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天色渐暗,一辆黑色宾士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而来,直到刺耳的煞车声过后,在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轮胎痕迹。身后跟随的几辆车也相继停下,十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全部走下来恭敬的站在宾士车前等待着。
车门被猛地推开,同样一身黑色女式西装的人迈腿下车,转过身将手臂放在车顶,歪着头看了看眼前占地颇大的别墅,伸出手指将墨镜向下一拨,怀疑地开了口:「确定这里是那臭律师的家?」
「是的,老大!」十几个手下齐齐回答。
「原来住在这么大的别墅,还以为是个穷律师呢。」楚念自己嘀咕了一句,伸手拨了拨短发,然后豪迈的一挥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进去找他就可以了。」
「是!」依然是统一的回答,一排西装男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递过一个档案袋。
「文件都齐全了?要他签字就可以?」楚念还是确认了一次,她可不想和那个臭律师再有什么关系。
「只要签了字,老大以后就是自由的人了。」
「非常好!」楚念的笑容掩盖不住的扬起,她现在若不是顾忌在场的人太多,简直就想原地起舞了。
用力的按响别墅的门铃,楚念努力回想那臭律师的脸,好像已经太过模糊了,没有一个基本的轮廓。
大门缓缓地在楚念的面前打开,她的脚步没有一点迟疑的走进去,只要快点解除她和臭律师的关系,就是让她进老虎的笼子她都不太可能犹豫。
只可惜,她得意的表情没有在脸上挂的太久,在看到花园里喝茶的人之后,楚念差点昏过去,臭律师阴她!
「小念,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很久了。」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楚念的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姓韩的,你敢骗我!」楚念将牙关咬的紧紧的,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绝对不想引起喝茶人的注意,而且就算是不看这男人的脸,也能清楚的听出他的声音,毕竟他们还是通过很多次电话。
韩厉言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脸颊,此时已经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了,「楚帮的主事人这么好骗,是我的错?」
一个手刀挥过去,却没有击中身手矫健的韩厉言,而楚念的眸子已经逐渐开始冒寒气了,「再有下次,小心你的手指头。」
挑了挑一边的浓眉,韩厉言扶了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嘴角的弧度带着那么点嘲讽,一个这么海派的女人,他没兴趣。
「咳!」一声咳嗽,随后是咚咚的两声,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在一旁喝茶的人早已经放下茶碗,拿过手中的拐杖在故意在地面敲了两声引起他们的注意。
「爷爷。」楚念暂时收敛了凶态,乖乖的开口叫了一声。
「女人家总要适时懂得温柔。」楚爷爷开了口,说是劝说则不如说是命令。
温柔?
楚念的眼角突然抽搐了几下,她不确定楚家的女人基因里有这个成份,但是碍于爷爷瞪着自己的眼神,她勉强点了点头。
而韩厉言在听到楚爷爷的话之后,将头侧向一边。
别逗了……他觉得这种虚幻不实的劝导,实在不该寄望在这个海派女的身上,倒不如去试试凿穿冰川,或许那样更实际一些。
「你那什么表情?」楚念眼尖的看到韩厉言的反应,一股火气又冒了上来。
韩厉言面无表情,一反刚才的轻佻,漠视地扫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丫头的心思,想瞒着我老头子就离婚?要不是有人及时通知我,还不知道你要闹出什么笑话呢。」楚爷爷气的胡子一颠一颠的,他就是拿这个孙女没有办法。
楚念从小就是楚家的掌上明珠,骂太重了万一丢下楚帮跑了,他老头子不知道向谁哭去;骂轻了吧,这丫头就跟被羽毛扫过一样,根本就当听不到。
「爷爷,我现在可以自己决定是不是要结束婚姻的。」楚念气的要死,现在听起来怎么好像都是她的不对?而且明明是已经计划好的事情,为什么韩厉言临阵倒戈又站在爷爷那边去了?
如果不是为了用结婚堵住楚帮那些老家伙的嘴巴,她怎么会就同意那个荒谬的提议,和这个臭律师做了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话又说回来,而韩厉言不是也一直和她两见相厌吗?
