  他不敢再轻敌,急忙抡起大铁锤,施出各种不同的招式,凌厉的施以攻击,瞬间互相换了十来招。

  突然,石仁中吼声道:“看招。”

  但见他长剑揉转而上,幻化的击出一剑,这一招有如神来之剑,攻得对方措手不及,快速无比。

  赵铁匠面色苍白,惊声道:“黄叶秋风。”

  他也算是武林中顶尖的一把手,一觉不对劲,急忙撤招自保,旋身纵退,动作不谓不快。

  “嘶——”地一声轻响——

  一股冷风袭体,赵铁匠低头一看,上半身的胸前衣衫被对方剑光划了一道大口子,虽然侥幸未伤及皮肤,可是那股难看劲也够令人瞧的。

  他骇声道:“好快的剑法。”

  石仁中一收剑,道:“赵铁匠,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和东方萍牵马行去,无人敢再拦阻。

  赵铁匠铁青着睑,道:“站住——”

  谭成摇手道:“算了,老赵,他不是普通人……”

  赵铁匠急声道:“玉娇的事——”

  谭成摇手道:“不会是他,看起来也不像……”

  赵铁匠巴不得早些散了,好向东方驭龙覆命,为了装装场面,故意跺跺脚,道:“便宜那小子了……”

  人渐渐散了,他转身回到了铁匠铺。

  黝黑潮湿的后屋,东方驭龙也不点灯,静静的坐在床上,赵铁匠一推门,东方驭龙才转过头来。

  东方驭龙点点头道:“不错。”

  赵铁匠苦笑道:“还不错呢,差点没了命——”

  东方驭龙道:“这正是我找你出手的原因——”

  赵铁匠大叫道:“什么?你叫我去送死——”

  东方驭龙道:“别紧张,你不是好好的活着么……”

  赵铁匠苦涩的道:“老爷子,要不是他手下留了情,那几剑准有一剑会落在我身上,唉,真看不出来,他的身手竟然那么高,老爷子你的小姐已跟定他了,我看——”

  东方驭龙寒声道:“我女儿就是老掉了牙,也不能嫁给姓石的……”

  赵铁匠道:“老爷子,令嫒——”

  东方驭龙恨恨地道:“只有毁了姓石的……”

  赵铁匠不禁一呆,说道:“什么?毁了他——”

  东方驭龙嗯声道:“这样才能使萍儿死了这条心……”

  赵铁匠摇头道:“不好。”

  东方驭龙一怔道:“为什么?”

  赵铁匠道:“平心而论,姓石的人品不坏,武功也好,像他这样的人选,还真不容易找,不过——”

  东方驭龙徽愠道:“谁叫他惹我的女儿——”

  赵铁匠说道:“老爷子,年轻人在一块——”

  东方驭龙摇头道:“不行,不行,说什么也不行。”

  赵铁匠道:“老爷子,你准备去追他们……”

  东方驭龙摇头道:“我要在你这里等他们……”

  赵铁匠摇头道:“在我这里?唉,老爷子,他不会再来了……”

  东方驭龙道:“我估量,他非再来不可——”

  赵铁匠道:“何以见得?”

  东方驭龙道:“因为你诬赖了他,所以玉娇姑娘的那档子事他非追究出来不可,老赵,有了你的这一手绝招,他就非来不可了。”

  赵铁匠叹口气道:“当时我只是想拖住他,没想到他手上还真硬朗……”

  东方驭龙大笑道:“他再硬朗也要吃点苦头……”

  赵铁匠道:“老爷子,我看你别毁了他……”

  东方驭龙略略一怔道:“怎么啦?连你也帮他说话了。”

  赵铁匠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

  东方驭龙挥手道:“准备点吃的,晚上我要等他……”

  赵铁匠点头道:“好,我去准备。”

  东方驭龙目光随着一冷,嘴角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那种诡秘的神态,谁也猜不透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口口口

  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影斜斜投落在东方萍那张鲜艳而白晰的玉靥上,她黛眉紧蹙,一股浓郁的情愁从眉宇间闪现出来。

  谭成也不客气的大步踏了进来,双方俱落了座。

  石仁中拱手道:“谭老爷子,不知有何见教——”

  谭成唉声道:“石公子,不瞒你说,我是为玉娇那件案子来的——”

  石仁中道:“怎么?谭老爷子真认为是在下干的……”

  谭成道:“不,不。”

  石仁中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谭成道:“我只请二位尽速离开这里?”

  东方萍一怔道:“为什么?”

  谭成道:“老夫知道绝不是石公子干的,所以老夫请二位快点离开这里,不必要淌上这个混水——”

  石仁中道:“谭老爷子,你知道我们不离开十里铺的原因么?”

  谭成道:“就是因为老夫知道,所以才请二位离开,那个铁匠的话并不可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石仁中道:“谭老爷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赵铁匠一口咬定了我,如果我抽身一走,大家便真以为……”

  谭成连连摇手道:“不会,不会,你尽管走——”

  石仁中道:“不能走,老爷子,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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