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春,凤凉城首富凌府张灯结彩,红花灯笼高挂门匾两侧,真是喜气门前绕,路人经过也会观望,那份气派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比拟的,一身素衣轻裳,青葱玉指不断地掐算,娇小的女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抬起娇颜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眸微微瞇起,看了看头顶那刺眼的阳光,叹了一口气。
「到底我是该说出来还是瞒一时算一时呢?」凌佩竹小声的嘀咕着,看了看府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的笑,她怎好这个时候开口。
怎么开口对爹说,接连三天经她卜出的卦,都是大凶之相,想来想去怕是又要被退婚了,这叫她又如何对着祠堂里的娘和三位姨娘的灵位牌说,到如今她还是嫁不出去,之后再对着府中所有人说,又是白忙了……
只要想到那些失望的神情,凌佩竹止不住头皮发麻,秉持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凌佩竹决定等到东窗事发再说,毕竟万一她这次失算了呢?虽然那比让二姐凌妙盈放弃贪吃还难上许多。
「小妹,看这个荷包妳喜不喜欢?」凌妙盈不知道从哪边跑出来,手里抓着一块上好的缎面刺绣荷包,放在凌佩竹面前摇晃。
好漂亮的荷包,水蓝色的缎面加金线缝制,还有特殊的刺绣手法,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绿色的绣线绣出的竹子,刚好又是一个竹字,手真巧!可这好看是好看,为什么荷包上会有散落的青菜叶?
凌佩竹只是稍稍疑惑一下,自己便有了答案,「二姐,妳是不是从厨房过来的?」好笑又好气的看着二姐的那双大眼,就算是有一刻空闲,二姐也不会忘记去厨房填肚子。
凌妙盈吐吐舌头,干笑着掸掉荷包上的菜叶,塞进凌佩竹的手心中,一时间竟然有些泪汪汪,她们谁都想不到,居然是小妹先嫁了。
「二姐好舍不得妳离开,妳要记得常回来看我们。」不放心的嘱咐着,凌妙盈拍拍小妹的手。
「我想应该是离不开了。」凌佩竹莫名的一笑,眼底尽是高深莫测,只是一向不想复杂事情的二姐根本就看不出。
「傻丫头,妳怎么……」什么叫不离开?都快嫁人了,还在说这些话,凌妙盈再笨也听出不对劲。
可凌佩竹在她还没有问完话的时候,就把凌妙盈的身子向后一转,马上凌妙盈就忘记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因为她看到丫鬟梅儿拎着几盒上好的甜点向内堂走去;然后眼儿直,腿儿就不受控制的向前迈进,早忘记身后还有自己正担心着待嫁的妹子。
清脆的笑声传来从身后响起。
「妳就知道拿这招对付妳二姐。」凌傲雪轻轻的扶住凌佩竹的肩。只有对着自己的亲人,凌家大小姐才会掩去那份经商的锐气。
凌家香火注定没男丁,所以必须要有人出来接家业,凌傲雪自是不想几个妹妹出去抛头露面,所有事都是自己承担下来,凌佩竹被大姐的话惹得笑了出来,转过身,还看到一旁静静无语的三姐凌水漾,她这聪慧无比又心灵手巧的三姐,为何单单不能说话呢?
