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凭借大木巨五堆积路上的屏障,一直严密戒备对方突然冲出。
过了午时,只见对面石崖后转出一人,身量雄伟,年约四旬上下,相貌甚是威严。
此人手提一柄寒光闪耀的长刀,洪声道:“在下华劭,甚愿诸位之中,有高人赐教几手!”
群雄方面无一不知铁柱宫的华、邓两总管之名,但此人自从受伤之后,未曾露过面出过手,如今突然现身挑战,都不觉惊凛。
此时负责率领数十人把守关口的是温老大、白沙造长两位高手。
温老大道:“咱们暂时别理他,等通知了武姑娘再说。”
正要派人去送讯,白沙道长道:“且慢,咱们若是事事都问过姑娘,岂不被天下同道小觑了?”
温老大为人城府甚深,性格阴沉,当下淡淡一笑,道:“道长有何高见?”
白沙道长奋然道:“贫道自愿出战此人,温兄若肯为贫道押阵,那就感激不尽。”
温老大念头速转,想到赵岳枫对单水仙之情甚深厚,若是让白沙道长出战,遭遇不幸,那时武当派定然对单水仙十分仇恨。
当下说道:“道长出手的话,这厮定然劫数难逃,但对方党谋甚多,上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单打独斗,这一回说不定有意窥测咱们虚实,乘机突围。”
白沙道长沉吟一下,道:“温兄这话有理……”刚刚说了这一句,便听到华劭的声音道:“难道诸位连话也不敢回答么?”
这位全真高手气往上冲,郎声道:“大胆狂徒,谁还怕你不成?”说时已起身转出岩外,温老大眉头一皱,也起身出去,一面打手势命说老五过来。
白沙道长回头道:“温兄定要向武姑娘送讯么?”温老大微微一笑,道:“兄弟深信道长定可打发那狂徒,何须送讯?”白沙道长这才泛起笑容,道:“贫道还须倚仗温兄声援……”温老大道:“道长不必客气,兄弟嘱咐他们略行布置,免得中了敌人之计。”
他向洗老五吩咐了几句如何改变布防,以便塞住他和白沙道长离开了的空位,最后又道:“你们不可送讯与姑娘,待白沙道长击败了华劭,好教她惊喜一下。”
洗老五道:“小弟遵命!”转身自去。他果是立刻造派人手布防,但自家却迅快抽身去通知武芳佩。文开华等人,原来这洗老五为人甚是聪明,一听大哥特别嘱咐不可送讯,便晓得温老大正是要他送讯,反正武宫主她们赶了来,白沙道长也不会晓得。
白沙道长在武林中声名虽盛,但却不是武当派一等高手,然而这一次他率领四名青字辈的弟子参加这一役,千里追逐,前此数战之中,显得剑法精奥,内力深厚,使得群雄都暗暗惊佩,对武当派这股力量刮目相看。
片刻工夫,所有轮到休息的人都闻讯赶了来观战,武宫主等人藏起身形,先瞧瞧华劭的虚实深浅,再定应付之策。
华动跟白沙真人都是猛汉,干脆利落,一见面就各自刀剑并举,杀做一团。
白沙真人使出武当正宗内家划法,招式绵绵不绝,攻守兼备,群雄见他凝重沉着,剑无虚发,不由得都宽心大放,喝采呐喊。
华劭这刻只使出他原有的武功,那桶长刀使得风云变色,凌厉无匹,比起对方高古精严的剑法,别具一种威猛气象。
他们只斗了五十余招,华劭的刀法越见勇猛凌厉,直是攻多守少。
群雄眼见白沙真人屈居下风,呐喊之声渐渐低弱,有些人偷偷窥看武宫主的面色,只见她平静如常,似乎战局并不如外表般使人担忧。
果然惊涛骇浪中的白纱道人守得稳如铁桶,一任华劭刀影千重,从四方八面强攻硬打,依然坚守得住,阵脚不乱,看看已坚守了二百招以上,局势渐见缓和。
原来武当派的正宗内家心法,乃是以气脉悠长独步武林,久战之下,便显出神妙,但这刻同时也显示出武当派盛名不虚,奇招妙着,叠出不穷。
这是自从二十年以前,紫心道长过后从来未有的现象,武当派打紫心道长败于阴风崖时起,便一蹶不振,直到青岚道长得蒙紫心道长纳输功力,才异军突起,震动武林。可是这终究不是正途,非是一般的武当门下可以效步修练得到,直到目下白沙道长这一战的表现,大行家如武宫主、温老大等人便知武当派行将重振威名,可以预见高手辈出的局面。
白沙道人扳回劣势之后,全身功夫益发施展得流畅如意。华劭但觉对方剑势越来越见威猛,内力奇重还不说,长剑上似乎暗萄一股炙热之气,极是厉害,每逢刀剑相触,这股热力便从兵器上传过来,使自己的功力削减,此所以在激斗了二百招之后,他抢制到的优势完全失去,反而暗暗被制。
华劭已经试出了对方造诣惊人,练有奇功,凭自己的真正武功,若是不能在一百招之内取胜,便再无制敌死命的机会了。
他心中惊骇交集,泛起了无穷杀机,把单水仙再三嘱咐,不得杀死对方的话抛在脑后,蓦地里长刀招数一变,竟荡开了绵密如网的剑光,疾劈入去。
白沙道长武功的突飞猛晋原因有二,一是武当派得到秘府中刻在壁上的秘功心法,补足了从前的缺失,是以内功修为得以一日千里。二是白沙道长以性情所近,修练本门秘艺离火罩奇功,已有了七八分火候,所以剑上有一股炙热之气,从兵刃上传袭过去,削减敌人功力。
目下忽见敌人刀光如雪,猛攻上身,心念闪电般一转,已经明白这是武阳公专破武当的秘传手法之一,果然大具奥妙威力,暗暗一凛,百般无奈之下,施展出离火罩功夫,剑尖一股奇热劲道激射出去,反袭敌人,同时之间侧身急闪。
那华劭走的是迅猛路子,刀势一发,如雷霆下击,无可抵御,那白沙道人闪的虽快,担左边身子已在刀光笼罩之下,万无生理。
这一招过后,人影倏分,白沙道长左边身子鲜血涌出,把道施染红了一大块!
