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哦”了一声,说道:“你是狗腿子——”
古董闻言睑上一红,恍如未闻的道:“快意堂在江湖上的名声虽不甚好听,可是给江湖上那些作奸犯科的凶狠之徒,的确是有种威吓的作用,有一次,老夫接到一件买卖,代价是一千两黄金,要追捕一个专门奸杀少女的浪荡子……”
那少女道:“一定是姓石的了。”
古董“嘿嘿”地道:“不错,捕杀姓石的事既然由老夫扛起来,老夫便依照苦主所提供的线索追捕他……”
邪少女道:“那个肯出一千两黄金的人是谁?那么大的手笔,好阔气——”
古董道:“说起来你也许不相信,花大钱的是位娘们——”
少女一楞道:“娘们——”
古董道:“不错,而且还论活不论死——”
那少女怔怔道:“论活不论死——”
古董道:“对方付了订金,指明要拿活的。”
那少女睁大了双眸,道:“这真是怪事,花那么多的银子,捉一个活的——”
古董偷偷斜睨了她一眼,道:“说的是呀,老夫接下买卖後,凭藉多年的经验,总算找著他了,但是,这姓石的太过於精明了,发现不对後,即时遁脱,害得老夫差点没追上……”
那少女道:“这么说,你还是追上他了……”
古董得意的道:“老夫如果让他跑了,快意堂这口饭也就不用再吃了。”
那少女道:“你能追上姓石的,他再也跑不了了。”
古董道:“老夫追是追上了,却没把他拿著——”
那少女道:“那只怪你的武功太差劲——”
古董嘿嘿冶笑道:“那倒不见得,姓石的手底下确实不凡,嘿嘿,可是和老夫比起来,到底还是著了道儿——”
那少女拍手道:“哎呀,我知道了,他中了诡计——”
古董红著睑道:“为了一千两黄金,老夫是用了点手段——”
那少女道:“他中了你的道儿,那个付钱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了,想必两人之间的仇恨有海那样深——”
古董“呸”了一声,道:“说起来,真气人——”
那少女一楞,道:“怎么啦?”
古董道:“当我把姓石的交给那个女人後,你猜怎么著——”
少女眼珠子瞪得老大,道:“我那猜的著嘛——”
古董道:“她亲自把姓石的解开了穴道,并替他整理衣衫,不但未见一丝怒气,彷佛做起新娘子样的欢喜——”
那少女“唉”地一声叹了口气道:“天底下的怪事真是令人想不通——”
古董道:“这一放可把老夫害惨了。”
少女拍手道:“我知道了,姓石的解了穴道後,一定是恨你到了极点,所以你才跑到我这——”
古董道:“姓石的恨我施了手段,自然欲置我於死地,所以把老夫逼得无路可走,才走到你这儿——”
少女“哼”了一声:“你鬼话连篇,当我是傻瓜么?”
古董一震道:“鬼话连篇——”
少女道:“你编造的故事虽然十分动人曲折,但是却漏洞百出,一听就知道是临时编造的胡言——”
古董呆呆的道:“姑娘,你……”
少女冷笑道:“说,说真话——”
古董苦涩的道:“姑娘,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少女冰冷的道:“只怕你没有一句是真话——”
古董急声道:“姑娘,你不能冤枉我呀-”
他是个老江湖了,一听这姑娘的语气不善,脑海中立刻盘旋著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思忖那一句话有漏洞,但是,他骤然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有许多话穷尽忆思也没有办法再回恩过来……
那少女冷冶地道:“你说的话都是真话?”
古董道:“当然啦,我敢睹咒——”
那少女道:“我不要你赌咒,我只要割下你的舌头,让你知道瞒天撒谎的人,应得到的报应是什么样子?”
她年纪看来十分轻,可是说这些话时,却冰冷森寒,听在古董耳-,真是有如针芒在背,痛冷不已。
古董道:“是……”
那少女道:“走,到我娘那里去!”
古董道:“去你娘那儿干什么?”
那少女道:“证明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古董说道:“姑娘,你又何必小题大作——”
他一听可急了,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要骗骗这个女孩子并非难事,要他在一个老江湖面前胡吹一番,那就有点棘手。
那少女道:“这不是小题大作,是慎重——”
古董小声道:“姑娘,我看免了。”
那少女道:“你不敢见我娘?”