现在是想怎样?脑筋不清楚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岔子,如果不是他三年前酒吧喝醉了突然强吻她被爷爷看到,又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每每想到那是她的初吻,楚念就想把韩厉言的皮扒下来做成鼓,每天敲几百下解气。
好不容易等到了三年,怎么爷爷又出来插手管这件事?
「你是吞了蟑螂还是哑巴啦?不是你说同意签了离婚书的吗?现在的状况是搞什么啊?」楚念举起手中的档案袋,她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被他耍。
「我又没说不同意,只是楚爷爷和我促膝长谈后,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所以我只好继续忍耐三个月。」韩厉言叹了口气,故作一脸的无奈。
「你真是好委屈啊!」楚念恨不得用视线杀人了,转过头看着爷爷又不敢大吼,「那见鬼的三个月是什么?爷爷你到底给他什么好处啊,让他两次都不要节操?」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至于你们的离婚书可以签,不过要三个月后生效。」楚爷爷也不和楚念多说什么。
「爷爷……我有比较欣赏的男人,所以你不要妄想我和这个臭律师会有什么关系。」楚念头都要涨成两个大了,她原来的构想不是这样的,而是签下离婚书之后,她就要去追求曾经暗恋的学长,那才是她的幸福。
「最好不要。」韩厉言嗤了一声,眼底倒也是寒光闪过,原来她不是不懂温柔,而是对别的男人才会施展,真不知道那个倒霉的男人能不能像他一样有着坚强的心脏,还有常人所不能忍的耐性。
「都给我住嘴,我决定的事情你们有意见?」楚爷爷也扳起脸来,难不成这两个孩子真的会没有结果?三年来他想尽办法都不能让两个人正常的碰面,还是说他多年以来引以为傲的手段都已经退化了?
韩厉言和楚念听到楚爷爷的话之后,互相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各自生闷气。
「还有,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小子,瘦的跟白斩鸡似的,病秧子的体格能撑起楚帮吗?」楚爷爷想到楚念口中所说的喜欢的男人,就咧嘴摇头。
「鸡?」颤抖了半天,楚念双手握拳才挤出这么一个字来,怎么自己暗恋的人被爷爷形容起来就变得这么难听了?
楚爷爷慢慢的走过来,从楚念的手上把车钥匙拿走。
「从今天起,三个月内你就给我住到这里,一晚上不归,我就把北堂口改成槟榔摊。」楚爷爷虽说是威胁,但是却稍显幼稚,不过这话在视气势如生命的楚念耳中,简直就是一颗强力的原子弹。
「槟、槟榔……」楚念倒退一步,捂着胸口直想咆哮却发不出声音,她的人生迟早会被爷爷给毁灭,可是却别无选择。
楚帮最有力的堂口改行卖槟榔?几百个兄弟西装革履的每日排排站当槟榔小弟?楚念想到就觉得眼前一片发黑。
「你要是不想呼吸就不要呼吸,但是如果断气了请换个地方,这里风水一向很好,不要因为你被污染了。」韩厉言忍不住毒舌,怎么会有女人为那种幼稚的威胁而气成这样?