凌水漾举起手中的竹板,上面刻着一幅百年好合的画,还细心的染了喜气的朱砂红,对着凌佩竹眼中的宠溺之意更是浮于言表,小妹要出嫁了,她既是不舍又觉得高兴。
「水漾,妳说妙盈日后会嫁给何方高人呢?」凌傲雪看着追甜点而去的二妹,满腔的无奈之意无处抒发。
凌水漾还真的低头细细斟酌后,从袖子中掏出一只用珍珠黏成的白色小猪,作为答案举在半空中,这个原本打算送给二姐的,没想到先派上用场,一时间,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凌傲雪扶着小妹的肩笑得不能自已,她就说水漾的才气已经超越了外人对才气的那份界定。
「养、养猪的吗?」凌佩竹用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珠,她每次都被三姐突来的想法惹得笑意难止,即使在本该难过的当儿。
轻巧的铃铛声响起,嘴里衔着一块酥饼的人儿如风似的又出现在这里,四姐妹聚集在宽敞的大院中,惹得忙碌的下人都忍不住看上几眼,不管是见过多少次小姐们的容貌,都还是让他们惊艳不止,尤其是当四位小姐凑在一起的时候,那真是让满园的春色都逊色几分呢。
试问天下有谁会在自家府邸迷路,还要靠铃铛让众人寻找的?答案就是凌府的二小姐,凌妙盈是也。
「妳们在笑什么?快说来,让我也笑笑。」凌妙盈嘴里吃着酥饼口齿不清的问着,原本已经压下的笑意因为她的出现,又掀起一阵更大的笑声,就连无声的凌水漾都无力的笑弯了腰。
看着姐妹们都笑得这么开心,凌妙盈也跟着呵呵的笑起来,凌佩竹捂住肚子,笑得更凶,然后她突然看到二姐手中抓着的酥饼上那大红色的喜字,突然停了笑声。
「佩竹,妳怎么了?」凌傲雪敏感的感觉到事情不对,揉着发痛的肚子站直了腰身,看着小妹,这是新嫁娘该有的脸色吗?一旁的凌水漾和凌妙盈同是疑惑的表情,就在这突然安静时,让下一刻的怒吼声在府邸中显得更显清楚。
「真是混帐。」凌老爹那丹田气十足的咆哮,让人心颤,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已经是老爹第四次的怒吼了吧?凌佩竹苦笑……
「不会吧?」惊呼的异口同声,三双美目都死死的盯住小妹,谁来告诉她们这不是真的。
「我已经尽力了。」凌佩竹看了看手上的玛瑙串珠,难道她真的要等着一个莫须有的有缘人,直至终老吗?而她为何始终算不到那个人的命格呢?
「真是害死人的珠子。」凌傲雪气的直跺脚,小妹年纪这么轻,若是被连续退婚三次怎么行?
都怪十年前的那位僧侣,给小妹一个玛瑙珠串,说是保她日后遇到有缘人。至于其余三人都要过了二十的年纪才可以许配婆家,否则凌家必将衰败。
有没有搞错?一个和尚不在庙中诵经参佛,却管起一个七岁女娃的姻缘大事,凌老爹虽然是半信半疑,可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直到凌佩竹满十七时,依旧未出现那见鬼的有缘人,所以凌老爹开始为她物色起好人家。
结果……
第一回大婚前夕,对方突然自认为配不上凌家四千金,坚决退婚,之后竟然还举家迁移离城而去;第二回大婚前,因为对方突然坚决以凌家四小姐太过美丽,再搬出祖上训诫,认为红颜祸水,所以娇媚甜美的四小姐自然当是祸水,基于此事,凌家自然也不肯得把女儿嫁出去。
第三回大婚前,新郎倌却突然暴毙异乡,婚约又是不了了之;而这次,终于坚持到大婚前日,居然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事让凌家人无法接受。
所以……
凌佩竹被三个姐姐抓到前堂,她们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放着琴棋书画精通的小妹不娶。
凌佩竹不懂,她都已经认命了,为什么家人都这么坚持呢?心中不免得又是长长的叹出一口气,不如她干脆长伴青灯算了,或许多年前的那位高僧,就是这个意思也说不定。
☆☆☆
男人的模样怎样才算好看,凌佩竹心中没有界限,可是当她对上木椅上那双鹰目时,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般,脚下犹如千斤秤砣重。
这男人不是新郎倌,长发散在背后,耳鬓的发仅以堇色丝带轻绑脑后,映出剑眉下的双眸更是霸气,俊气的脸庞犹如刀刻,甚至连鼻梁都是完美的坚挺在薄唇上,微薄的唇瓣冷冷的噙着嘲讽的意味,甚是刺眼,身着一身白色锦袍,腰间青色玉带还悬挂着一串玛瑙珠串……
莫非这个就是她的有缘人吗?凌佩竹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光是被那人的视线盯住就浑身都不自在,直觉哪里出了差错。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傲雪上前一步,追问揉着额头的老父。
「一言难尽、难尽啊!」凌老爹拍着桌子大吼,为何他凌啸天的女儿,姻缘路竟是如此曲折。
「新郎倌呢?」凌妙盈下意识的加快嘴里酥点的咀嚼速度,看着木椅上的男人,她确定新郎倌不是这位看上去凶巴巴的家伙。
「岳父大人,我明日会来府上迎娶凌四小姐,现在晚辈先行告辞。」男人起身,右手轻摇纸扇,从容不迫的走向门外。
啥?一屋子的人都愣在那里,除了凌老爹依旧在吼着一言难尽。
「凌佩竹?」男人的步子停在素衣少女面前,左手轻抚了一下衣襬上的玛瑙珠串,声音低沉浓厚。
就像变得失语一般,凌佩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发出声音,这人明日要迎娶她过门?为何她的卦象上没有显示?