古董挺胸道:“那倒不是,我是在想令堂大人是江湖上的高人,隐居香君崖,与外隔绝,自然是不愿有人打扰,如果因为老夫的闯入,而扰乱她的清修,那岂不是罪过……”
那少女嗯声说道:“这倒是有点像真话——”
古董笑道:“老夫说的话从没有假过呀。”
话语问,那少女的神情忽然微微的变了一变,古董善於察言观色,但捉摸不透那少女因何会变色。
那少女凝重的说道:“你那个朋友来了。”
古董一怔道:“在那里?”
他倾极听力,也没发觉什麽可资追寻的声息,而这个小女孩却煞有介事的不似欺骗之言,於是,对眼前这个小女孩的武功不禁佩服不已……
那少女道:“离此尚有二里路……”
古董不信的道:“姑娘,你别拿老夫穷开心……”
那少女怔道:“你认为我骗你?”
古董急忙道:“不,姑娘,老夫绝不敢这样想,不过,二里外的事情你都能晓得,这事说起来,只怕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
那少女道:“你听过‘天视地听’这门绝学没有?”
古董一震道:“有呀,不过那是以讹传讹,不足为信。”
那少女道:“如果我会呢?”
古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新估旦星这少女说话的可能性,的确,以这女孩子的年龄与她武功的基础相对比下,是太不成比例了——
古董苦笑道:“老夫相信姑娘会,但太不可思议了。”
那少女噗哧笑道:“不可思议的事还有呢,你那位朋友已经来了……”
古董心中一寒,道:“姑娘,你不是在打哈哈吧?”
那少女冷冷地道:“我像是在打哈哈麽?嗯?”
古董急忙的道:“不,不。”
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朝东面的树林那方望去,看看是不是你那位朋友……”
古董听在心里,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底,石仁中的手段他领略得太多了,不仅手法高明,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再落在他手里,古董自知只有死路一条了。看,他就是化成灰,古董也认得出他是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古董道:“姑娘,我不能见他——”
那少女一怔道:“为什么?”
古董苦笑道:“我……唉……”
那少女不层的道:“你怕死——”
古董只觉得双颊热烘烘的,像被一片刀子刮过一样,热辣辣中透著一股羞涩,他嚅嚅的道:“姑娘,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双方难免……”
那少女道:“有我在你也怕么?”
古董道:“姑娘,我不是怕,实在是不愿再跟他见面。”
那少女道:“你是被姓石的吓破了胆……”
语声一顿,又道:“奸吧,你躲到石头後面。”
古董连声道:“好,好。”
古董眼珠子朝身後略一溜转,业已看好一个藏身绝妙之处,那是一块突出的山岩,人藏其後,对外可一览无余,而对方却绝难搜寻……
一跃身,人已藏好。
这时那少女沉喝道:“谁?站住。”
但见石仁中像飞翔在半空的柳絮般冉冉而来,那少女娇喝方逝,石仁中果然停步不前。
石仁中拱手道:“姑娘有请了。”
那少女道:“什么人?”
石仁中道:“在下石仁中,因为追赶一名老朋友……”
那少女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石仁中摇头道:“在下正要请教——”
那少女道:“香君崖素不与江湖人物往来,你请回——”
石仁中道:“香君崖?那一定是铁姑娘了。”
那少女闻言眼珠陡然一瞪,柳眉梢儿直竖,眼珠儿溜滴滴的直打转儿,她冷冷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铁——”
石仁中道:“江湖上提起香君崖三字,谁不知道铁九娘隐居此处,轻易不下山一步,在下斗胆冒昧揣测……”
那少女冷笑道:“只怕不是那么单纯吧。”
石仁中一怔,说道:“姑娘此话颇难臆解——”
那少女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到底想探听什么?”
石仁中道:“铁姑娘,这是什么话?在下与铁姑娘往日不识,今日初会,那会刺探什么……”
那少女冶声道:“别跟我要心眼。”
石仁中道:“铁姑娘,这话更令人费解了。”
那少女道:“没什么难猜的,你来这里恐怕不止是追一个人……”
石仁中淡淡一笑道:“难道在下还另有目的?”