「韩厉言,你不要嚣张,难道我不敢住在这里吗?谁怕谁啊。」
「好啊,看谁怕谁。」韩厉言冷哼一声。
楚念突然打了个冷颤,猛地转头对着楚爷爷偷偷走远的背影大吼一声,「爷爷,你要是敢再偷开我的车去兜风,我就把你养的金丝雀全部烤熟!」
楚爷爷的身影一抖,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又想了想家里那几十只可爱的金丝雀,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终究还是放弃了偷开车的决定。
◎◎◎
当晚,楚念的行李就被全部送进了别墅。
这个时候,楚念才知道这座别墅居然是在她和韩厉言两个人的名下,所以她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了。
只可惜在楚念还没来得及和韩厉言对于同住三个月的生活约法三章的时候,他已经围着浴巾,出现在客厅左侧的旋转酒台上独酌了,上身的水珠甚至还没有擦乾,顺着他的的胸前滑落到紧实的腹部上。
「臭律师,你脸皮有多厚啊?洗完澡不知道要穿上衣服的吗?」楚念把眼睛别开,她刚才几乎是傻盯着他出神,真是丢脸。
「这是我的家,我做什么需要经过你同意吗?」韩厉言喝尽了一杯酒,抬手拨了拨湿漉漉的短发。
「那你不知道这里现在也是我的家吗?所以你得学会尊重我。」楚念真想直接敲昏他,然后他们才能和平共处吧,要是在帮里,这么口无遮拦的手下一定会被她海扁一顿。
「你的家?」韩厉言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好,那你完全可以洗完澡不穿衣服,至少我不会像你那么小气的介意。」
「流氓!」顺手抓起正在整理的行李砸过去,楚念完全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律师在私底下原来有这么轻浮的人格。
韩厉言不出声,伸出手指从脸上把那一块小小的布料拎下来,没想到她还会穿丁字裤,真是看不出来。
「女流氓更可怕。」晃了晃手中的小裤裤,韩厉言又喝完了第二杯酒。
楚念赶紧快步冲过来抢救自己的心爱的小内裤,被这个讨厌的男人碰过,她要赶紧消毒一下才可以。
「其实,你也算漂亮女人。」韩厉言的目光定在楚念的身上,没想到她摘下墨镜、脱下西装后,就失去了男人婆的样子,反倒是更像一个大学生。
楚念像看怪物似的打量韩厉言一会儿,发觉他并没有嘲弄的意思,终于不再像个刺猬,但是却转身回去继续收拾行李。
「韩厉言,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不管我爷爷给你什么好处,我只要求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楚念知道韩厉言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但是毕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她还是想把丑话说在前面。
「随你怎么说都好。」韩厉言说话间,已经喝完了第三杯酒。
楚念被他冷冷的语调,刺得心口有些发慌,她从来就不会对男人示弱,何况是她一向看不顺眼的他。
「你放心,就算是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是吗?」留下两个字,韩厉言放下酒杯就向卧室走去,倒是看不出喝醉的样子。
倒是楚念转头看了一眼放在酒台上空了一半的Whisky,发觉他那三杯酒喝得好猛,一般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喝的吧?
独自一人在有些幽暗的客厅里,墙上的壁灯是楚念故意弄得有些昏暗。
说实话她内心是真的比较紧张,不想在明亮的光线下和他面对面。
就算她神经再大条,就算楚帮里几乎都是大男人,但是她毕竟没有和哪个独处过,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每天都要面对韩厉言,更别提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虽说他是律师界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一切都是只听说而已,光是他能轻易躲开她的攻击,楚念就能肯定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突然,楚念整理东西的动作停住了,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从行李箱里拿起了一个包包,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很柔和,连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笑容。
这里藏着她的秘密,也有她所有的回忆,只可惜她已经很多年都不再打开它了,当然以后也不会打开。
「你是要在这里继续发呆,还要是来喝汤?」韩厉言已经站在客厅的门口差不多几分钟了,发现楚念一直对着那个密封的黑色包包傻笑。
「汤?什么汤?」楚念被他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把手上的包塞回行李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韩厉言好笑的看着她的举动,这哪有大姐头的样子,行为举止都幼稚的很。
「宵夜而已,你不喝我就省下来喂咖啡。」韩厉言扭头便走去另一间房。
宵夜喂咖啡?
楚念楞了半天,想不清楚韩厉言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索性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在身后,偷偷的跟在他身后看他去哪。
「咖啡,我说了多少次,地毯不是用来吃的!」韩厉言一改往日冷漠的形象,蹲在地上和一只古牧犬撕扯地毯。
楚念倒是被韩厉言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臭律师只会装酷脸呢,原来也养宠物有爱心,不过她也怀疑他该不会是喝醉了才会这样吧?
