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服务生说着,拿起勺子。
我不知道锅里那是个什么,黑乎乎的一团在那里,这边一?那边一凸的,没有固定的形状,大小就跟把一块毛巾团起来大小差不多。飘浮在汤面上。
看到那东西居然还会动,蠕来动去的,恶寒一股接一股的顺着我脊梁骨往上爬。
那三个人直勾勾盯着锅里,表情没任何异常。看情形,只有我自己能看到那东西。
勺子穿过那东西,伸进汤里,随着服务生搅拌,那东西化散开,和鸡汤融在了一起。
“给他尝几块儿,几位老板没意见吧?”那服务生问。
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
那服务生连肉加汤的盛了一小碗,端到我面前,往桌上一放,笑了笑说:“尝尝吧…”
看着碗里冒尖儿的一块鸡肉上垂挂的一颤一颤的鸡皮,一股酸水从我胃里面涌上来。我忍不住就想吐…难道说,我们当初吃的那只鸡里。也有那黑东西?…这样一想,我忍不住捂住了嘴。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
那服务生脸色变了变,问我怎么了。
我强忍着吐意,松开手,勉强笑了笑,说我在外面吃饱了的。
那服务生说没事,可以再吃点儿。
这时候,那三个人已经开吃了,狼吞虎咽的,看他们的样子,我更想吐了。
我感觉那服务生似乎对我有了怀疑,硬是让我尝鸡肉。
正僵持不下,忽然,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走进饭厅。
“王哥…”
我抬眼一看,心里面咯噔一下子。是上次那个瘦服务生!
“你来啦…”我旁边这个服务生说。
那个瘦服务生很随意的‘嗯’了一声,目光扫向正在大吃大嚼的那三个人,笑了笑。问那三人他们这农家乐的鸡怎么样,好不好吃。
三个人赞不绝口。
眼见那瘦服务生把头扭向我这边,我急忙一转身,脸对向墙壁。
“你怎么了?”我旁边那服务生问。
我用手捂住肚子,把腰弯了下去,说我忽然肚子不大舒服。
听脚步,那个瘦服务生朝我走了过来,我心里面‘咚咚’的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那个胖子的声音,“小胡过来啦,你跟小王两个都来一下…”
两个服务生走后,我心说,原来这农家乐没换人,而是多了一个服务生。转身望了一眼外面的夜色,看向那三个人,还在那里大吃大嚼。
我心里想,那黑东西也不知是什么,这三个人吃了混有那东西的鸡,如果不像我们上次一样半夜逃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决定回房间,等张叔和高老头儿回来,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刚回到房间,张叔和高老头儿两个就回来了。
“叔你们怎么在外面转了这么久?”我问。
张叔说遇到点事。
灯光照射下,高老头儿的表情看着很颓丧。
我心里忽然一惊,急切的问:“怎么了大爷,你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难道聂晨真的出事了?”
“不是哩…”
高老头儿说,之前在村子里时,我们用高家数理奇门卜测,卜不出聂晨父女二人的吉凶和去向。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高老头儿琢磨出一种用法术卜测的方法,张叔协助他,分别在这农家乐外围四个方位取了些土,把他最初得知聂晨和她父亲失踪的那个时间,写在符纸上,想通过奇门法术,请四方神问卜,他们两父女的失踪,是不是和这个农家乐有关,结果,什么也没问卜出…
“怎么会这样?”我问。
高老头儿揉了一锅烟,点燃吸了一口说,之所以这样,可能是因为当初刨开了高家祖坟,惹怒了高家祖先,祖先怪罪下来,再用高家祖传的奇门方术卜测事物,就卜不出来了…
“老哥哥别太忧心,说不定不是这个原因。”张叔说。
高老头儿使劲吸了一口烟说:“不管啥原因,卜不出就不卜嘞,咱自个儿找晨妮儿。当初为了小星,既然刨挖了高家哩祖坟,我就不怕祖宗怪罪,别说只是收我哩方术,就算把我哩命给收走,遭雷给劈死,我也不怕。小星那孩子,太可怜嘞…冷雨啊。”
“嗯?”