「闻人舜。」他俯身再她的耳边低语,然后继续离去的步伐,「妳总该知道妳夫君的名才是。」随后风中飘来的话语让凌佩竹真正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凌佩竹猛地回身,闻人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偌大的府邸内。
「小妹,这回算是真的要出嫁了吧?」凌妙盈僵硬的问出一句大家心里都在想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爹,你说清楚不许装胡涂,给我说清楚!」凌傲雪拉着老父的手臂猛烈摇晃着,试图从爹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半晌都没有听到老父的回答,凌水漾翻个白眼,上前抓住大姐的手,因为爹是真的昏了,下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老爷抬到卧房去了。
「就是他吗?」凌佩竹抚上手腕上的珠串,她低低的自言自语,微风掠过,还带着丝丝的寒意,夹杂着桃花的香气,吹过她的身前。
出现了总比让她真的孤老终身好一些,这样算幸还是不幸呢?凌佩竹不知道,包括凌家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即将成为四姑爷的闻人舜到底是何方高人?
☆☆☆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酒意待情谁与共。
房外喜气洋洋,屋内柳眉笼翠雾,女子独自静坐铜镜前,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波迷离,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虽一身艳红的凤冠霞帔,新娘子却无喜气可言。
她真的要嫁人了吗?凌佩竹听着门外那震天响起的炮竹声,心里五味陈杂,是不想嫁出去还是因为要嫁给那个男人而忧心,这一点她自己都不清楚。
「小妹,这个妳放在身上,如果有事,还可以让人来找我。」凌傲雪执起小妹的手,塞进一块上好的白玺玉。
「大姐,妳是不是刚才见过二姐了。」凌佩竹没有接着凌傲雪的话继续说,反倒是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这妳也知道?」
凌佩竹失笑,从大姐的玉钗上扯下一片青菜叶子,不由得想起昨日的那个荷包,凌傲雪不敢置信的抓过菜叶,美目圆睁,她居然带着这个走遍府邸的各个角落?
「凌妙盈,妳这个月都不准再吃饭了!」气的娇吼一声,凌傲雪转身就冲出门去。
只是看着手里那块上好的白玉,凌佩竹突然笑了,头上的风钗相碰叮叮的响起来,嫁谁对她来说都没有分别的不是吗?反正她也不曾期望未来的夫婿对自己多好。
那就这么嫁了吧!凌佩竹就在怀着这样的想法中,坐着八人大轿风风光光的出嫁了,临走时,二姐凌妙盈还趁机塞了一个纸包在她的怀里,叫她有危险的时候再打开来看。
之后凌府的大宅在喜轿后慢慢的变成黑点,直至看不见,昏昏欲睡的她被身边的小丫头扶着,忍着一路的颠簸,直至太阳下山。
「小姐,我们的路为什么越走越偏呢?」贴身丫鬟灵儿毛骨悚然的放下花轿的帘子,她刚才似乎看到好多新坟,听着风声呼呼而过,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凌佩竹根本没把灵儿的话听进去,只是觉得一直坐在轿子里快闷死了,腰酸腿疼。
灵儿见小姐心不在焉,便挺直了身子告诉自己不要怕,把手紧握在胸前默默的念叨,各路神佛请保佑她家小姐出嫁不要有波折,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好,可就是别遇上抢亲……
就在这时,轿子猛地落地,震得轿里的主仆两人头昏脑胀,凌佩竹奇怪的想,莫不是遇到什么强盗贼人?