「我拜托你,一只白色的古牧犬为什么要叫咖啡啊?你的人生里有没有品味这个词啊?」楚念嗤笑一句。
「品味?」韩厉言松开手,任由咖啡胜利地把地毯拖回它的窝里,「这与品味无关,你知道为什么它叫咖啡吗?」
「为什么?」楚念看他的脸色很严肃,有些觉得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韩厉言起身绕过她的时候,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因为它是我的狗,你多管闲事了。」
这个臭男人!楚念恨的牙根痒痒,握拳在墙壁捶了几下,就当是捶在韩厉言的身上,迟早她要海扁他一顿泄愤。
终于楚念还是没抵抗住厨房飘来的阵阵香浓,坐在桌子前盯着面前的碗,这汤不会下了什么毒,然后她就死的不明不白的。
「你想在汤里看出什么来?」韩厉言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服,坐在她的对面足足十分钟了,却始终没见她有要喝的意思。
「我喜欢用餐前先祈祷不行吗?」楚念原本不想这么与他针锋相对的,只要互相漠视三个月就可以有自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韩厉言开口她就总是想和他斗嘴。
「一个杀人都不见血的黑帮老大,还信上帝?」韩厉言的嘲讽了一句,他的职业注定让他对黑社会有偏见,更何况他的家人也是因为黑帮斗殴事件而遭到不测。
「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虽然我们是帮派,可是不代表我们就做了多少坏事。」楚念用力的拍桌而起,碗里的汤因为桌子被大力的震动而溅出来。
「那是我误解了?原来楚帮是慈善组织,一直在济世救人?」韩厉言丝毫没被她的激动吓到,只是无奈的扬了扬嘴角。
楚念不知道韩厉言是不是太过偏执,不过的确,黑社会是不会给人什么好印象,但是她自信帮内绝对不会有那种杂乱份子。
「你……」话还没有说出来,楚念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常年的习惯让她将手机一直放在视线范围内。
韩厉言原本没想继续和她争辩下去,打开面前的笔电,开始整理明天要上庭的案件资料,只是嘴角的嘲讽倒是一直挂在那里。
「什么事?」因为被韩厉言搞得心情奇差,所以楚念的口气也恶劣的很。
「老大,有几个小弟闯祸了。」电话一端是楚帮的军师陆初辰的声音,虽然他听得出现在楚念的口气很差,但是有些事必须要报备。
楚念没说话,只是等着陆初辰继续说下去,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想闯祸的程度是多严重。
「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一群无赖,蓄意闹了西街区的场子,然后话说的太难听,一群小弟没能忍住,就动了手,现在人都在警察局。」陆初辰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然后呢?」楚念不耐烦听这些,她只想只知道结果,阿连的性子不是那么冲动的,猜想对方的确是欺人太甚了。
「被打破头的人是金融科技的小开,现在死咬住兄弟们不放,或许会有大麻烦。」陆初辰实话实说,他已经好多次警告帮里的兄弟,若遇到商业场的人,都应该能忍则忍。
「是被陷害了?」楚念不笨,一听就知道什么见鬼的金融小开,明显就是要抢地盘的某个杂鱼帮在耍猴把戏。
这个时候,韩厉言轻轻的抬头瞥了一眼通话中的楚念,然后注意力又转回到电脑萤幕上,手指动得飞快,这个案子若胜诉,律师费很可观。
楚念先让陆初辰先去警局保释人,自己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特别棘手,毕竟她面前就坐着一位臭律师,那人是讨厌了些,但是实力还是有的,只要他想,死人大概都会被他说得站起来。
「喂,有个案子你接不接?」她敲了敲桌面,看在有事求他的份上,她不可以不计较他之前的没礼貌。
「黑社会暴力伤人案件?」韩厉言头都没抬,丢过来一句话。
楚念想辩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关于金融科技小开被黑社会份子打到头破血流的案件?」他的形容越来越具体,这个时候终于抬头看了看楚念。
果然她的脸色变了,既然韩厉言知道的这么具体,她再蠢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对方已经先一步找到韩厉言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接下这个案子的。
「这件事能不能和解?」楚念开门见山的问道,既然韩厉言替对方辩护了,那她几乎就没有什么胜诉的可能了。
「常替手下收拾烂摊子的你,想必对这种事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吧?」韩厉言起身关上笔电,准备回卧室,临离开前还不忘再补上一句,「要知道没有我当事人的决定,我是不会跟使用暴力解决事情的黑帮主事人谈这件案子的。」
楚念咬紧了牙关,看着韩厉言离开餐厅,却没再开口叫住他。
这是唯一的一次,「黑帮主事人」这个形容让她觉得刺耳,甚至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委屈,但是不管她怎么想,她的身份始终不会改变。
楚念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拨通了陆初辰的手机。