温老大迅急抢出,十指上套着的钢爪发出迅急风声,猛袭华劭。
另一方面群雄这边抢出四五条人影,奔到现场,其中一名道士扶住白沙道长,急声问道:“师叔,还支持得住么?”
白沙道长勉强挺起胸膛,站稳了身子,武宫主很快查看过他的伤势,眉头一皱,道:
“道长不可用力,以免伤口进裂,无法医治。”
那道人当即扶了白沙道人退下。文开华才问道:“他伤势如何?”
武宫主道:“很严重,但也不严重,须得敷药之后才能知道。”
她随即转眼望住激战中的两人,只见温老大手法凌厉,又当对方内力损耗甚巨之际,是以节节进攻,抢制了光机。
对面涌出邓当以及抢、矛、刀、剑四兵,此外那神箭耿滔则现身在远处的高岩上,手执弓箭。
武宫主盘算了一下,叫道:“温兄暂退片刻,容我说几句话。”
温老大虽然明明占得主动之势,可是他亲眼看过少林、武当两派高手均是在占得优势之时,敌人奇招忽出,以致落败伤亡,是以深具戒心,闻言即退。
华劭趁机也迅快后退,与邓当等人会合。武宫主冷冷道:“汝等若是有意突围,这刻便是大好良机了。”
华、邓两人对望一眼,邓当便应道:“在下等不敢作此大胆之想。”
武宫主道:“很好,那么你们回去告诉单水仙,便说她把各门派的破法绝招传授与你们,实在是不智之举,眼下少林、武当两派就决计不能饶恕她!”
华劭等人退了回去,武宫主诸人也转身去瞧着白沙道人的伤势。
白沙道人面色苍白,僵卧不动,伤处已敷药包扎好,由于流血过多,所以上药之后便沉沉睡着。
据武当的道士们说,刀口甚沉,相当严重,可是能不能渡过危关,这得看内脏是否受伤而定,倘若对方这一刀砍中时,刀上的内力不曾震伤内脏,便多半可以康复,若然内脏受伤,便无法挽救了。
武宫主道:“白沙造长没有当场倒地,可见得功力深厚无比,诸位之中最好分出一人迅即返山报告,若能携来灵药,白沙道长纵然内脏受伤,我也能保他五日之内不致断气身亡。”
那四名武当弟子中立刻分出一个,匆匆动身起程去了。
到了晚上,文开华跟房仲、任君麟两人道:“武宫主今日此举显然有意加害单姑娘,我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行,便是悄悄离开此地,来个眼不见为净。”
房仲默然不语,任君麟讶道:“表姊,你这是什么意思?”文开华道:“我既无力阻止,只好逃避,你不大明白其中因果,自然不易了解……”她含情脉脉地望了房仲一眼,又道:“房兄若是不反对的话,我就马上离开。”
房仲叹了一声,道:“我晓得有些事无法勉强,好吧,你自家小心保重,但愿咱们还有相见之日。”
文开华凄然一笑,起身欲行,陡然间一阵眩晕,险险跌倒,幸亏房、任二人各各抓住她一边手臂,才站稳了。
房仲的手迅即移到她腕脉间,紧持不放。任君麟道:“表姊,你敢是身子不舒服?”
文开华道:“这两日我偶然会感到头昏心跳,但只歇一下就没事了,这也是我离开之故,试想上阵交锋之时,忽然头昏的话,岂不危险?”房仲缓缓放开手,道:“你离开这儿也好。”话声中蕴含着一种绝望灰心的味道。
这位曾经名列铁柱宫内四堂堂主的玉轴书生房仲,突然间表现得如此绝望凄凉,倒教文开华一时猜想不透。便问道:“房兄于此间事毕,将赴何处安居?”
房仲道:“现在还不能决定,但我敢打赌,咱们这一别恐怕永难再见的了!我真想目下就走。”
文开华听出话中有话,但无法迅即猜想得出,便道:“房兄的话未免过于武断,目下姑不论,我希望你暂时别走,得先好照应我的表弟他们。”
任君麟道:“我已经闯过江湖,表姊还不放心么?”
文开华一笑,道:“好,我走啦!你们都要保重啊!”她摇摇手,悄然而去,片刻间已隐在黑暗之中。
房仲满怀怅惘,心情萧索,长叹一声,任君麟拉他一道回到人多之处,房仲突然间走到云飞禅师面前,双膝跪倒。
云飞禅师惊道:“房老师为何行此大利?”一面拉他起来。房仲道:“在下深感世情虚幻,日月易逝,意欲诸禅师见怜超度。”
云飞禅师微笑道:“房老师气度冲虚,贫僧早就觉得乃是道中人,老师此意良佳,佛门中行将增添一位护法,实足喜慰!”
