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那人,东钻西拐的来到一条僻静的沥青路上。那人一直都没有要停的迹象,自顾的走。我死死盯着那人,也没注意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喂!”聂晨轻轻碰了碰我。
“怎么了?”我问。
“看。”
我朝路边看过去,看到一堵长长的墙,顺着墙一看,这不是我们初中那学校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个时候,那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处,好像是一只脚踩在了另一只脚的鞋带上,差点摔在地上。那人停了下来,蹲在校门口处系鞋带…难道说,阴神在这学校里?…
那人走后,我们来到校门口。现在正放寒假,学校里一个人也没,保安也没上班。
“要不要进去看看?”聂晨问。
学校这么大,阴神如果在里面,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大白天的,阴神不会出来活动。
我想了想说:“走。”
“可是,要怎么进?”聂晨看着紧锁的大门。
我想了想,“跟我来。”
来到学校东墙外的那片树林子,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对聂晨说,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聂晨问。
凭借当年的记忆,我走到一棵树前,指着树身说:“喂,快看!”
那树身上,刻着五个字‘聂晨我爱你’。
聂晨脸一红,目光朝我瞪过来,“你刻的?”
“哈,当然不是,我们班不知谁刻的。那时候暗恋你的多了去了,我记得还有好几棵树上有的,要不要看?”
聂晨啐了一声,撅嘴说:“不看,无聊死了,快点想办法进去吧。”
我来到距离学校东墙最近的一棵树前,搓了搓手,抱住树身往上爬去。爬到一定的高度,我纵身一跳,扒住墙头,翻了上去。把裤子上的纽扣扣住,我把腰带抽出来,朝聂晨递下去,命她在手腕上缠了一圈。
我一只手扳着墙,另一只手用力一拉,把聂晨拉了上来。把她先放下去,然后我跳了下来。
聂晨连连嗅自己的手。
“怎么了?”我问。
“你的腰带,臭也臭死了。”
两年多没来,这学校没什么变化,除了多了座教学楼,我们那寝室成了杂物室,东北角这里其余都是老样子。只不过物是人已非,我长高了,聂晨也有了大姑娘的样子,越来越漂亮了。
男厕所里那个大粪池还在,里面结了厚厚的冰。从男厕所出来,我决定去女厕所看看。
“有个问题,两年多了,一直想问你的。”聂晨说。
“什么问题?”
聂晨把头一低,“你当初…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么?”
“看见什么?”
“哎呀,笨死了!”
我们在这学校里,从北到南查探过去。
校园空荡荡,感觉有些阴森,落叶和残雪到处都是,还有被风刮断的枯树枝,踩上去咯叭咯叭的。
过了学校正中的那个花池往南,是学校的教务处,绕过教务处再往南,便是女生寝室区。教务处的房子,是那种长形的老式平房,房子很高,坐北向南,圆拱形的门,门上方雕着个五角星。整座建筑,就跟电视里演的,解放初机关单位那种办公建筑差不多。
“这房子要不要测?”聂晨问。
“测。”
我冲门站着,平端着罗盘,调整好角度以后,这么一测,罗盘的刻度线,指在两个‘山’的中间线上…
“出卦之象!晨晨,这房子有问题…”
之前曾介绍过,我们生活的空间总共八个方位,便是后天八卦。风水学把八个方位的每个方位又分为三份,三八二十四,便是二十四山。
我用罗盘测学校教务处这座房子的风水坐向,罗盘显示,这房子坐于‘癸山’和‘丑山’两个山的中间线上。癸山属于坎卦,而丑山属于艮卦。也就是说,这房子坐于坎卦和艮卦的中间线上,这叫做出卦之象,一种凶象,很凶。出卦就是没有卦,也就是没有方向,这房子没有坐向…
测一座房子的风水的时候,如果测出出卦之象,说明那房子在闹鬼。凡横死过人的房子,比如凶杀致死,死者阴魂不散,徘徊在房子里,用罗盘在外面测,必见出卦之象…
我们要找的那阴神不久前吓死过人,那女人由于见到它的原形,被它活活给吓死了。那女人死后魂飞魄散,除了导致她‘诈尸’的那个魂以外,其余的魂魄都被阴神给带走了。眼下,我们用高老头儿教的方法寻找阴神,一直找到这学校里。测教务处这座房子,测出了出卦之象。看样子,那女人被阴神带走的魂魄可能就在这里面,也就是说,阴神在这座房子里…
虽然是白天,可这学校里空荡而又阴森,教务处这座房子,看着像是从黑白电影里面搬出来的…想到阴神把那女人活活吓死,我跟聂晨都有点怕。
我看了看表,掐指推算这个时间点死门的落宫,落兑宫,西方。这房子的西墙上有好几扇窗户,窗栏子是用一根根铁条做的。
来到最中间那扇窗户前,我扒着窗栏往里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往窗台底下一蹲,我掏出几张皱巴巴的草纸点燃。烧到一半的时候,我把高老头儿给的一道折叠成方块儿的符纸取出来,丢进了火里。符纸里面,包有那女尸的一根头发。
符纸遇火便烧着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烧着烧着,也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吹的烟气四荡,火星飘飞。我急忙护着聂晨退开两步,隐隐的,就听有女人的哭声,很细很细,好像就是从这房子里面传出来的…
从学校翻墙出来,我朝墙头望了一眼,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走。
一直走出很远,我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现在已经快中午了,我和聂晨来到一家饭店。吃午饭的时候,就听旁边桌上两个人议论那小区的篮球场发现死尸的事。我们向那两人询问得知,那老保安被警方给带走了,因为他的被子盖在那女尸身上。
那老保安先是被高老头儿给戳晕了,稀里糊涂一觉醒来,又被警方带去问话,够冤的。
吃过午饭,我们便回了聂晨家里。聂晨母亲问我们晚上去了哪儿,聂晨胡乱编了个理由。她母亲表情有些异样,朝我看了一眼,把聂晨叫进去问话。
好一会儿,聂晨脸红红的走了出来。
“你妈问你什么?”