「轿子留下,你们可以走了。」轿外有人放话,那声音真是犹如雷震,震得人两耳发麻。
「小姐……」灵儿一撇嘴,似乎有放声大哭的趋势,怎么越怕什么越来什么?神仙们是不是把她的话听错了?
危险来了,凌佩竹不慌不忙的拿出二姐临行时所赠的纸包,心想原来二姐何时也成了能掐会算之人了?
灵儿看着凌佩竹打开那个纸包,吞了吞口水,这种时候,小姐为什么还有心情准备大啖红烧猪手呢?真是让她佩服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着手里的东西,凌佩竹嘴角有些抑或不住的抽搐!
「外面何人?为何劫我凌府的花轿?」凌佩竹倒是讶异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奇怪,她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灾祸临头。
一阵大笑声掠过树梢,响在半空,惹得惊鸟四散逃命。
「大嫂,大哥要我们先行来接妳回去,不然送亲队伍怕是进不了咱们的锦王寨。」来人停了笑声,如是这般的说着。
大嫂一词听进耳,凌佩竹亦明白这人想必是那个闻人舜的手足,而先行来接的意思,也就是说不想让轿夫得知将去何处,至于那锦王寨嘛,凌佩竹轻掀轿帘向外一望,贼窝二字霎时浮于脑中。
「有劳了!」凌佩竹收回手,闷不作声,眼波流转间倒是嘴角扬起笑意。
灵儿以为小姐吓傻了,看到轿外那多的山贼,她的腿儿都软了,小姐为什么还笑得出来,双手赶紧摇捉着小姐,这下怎么办?
「我哪都去玩过,这山贼窝还真没去过。」凌佩竹讶异更多的是,为何她居然没算到闻人舜的身份,而且还是什么都算不到,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
玩?到贼窝去玩?灵儿一翻白眼,晕了!
「我还想请妳吃这红烧猪手呢。」凌佩竹看着晕倒的小丫鬟,可惜的看了看那纸包中的红猪手,看来要自己独享了。
轿子一颠,又被抬起继续前行,这次的轿夫果然不同,轿子都没有那么颠簸了,凌佩竹满意的点点头。
「小姐……」不久,灵儿慢慢苏醒过来,赶紧看小姐如何,却发现小姐正用那块红盖头在擦沾满油的纤纤玉指,嘴角还沾着斑驳的酱汁。
一翻白眼,又咚的一声昏过去了。
☆☆☆
寨门大开,灯火通明,那两排火把被人举着列成长长的队伍,若不是山寨到处都结着大红彩布,鞭炮震耳欲聋,还以为是山贼要大举进城呢!
灵儿颤巍巍的扶着小姐的手臂,努力让自己别趴在地上,憋着眼泪的她真的想掉头就跑,可是她不可以丢下小姐。
「灵儿,妳看那房子,都是竹子做的,我还没住过用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子呢。」凌佩竹很喜欢竹子,不晓得是否因自己的名字有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成片的竹房,她自然欣喜的很。
「会漏雨……」灵儿努力不让那块沾着酱汁的盖头从小姐的头上掉下来,省的被人看去小姐的容貌,便宜了那些个粗人。
「灵儿,妳看这些人的衣服,是不是都很奇特?」凌佩竹小声的问灵儿,总之这种气氛跟在家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庙会上的乞丐都穿……灵儿没敢回答,身边那一个个不善的眼光让她心惊,完了,她得赶紧通知老爷,小姐被嫁到一个荒蛮的山贼窝了,要早日来救。
「小姐,妳真的要嫁?」灵儿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冷汗直流,这个可是一失足会成千古恨的事。
凌佩竹纤手一抬,掐住灵儿悲愤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说:「不、然、妳、替、我、嫁?」
自那刻开始,灵儿把嘴巴闭得死紧,再没有发出声音来,直到迈过了火盆,她们进了一间满是喜气的竹屋中,这里应该就是新房了。
「这个毯子好好摸,灵儿,妳说会不会是虎皮做的?」凌佩竹欢喜的抓着躺椅上的白色皮毛,惊奇的喊道。
灵儿在一旁收拾小姐的衣裳,小脸平静的出奇,因为她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后,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再值得担心的了。
「反正不是蛇皮。」灵儿叹了一口气。
凌佩竹好笑的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丫头,盖头早就丢到一边去了,轻声开了口:「我能出嫁本来就是件天大的好事,总比一直被人家退婚来的好听吧?况且,我觉得妳担心未来的姑爷应该多一些,说不定我还克夫……」凌佩竹语调轻快,却让灵儿听白了脸色。
「呸呸呸……」灵儿跳起来就吐口水,这要是被人家听去了还得了?