这件事很快传扬出去,人人皆知房仲投在少林门下,落发出家,但只有任君麟一个人晓得,房仲是为了表姊文开华之离开而看破世情。
翌日,文开华离开之事武宫主才知道,但她也不在意,专心率众严密布防,由于群雄方面实力减弱极多,因此武宫主命人收集了无数枯木干草,堆积在险狭山路上,又准备了许多桶油及硫磺等物,一旦纵火,火势将布满在这一条数十丈长的山路上。
铁柱宫方面凭高遥望,得见这等布置,哪敢冒险冲突,如此一连耗了六七日之久,双方都不曾接战。
这一日近午时分,负责守望的一位武林豪杰匆匆奔回,向武宫主报讯道:“对面山腰出现了三人,步伐轻快无比,瞧来不似是咱们的朋友。”
武宫主一问这三人装束,心中大惊,忖道:“这三人故情就是林落红、谢无我和丁狼婆三凶了,他们这刻现身,分明是一直暗暗跟踪着我们,现下忍耐不住,相信是有意出手对付单云仙他们……”
她原本有意假借三凶之力消灭邓、华等人,但眼下形势又不相同,往昔云悦大师和白沙道长未曾受伤,文开华也不曾离开,高手如云,其时若是与三凶合力攻入,不愁被掳走单水仙,必要时还可与他们一拚。可是目下白沙道长命在垂危,全仗她的独门手法提住一口真气,没有死去。云悦和文开华一死一走,她这边实力大减,若是到了要紧关头,恐怕只有眼睁睁瞧着单水仙被掳走的份。
她虽是想得很多,但面上却不露一点神色,迅即把云飞禅师、温老大、房仲、向镇行等十余高手召来,低声说出此事。
云飞禅师道:“贫僧自幼出家,许多事都不懂,姑娘瞧着办吧!”
温老大道:“色鬼林落红和黑狐谢无我两凶都是著名的残害妇女的恶魔,咱们宁可亲手杀死了单水仙,也不能让她落在这些恶魔手中。”
在场的都是侠义之上,闻言大觉有理。武宫主道:“诸位既是放弃让这三凶拚掉铁柱宫力量之念,便须准备腹背受敌之厄,现下咱们人手大感不敷,顾得对付三凶,就无法抵挡铁柱宫之人突围。”
房仲缓缓道:“最可虑的是咱们人数甚多,若是腹背受敌,只怕伤亡极惨,在下认为倘若咱们全力对付三凶的话,那就索性放弃铁柱宫人马,倘若他们突围,便由得他们逃走,咱们只专心一意对付三凶。”
他停了一下,瞥视众人一眼,又淡然笑道:“在下若不是幸蒙云飞大师允许列门墙,诸位恐怕要对在下这番谈话生出怀疑之心了。”
向慎行道:“房兄未免多心了,其实房兄之计极是,咱们眼下正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之际,既是无法两全其美,只好放弃其中之一。”
尹仲道:“在下赞成房兄的话。”
武宫主陡然间泛起妒念,心想:“这些人一致赞成宁可放过单水仙之计,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美貌使然?嘿!嘿……”她在心中冷笑两声,杀机盈胸。
此时单水仙的命运就系在她一念之间,假使她主张利用邪教三凶的力量击溃铁柱官人马,众人也不会不赞成,只因人世间并无绝对之事,她只要使用一点谈话的技巧,就足以使别人觉得这么办也很有道理。
她沉吟一下,道:“咱们先去瞧瞧,总之,原则上避免腹背受敌便是了。”
当下与一众高手迅速奔到山坡,只见三道人影正向坡上驰来,一个是面蒙黑巾的黑衣道姑,一是满面凶相的老妪,还有一个则是个中年长衫客。
他们眼见群雄人数不少,拦住去路,便在数文外停步,色鬼林落红那对色眼眯成两条长缝,死盯着武芳佩,泛射出邪淫之光。
丁狼婆厉声道:“你们以过百人手,仍然无法收抬下铁柱宫之人,耗费不少时日,早知如此,我们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武宫主道:“三位前辈此来敢是有意攻打铁柱宫人马?”
黑狐谢无我道:“这得瞧瞧你们如何安排了,倘若你们自认失败,愿意放弃,那就让我们主攻!”
林落红两眼没有须臾离开过武宫主的面庞,笑嘻嘻地接着说道:“听说武阳公眼力奇高,等闲之人瞧不上眼,姑娘曾经把他收为义女,果然姿色绝世,人寰罕见……”
他在这时候忽然说出这等活,太以离谱,足见他的外号实在没有起错。
向镇行怒道:“你这是扯到哪儿去了?”林落红目光一转,瞧他一眼,道:“你是昆仑派姓向的小伙子么?这就奇了,本人夸赞武姑娘的姿容,你该当欢喜受用才是,何以反倒有不豫之色?”
谢无我冷笑一声,道:“你的声名太坏,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别人只有戒惧之心而无欢喜之情,好啦!咱们还是谈谈正经事,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房仲朗声道:“我们敢请三位暂时离开,待我们得以全力对付铁柱宫人马。”
丁狼婆叫道:“我们不离开你怎么样?”
温老大道:“三位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有些话咱们彼此心照不宣,保存和气岂不是更好?”
丁狼婆怒道:“什么心照和气,你们快快滚蛋,别惹起老身怒火,都给掐死,快滚……”
武宫主美眸一转,但见林落红眼中淫邪之光越来越盛,不禁大为惕凛,付道:“若是容这色鬼话在世上,早晚会找到我头上来。”
这切身的利害迫她下了决心,冷笑一声,应道:“我们滚蛋也行,但三位却项施展一点手段让我们瞧瞧。”
她独自越众而出,体态婀娜,向林落红招招手,道:“久闻落红掌乃是外门奇功中的一绝,今日特意向林先生领教领教!”