那少女道:“咱们大家心照不宣。”
石仁中道:“铁姑娘,在下不想多生是非,只求把那位仁兄追回来。”
那少女道:“你通不过——”
石仁中大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条条大路通洛阳——”
“哼——”
那少女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杏眼瞪得有如小银铃,一张小嘴利时噘的高高的——
她怒声道:“在这条路上,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过——”
石仁中“哦”了一声道:“铁姑娘,你这是有意为难了。”
那少女道:“石朋友,你在江湖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点规矩都不懂?江湖上有条不成条文的规矩——”
石仁中道:“说来听听。”
那少女道:“香君崖的路是我开,没有我的应允谁也别想过去。”
石仁中笑道:“真想不到呀,香君崖也干起盗贼买卖啦。”
那少女瞪眼道:“你骂我是强盗。”
石仁中道:“以姑娘这种行径,只怕与强盗差不了多少。”
那少女怒道:“你……”
她玉腕一翻,朝著石仁中一巴掌甩了过来。
石仁中一闪,说道:“铁姑娘,你不讲理——”
那少女哼声道:“歹徒,你敢侮辱姑娘。”
一巴掌甩的又快又疾,可是对方却轻灵的闪了过去,不禁使那少女一楞,她绝没料到石仁中的身手这般快速,能轻易的避过了那快速的一击。
她欺身欲进,石仁中却迅快的向她摇了摇手。
石仁中道:“姑娘,事不过三,别再逼人——”
那少女道:“怪不得你在江湖上那么张狂,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呢,不过你今天可选错了对象……一
石仁中淡淡地道:“铁姑娘,咱们往日无怨,你大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你该知道狗急咬人——”
那少女冶冰的道:“凭这句话你就想过关……”
石仁中道:“在下觉得铁姑娘是有意和在下过不去。”
那少女道:“也许是吧。”
石仁中愤道:“无理取闹。”
他见那少女简直是不可理喻,一转身,飘逸的朝左方踏去,不再理会那个少女……
郡少女叱道:“你能过去,我铁玉兰就不姓……”
匠下的话突觉不适合说出口,急忙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气呼呼的一拔剑,迅快的指向石仁中身上。
一道冷飒的剑气,砭骨生寒,石仁中下意识的朝右边一移,回身一掌拍出,把对方的长钊逼向一方。
铁玉兰跃身一移,道:“好掌力,石仁中,拔剑出来,姑娘要领教领教你的剑术……”
石仁中道:“铁姑娘,我还是那句老话,咱俩河水不把井水。”
铁玉兰冷哼道:“你私闯香君崖,这个罪就不小啦。”
剑影一颤,斑驳的碎影有若银光样飞洒而来。
仅仅这份功力,已使石仁中心底泛寒,对方这微露的身手,其功力已可见一斑,这少女年纪虽小,却非可轻视,当下一拱手道:“铁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铁玉兰“呸”地一声,说道:“住嘴,拔剑吧。”
石仁中道:“铁姑娘,你是中了小人之言——”
铁玉兰一怔道:“谁是小人?”
藏於暗处的古董闻言,全身直淌冶汗,他老谋深算,唯恐铁玉兰一口把他交出来,心匠上已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著……
石仁中冷冷地道:“铁姑娘,你还要我说出来么?”