克夫?刚要推门而入的男人浓眉一挑,难不成自己刚娶了妻,就要一命呜呼,那不是太没有乐趣了。
「那妳打算怎么个克法?」男人推开门,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屋子内。
凌佩竹闻言回头,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还不待开口,灵儿一个跃起便将盖头又盖在了她家小姐的头上。
好险!她家姑爷还没亲手来掀开小姐的盖头,怎能让别的男人先瞧小姐的模样?幸好她灵儿心明眼快先盖回去,一会记得要跟小姐讨赏!
「大胆,新房也敢闯?」灵儿挡在小姐面前看着擅闯进来的男人,护主的气焰却越来越低,这……这人不是那天亲自登门提亲的姑爷吗?
闻人舜靠在门口,指了指门外,然后冷冷一挑嘴角。
嗖地一声!刚刚还一副谁敢伤害自家小姐就跟谁拼命的灵儿,早就飞奔出门外,还体贴的将门关紧,最后投来水汪汪的眼神。
「你有什么事?」
「不然妳以为是谁?」闻人舜摘下手中的那串玛瑙珠子,走近凌佩竹,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凌佩竹倒也不客气的看回去,反正她的头上盖着红纱,怎么算来,自己也是不算吃亏,不过这男人说出来的话明显是嘲笑她没人娶,只有他好心才娶她回来的态度。
「这个我放下了。」他的话语还是哪么冷冷冰冰,听不出是喜是怒。
纤指轻轻掀起盖头一角,她将目光投向那串珠子,暗自琢磨着他的用意。
「妳的有缘人已故,只是他临去前将这串珠子戴于我的腕上,要我承诺一定会娶妳进门,所以我信守承诺。」
闻人舜的目光不再看向她,只是看了看这间竹屋,义兄住了二十年的地方,现在却由一个女人继续住下去。
连拜堂都没有,就算娶了?而且一身白袍,当这里是喜堂还是灵堂?凌佩竹不免得气极想笑,却又作罢。
「佩竹谢过公子的承诺。」凌佩竹欠了欠身,说话带着刺,缓步走到门口前推开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在赶自己出门?闻人舜突然发现了这个的事实,有意思!闻人舜缓步走到门口,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去掀她头上的盖头,却是抓了一个空,转头看着突然闪身的凌佩竹。
「这盖头自然也不用公子来掀!」凌佩竹手一扬,红纱盖头被甩到身后缓缓落在地上,一双秋水般的大眼便与闻人舜直直的对上,带着一股子倔强的傲气。
闻人舜早已听说凌家四小姐凌佩竹,美就美在一双傲气十足的眼上,与昨日那低垂的眸子不同,这次她是真正的看进他的眼底了,果然是个呛味儿十足的美人,那含笑的脸蛋,居然有着两个可爱的梨窝,只是和那眼底那抹嗤笑完全不搭而已。
「妳安心睡吧。」终究是没说什么,闻人舜挑眉薄唇轻抿一下,掩门离去。
凌佩竹收回目光,回头看向那还沾有酱汁的红盖头,心中不免得也觉称心如意,这样才更好玩……
「敢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凌佩竹的人,绝对会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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