林落红快步迎上,色迷迷地瞅住对方,道:“姑娘好说了,以姑娘的绝世姿容,林某人情愿臣眼石榴裙下,既是姑娘有命,林某自当遵瞩献丑。”
话声甫歇,武宫主面含秋霜,手中金剑刷地刺出,招式毒辣异常,但剑上功力却不见得如何高明。
色鬼林落红心中大喜,揉身欺人剑圈之内,双掌忽拍忽拿,使出一路诡奇手法,但却是以夺剑擒人为主,原来这林落红前此放过了文开华,已经觉得十分遗撼,为之失眠了许多夜,这时一见武宫主的姿容,便立狠心肠要先把她拿住,至于单水仙则还是以后之事,决计不可放过目前的人。
他练了一甲子以上的功夫,功力深厚无比,这一路诡奇手法只瞧得群雄人人凛惕,各自盘算对策。
林落红陡然间长笑一声,道:“武阳公手下向来没有弱兵,姑娘想以许术取胜,未免把天下之人瞧的太笨了……”他开口谈话之时,手法一变,招数飘忽迅快,双掌有如数十只蝴蝶穿花飞舞,登时把武宫主紧紧裹住。
武宫主心中大惊,暗忖我实在不该把这些老好巨猾估计太低,目下已失先机,恐怕无法平反败局。要知她一身武功虽是十分高明,可是比起这等成名六七十年的邪教高手,仍然尚有不及,一上手时全力争锋也未必有取胜之机,何况诈弱诱敌,自失先机?
向慎行挺剑扑奔出去,丁狼婆厉声笑道:“好俊的小子,正是老身的美食……”一晃身拦住了向慎行,碧爪忽抓忽戳,一上手就把向慎行迫的连连后退。
温老大刷地跃出,十指戴上钢爪,叫道:“咱们且斗一斗爪上功夫……”扑入战圈,使出秘传五阴爪法,另是一种气象。向慎行得他助战,才略略缓了一口气。
群雄这边人数多出不少,玉轴书生房仲和于二姐齐齐跃出,却被谢无我拂尘截住,大方弹师挥动禅杖急急驰援武宫主,谢无我宛如一缕黑烟般从战圈中蹿出,把地拦住,紧接着拂尘招数连袭房、于二人,变成以一敌三的局面。
群雄这边剩下云飞禅师、尹伸、任君群。查刚、姜三姐、岑老四和洗老五等,还有一位华山派的女尼玉佩在场,云飞禅师目注丁狼婆的碧血爪手法,十分入神,竟忘了出手。
尹仲挺剑疾扑出去,意欲驰援武宫主,但半途中竟被丁狼婆卷入战圈之内,那美、岑、洗三人关心温老大和于二姐的情况,所以无暇理会武宫主。
林落红情知机会稍纵即逝,施展出全身功力,紧紧进逼,他若不是心存活擒之念,武宫主早就死在他双掌之下了,饶是如此,那落败被擒的结局也不过是指顾间的事。
玉佩女尼自知功力有限,心下大感踌躇,任、查二人这刻赶紧奔出,绕道驰援武宫主。
查刚最先赶到,出力攻敌,林落红暗很他过来干扰,左掌运足全力径向他刀锋劈去,查刚见他竟不怕刀刃,反而吃了一惊,连忙变招袭取他臂上穴道。
林落红大喝一声,手掌一翻,发出一股劈空掌力,查刚但感劲力袭到胸口,急急跃退,却已感到一阵剧疼,吐出一口鲜血,四肢乏力,已无法再上。
查刚才退,任君麟已赶到,林蒋红单用一只有掌紧紧迫住武宫主,腾出左手,运集功力,打算尽快击毙任君麟,这一来武宫主自然感到压力减轻,一面勉力招架,一面叫道:
“任兄弟别上来。”
任君麟空手扑入战圈之内,口中应道:“武姊姊别怕!”骈指疾取林落红助下要穴。
林落红何等老练,顿时发觉任君麟功力实在有限,暗暗大喜,呼的一掌反击出去,对敌人点来的指势毫不理会。
任君麟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打法,对方居然不怕自己点穴的指势,真是大出意料之外,他可不敢冒险使足这一招,赶紧收指侧身避开,说时迟,那时快,林落红第二掌快如闪电般已拍到他面门,这一掌的是上乘之作,连林落红自家也十分得意自满,认定对方万万逃不过这一掌之厄!