铁玉兰狠声道:“你如果说错了,我就割下你的舌头。”
石仁中道:“铁姑娘,你真厉害呀,居然要把一个陌生人的舌头切下来,像你这样的凶辣,谁敢娶你——”
他这是由衷之言,绝无半丝轻浮或调侃之意,但听在铁玉兰耳中,浑身不是味儿,她气得小蛮靴在地上一跺,两个深有半寸厚的脚印霍然出现,可见得她心中的愤怒是何等的激荡。
铁玉兰挥剑切齿,叱道:“你……你敢羞侮我。”
剑刃在空中一颤,丝丝芒光流转的飘闪在四周,朝著石仁中身上疾罩而来。
石仁中足下七步疾移,道:“铁姑娘,剑下留情……”
对方的剑快,他的身形更快,那疾切的一剑又告落空,只见剑影人影一分,双方俱分立两边,互相凝视。
铁玉兰气得睑色铁青,道:“你有本事拔剑——”
石仁中道:“与女子动手不是光荣的事——”
这话利时激起铁玉兰的杀机,她双唇紧抿,一片青紫,含愤的盯在石仁中脸上,股股杀机已燃眉梢——
铁玉兰叫道:“今日你休想活著离开香君崖。”
石仁中一叹道:“铁姑娘,没有那么严重——”
铁玉兰哼声道:“你少逞口舌之利,拔剑呀。”
石仁中拱手道:“铁姑娘,在下来香君崖绝没有和铁姑娘过不去的意思,如果你能高抬贵手,在下……”
他不卑不亢的,自觉说得尚算得体,无奈铁玉兰根本不听他这一套,一句话不吭,闷头一剑剌来,这一招变生肘腋,出乎石仁中的意料,他虽然身手超高一等,但在这种突变的情况下,他还是措手不及。
“嘶——”
饶是石仁中移退得快,那锋利的剑刃还是在他衣衫上划下一道裂口,冷风一吹,他觉得寒风砭骨——
石仁中微愠道:“铁姑娘,你欺人大甚。”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他心内升起,他觉得自己实在要教训教训这个任性、骄宠、傲慢的女娃儿。
铁玉兰畅快的道:“你总算被我划了一下。”
石仁中怒道:“铁姑娘,你别以为我让你就是怕你,我今天所以一再的容忍,完全是看在铁九娘的份上,如果这是铁姑娘的地方,你请我我还不来呢……”
这话乍听没什么,细细琢磨那味儿也许就不同了,铁玉兰是个初解人事的大姑娘,平日任性惯了,一听石仁中说这种话,睑上顿时挂不住了,她先是睁著一双大眼珠子看著石仁中,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愤怒的焰火……
她气得全身发抖,道:“你……”
石仁中冷笑道:“一个女孩子长得再好,如果没有相当的修养,也像是白玉沾上了斑瑕,毫无可取之处……”
铁玉兰颤声道:“我……非……杀了你。”
她跺脚一抖,玉靥上刹那间苍白无色。
她彷佛受尽了委屈,转动的大眼珠子刹那地泛出了一丝丝泪影,那还是尽力压制著,否则……
终究,她经不起石仁中的三言两语,颗颗泪珠儿成串的滚落了下来,串串的滚在她衣襟上……
石仁中微微一笑道:“铁姑娘,得罪啦!”
铁玉兰一掷长剑,颤声道:“别理我,我也不理你。”
石仁中拱手道:“在下失陪了。”
她一听他要走,偷偷一看,果见石仁中举步欲去,心一急,大叫一声,冷冰冰地道:“你站住。”
石仁中道:“铁姑娘,你留下我干什么?”
铁玉兰咬牙道:“我要你道歉。”
石仁中大笑说道:“我做错什么事了么?”
铁玉兰一呆,说道:“你……你冒犯了我——”
石仁中淡淡地道:“冒犯了你……”
铁玉兰道:“你还不承认——”
石仁中道:“那也用下著道歉呀!”
铁玉兰哼声道:“这是最客气的办法,否则——”
石仁中冷声道:“铁姑娘,在下办不到。”
铁玉兰道:“你……”
咬了咬牙,她颤声道:“那我就毁了你。”
石仁中不层的道:“你办不到——”
铁玉兰一拭眼泪,恨声道:“你等著瞧——”
她抬头-目远眺,高声呼叫道:“焦二叔——”
那叫声虽然不高不-,却有撕裂空气之劲,像一阵泪劲,远远的飘至远方,历久不绝。
石仁中淡淡地道:“搬救兵啦!”
铁玉兰道:“你别神气,焦二叔一到你就休想再走了。”
石仁中一震忖道:“有这么厉害?”
忖意方逝,远声人影已现。
但见从那草丛之中,一个腰插双斧、肩上扛著一只肥大的鬼子、哼著冷涩的调子的人,大踏步子,直行而来。
他每行一步,地上便现出一个深深的痕印。
石仁中看得心头狂跳,忖道:“好威武的壮汉——”
铁玉兰大声道:“焦二叔。”
焦二叔嗯声道:“玉兰,你找二叔干什么?”
铁玉兰尚未开口,那焦二叔已怒声道:“好大胆的小子,谁欺负俺的小侄女,思,嘿,他奶奶的她还掉了眼泪,思,一定给那个细皮嫩肉的野小子欺负了……”
他吼道:“呸,你是啥东西?”
