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爷家呆了一会,老太爷和石头哥又跟来叽歪了一阵,大意是怂恿我再去引诱那三尾井童一次,我没理他们,这两人也许没有什么恶意,却绝对不能共事,一遇到危险就丢下伙伴逃跑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会傻到还相信他们的话。
两人见我铁了心不和他们玩了,讪讪的离开了,我睡了一会,起床回家吃饭,由于奎爷的尸体不见了,丧事只能暂时停止,爹娘都不用去帮忙了。
爹还是那副仁厚的模样,娘也一如既往的慈祥,可我心头却有了一丝隔阂,三爷想要我身体的事,连老太爷和村上的乡亲们都有所耳闻,我就不信爹和娘不知道一点风声,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和我说过,甚至连提醒一句都没有。
所以我心里有点不痛快,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却好像根本都不关心我的生死一样,干脆我也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埋头吃饭,一句话不说。
爹和娘好像察觉出我有点不大对劲,娘看了爹一眼,爹看了我一眼,放下饭碗,干咳一声道:“伢子,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忽然转性了?”
我闷头扒饭,也不吭声,但脸上的愤愤的表情,却显露无疑,毕竟我才十九,哪里藏得住心事。
爹又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劣质香烟来,一块五毛钱一包的,自顾抽出一支,点了起来,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使他的整张脸,都蒙在烟雾之中,才轻声道:“伢子,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传言?你也不小了,你三爷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独自出去闯荡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了,别听风就是雨,遇事自己琢磨一下。”
我闷声道:“有什么好琢磨的,贱命一条,反正也没人管,丢了就丢了呗!”
其实这句话有点赌气,命再贱,也是自己的,不管是谁想要我的命,我都一定会抗争到底。
爹和娘又对视了一眼,爹笑道:“愣伢子,你也不想想,究竟就该相信爹和三爷呢?还是该相信外人,里外都不分,就知道说赌气话。”
说到这里,爹的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回老三去了云南,估计回来后,也该和你说清楚了,你会明白的,现在爹只告诉你一句,这个村子里,除了爹娘和你三爷的话,谁的话,你都别信!他们心里想什么,我太清楚了。”
一句话说完,爹的面色忽然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其实,爹倒不想让你踏上你三爷的老路,在我看来,像我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的最好。”
娘顺势夹了一筷子菜给我,说道:“就是,爹娘还能害你吗?”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爹和娘,心中忽然明白了过来,爹说的对啊!我怎么这么蠢呢?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人,这蠢的简直没药治了!
听爹刚才话里的意思,爹应该也清楚其中原委,只不过他不愿意说出来,将决定权交给了三爷,不管怎么说,天下哪有会害自己儿子的父母,他们这么相信三爷,那三爷也一定没有害我的意思。
一想到这里,心头顿时一阵释然,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同时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也许,爹和娘也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起码,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
这一释然,饭菜也香甜了几分,家里的气氛顿时又恢复了从前的和睦,但我还是什么都没说,爹说的对,我已经十九了,有些事情,得学着自己解决。
胡乱填饱了肚子,将自己的房门锁上,就回三爷家去了,我可不想我不在家的时候,奎爷的尸体忽然从床下钻出来吓着爹娘。
刚回到三爷家,屁股还没坐热,门口就传来一阵“咯咯”的娇笑声,随即一道婀娜的身影就闪了进来,我一眼看清来人,顿时吓的跳了起来。
来的是黄姑娘,虽然我无法确定她是不是那只断尾黄鼠狼,但我知道,这个黄姑娘对我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黄姑娘还和九年前一个模样,娇艳美丽,岁月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连一丝皱纹都没有,一见我就上下打量,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只好警惕的看着她。
黄姑娘足足打量了我一分多钟,才又娇笑道:“我倒真是看走眼了,怪不得徐关山为了你差点和我拼命,老柳豁出去半条命也要保护你,这真有意思了,我得好好看看这一场热闹如何演下去。”
一句话说完,根本就不再管我,一转身,就飘向门外,身形极快,三两个起落,已经消失不见了,剩下我一头雾水。
说实话,我没想到黄姑娘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我清楚的记得,之前她是三番两次想弄死我的,虽然没有得手,对我的恶意却显露无疑。如果她真的是那个断尾黄鼠狼,后来还因为我被三爷锁了九年,这口恶气不可能不出,现在三爷不在家,就我一个人,这个好的机会,她却就这么放弃了,让我反而有点更加胆战心惊起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再想别的什么坏水。
我这边还没缓过来劲,门前黑影一闪,又进来一个黑衣老太婆,满头银丝,驼背低首,面目丑陋阴森,脸上还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额头一直拖到嘴角,十分可怖。
老太婆的手里还提着个花篮,花篮中插满了鲜花,每一朵都娇艳欲滴,生机盈然,和她苍老垂暮的形象,完全不搭。
我根本就没有防备,这老太婆就这么一身黑衣犹如幽灵一般,毫无征兆的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顿时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老太婆也和黄姑娘一个德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分多钟,才嘶哑着声音开口道:“你就是徐镜楼?”
我茫然点头道:“啊!我就是徐镜楼!你是哪个?”
那黑衣老太婆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眼神中却分明显露出一丝蔑视来,摇了摇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起来并没有徐关山说的那么好,要让我选,我肯定会支持苏出云。”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完,又对我诡异一笑道:“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还有十来年的时间呢!也许你能制造出不一样的惊喜来,我老太婆会看着的。”
我顿时一愣,这老太婆肯定也是从三爷口中听说的我,可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选什么玩意?怎么又牵连上了那个苏出云了呢?什么十来年的时间?我有没有惊喜,和她有什么狗屁关系!
不过她一提起苏出云,我还是有点在意的,那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确实使我有点自相形惭。
可那老太婆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一句话说完,竟然又和那黄姑娘一样,转身就出了门,同样几个起落,也消失不见了。
我心头大为憋气,这都啥事,搞得就像参观一样,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之时来看我两眼,说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估计一个一个的都有病!
黑衣老太婆走后,我发了一会呆,心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都盘算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究竟不对劲在哪里,却又说不出来,左思右想也没个结果,干脆不再去想,不过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三爷回来,这次我一定问个清楚。
刚想到这里,门外又响起一个清亮的男子声音道:“请问……”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身高、体型都和我差不多,甚至面目有点依稀相似,只是两只眼睛比我的大,滴溜溜的直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那小伙子正站在门口,我在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正在打量着我,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眼,后面的话也不说了,直接跳了进来,一把就拉着我的手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镜楼哥哥,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亲人了。”
我听的一愣,这家伙天生自来熟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咋就成了他亲人了呢!当下急忙笑道:“我是徐镜楼,可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是?”
那家伙一脸无所谓的道:“镜楼哥你当然不认识我,我从一出生,你就没见过我,不过我和你确确实实是亲人,我爹叫徐关山,我叫花错!”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我更加乱了,听说过乱认亲戚的,还没听说过乱认爹的,当下急忙伸手制止他再说下去,苦笑道:“徐关山是我三爷的名字不错,可你姓花,怎么会是三爷的儿子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那花错哈哈笑道:“这怎么会搞错,当年爹是入赘的,我随的是娘姓,所以我虽然姓花,和你却是正宗的堂兄弟。”
我顿时愣住了,从来没听三爷说过入赘这回事,更不知道他还有个儿子,这忽然冒出来一个小伙子说自己是三爷的儿子,三爷偏偏又不在家,我是信还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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