武宫主眼看任君麟万万难以抵挡林落红这一掌,急得哼一声,金剑凶毒地劈出,她虽是晓得这一刻已来不及挽回任君麟的命运,但在急怒之下,也就顾不了这许多,劈出去再算。
任君麟自家一点也不心慌,但见他双膝以上的身躯倏然向后缩退大半尺,按理说他退这么多或者退一丈都是一样,林落红除非掌势变慢,否则仍然照样劈中,谁知任君麟上身挪退这大半尺的空位,目的却只是腾出空间以便出手,但见他右手疾穿上来,奇巧奇准地抓住林落红手腕,全身内力悉数从五指指尖发出,紧紧扣拿住林落红的脉门穴道。
林落红虽是有一甲子以上的精纯功夫,穴道不曾被闭,可是脉门终是人身要紧部位,但觉半边身微微酸软,急得他运足内力抖腕猛甩。
就在他身形微滞之时,武宫主的金划已经劈到,直取他左胸要害,林落红心中叫一声这番糟矣,万般无奈之下,左掌突然化为下轨之势。
他双手一齐发动,只见任君麟首先被甩出两丈以外,同时之间,武宫主的金剑也被他一掌斩中,下沉了两尺,剑尖味地刺入他左腿肉又之处。
这一剑虽然不是刺中要害,但也够他疼上一阵,鲜血涌出。
林落红随手一掌劈退武宫主,转身便走,武宫主心想这厮既是败退,在这群山之中,决计追赶不上,不如回转头去帮助别的人对付余下两凶。
因此,她用数声冷笑送走了色鬼林落红,转眼瞥见任君麟丝毫无恙,便向他竖起大拇指,表示赞佩之意,随即向黑狐谢无我扑去。
此时谢无我以一敌三,对手是房仲、于二姐和大方禅师。丁狼婆也力敌三人,对手是向慎行。温老大和尹仲。
这两处战况并不相同,丁狼婆似是难以施展,只是缠战局面。黑狐谢无我却占得少许优势,手中黑拂尘活跃非常,指东打西,诡奇无匹,竟是攻多守少。
原来丁狼婆的碧血爪外门奇功虽是厉害不过,但恰巧碰上了套着十只钢爪的温老大,双方皆是险恶近身的招数,她便有点无法分心之势。而向镇行。尹仲这两人的长剑,路数不同,一个不时从空中饰攻,另一个的七煞剑法毒辣无比。这三人无意之中形成了远近合围之势,迫得丁狠婆全力应付,已谈不到抢制主动之势。
黑狼谢无我却与了狠婆相反,她本以轻功及奇诡飘忽的手法见长,刚好碰上功力较弱的于二姐和房仲(内伤新愈之故),得以随心所欲地施展擅长手法,大方排师的排杖走的虽是威猛沉雄的路子,可是他也是吃亏由于功力稍弱,所以克制不住对方的诡奇路数。
武宫主赶去时,黑狐谢无我左掌突出,拍在禅杖之上,大方禅师吃不住这股巧劲噔噔噔连退七八步,胸口血气腾涌,黑拂尘刷地罩落,卷住房钟玉轴,借劲轻轻一甩,房仲但觉玉轴直欲脱手飞出,大吃一惊,运足指力抓牢。说得迟,那时快,谢无我侧身闪避于二姐钢爪之时,借势撞入房仲怀中,肩头一顶,登时把房仲抛开老远。
武宫主的金剑迅快攻到,另外姜三姐、岑老四、和洗老五等三人也奔到助战。他们加上于二姐都擅长联防之术,四人顿时联结为一体,接住谢无我大半攻势。武宫主得以全力进攻,手中金剑威势顿增,返非早先与林落红拚斗时可比。
这五人围住黑狐谢天我,占尽上风。可惜那南荒门的四人擅守而不擅攻,因此谢天我一时三刻之内,还不至于落败。
群雄这方面虽是伤了房仲、大方禅师两人,但对方也有个林落红负伤败逃,此刻又占得上风,正是人人奋勇,精神大振。
丁狼婆和谢无我二凶心中已萌退志,须知若论单打独斗,他们都有稳赢的把握。可是群雄方面对他们这等邪教老囚深怀戒心,根本不讲究江湖规矩,来个以多为胜,因此使得地方无法恣意横行。
两人看看激斗了一顿饭之久,丁狼婆熬不下去,厉啸一声,暗暗通知谢无我突围逃走。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人影迅快奔到,大声喝道:“林落红来也……”
丁谢二的精神一振,登时打消逃走之意。
林落红外表相当狼狈,衣服撕毁了一截,原来是上药包扎之用,但他休息了片时之后,腿上硬伤已无妨碍,是以又赶了回来。
他一直扑向武宫主,敢情仍然色心未死,任、查两少年一齐上前拦阻,但五招不到,查刚便跌出圈外,左手臂骨已断。剩下任君麟一人得斗这个凶人,形势自然危急万分。
那查刚是吃亏在功力不足,兼且搏斗经验太少,碰上这个历尽沧桑的邪教凶人,当时只是判断上错误了一点点,登时就受伤落败。
任君麟虽然比查刚更没有经验,但他的神拿手法独步武林,特别是他祖父任野老所传的生死擒拿手更是奥妙无比,十招不到,就靠这生死擒拿手救了三次命。
他每次危急时一伸手就拿住了林落红的脉门,林落红又惊又怒,突然想出一个计策。
第十四招上任君麟又陷入危机,他一伸手便扣住林落红脉门,毫厘不爽,林落红这次已把掌上力道潜聚腕间,此次一股内劲冲出,借势甩腕,任君麟站不住脚,飞开丈外。
林落红举步前奔,任君麟又斜截过来,拦住去路。林落红双掌连环疾劈,就在他一掌快要劈中对方之际,忽然又被扣拿脉门,林落红猛一挥腕,把对方甩开老远。
任君鳞连番遇险,使得武宫主和向慎行都为之分心,登时形势大变,那谢、丁二凶乘机反击,挽回了危局。
林落红故意放慢脚步,好教任君麟再度拦截,这一回他又想出妙计,定可一举击毙对方。
任君麟竟不气馁,仍然扑到,两人接战了数把,任君麟又遇险招,在这生死关头之际,他想也不想便使出生死擒拿手法,一把扣拿住对方脉门。