他徽微一笑,抱拳一拱,道:“在下石仁中——”
焦二叔道:“俺的玉兰,是你欺负的么?”
石仁中摇头道:“大叔,你误会了,我没有……”
焦二叔道:“嗯,没有就好——”
他转身欲行,回头摇首,又道:“不对,不对呀。”
石仁中一怔道:“什么不对——”
焦二叔道:“你没欺负玉兰,她怎么会哭呢?”
石仁中道:“也许她爱哭吧。”
铁玉兰边拭泪边道:“二叔,你别听他的——”
焦二叔拍胸脯道:“当然不听他的,玉兰,你为什么哭呀?”
铁玉兰道:“二叔,他欺负我——”
焦二叔一听铁玉兰的话声,暴喝一声,丢了肩上扛的大肥兔子,过来一把揪住石仁中的胸口。
他大叫道:“说,是不是你欺负俺侄女?”
石仁中用力挣脱开焦二叔的手,道:“这是什么话,在下那会欺负女孩子?”
他虽然把焦二叔的手挣开了,暗中却用了七成功力,而焦二叔楞头楞脑的,也没细看对方何以能把自己的手-开,大吼一声,双手疾抓自己腰里的双斧。
焦二叔吼道:“你没欺负她,她干嘛哭——”
石仁中道:“她是自己找的——”
焦二叔一怔道:“自己找的……”
石仁中道:“不错,是非只因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她是自寻烦恼——”
焦二叔“嗯”了一声:“好,这么说俺管不著了。”
他这人还乾睑,说不管撒手就走,毫不犹疑的抓起地上的兔子转身大步行去,头也不回。
铁玉兰急声道:“二叔——”
焦二叔道:“还有什么事?”
铁玉兰道:“你不管啦?”
焦二叔道:“你自己找的,俺还管什么?”
铁玉兰跺脚道:“二叔,真是——”
焦二叔说道:“怎么啦?你要俺干什么?”
铁玉兰道:“二叔,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焦二叔道:“干什么的?”
铁玉兰道:“他没安好心……”
焦二叔霍地跳了过来,道:“怎么啦?难道他还敢对主人不礼貌——”
铁玉兰道:“谁知道,反正他不是好人——”
焦二叔“嗯”了一声道:“对啊,我就觉得这小子有点邪门——”
铁王兰道:“那你还等什么?拿下他啊!”
焦二叔道:“好,拿下再说——”
他把肩上的东西一扔,整个人,陡地跃了过来,拳脚利落,劲力浑厚的朝石仁中当胸击来。
别看他长得呆头呆脑的,拳脚功夫可是有板有眼的,丝毫也不含糊,每一招部位都拿-的正是地方,一点也不勉强。
一连七拳,拳拳生风。
焦二叔打了七拳,石仁中躲了七下,双方动作都是快速已极,谁也没沾著谁,谁也没抢到先机。
焦二叔一扑头,道:“咦?他功夫还真俸呢。”
石仁中道:“你也不错啊。”
铁玉兰哼声道:“你连他都打不了,我娘不知道怎么教你的——”
焦二叔睑红脖子粗的叫道:“奸,俺就露点真功夫给他瞧瞧……”
他的身子突然像个泥鳅一样的在地上一拧一扭的街过来,而拳脚也没一定的招式和规格,可是那奇妙的招式却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能弄得你无所抵抗……
石仁中心中一震,道:“这是甚么功夫——”
就在这个意念刚刚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刹那,他的左肩已被焦二叔的手指牢牢的抓住,紧紧的-著——
石仁中一惊道:“奸功夫——”
以拳对肘,迅快无比的朝焦二叔的时间击去,这一下对方若不收手,肘部可能会被重重的一拳击碎,但石仁中的一个肩头也会被对方-得全碎——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全都拼上了。
正在双方各逞功夫、宁为玉碎的紧张当口,远远的山崖上,忽然传来一阵强劲有力的话声道:“住手。”
焦二叔的身子一震,急缩手暴退,石仁中也闻声收手,举目朝崖顶望去,只见一个灰袍妇人拄著一根长杖,由一名丫头扶著,正朝这里望著。
铁玉兰道:“娘——”
焦二叔道:“主人——”
那妇人说道:“那位小朋友,你是何人?”