老头儿看了看张叔,说:“当着你叔哩面,我给你撂下句话。”
”什么?”
“你别认为小星是个鬼,你就能作践她,欺负她…”
“放心吧。”
“小星可是我刨祖坟给你换来哩,你要是哪天对她不好让我知道喽,我就一烟袋戳死你,让你跟咱高家祖宗作伴儿去。”
“………”
“有人来了。”张叔说。
朝外看去,是那三个男的,吃饱喝足回来了,一个搂一个的肩膀,挺着肚子,打着嗝,绕过那辆长安之星,进了隔壁的房间。
我把这三个人吃了农家乐炖的那种古怪的鸡,以及我所见的,飘浮在鸡汤上面,被那服务生用勺子一搅,和鸡汤融在一起的那黑东西,还有这农家乐的那个瘦服务生回来的事…讲给了二人。
高老头儿诧异看着我,“你既然那啥,能看到那东西,那咋上回还吃那鸡哩?”
我说我上次看不到,这次才看到的。老头儿追问,把我能用肉眼见到鬼的事给问了出来。再问,又问出了在仁义村时,高家祖先将我从睡梦中接走,和夏星圆房的事…
张叔和高老头儿两个越听越奇。
老头儿盯着我上上下下的看,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隐瞒着,他说我一个活人是不可能凭肉眼看见鬼的,跟同夏星圆房没关系。
“我…”
“你不说就不说。”高老头儿喷着唾沫星子,“大活人见鬼,哪天死球儿喽,我看你咋整。不知道原因,救都没法救你嘞。”
我心里一凉。
“冷雨。”
“嗯?”
“那时候在林业站,那些人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那个叫李玉田的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我眼眶一热,“叔…”
“别怕孩子,不管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有我跟高老哥在,你就不会有事。”
“叔…”
“嘘…”张叔打个手势,看向门口外,“有人。”
雨声中,就听隐约有脚步,很轻。将近我们房门口,脚步声变重。来人鬼鬼祟祟的,初时似乎是想偷听我们聊些什么,听到屋里没动静,便放重了脚步。
行到门前,来人叩响了门。
“谁啊?”张叔问。
“我…给你们送开水的…”
是那个叫‘小王’的服务生,他走后,张叔关住门。
“叔,是揭破他们,让隔壁这三个人离开,还是等等看,看今晚会发生什么事,这农家乐到底是怎么样害人的?”我问。
张叔想了想说:“等等看。”
把灯关了,我们三个凑在窗口。
夜渐深。
厨房的灯忽然灯灭了,那个胖子从里面走出,带住门,贴墙顺着走道来到那间招待室,推门进到了里面。
“高老哥。”
“你说。”
“你在屋里守着隔壁这三个人,免得出什么意外。冷雨,跟我出去看看…”
我跟在张叔后头,来到外面。这后院里到处都是水气,感觉很阴森,养家禽的那个瓦棚子底下黑咕隆咚的。水珠啪啪嗒嗒的从瓜棚架上方的藤蔓上落下来,掉进脖子里,凉凉的。
我们轻手轻脚的走到那招待室的后窗,朝里面看,两个服务生和那个胖子,三人正围坐在柜台旁的小茶几前打牌。
张叔碰了碰我,招了下手。我们来到厨房,那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进到里面,把门轻轻带住。厨房里很黑,充斥着各种佐料,食物的气味儿,不知哪里漏水,滴滴答答的。
张叔把手电取出照着,我们缓步来到厨房的西南角,这里的地上,黑乎乎的一片。
朝外面听了听,我小声问:“叔,你说,那个黑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那东西到底什么样子?”张叔问。
“就是…我形容不出来…”
张叔似乎沉思着什么,片刻,他把手电光照到墙上,然后顺着墙往上,照向天花板。这厨房的天花板,被油烟熏的黑漆漆的。
“冷雨。”张叔盯着天花板说。
“嗯?”
“走,跟我到房顶上去看看,我感觉,那东西可能是从上面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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