蓦然间感到大大的不妙,原来这一回竟被林落红以深厚内劲甩上半空。
他身形下坠之时,林落红已守候在下面,运足功力迅快拍出两掌。
任君麟勉强地挡过第一掌,第二掌更无法封拆,眼看敌人手掌离他胸口不及一尺,一肌劲力已压得他透不过气,心中正想我命休矣,这个念头刚刚掠过,一阵劲风从侧面卷到,只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指林落红腰间大穴。
那锐烈的剑风比长剑快一步袭到林落红身上,林落红大为震凛,心想何处钻出这么一个大剑家,想时,人已闪开七八尺远。
转眼一瞥,来人竟是个年青女尼,瞧起来年龄大概不超过二十,长剑的款式一望便知乃是华山派的高手。
任君麟虽然不曾被林落红掌拍中,但那股掌力仍然把他震开数尺,落地之时,血气腾涌,身子摇摇晃晃,竟无法拿桩站稳,那年青女尼横身伸手抓住他,任君麟身子一歪,倚靠在她身上,才不曾跌倒。
那年青女尼面颊上透出一阵红晕,她自幼出家为尼,从未曾接触过异性,这刻任君麟强壮的身躯靠着她,阵阵热力透过衣服传来,使她不禁一阵颤栗。
林落红可不管他们的闲账,趁机扑到谢天我那边,眨眼间便把武宫主缠住,两人放对拚斗。
那年青女尼便是华山派一直不敢出场的那一个,法名玉佩。身材也像一枚玉佩,娇巧纤细。
她原本就长得胆眸皓齿,相当美丽,这刻双颊染上红晕,更增妩媚之态。
任君麟喘息不住,面色甚是苍白,玉佩女尼轻轻道:“你受伤了?”任君麟叹口气,勉力站直身躯,道:“在下无能,多亏少师父相救,终身不忘大思。”
他这时才打量清楚地的相貌,不觉一怔,心想这么美丽的少女却出家为尼,真是可悲之事。
她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不怀好意,一阵心慌,低头垂眼,避开了他的目光。道:“施主言重了,这点小事何挂齿……”
任君麟察觉出对方害怕自己瞧着,陡然间心情一阵激动,忘了胸口翳痛,冲口道:“但在下这一辈子决忘不了你,真的!”
玉佩女尼骇得身躯一震,显示出手足无措的样子。
任君麟把话说出之后,顿时深梅益浪,心想我怎可以对她说出这等轻狂浮薄的话呢?
这时胸口一阵剧疼,接着猛咳数声,吐出几口鲜血。玉佩女尼大惊道:“你怎么啦?”
满面俱是关切之容,伸手抓住他的臂膀,只见对方冠玉般的面庞上,充满了痛苦的神情。
她恨不得能够分担他的痛苦,当即把长剑摔插地上,取出一条素色汗巾,塞在他手中,一面替他推揉胸口,帮助血气运行。
任君麟用汗巾拭嘴边血迹,鼻子中嗅闻得一阵清淡香气,陡然一惊,把汗巾还给她,道:“在下怎敢染污师父之物。”
玉佩女尼面上一热,接回汗巾,见到巾上已架有几点血迹,也不说话,收了起来。
任君麟抬目打量场中形势,只见那少林高手云飞禅师不知何时已经出手,使一柄方便铲,独斗丁狼婆,尹仲似是已经负伤,在老远倚石而坐。向慎行和温老大都转到这边,向慎行助武宫主双战林落红,温老大则率领于二姐等四人同斗黑狐谢无我。
这三处战局之中,只有武宫主、向慎行这一对略是不敌之象,但林落红不想伤及武宫主,所以仍然是缠斗之势,一时三刻之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另外谢、丁二人都落在下风,谢无我左冲右突,都闯不出南荒门联防之阵。丁狼婆则被云飞惮师的方便铲杀得遍身大汗,只有勉力招架之功。
任君麟看罢,长长地透一口气,道:“现在的局势不要紧啦……”他忍不住凝视着对方,又道:“师父的剑法好生了得,在下佩服之极!”
玉佩女尼摇摇头道:“小尼实在不行,我虽是敝派掌门的师妹,辈份不低,但平生还没有跟人动过手。”
任君麟讶道:“你今日竟是第一次出手么?这真叫人难以置信。”
玉佩女尼道:“出家人不打班语,小尼一来胆小得很,二来功力不济,所以刚才一直都不敢出手。”
任君麟微笑道:“女孩子家胆子小不算稀奇,何况作年纪又小……”
她摇摇头,不知不觉泛起笑容,甚是美丽可爱。她轻轻道:“小尼年纪不小啦!”任君麟道:“最多十八九岁,还说不小?”她摇头道:“不,已经三十岁啦!”
任君麟吃惊地睁大眼睛,细细瞧她,但见她皮肤白嫩透红,面上线条轮廊仍然微带稚气,怎么看都不像是超过二十岁的少女。
当下摇头道:“我不信。”
玉佩女尼本来被他瞧得很不好意思,正要低头避开他的眼光,可是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睁大眼回瞧对方,只见这年青俊美的男子的眼光纯洁无邪,显然心地一片光明,登时大感安心。
她笑一笑,道:“信不信由你,小尼是出家之人,年纪大小,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任君麟道:“是了,师父一心向佛,勤修内功,全无妄想杂念,所以能够驻颜。”
玉佩女尼道:“大概是这个缘故吧!”
任君鲜见她笑靥如花,甚是娇美动人,心中突然涌起一阵黯然怜悯之感,回想起早先她飞身劈出的一剑,功深招精,心情又是一阵摇荡。
他忽愁忽喜之色都表露在面上,王佩女尼见了十分奇怪,道:“少侠身上伤势可是发生变化?”