“没什么。”
“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她以为我和你…”
“和我什么?”
“哎呀…”聂晨一扯头发。
我抠着脑门儿,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嘿嘿一笑。
“你还笑!”聂晨踹了我一下。
“那…”
“那什么那?睡觉去!”
我几乎身子刚一挨床就睡着了,直到聂晨拽我耳朵,我才醒来,朝外一看,天已经黑了。聂晨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吃着,电话响了起来,高老头儿用公话打的。
“那啥,找到阴神没哩?”高老头儿问。
“找到了,在我们以前那老中学教务处那座房子里。”我说。
“奶奶个球儿的,原来在那里。”老头儿嘟囔说。
“大爷你吃饭没?”我问。
“吃啥球饭?我午饭都没吃哩,哎呀,弄这些东西,一直弄到这时候,还差两样东西,我还得晚会儿回去,我打电话就是那啥,让你们给我留饭哩…”
我有点哭笑不得,“行,行。”
“高大爷真有意思。”聂晨笑道。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晨晨,你今晚到时就别跟我们去学校了。”
“我想去。”
“你不怕么?”
“有高大爷在,我不怕。”
我又要开口,就听聂晨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爸,你来了。”
“嗯。”一个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
聂晨一惊,撂下筷子,“我爷爷来了!”
我也是一惊,就听聂晨母亲问:“他们是…”
听起来,聂天国带的还有别人。
“晨晨呢?”聂天国不答反问。
“屋里吃饭呢,我去叫她。”
“不用叫了…”
“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坐着。”聂晨说。
“我跟你一起。”
“你…”
“没事。”
“那走!”
聂晨在前,我在后。
“爷爷,我来了…”聂晨叫道。
两人出了屋子,只见聂天国正站在院子正中,灯光照射下,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警服的大汉,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疤,另一个胡子拉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子。
聂晨看到那俩警察,也是一惊,但随即便冲聂天国笑道:“爷爷你找我干嘛?”
聂天国先是朝我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聂晨,哼了一声说:“你做的好事!”
“怎么了爷爷?”聂晨问。
“你跟老吴说,是我让你去问那个姓陈的情况的?”聂天国冷冰冰问。
“什…什么姓陈的?”聂晨勉强笑了笑,“爷爷你说什么呀?”
那个脸上有疤的警察绕过聂天国,朝我们走过来。
“你干什么?”我问。
“别怕。”聂晨小声冲我说,扬起下巴看着那警察。
来到距离我们还有两步的位置,那警察停住脚说:“小晨你好,我是这县城刑警支队的队长,姓萧。我们过来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找我能了解什么情况?”聂晨问。
“是这样的。”这个萧队长顿了顿说,“今天一大早,有人在××小区的篮球场发现一具女尸,随后报了案。我们赶到一看,那具女尸,正是半个月前因为失踪而立案的,一个叫王珍珍的女人。我们赶到时,她躺在那里,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通过调查,那被子是小区A栋保安老吴的…”
老吴就是那老保安,警方把他带去问话。他说他睡了一觉,有床被子就不见了,他的酒也不见了。被子怎么会盖在那女尸身上,他根本就不清楚。
萧队长向他反复询问昨晚的情况,老保安说,他本来在楼门口睡的觉,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身上还盖着条薄被子。那老保安除了跟狗一样警觉以外,鼻子也跟狗一样那么灵。他闻了闻那被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好像是聂晨身上的香…
萧队长就问他聂晨是谁,他说是已经退休的县委书记聂天国的孙女(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聂天国以前居然是这县的县委书记,应该是从民兵连长一步步爬上去的)。连带着,老保安把聂晨过去找他询问那个陈老板情况的事,告诉了萧队长,据聂晨说是聂天国让他问的…
“有没有这回事?”聂天国问。
聂晨眼见抵赖不成,回答说:“有。”
“行啊晨晨,越来越出息了哈,还我让你去问的,我有让你去问吗?!”
聂晨也不看他,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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