「对方不管开什么条件,都答应,尽早解决这件事。」楚念的声音有些疲倦,既然有韩厉言替对方打官司,她觉得楚帮的胜算已经没有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想通却又必须去一肩扛起的。
「我知道了。」陆初辰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追问,只是轻轻的切断了通话。
而楚念却一直坐在餐桌前,还是瞪着面前的那碗汤,揣测着韩厉言这个人。
虽然汤已经冷了,但是楚念一口喝下去,还是觉得很香浓,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味道还真不赖。」
可是到底韩厉言是什么样的人,仅仅共处了一天,他就已经让她心里有太多的不安,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是非常讨厌她,或者说是非常讨厌她的身份。那当初他为什么要听爷爷的话和她结婚?而且是滑稽到让这有三年的婚姻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徒增的只有互相讨厌而已。
许久之后,楚念带着困意,慢慢的走出餐厅,随便推开一个房门就走了进去,好奇怪的客房却没有床,还好有一块非常舒服的白色地毯,索性她就躺在上面准备小睡一下,等她有力气再爬起来时候,她就会回到卧室的床上去……
◎◎◎
毛绒绒的触感让楚念睡的嘴角都扬了起来,纤细的手臂还不断的收紧,直到毛茸茸的东西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才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随即脸上就被湿答答的舔了一下又一下。
「啊!」爆发出一声尖叫,楚念将怀中的狗给大力的推了出去,她居然抱着这只大狗睡了整夜?
咖啡对于被没礼貌的对待非常不屑,只是高傲的扬起脖子呜呜了两声,然后毫不客气的从楚念的身上大力的踩过去,如果它不是被这个女人勒住,早就可以吃到它钟爱的狗粮了。
和主人一个德行的笨狗!
楚念在心里咒骂了一句,然后伸展一下睡的腰酸背痛的四肢,突然对上一双嘲弄的眼,惊吓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念倒是比韩厉言还先开了口。
韩厉言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显然是刚跑步回来,原本打算先让咖啡吃早餐,却发现她居然抱着咖啡睡的出奇香甜,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要不是她突然醒来,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神。
「这句话是我该问的吧,你为什么睡在这里?」不知道还以为是他虐待她,别墅的客房无数间,她偏要和咖啡挤在地毯上睡吗?
楚念站起身来,觉得浑身都酸痛的不得了,她又不是愿意睡在这里,只是太困了打算先小睡一下,谁知道一睁眼窗子外面就已经是一个大太阳照进来。
「这里有一半的地盘是我的,我睡在哪里是我的自由吧。」其实语气本来可以很好,但是话说出口总是带着刺。
韩厉言难得的没还口,只是把运动服外套脱下来,穿着背心就走向浴室准备冲个凉,然后去事务所处理楚帮的案子。
见他没再说难听的话,楚念又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脾气太不沉稳,虽说她在楚帮难免会遇到棘手的事情,需要把自己武装成过份的男人婆,但是脾气总算也磨练的比较会忍耐了。
只是一遇到韩厉言之后,她就是觉得他在用有色眼镜在看她。
其实楚念不是不知道,因为她的身份关系,很多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在黑道上觉得她是个女人构不成威胁。
楚念一路回到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冲了个澡,心想,帮里那几个老奸巨猾的问题人物,一定会趁机藉此机会打压她,不过只要她一天还掌管着楚帮,谁都别想把楚帮搞垮。
吹干了头发,楚念换了另外一身黑色的贴身西装,好像她的衣柜里基本都塞满了这种衣服,穿别的会让她显得不稳重,而右耳上带着的那颗黑曜石的耳钉,这个是楚家一直传下来的物件,楚念从接手了楚帮的那天起,就一直未曾摘下过。
「今天的案子,我不会留情面。」韩厉言坐在餐桌一侧,对面也摆好了楚念的早餐。
「我和你有什么情面?」楚念扫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即使秀色可餐,但是对着他就已经没有胃口了。
两个人僵持不下,气氛有些压抑,一道简单的音乐铃声响起,韩厉言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接起,听了几句之后,脸色有些微变。
「怎么?今天的工作,丢了?」楚念开口问道,眉尾还稍稍挑起来,泄露了一种小女人该有的俏皮。只是看着韩厉言的表情,她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因为刚刚陆初辰已经打了电话告诉她,事情解决了,用一条街的代价换一时耳根清净,她完全可以接受。
更何况可以看到这个臭律师因为丢了这个案子而脸色不好,她更是觉得值得,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为何会因为这样幼稚的事情而感到雀跃。
挂断电话,韩厉言抬头看了看楚念,嘴角扬起挑衅的笑容,他倒是对她觉得好奇了,宁愿放弃自己帮派的地盘就为了看他丢掉一个案子,值得吗?