任君麟道:“不是身上伤势,是心中的情绪。”
王佩女尼可不敢动问他的心情,任君麟道:“在下觉得师父实在不该是出家的人。”
她掩耳道:“罪过,罪过……”任君麟等她放下双手,才道:“好,在下不提这话,师父的剑术在下万分佩服!”
玉佩女尼道:“叫。尼说老实话,当时因为急于救你,所以出剑之时集中了全副心神,一点也不间涉想到剑式正确或错误,也没有想到这一剑若是失手,有何后果。”
她略略一顿,眼见对方微微笑着,好像别有会心,不禁工面一红,又道:“因此那一剑威力之大,连我自己也意想不到,现在我想再使出这样的一剑,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了。”
任君麟道:“这叫做奋不顾身,气势特别威强,在下居然得蒙师父如此关注,实是感激不尽,终身永志不忘。”
他又是在情不自禁之下,说出这种轻浮的话,只差得玉佩女尼双颊绊红,不敢抬头。但她心中没有半点怪他之意,反倒觉得这话入耳十分的受用,心里好像喝多了酒那般的飘然,霎时间但觉春风沉醉,阳光灿烂,已经不复是以前的寂寞世界。
这种微妙的情绪任君麟也感染得到,他突然哎哟一声,伸手压住胸口。
玉佩女尼连忙搀住他,连连询问,口气中流露出无限的关切。
任君麟有气无力地道:“我心里痛得很,实在站不住脚……”
玉佩女尼道:“那么到那边倚着石壁坐下休息一阵,或者我替你推揉一下。”
他哼了一声,道:“好!”当下由她搀扶着走到右方一处石崖之下,倚壁而坐。
玉佩女尼蹲在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他强壮的手臂,另一只手推揉着他鼓挺坚实的胸部,强健的胸肌在她五掌之下轻轻跳跃,这种感觉,绝不是凭空想象得出的,而她也从来不曾想过,顿时玉颊菲红,芳心跳个不停。
任君麟微微觉得不安,因为人把玉佩女尼哄到这儿,不让她投入战场,此举未免太过自私。可是他又自慰地想道:“她武功不济,出去也是白饶,甚至妨碍别人施展,何必让她出手呢!”
念头一转,突然问道:“你们出家之后,还可以蓄发还俗么?”
玉佩女尼如被电触,剧烈地震动一下,然后呆呆地停止了推揉,但双手却没有移开。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使任君麟同情怜悯起来,用有力的手掌抓她的纤手,又道:“你若是不愿回答,那就不用开口。”
他的手掌好像具有无限的魔力,玉佩女尼但觉全身发软,头脑昏醉,喃喃低语道:“天啊!我情愿现在就死掉,一切不再发生,同时也不会再有别的变化了!”
任君麟虽然听不清她说什么,但是却感到她表现出一种凄艳动人的美丽,由此可以想到她的感觉情绪,也是同样的凄艳动人。
他陡然间感到自己长大许多岁,心中激起一股欲望,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有力地抓住她的臂膀,把她拉近自己。
玉佩女尼毫无抗拒之力,眼中露出朦胧迷惘的神色。她道:“原来你伤势发作是假的。”
任君麟道:“不错……”两人的嘴唇相距不及半尺,因此双方的呼吸热气互相可以感觉得到。
他轻轻道:“你能蓄发还俗么?”
王佩女尼心中大叫道:“我蓄发还俗干什么呢?你为何不告诉我?”
但任君麟可听不见她心中的叫声,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她说可以的话,就向她说要娶她为妻子。
两人面庞之间的半尺距离凝固不变,好像在这半尺的空间中有一堵墙壁,使他们无法超越。
过了不知多久,玉佩女尼心中充满了失望的痛苦,还有无限羞惭,突然间涌出清泪,垂低眼皮,缓缓道:“我不能还俗。”
任君麟身躯一震,两只手都放松,心中也是充满痛苦,但她既是不能还俗,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能怪命运不好,不让他们在她未曾出家之前相见。
这角落中发生之事,可没有影响到会生忘死地激斗的人们。
那林落红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炙热如火的气流,袭中向慎行面部,热气从五官七窍逼人,向镇行顿时哼一声,翻身跌倒。
这一口热气乃是色鬼谢落红多年苦练的一股真气,别的武林高手只能运这口真气遍布全身,以防敌人击中身体之时伤及筋骨内脏,但林落红已能够喷出伤人,不过此举十分伤耗真元,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关头,决不使用。
武宫主最关心的自然就是向镇行,眼见他翻跌地上,大惊之下,偷眼瞥看他的情形。
林落红趁机又喷出一口真气,武宫主虽然已运气护住五官,但因心神分散之故,微露空隙,只觉双眼一酸,泪水涌出,便瞧不真切眼前事物。
林落红揉身猛扑,一手勾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同时之间点中她三处穴道。他手法虽是奇快,但臂上仍然被金剑砍了一下,登时袖破肉裂,鲜血涌出。
他一把挟起了武宫主,迅即奔去。口中大叫道:“兄弟已把武丫头擒住,丁、谢两位多使点劲啊!”
此话一出,不但已在交手中的南荒五雄和云飞掸师大吃一惊,连先前已经负伤现下正在闭目调息之人无不骇然睁大眼睛。
但见人影一晃便即隐逝,去势极快,谁也晓得追赶不上。
上阵交锋不是胜就是败,生死存亡本来没得话说。可是武宫主是个年青貌美的姑娘,落在色鬼手中,这就不能用胜败生死来衡量年云飞禅师急得出了一身大汗,方寸一乱,顿时反被了狼婆还攻得手忙脚乱。
那邪教高手丁谢二人正当得势之时,陡然间一阵杀声传来,紧接着有数人奔来大声叫道:“铁柱宫人马突围啦!”