石仁中道:“在下石仁中——”
那妇人身子似是一抖,道:“去吧,别再来这里。”
石仁中朗声说道:“前辈是铁九娘么——”
焦二叔叫道:“大胆,你敢直呼主人之名——”
石仁中道:“铁前辈,在下非有意冒犯,实是——”
铁九娘挥手道:“我知道,去吧。”
说完人已转身拄杖欲行。
突然,半空响起一声大叫,半崖上的草丛一动,一道人影疾街出来,铁九娘刚刚回头,对方已半跪在地。
铁九娘道:“你是什么人?跑来香君崖干什么?”
那人说道:“在下古董,请铁前辈救命——”
铁九娘道:“我怎么救你呀?”
古董说道:“崖下那位姓石的追杀在下……”
铁九娘“哦”了一声,尚未答话,古董忽然呈上一物,送至铁九娘的面前,铁九娘的面色大变,低低的问了古董许多话,崖下的众人无一人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石仁中含笑而立。
但闻铁九娘道:“焦二叔,把那位石公子带上来。”
焦二叔大声道:“好。”
他斜步直跨,道:“石小子,跟俺上去。”
铁玉兰道:“二叔,对付这姓石的要用硬的——”
焦二叔摇摇头,道:“不行,主人会怪俺——”
石仁中一拱手,说道:“焦二叔,你先请——”
焦二叔一楞,摸头道:“姓石的,你不恨俺——”
石仁中道:“为什么恨你?”
焦二叔道:“刚才俺动手打你,你不怪俺——”
石仁中大笑道:“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
焦二叔大笑,说道:“对呀,不打不相识——”
扛起那只大吧兔子,一摇一晃的直行而去。
休看他人大个儿大,行动可真不含糊,脚尖略略一点,像只大鸟一样,直往斜崖顶上掠去,那姿势顿是潇洒。
铁玉兰一拧腰,直穿而去。
她身形微荡,忖道:“看姓石的怎么上来。”
在她原来的猜想中,石仁中也不过是拳脚功夫略胜一筹,其他的绝不会强过她多少,当她一站定,急道:“二叔,那姓石的——”
话音方逝,偶一回头,陡见石仁中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负手,含笑而立,仿佛根本没事一样。
她看得一呆,忖道:“好快的身手,我怎么没发觉……”
铁九娘眸光注定在石仁中的睑上,不瞬的凝视著,而石仁中,也藉机打量这位名闻於江湖的香君崖主人——铁九娘的风姿。
铁九娘看上去虽然是已苍老,可是在那刻有痕迹的睑靥上,依然追觅出当年郡种绝代风采的遗迹,在她的双眸中所头出的智慧,简直是超越常人,一对柳眉细中含柔,令人有种美人迟暮的感觉——
“唉——”
她突然发出一声长叹道:“你为什么要杀他呀?”
她的话声甜脆柔美,细软悦耳,虽然是同样的一句话,可是听起来动听轻柔,绝不带一丝粗气。
石仁中笑道:“前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玉兰叱道:“大胆,对我娘敢这样无礼。”
铁九娘叱道:“玉兰,不准插嘴。”
铁玉兰委屈的道:“娘,他——”
铁九娘说道:“这里有娘在,你别多嘴。”
铁玉兰不甘愿的道:“是,娘。”
铁九娘手睨著石仁中,道:“石公子,我说的话难道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石仁中道:“铁前辈,你该问问那位古朋友,他又做了什么事,才引起我的追杀……”
古董闻言色变,低声道:“铁前辈,他是石龙君的儿子——”
铁九娘面色微变,道:“住嘴,少打岔——”
古董骇异的道:“是,是。”
铁九娘“嗯”了一声道:“石老弟,你问得有道理。”
石仁中道:“在下绝不无理取闹。”
铁九娘温声道:“石老弟我有个要求——”
石仁中道:“只要合理,在下绝不令铁前辈失望。”
铁九娘道:“那么,老身在这里先谢了。”
石仁中说道:“不要客气,铁前辈,请说——”
铁九娘道:“能否看在老身薄面上,把你们之间的过节,不论谁是谁非,暂且搁在一边……”
石仁中摇头:二叫辈,只怕很难。”
铁九娘一怔道:“很难……”
石仁中道:“不错,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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