「要不要跟我打赌,不出三个小时,对方就会后悔,随即要求楚帮交出两条街的地盘?」韩厉言站起身来走到楚念的面前,看着她被小西装包裹的纤细合度的身子,光凭想像,可真是想不到她就是楚帮的老大。
「你要怎么赌?」楚念最恨人家反问敢不敢,尤其是面对韩厉言,她得说自己几乎要变成一个女战士,就是时时刻刻准备和他作对。
「明晚有一场音乐会,然后一顿烛光晚餐。」韩厉言成功的把本该很浪漫的话说的很无趣。
楚念觉得一头雾水,他是在对她说他自己行程吗?
「是你和我一起。」韩厉言再补了一句。
「我才不要!」楚念一激动直接站起身来,她不觉得她会和韩厉言坐在一起听什么音乐会。
韩厉言耸了耸肩膀,「你不敢跟我打赌,我是可以理解的。」说罢,韩厉言起身整理好文件就向客厅方向走去。
「臭律师你说什么?我会不敢?你也未免太有信心了吧?你是太阳吗?地球一定要围着你转吗?」楚念快步的跟上去,明知道韩厉言奸诈的像只狐狸,可是她还是不想被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五个问句,我先回答哪个?」韩厉言已经边走边脱下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既然没有了案子他可以把空闲出来的时间去练练拳。
楚念原本是很快的跟在他的身后,谁知道这男人突然就停下来,当她把脸撞到他结实的背上时,他已经是赤裸着上身了。
「我用的是反问句,也就是不需要你回答,还有,你是曝露狂吗?」怎么相处没有多久,他就是不断的要把自己扒光。
「我不习惯屋子里多了一个女人。」韩厉言皱眉,他的确是没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来过。
楚念下意识的嘲弄一句:「你现在已经是已婚了。」
韩厉言转身看着她,「所以我脱给你看,是合法的吧?」
果然是靠嘴皮子吃饭的职业,楚念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永远也吵不过他,可是又被自己的用词吓到了,她怎么会到这么恒久的一个形容?他们相处只要三个月就好。
「如果你不和我打赌的话,我要出去了,等到对方和楚帮有了新的交涉条件,我又会拿回工作了。」韩厉言的笑容是穷有成竹的。
也许让她气的跳脚是他的恶趣味,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感觉很不错,至于为什么会喜欢……要是能解释就不叫恶趣味了。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韩厉言,我讨厌你!」楚念咬了咬牙,「赌就赌了,现在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二个半小时,如果你输了,这三个月就不要再和我过不去。」
楚念想了一下,那个什么音乐会什么烛光晚餐又不是世界末日,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她赢了,至少她三个月都不用受他的冷嘲热讽。
「我晚上会开车来接你,礼服的话会提前送来。」韩厉言的话说的胸有成竹,这是他一贯的自信。
楚念皱紧了小鼻子,她就等着看他的自信到底什么时候瓦解。
「喂,到底爷爷说的三个月是什么条件?」楚念死盯着韩厉言的背影,忍不住问出了口,她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居然可以让韩厉言想要继续这个荒谬的婚姻。
「你很想要知道?」韩厉言一番常态,居然好声好气的反问。
「算了……」楚念倒是被他的好声好气吓到了,在看看韩厉言异常认真的神色,她打了一个寒颤,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不知道也好,反正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三个月之后就自由,她的幸福一定要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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