这几个人都身染血迹,显然经过一番血战。丁谢二凶闻讯大喜,都想对方势难兼顾,乃是可乘之机,正好趁机多杀死几个。
谁知那南荒门五雄联防之阵更为森严精密,先前困武宫主被掳而发生的紊乱情形反而消失。黑狐谢无我连旅杀手,都不得逞,心中叫声不好,正要退出重围。哪知这一门绝艺妙用无穷,竟像是有吸力一把她吸住,屡次冲不出阵外。
另一边的云飞禅师也是一般心思,闻讯之下,攀然雄心振奋,决定先击败这个邪教高手,再继续追赶铁柱宫的人马。当下施展出从未用过的少林神功愣迦金刚力,运聚于方便铲上,横扫出去。
这一铲力道雄浑无比,劲气山涌,卷住了丁狼婆的身形。丁狼婆发觉不妥,立即放弃了抢攻之势,一面出爪封架,一面禁退。
方便铲过处,击断了丁狼婆两枚长甲。
丁狼婆这个只指甲不但蓄养了一生,并且日夕苦心锻炼,也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丧命其下,但这次出世,先是被邓当拗折一枚,现下又断了其二,只剩下七枚,不由得发怒如狂,厉啸一声,也自运足了碧血爪奇功,舍命反击。
她一身功力已修为了一甲子以上,深厚无比,云飞弹师虽然是少林寺罕见的奇才,练成了愣迦金刚力,但面对这疯子一般的邪教高手,一时之间也感到有力难施,只好奋力招架。
一阵急骤繁密的蹄声传入众人耳中,只见十余骑当先开路,后面便是那辆精巧华丽的马车,四卫分在四方护行,疾冲出来。
前面的十数骑之内包括华邓两总管和五兵在内,人人身上都溅得有血迹,除了这七人,还有六名手下,都负伤挂彩,战力不强。
云飞禅师和温老大等人百忙中瞧了一眼,揣测出铁柱宫人马冲出重围之时,定必经过一场恶斗,才杀出百余武林豪杰的防线,因此可以想象得出群豪定然伤亡惨重,而对方那五兵以下的十多名手下也只剩下六人。
他们顿时热血沸腾,恨火攻心,可奈分身无术,不能过去拦截。
华邦等人冲落斜坡,一望此地形势,赶紧下令速速趁机遁走,过了山坡,路边山崖后面奔出十二三人,拦住去路。
华劭厉声大笑道:“好啊,敢情此处还有伏兵。”首先纵马冲去,邓当等人催马冲去,刀剑并举,凶猛冲杀。
这一伙伏兵其实就是早先受伤的房仲、大方禅师、尹仲、向镇行、任君麟、查刚、玉佩女尼等七人,加上最先奔来报讯的四五个武林豪士。
他们听说群雄伤亡甚重,少说也死了三四十人,伤者不计其数,都怒恨交集,不顾自身的内伤,现身拦截。
这一场混战自然是铁柱官方面占了优势,但华邓他们一则不知这些好手个个负伤,二则急于远走高飞,免得那边忽然罢战赶过来,其时便万难脱身,三则他们都不下马,所以总是一个照面换了一招就擦过对方,不能连绵出招。
因此群雄这一方反而占了便宜,转眼之间,已砍倒五个已经负伤的敌人。
周奔雷驾车绕过战场,在四卫环护之下绝尘而去。
邓当发出暗号,纵马冲出战场,华劭及五兵奋勇冲突,大方禅师突然跃起半文,弹杖疾弹,砰一声击中一个敌人头上,登时脑袋碎裂,倒冲马下。
华邓二人率了五兵则刚冲出包围,大方禅师再度奋起神威,抓紧排杖杖尾,迅快旋荡三匝,猛然松手,那根禅杖脱手飞出,激射而去。
但见那禅杖像闪电般飞去,撞中一人后背,发出砰的一声。
中杖的那一骑驰出数丈,马上的人蓦地跌落马下,原来已被飞杖击毙,不过马行迅速,所以驰出数丈方坠地。
众人认出中杖之入正是五兵之中的神箭耿酒,此火箭法神奇,这些日子以来人人都吃过苦头,所以都大感兴奋,晓得追赶不上,都不作此打算,正要赞美大方禅师几句,忽听任君麟惊叫道:“禅师不好啦!”
众人转眼望去,只见大方排师端坐当地,面上微带笑容,双目半瞑,动也不动,房仲伸手一摸,道:“大方师兄圆寂啦!”
原来大方禅师适才又中了敌人一刀,伤了要害,自知难以活命,当即运集全身功力,先是击毙一名敌人,接着甩出禅杖,这一杖用力过度,登时内外伤一齐发作,突然气绝毙命。
房仲把他抱到崖下暂行安置,其余的人眼见大方已死,敌人遁走,都大感黯然,人人身上的伤势似乎突然沉重了许多。
温老大等人听到房仲他们拦截时的杀声,另一面又随风传来武林群雄受伤的呻吟声,敌人业已遁走,自己这一方正是一败徐地,不禁心情大乱。
谢无我、丁狼婆趁机迫攻,顿时占了上风,谢无我的拂尘飘忽奇诡,突然间幻化出七八支拂尘,分头攻敌,这一招用的是她平生功力所聚,等闲不肯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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